见了老乡泪汪汪,继续——
想着跑着,我面前出现一座雄伟的大房子,黑漆大门紧闭着,门上铜环倒挂。两个门卒挺拔地站在门前,长发披肩,身着蒙古战服,腰悬弯刀,满脸严肃。
我身边仍有人来往,人们有说有笑,并没被门卒吓退。我看了一会儿,发现两扇紧闭的大门很奇妙。人出人进时,它会自动开合。门卒也不盘问任何人。这让我心里安稳一些。我拾级而上,首先向两个门卒合掌,忽觉自己不是出家人,合掌不妥,便躬身见礼,再看门卒,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忐忑地向黑漆大门走,大门自动开了。我忙飞跑而入。到了门里,把我累得吁吁大喘。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喘吁平息了才能去见勒特诺尔土地神。
我一边喘吁着,一边四下观察。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些男男女女大都拎着空袋子走出门去。也有许多男男女女扛着装满东西的袋子走进大门。大家虽然互相说笑,但都很匆忙。我觉得好奇,便问一个只背了半袋子东西的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那个人矮墩墩的,长得很结实。他向地上瞅了片刻,笑了,说:“看见你挺不容易呀。是你在问我话吗?”
我说:“是的。你们忙忙碌碌背的是什么呀?”
那个人说:“你真是太小了,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我们是在给勒特诺尔土地神进贡啊。”
我说:“这是你们这里的法律吗?”
那个人摆摆手,笑着说:“听你这话,你真是外乡人。这还用什么法律呢?我们都是自愿的。我们这些人属于灵界。我们前世由于过分贪婪吝啬,堕入饿鬼道,经受了很长很长时间的饥饿和焦渴的折磨。后来,我们的大恩人将我们从饿鬼道中救拔出来,转世投胎到灵界,我们不敢忘恩,我们这是在报答我们大恩人的恩情啊,怎么还用得上法律约束呢?”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善良,能遵守知恩图报的古训。真让过河拆桥的人没法见人啊。那么,你们的大恩人肯定是勒特诺尔土地神了?”
那个人把袋子往上掂了掂,说:“不是,我们是在替我们的大恩人还勒特诺尔土地神的债务。不过,也可以说是给土地神进贡吧。说法不一样,事儿就是这事儿。”
我想,谁有这么大的威德,能感动这么多人呢?我问:“你们的大恩人是谁呀?”
那个人笑了笑说:“你真是少见识啊。连这事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我们的大恩人,也是勒特诺尔的人,叫端灯小先生。”
我愣了愣,一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施舍的事啊。莫非这个人知道我是端灯小先生拿我开玩笑呢?
我见他那么强大,又不敢质问,便噤声。
那个人见我反应淡漠,欲言又止,背着他的半袋子东西向大门东侧的一排大仓房里走去了。
题外话——
我在八姥窝堡的土屋里,扳着指头算计着房子够不够用。这时,金福的男人赶着羊群回来饮羊了。小羊找母亲,大羊找孩子,头羊唤伙伴的咩咩声如爆豆般传来。我走到外面,看到了我心爱的羊群,也看到了为我盖羊圈的健壮的苦力们。我心软地想,让他们多喝些酒解解乏吧!
可是,忽然,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我躺在床上,一摸一把汗。原来,刚才是一个梦,一个场景老重复的梦。它揪起了我的惆怅、忧伤和不安。
它们对我的怨气还没有散吗?
在为操心事努力之后,就要被我从哪里来困扰吗?其实,这对我已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就是摆脱不了这种纠结,一坐到天明。
我无趣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向居室走。我边走边一路观望,觉得环境很陌生,不是以前来过的地方。难道勒特诺尔土地神有许多住处吗?
我走到上房门前,从里面走出一位帅气的小伙子,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他很热情地蹲下身和我打招呼,并说:“我们主子正在等您,快请进吧。”
我估摸一下步子的跨度。我跑一百步也就只够这个小伙子一小步的。我不能让人家等得太久。万一人家不耐烦,弄得两下面子都不好看。所以我就紧跑起来。小伙子说:“您要是不介意,请到我的头上来吧,这样您就不用着急了。”
我停下想了想,说:“你要真想帮我,就伸过手来,让我站到你手上吧。”
小伙子诚恳地说:“这是绝对不行的事。我对您不敢那么不恭敬。只有用头载您才行。”
我一时挺难为情的,说:“那就让我自己跑吧。”
小伙子扑通一声跪下来,将头抵在我身前,说:“请您给我恭敬您的机会。”
我说:“我怎么这么高级了呢?这是美梦吧?美梦也不能这么做呀。”
小伙子说:“不要推辞,请您到我的头上来吧。”
你看这事整的,让我觉得怪什么的。我僵手僵脚地爬上他的额头,趴在一道深深的皱纹里。小伙子站了起来,高昂着额头向正房里谨慎地走去。
某刚才顶一帖:
命理奇门不如周易,法术奇门不如万法归宗。今天看诸葛亮小儿,乃蝇头鼠辈尔!
蒙古博、沃特根,乃至大仙儿,属于鬼神找人,是单向选择;信佛修道,可以是人找鬼神,也可以鬼神找人,是双向选择。
乖乖,忘了我是写小说的了!
我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说:“我叫青格乐。”
我想告诉他我叫端灯小先生,一想起背袋子老兄的话,觉得自报家门有炫耀之嫌,便问:“你在土地神身边侍候几年了?”
青格乐道:“我也记不清有多少年了。这不是我想记的事。我注意的就是土地神的意愿,别的事情我从来不想。”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一个走廊,我无意识地顺口问:“这里有个叫铃鸽儿的小姑娘,她还好吧?”
青格乐板着脸,让我感觉藏身的褶皱都有些隙窄了。他冷冰冰地说:“她好不好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碰了一鼻子灰,拍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解嘲地笑笑,说:“我这嘴像扣过来的河,啥都往出倒,不要见怪呀。”
青格乐没言语。我以为我惹他生气了,但从他依然谨小慎微的步伐上看,他还是特别在意我的。
勒特诺尔土地神的这个住处我真没来过。走廊的两侧相隔不远就有一扇门。有的门开着,里面有人坐在桌子前打着算盘算账;有的门关着,而且挂着铜锁。我不敢瞎问,老老实实地让青格乐把我载进一间大屋子里。这个大屋子像个书房,进门就看见勒特诺尔土地神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他后面的壁橱柜上摞了许多书,有线装的,有平装的,有精装的,奇怪的是还有竹板的。
青格乐在一个椅子边跪下去,示意我到椅子上落座。我跳下他的额头。环视一下椅面,像一个人站在一个偌大的平房屋顶上。
青格乐起身站到土地神身后去。
我在椅子上向土地神遥拜三次,躬身而立。
勒特诺尔土地神依然故我地看着书,那神态让我不敢出声打扰。
昨夜因梦心焦,心绪败落,偶得一醉,口出秽语。今晨酒醒,回想昨夜轻狂,惊出一身冷汗;忙打开页面擦拭污迹,却遍寻不见。庆幸版主辛劳,令我心安!
过了许久,勒特诺尔土地神微微颔首,像把书的内容看明白了,又像书的内容让他赞许。总之,他的样子让我着起急来。他派人将我接进来,不会只是让我欣赏他看书的姿态吧?可是他真的继续看下去了。
我轻轻叹口气,再不想看他看书的样子了,于是东张西望地卖呆儿。靠屋子的西壁墙,有一个长条形的供桌,供桌上有一排香炉,香炉里燃着香。我猜想不出勒特诺尔土地神供养的是什么,因为我看不见所供养的像。一个个精致的木龛里一律空着。
尽管我没经过企业公关训练,也觉得自来熟不是现在用的,不能瞎问。
又过了许久,站得我腿都酸了。勒特诺尔土地神放下书,站起来,眼睛看向顶棚,陶醉地吟诵道:“父母恩情似海深,人生莫忘父母恩;生儿育女循环理,世代相传自古今……”
我一听,禁不住笑了笑。现在真是通俗的东西有市场啊。连这老头儿都被粗线直白的顺口溜吸引住了。
我一念刚过,勒特诺尔土地神马上从陶醉的状态中跑出来,看着我笑了笑,说:“你不要重相不重理。”
我忙陪笑说:“我是瞎想,我是瞎想。无论男女,忘了父母恩德,在父母跟前当当尥蹶子,那不成稀屎驴了吗?呵呵。”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好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已经很着急了。”
我忙顺着椅子腿滑到地面上,向土地神跪倒,说:“土地神啊,您老人家要帮我个忙啊。”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你说吧。”
我说:“咱爷俩儿我就闲言少叙简短截说吧。我要去找勒特诺尔地母。勒特诺尔地母的千秋塔上有一侍者,叫光明子。我有大问题需要他帮忙解决啊。”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刚才你已经见到地母了。第一个和你搭话的不就是地母吗?要说人不能忘恩呢。一点小事,也是要地母操心的。你看见她拿的蒙古秘传香了吗?那是她要创造并推广的品牌。此香内含沉香、龙脑香、郁金香、甘草、高丽参等二十多种原材料,而且精工制作,点燃此香,诸天欢喜护法拥护,只是造价昂贵,世人不用。世人而今所造之香,多是锯末掺胶粉,点燃之后烟气熏人,污染环境,别说有功,此举有过啊。可是许多制香人谋利心切,照做不误。害得信徒想买好香也买不到。地母对此心存怜悯,要将真正能够广利诸天的香让有缘人制造出来,推广出去。刚才地母就是亲自来让大家嗅香的味道的。碰上了你,你却不认识她,可惜了。”
过了许久,勒特诺尔土地神微微颔首,像把书的内容看明白了,又像书的内容让他赞许。总之,他的样子让我着起急来。他派人将我接进来,不会只是让我欣赏他看书的姿态吧?可是他真的继续看下去了。
我轻轻叹口气,再不想看他看书的样子了,于是东张西望地卖呆儿。靠屋子的西壁墙,有一个长条形的供桌,供桌上有一排香炉,香炉里燃着香。我猜想不出勒特诺尔土地神供养的是什么,因为我看不见所供养的像。一个个精致的木龛里一律空着。
尽管我没经过企业公关训练,也觉得自来熟不是现在用的,不能瞎问。
又过了许久,站得我腿都酸了。勒特诺尔土地神放下书,站起来,眼睛看向顶棚,陶醉地吟诵道:“父母恩情似海深,人生莫忘父母恩;生儿育女循环理,世代相传自古今……”
我一听,禁不住笑了笑。现在真是通俗的东西有市场啊。连这老头儿都被粗线直白的顺口溜吸引住了。
我一念刚过,勒特诺尔土地神马上从陶醉的状态中跑出来,看着我笑了笑,说:“你不要重相不重理。”
我忙陪笑说:“我是瞎想,我是瞎想。无论男女,忘了父母恩德,在父母跟前当当尥蹶子,那不成稀屎驴了吗?呵呵。”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好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已经很着急了。”
我忙顺着椅子腿滑到地面上,向土地神跪倒,说:“土地神啊,您老人家要帮我个忙啊。”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你说吧。”
我说:“咱爷俩儿我就闲言少叙简短截说吧。我要去找勒特诺尔地母。勒特诺尔地母的千秋塔上有一侍者,叫光明子。我有大问题需要他帮忙解决啊。”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刚才你已经见到地母了。第一个和你搭话的不就是地母吗?要说人不能忘恩呢。一点小事,也是要地母操心的。你看见她拿的蒙古秘传香了吗?那是她要创造并推广的品牌。此香内含沉香、龙脑香、郁金香、甘草、高丽参等二十多种原材料,而且精工制作,点燃此香,诸天欢喜护法拥护,只是造价昂贵,世人不用。世人而今所造之香,多是锯末掺胶粉,点燃之后烟气熏人,污染环境,别说有功,此举有过啊。可是许多制香人谋利心切,照做不误。害得信徒想买好香也买不到。地母对此心存怜悯,要将真正能够广利诸天的香让有缘人制造出来,推广出去。刚才地母就是亲自来让大家嗅香的味道的。碰上了你,你却不认识她,可惜了。”
我不想做香,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我只是急着去见光明子,便说:“能否麻烦您带我去见地母呢?”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今天来替你还债的人太多了,我离不开,让青格乐带你去吧。”
还债一说从勒特诺尔土地神嘴里出来,让我很诧异,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是这么回事。铃鸽儿替你说情,我把库存的饮食让大力鬼运到勒特诺尔山谷,布施给那些恶鬼。以此安抚他们不要作乱。可是我的仓存只够他们三天之用。这件事传出去,受你恩惠的灵界百姓纷纷相助,主动把饮食送到我这里来。一是替你还清三天饮食之债,二来也为将来急用做了准备。根据现在的库存数量,足够那些鬼众三七之用了。”
我说:“我穷伶仃的,也没做过广大布施的事啊。怎么会有这些人来为我还债呢?”
勒特诺尔土地神说:“这是错不了的。你别忘了七粒遍十方,普施诸沙界的说法。此言不虚呀。做好事凭的是一种心情。好了,你们走吧。”
青格乐又跪到我面前,示意我爬上他的额头。我看了看土地神,他没有此举不妥的意思。于是我放开手脚大胆地爬到青格乐的额头上。这次我不趴着,而是大模大样地端坐在褶皱上,有坐在太师椅上让人抬着的感觉。能整出这种感受也真需要外部环境给我信心。没这信心做出架势也不像。
闲言少叙!青格乐大昂着头将我载到院子里,我看到所谓替我还债的人仍然络绎不绝,一时挺受感动。发誓有朝一日端灯小先生回归肉身,定当以大众利益为重,勤做善事,广行布施。但此刻我更想告诉他们我就是端灯小先生,端灯小先生就是我。这些人一起哄,就会围住我,求我发表即兴讲演,那风光可够一辈子回味的了。
不过,按套路这话应该由一个托儿讲出来效果才能更好。可谁能帮我做这个托儿呢?想了一圈,没有。我略有心急地觉得不讲话也罢,摆个姿势兴许能产生轰动效应。模特儿不就是不讲话光摆姿势吗?你看那名出的,你看活得那个滋润。女模,有富豪包养;男模,有富婆疼爱。我虽然不敢在这方面放开手脚,但风光风光总不是我讨厌的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端灯小先生飞快地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以烈马尥蹶的速度扬起脸面。此造型保持两三秒钟,忽觉有点像吃喝嫖赌啥都干的土财主,便急忙收势,凭记忆坐出国家元首会见外宾的姿势。不料,这姿势保持五秒钟左右,在我甚觉满意之时,青格乐额上的皱纹抖了抖,险些把我摔下来。我忙手脚并用趴伏下去。
青格乐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事先没准备,您蹬来蹬去的,我的额头太刺痒,它自己就哆嗦了。好了,现在我绷紧了,您随便蹬吧。”
我虽然吓得趴着不敢起来,但刚才准备好的情绪还没散去,便以那种情绪相应身份的语气说:“好地好地。”
题外话——
清朝康熙十四年,随下嫁公主来到科尔沁草原的老香户,将祭祀用香中的蒙古香归纳成18个系列,43个种类。时光荏苒,三百多年过去了,飘逸的香云缓缓而来,引发我们去追寻古人信仰的摇篮,探究人类本源的奥秘。
题外话——
我们的元神是我们未来的先导,元神败了,就完了。所以培养元神是很重要的事。不信可以回想一下我们的梦的暗示。有些事,提前12年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的话是没有来由的酒话!
来段酒话——
上面的话绝不是随便说的。我是个命苦福薄的人。老父亲总盼望我有出息。我呢?先后念了九年书,但没年过初三。小学期未满,和师父走一年半。等念初中的时候,共有三年,我是:一、二;一、二;一二。就是没上去三!
这种情况,考别的几乎等于零,唯有写东西,多数是威风八面。96年,我盲流到山东沂南大庄。那年,鲁南飘雪,我身无分文,缩脖在一家廊沿下,等待不知道的未来。恰这时一女人左肩挎包,由西北沿路向东南缓步而行。
天风姤,左为男,包向下坠,乃心情。
田某人当机立断(不断回不了内蒙古),上前即言:你男人水性杨花,你心如乱麻,你给我一百块钱,我能帮你解决难题。然后,如何如何。哪位姐姐闪亮起来的目光和愉悦起来的表情,形成了田牧林这些年来抹也抹不掉愧疚!所以我经历一些痛苦和不顺是太恰当不过的了。因为我的元神在那时就败了。
这语气让我自己这个别扭啊。这别扭让我觉得这个难受啊。难受中我又开悟了。我总结出:没用的习气是千万不要培养的东西。谁培养,谁难受!
好在青格乐大步稳跨,不多时就出了大门,紧接着又进了一个大门。这个院子真大呀,简直就是一个富裕的东蒙村庄。这个村庄又仿佛是北方草原四季的缩影。农耕区里,玉米、高粱、黄豆都有。春季小苗破土,夏季青苗茁壮,秋季果实累累,冬季粮囤高耸。畜牧区呢,在四季草原上,马牛羊各自呈现出在该季节生存的状态。比较显眼的还有林木区,各种树木排列成林,四季形态区分明显。
这大院里,最突出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翘沿大塔,重重叠叠数不清有多少层。我猜想这就是千秋塔。
我目不暇接地欣赏着,不觉来到一个池塘边。一个老嬷嬷在往池塘里撒食物。大鱼小鱼欢快地在水面上起起落落。
青格乐载着我在老嬷嬷前面跪下去,以额触地,我忙跳到地上,向老嬷嬷顶礼道:“地母在上,端灯小先生拜见地母。”
老嬷嬷果然就是地母。她慈祥地对我笑了笑,说:“起来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站起身,说:“地母,我路遇一对大雁,公雁被枪打死,母雁悲恸欲绝,它腹内有孕,悲伤下去全会死掉。我心里实在不忍,求地母帮助公雁还阳,成全它们夫妻把儿女生下来哺育大。”
勒特诺尔地母说:“已死之生灵,还阳是很难的。不过我知道那只公雁阳寿未尽,你对它又是一片诚心救助,我就帮你一次。我有一侍者,名叫光明子,乃光照化现之灵物。他能将阳气灌入雁魂体内,使其阳气充盈,便可回归本体。”
我说:“求地母派光明子速去救那只大雁吧。”
勒特诺尔地母说:“这可使不得。我这侍者,日夜守护我的千秋塔,离开不得。我不是拒绝你,这座千秋塔,聚积了几千年的地产精华,如果没有光明子这样强悍的护卫护持,邪魔精怪会一哄而来,将千秋塔摧毁。到那时,此地的灾难就是无法救助的了。”
我问:“那怎么办呢?”
勒特诺尔地母说:“光明子每年把吸纳聚积的阳光做成金刚利子。此物阳气精足,既可降妖除魔,又可补生灵之阳气。你只需向他借一颗金刚利子就能救活那只公雁。”
我说:“烦劳地母替我在光明子面前说说情吧。否则,我和他素不相识,怕他不借呀。”
勒特诺尔地母说:“我自然要带你去。这光明子脾气古怪,性情暴烈,他的法术又高,除我之外,在这里谁也不敢接近他。”
第二十三章 金刚利子
我听了勒特诺尔地母之言,对光明子存了畏怯心理,我说:“地母,我愿以未来际所做功德,来兑换我眼下的意愿,恳求地母帮我。”
勒特诺尔地母说:“你言重了。光明子乃是我之侍者,你只管放宽心。他会顺从我的意愿帮助你的。”
地母说完,向青格乐说:“据我掐算,那只公雁将被一只猎犬叼走,你速去将那只公雁带来,稍有延迟,就无法挽救了。”
青格乐答应一声,只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白光而去。我问:“地母,这位叫青格乐的小伙子为什么这么帮我呀?”
勒特诺尔地母说:“他是地神护法,狼仙。”
我心里落了底。在东蒙草原上,狼是让人听而生畏的,何况狼仙出世呢。他去做保护公雁安全的事,太稳操胜券了。
勒特诺尔地母蹲下来,让我站在她的手掌上,托着我离开湖边,向千秋塔走去。
我一路欣赏着勒特诺尔地母坛城的风光,好奇地和地母聊天,我说:“地母,刚才您老人家说公雁尸体被猎犬叼走是掐算出来的,难道您的感知能力也是有漏的吗?”
勒特诺尔地母说:“万法自如,什么便利就用什么。”
我点点头,说:“地母,想我端灯小先生,从七岁开始从师学艺,十多年来内外兼修,就连我师父也说我可以出道了。我怎么有时候想不起算来呢?有时候算出的事总是断断续续的,为什么不能全盘感知或者算出来呢?”
勒特诺尔地母说:“若待一日心花开,无尽感通滚滚来。等你连掐算是怎么回事都想不起来的时候,你就能算出更多的东西了。等你连感知本身这种事都想不起来的时候,你就遍知无碍了。这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不多时,我们来到千秋塔下,这是一座直径有二三百米的大塔,塔分八方,八方各设有一门,八方之间,见楞见角。塔的边缘飞檐高翘,构造典雅。这塔身主色调为红黄蓝白黑。主色在光照之下相互融汇,闪烁出多彩的光辉。
勒特诺尔地母说:“此塔乃此地地产精华凝聚所现,塔含天上地下四象八卦之理。塔基乃太极之位,八门即八卦所临之处。此塔能随流年干支之变化而呈荣衰之气。此地万事万物俱在此塔之上首先演化而成。然后才在世间呈现演化形态。”
我疑惑道:“地母,既然什么事都提前定了,那么我们做的一些努力都是没用的了。”
勒特诺尔地母笑笑说:“如果提前确定你必须有努力的过程,你就会没有理由,不打折扣地去努力。这就像有人说的瘾和着迷。如果提前没有为某事努力的过程,外力怎么逼你你也不会上瘾。这样的规律轻易是改变不了的。”
我想了想,说:“那么我们有时候对一件事上瘾或着迷,下死力气去努力,结果努冒眼珠子也没效果,这是咋回事啊?”
勒特诺尔地母说:“这即是所求不得苦,也是业感所致。”
我讨好地笑着奉承道:“您老人家真行,您参悟的是佛法呀。我真服了。”
勒特诺尔地母慈爱地笑笑说:“你的乖巧是一种坏习气,可你将这种乖巧用在了慈悲举动上,就不是普通的乖巧了。”
我被窥知了内心而不好意思地发起烧来。
勒特诺尔地母说:“好了,我招光明子进来,你先闭上眼睛,否则他的强光会伤到你的。”
我点点头,死死地闭上眼睛,刚闭上,就听勒特诺尔地母说:“睁开眼睛吧。这就是光明子。”
我睁眼一看,勒特诺尔地母面前跪着一位白衣少年。这位少年模样英俊,剑眉秀目,鼻直口阔。他长辫盘头,身着洁白的瘦腰短袍。他低头垂目跪着,一点也没有凶暴之气。
勒特诺尔地母说:“光明子,这是要救一只公雁的人,你帮帮他吧。”
光明子依然跪着点头说:“地母放心,我一定以全力相助。”
勒特诺尔地母将我放到光明子的手掌上,说:“你要尽心修行,你已经减去了很多凶顽之气。这对你来说,是很难得的。”
光明子依然垂头道:“多谢地母夸奖,我会尽心修行的。”
勒特诺尔地母转身走了。光明子朝我一笑,说:“你这么小,我们接触多不方便啊。”
我惭愧地说:“这只是我的魂,只因脱离肉身前肉身破了酒肉戒,结果脱离肉身后,临危之时变得这么小,再想不起怎么变大了。”
光明子逗趣地向我轻轻吹口气,我顿觉狂风大作,就要将我刮向天空。我恐慌得忙趴下,死死抠住他的掌心。我的狼狈相逗得光明子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光明子转身跃起,像离弦之箭,直直地拔向高空。我吓得头晕目眩,死死闭上眼睛。心想,勒特诺尔地母怎么将我交给这么个顽皮少年,也不怕他捉弄死我?但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落到他的手心里了,要死要活随便吧。
光明子将我托至千秋塔的顶端,我才发现,这千秋塔的顶端并不是在地面上看到的那样尖。塔顶仍是一片平面。平面之上,放满了高粱粒那么大的黄金色的球。光明子不客气地将我往圆球之间一扔,也不管我伤也没伤,拍打拍打双手,坐到一旁笑嘻嘻看我在圆球间穿梭,说:“你真想让我帮你吗?”
我坚定地说:“是的。”
光明子撇撇嘴,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说:“你真能装屁儿,都这样了还不知醒悟。你想啊,我凭什么要帮你呀?我无父无母,即使你说你是我二大爷,咱也攀不上亲戚呀。”
我感觉自己上了当,我说:“既然你不肯帮我,就把我送到地母面前去吧。”
题外话——
缓过乏儿来的老板或资本家要记住:债权人讨债的时候,会编造很多比债务人更凄惨的故事。这样会把刚烈、义气,有人性的债务人逼上绝路。结果,剩下的人很多都是二滑屁了。
所以啊,刚烈和义气要有度。
以此悼念亡友
题外话——
不能太压抑了。朋友们看小说图的是乐儿。书归正传之前,讲个真事。
话说那天我和孝明到花吐古拉拍历史文化生态名镇的事。镇领导安排行程时交代:王府驿站、生态采摘园、孝庄旅游园,然后必须去一个寺院。前几项是工作,后一项,是领导照顾我爱好,他们觉得我信佛嘛。
一路上下那个车,一路拍那个像。不觉间来到寺院附近,陪同人员问:“下一站去寺院吧?”
当时,我们站在一个生态村的村部前的古榆下,我忽觉西南方燥气涌动,便知那里乃名利场也。这时我忽然听到师父警告:不可与此处主事者谋面,过患之敌猛如虎!
于是,我率先上车,断然回绝去那里溜达。陪同人员有些不快,但时间已是过午,他也饿了,不快之后马上透露出压抑不住的快活。
吃饭间,师父在耳边讲:不妨算上一卦……
且听下回分解。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光明子躺在圆球之间,眼皮垂呀垂的。看样子他耍困了,要睡觉啊。我再次求他送我回到地母身边去,求地母再想办法。
光明子把头摇圆了,说:“不行不行不行。你算什么呀?我能听你的吗?要想下去,跳吧。不跳是下不去的。这千秋塔虽然有门,但并不是通道,是做样子给大家看的。凡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千秋塔能上不能下。这回,你算玩儿完了。”
千秋塔上面这些金光闪闪的圆球可能就是勒特诺尔地母说的金刚利子。它们尽管只有高粱粒大小,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很大的,各个有我的个头儿高,各个比我的体重沉。就算给我一个,我也拿不走啊。何况这个光明子一副着头不着尾的顽劣样子,他软硬不吃啊。我在金刚利子间走着思忖着。我想到了狼仙救回公雁可能会找我。勒特诺尔地母就会想到我在千秋塔上,自然要来管我。
忙什么!我心里有了底,在一颗金刚利子的阳面坐下来,后背靠着它,闭上眼睛晒太阳。不料,我刚觉出有点舒坦,就听到光明子粗暴的呵斥:“起来!你的灯比我的金刚利子亮啊?啊?!起来!”
我惊骇地睁眼看他。光明子捏着一根硬铮铮的头发,叭叭抽在我头上脸上身上。我被这鞭子一样的头发抽得疼痛无比。我忙抱住头,说:“不让坐我不坐,别打我呀。”
光明子抽得更凶了,说:“不打你闲得我闹心,不打你闲得我手痒。你个骗子,还叫端灯小先生,你的灯呢?啊?!告诉我你的灯呢?”
书归正传——
我说:“你不懂,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名字,这个灯指的是心灯。求你不要打我了。”
光明子不手软,继续抽打,说:“你这小样儿还端心灯呢?我看你端的是一盏臭油灯。”
我被抽打得受不了了。我感觉我的皮被他抽开花了;我的肉被他抽成烂肉了;我的骨头被他抽碎了。我疼啊,疼得我心都哆嗦,疼得我哭爹叫娘都找不到调儿了。我滚成一团,心想,要打就让他打够吧。我这么想着躺在那里伸展开了身体,我说:“随便打吧。”
光明子暴躁地喊道:“起来!你自己打自己。”
我睁眼一看,那根鞭子似的头发就在我身边,我说:“我被你打坏了,起不来了。”
光明子说:“我看你是要放赖嘛!起来!”
他的声音让我极度恐惧,我支撑着爬起来,说:“我也没惹你,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打我干什么?你还让我自己打自己,有你这么耍弄人的吗?”
光明子想了想,说:“你没惹我,但我就是讨厌你。你要敢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我就像捏跳蚤一样把你捏死!起来,自己打自己。”
我拾起发丝鞭子,说:“打完你就肯定帮我吗?”
光明子说:“帮不了,打完我只能放你走。”
我问:“你能送我下去,是吗?”
光明子一指头将我弹出一溜滚儿,震得我五脏俱痛。他气哼哼地说:“你太绕舌了。打!”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忽然想起了疼我爱我的阿爸,他老人家要是看到他的心肝宝贝被人这么作贱,会心疼死的。我心酸地淌出了眼泪。我握紧发丝鞭子,使劲抽打在自己身上,一下、两下……
题内话——
据不完全统计,天黑以来,网站为我拦截广告已达八条。高兴之余,反应出网站的负责态度不但保持了我帖子的纯度,也为读者提供了顺畅的阅读版面。又高兴之余,又反应出:拦截了广告的好事发生的同时,也拦截了八个为我顶帖的勇士。
所以又寡捞捞的。
玩笑是玩笑,总开玩笑就不好了。
某——要——书归正传:
光明子看我边哭边抽打自己,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地笑了,说:“使劲,再使劲!”
我忽然停止了流泪,一股怒气从足底涌上来,瞬间灌满我的全身。我停止抽打自己,说:“不打了!”
光明子问:“真不打了?”
我说:“不打了就是不打了!”
光明子说:“你不怕我捏碎你么?”
我奋力将发丝鞭子抽向他,说:“我跟你拼了!”
光明子不躲不闪,也不气恼,闭目静静地承受我的鞭打,嘴里数着:“一、二、三……”
我的鞭打对高大的他来说是无力的,不可能对他有丝毫的损害,这种鞭打只能发泄我的愤怒而已。我疑心光明子数着我鞭打他的数目,是在聚集他把我捻碎的怒气。不过我不怕他,王八四十鳖四十,让他捻死也不能自己把自己打死。我更加用力地抽打他,越打我的力量越大,越打我的个头儿越高,眨眼间我比光明子还高出半头。刚才和我个头差不多高的金刚利子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场院里的高粱粒一样撒满塔顶平台。再看手里的发丝鞭子,只是一根半匝长的头发而已。我见瞬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才明白光明子对我的伤害是在帮助我。我忙躬身施礼道:“谢谢您的帮助。”
不料,光明子并不领情,暴躁地跳过来对我当胸一拳,疼得我躬下腰,喘不上气来。他又一脚踢到我的头上,将我踹得向后闪步,猛回头,已到千秋塔的边缘。千秋塔高已入云,向下一看头晕目眩,如果掉下去,必定摔成肉泥。可是此刻我身不由己地向后贯去的力度太大了。我不可能稳住脚步。我忙扭身,意在面向前跳下去,总比后脑勺朝前掉下去好一点。谁知道这么一扭身,闪了一跤,两手接触到了塔顶平台。但这只是接触一下而已,结果只是触得我两手掌生疼,整个身体还是脱离了塔身,像在高空中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地掉下去了。
我忙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下可彻底完蛋了。我感觉一会儿像入水的鱼一样头朝下往地面钻行;一会儿又像跳伞运动员那样头上脚下降落;一会儿又横着身体向下滚。总之,我在空中不能自控地向地面跌下去了。我只等着生命最后一刻的轰然大响。此刻,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死的恐怖把我的思维吓僵了。
我等着那声大响,等着,等着。我禁不住睁开了眼睛,或者说眼睛自己睁开了。我看见我被挂在一棵老榆树上,在轻风中晃悠。我稳稳心神,辨识了一下环境,认出是在勒特诺尔高岭下面的孤树上。我目量了一下树的高度,直接跳下去怕会触伤腿脚。我琢磨,阿弥陀佛呀,从千秋塔上跌下来挂在树上,没伤筋没动骨就够万幸的了,可别从树上跳下去弄伤哪儿,稳当一些是不会有害处的。我抖开挂在树上的衣服,顺着粗树杈小心翼翼地攀到主干上,又顺着主干滑落到地面。
这棵树至少有一百多年的生长历史了,树冠大如伞盖,遮荫蔽日,树下的蒿草缺少阳光,长得黄皮蜡瘦儿的。我展目向四面八方张望,已不见了千秋塔。行了,我已经出了勒特诺尔地母的坛城,回到现实的境界中来了。我踢倒一片蒿草,心惊肉跳地瘫坐下去。我得好好、好好、好好的歇一歇。这一场子,可把我吓死了。
题外话——
在做事时,我总结出一条经验:吃惯肉的人冷丁让他全吃菜不行;吃惯菜的人冷丁让他全吃肉也不行。
题外话——
川芎白芷喂大龙,细辛附子扣甘松。采花回来嗅真香,没有爱妻传良宗。(老大一拳别打空,老二一脚影无踪。老三端来茶一盏,老四拉磨怕点灯。)
这是蒙古香的配方口诀。不加香头,可以在居室里点。以前,王爷屋里有潮霉味儿,就点这个香。有四种味。
书归正传——
我坐了一会儿,心里稍适平稳,觉得手掌疼,展开两手掌一看,卧操,有好几颗金刚利子嵌到我手掌的肉里了。这个发现让我喜出望外,我小心翼翼地挤出一颗,四下一瞅,在蒿草丛中没有平整的地方放,我就含到嘴里。再挤,再含。不多时,几颗金刚利子都到了我的嘴里,像含着几颗散弹枪的铁沙。我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没出血。怪了。
我想了想,这才记起自己此刻只是端灯小先生的魂。魂怎么会出血呢?这么一想,又怪了。我手掌上的伤口冒出血滴来。我将血滴往衣服上蹭了蹭,感觉左掌心里有根刺。用手指甲抠抠,是根亮晶晶的棕色硬刺。我小心地用指甲掐住露在外面的一点点,用手一拽,出来了。竟是光明子打我用的头发鞭子。我想起来了,我是左撇子,刚才用它打完光明子忘扔了,两手触地的时候扎到肉里去了。我把这根头发放到手掌上,把嘴里含的金刚利子也吐到手掌上,数一数,竟有七颗金刚利子。
这回好了。我看着手里的东西高兴地想。没搭人情,也没落下偷盗的坏名誉,歪打正着巧上碰巧得了这些宝贝。这可得搁到好地方,虽说不是要的不是偷的,得来也不容易呀。我身上被鞭子抽打的地方现在还火烧火燎地疼呢。只是我这个人不娇气,要是娇气人早上医院打吊瓶去了。
可是,把金刚利子放哪儿好呢?还有这根头发也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可是光明子用过的东西呀!他能用这根头发把端灯小先生的魂抽打得死去活来,说明这根头发也不是寻常之物,得好好保存,说不定哪天能派上大用场。
我看来看去,周身上下找不到让我放心的地场。最后我又把它们含到嘴里了。等回归肉身,到家找个保险之处再搁起来吧。
我站在老榆树下,想起了雁大哥的尸体还放在高岭之上,心里担起忧来。一是千秋塔一行尽管得了七颗金刚利子,却不知道怎么用;二呢,勒特诺尔地母算到雁大哥的尸体会被猎犬叼走,护法神青格乐救下它来会放到哪里呢?
题外话——
今天,心情挺忧郁,老想一位朋友。便写了一篇《神通》——
在林下修行千年,抹不掉那个飘零的心愿。我有神通,在一夜间往来于茫茫心海,送一缕马头琴撕心裂肺的惆怅。
在泥泞中跋涉千年,还在回顾水天相连的彼岸。我有神通,在酷暑中打造目光的小船,送一滴夜露的甜润清凉。
在风沙中飘摇千年,割不断对篝火的眷恋。我有神通,在风停时赶上牛车,送一趟忽然领会的叙事民歌的凄婉悠扬。
在苦海边放牧千年,忘了对佛的流连。我有神通,在大雪中僵硬不了我的思念,追一个有洁白女神的梦,越来越远。
书归正传——
我辨别了一下方位,向记忆中存放雁大哥尸体的地方走去,我的双脚踏在绿草上,绿草就被我踩趴下了。我想,这几颗金刚利子果然起了作用,竟能使魂增加这么大的重量。我作势腾空前进,竟真的飘飞起来。我忙向地面用力扎下,在离草梢不远的高度飞行,深怕飞高了回不来。我一边体验飞的感受,一边摸索飞时升、降、前进、后退、快慢等规律。没多久就到了存放雁大哥尸体的空地上。
我一看,傻眼了。这空地上只剩下几根羽毛,雁大哥的尸体不见了。我向附近天空瞭望,也不见雁大嫂的影子。
这下糟了。我忙召请土地神,想问个明白。召请半天,没有回应。我疑心有事没事、大事小事都劳烦他,人家嫌麻烦了。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有时自己是很不识趣的。于是我忙合掌向空,向土地神道歉,然后焦灼不安地四野寻视,希望能见到雁大嫂飞翔的身影。
可是,我只看到了一群牛从高岭那边冒出头来。我忙向那边走。我知道,放牧人常带领猎犬,偶尔碰到猎物就催促猎犬去猎取,这是他们在寂寥的放牧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某乃喜欢住窝堡的楼主,抛它几楼又何妨?书归正传————————
猎犬和牧羊犬不一样。东蒙草原的牧羊犬俗称笨狗,身体笨拙,奔跑速度慢。但这种狗毛长耐寒、对主人的财产上心,白天能帮主人圈羊圈牛,晚上还能替主人守夜,属于勤劳朴实的犬种。
东蒙草原的传统猎犬有两种:一种是细狗,是特殊的猎犬品种;一种是猎犬和笨狗杂交的品种,叫二细狗。细狗胸大腰细,善跑,嘴长善咬。缺点是除了咬猎物,多数不关心其他的事。这种狗毛短,冬天畏寒,在寒冷的夜晚要睡在主人睡觉的屋里,身下还要垫上棉垫子,跟个娇小姐似的。
放牧这群牛的牧人领着两只雪白的细狗。这狗在这片草原上随牧人长期走动,已经对环境很熟识了,不再紧紧地跟在主人的屁股后面听主人发号施令,而是自作主张地噘着鼻子颠儿颠儿四下跑着寻找猎物。兔子、旱獭、长爪沙鼠等都是它们常能捕获到的普通动物。这种细狗看家望门放牧牛羊庸才一个,但狩猎这一行拿得起放得下。它们很灵,不但能捕获到一些地上跑的动物,有时还能捕获到粗心大意或受了伤患了病的野鸡、大雁、天鹅等飞禽。
书归正传——
刚才写少了,不算!再来——
我思量着,雁大哥的尸体是不是被这两条狗叼跑了呢?我凑过去,看到牛倌拎着掏拉棒子,除此之外手中别无他物。我缩紧的心松弛下来。如果雁大哥的尸体被狗叼去,肯定会被牛倌拎着。我再看,那两只细狗跑上高岭,我约摸着它们正好在雁大哥尸体停放的土包附近搜寻着。我这就彻底放心了。勒特诺尔地母算出雁大哥之尸体要受狗难。护法狼仙青格乐来救,这时早挪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是这只是我的猜测,它们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我飞上高岭,四下找寻,不见踪影。我着急地思索着,它们能到哪里去呢?雁大嫂怎么也不见了?我分析着:千秋重阳顶,花落此为家。千秋重阳顶就不用提了,花落此为家是哪儿呢?我想着想着,心里忽然有了谱。在这个季节,开花最盛的是马莲。雁大嫂又要临产了。它多半要选人迹罕至的沼泽地安家。在勒特诺尔,什么地方具备这个特点呢?东大洼!肯定是东大洼!东大洼是二十多里方圆的沼泽地,芦苇丛生,其间有无数小岛,岛上长满了马莲。
好了。我直奔东大洼而去。路过牧村时,我想回家看看,又怕所见扰乱心神,便闭闭眼狠狠心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