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乃是道士……

  胖和尚“兜兜兜”敲着木鱼,瘦和尚手里好像捧着个什么东西,可能是经书,微低着头,咪咪嘛嘛朗声念个不停。
  在“孩子”左侧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女的,一个是位看上去七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一个是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两个女的这时都在不停偷抹着眼泪,应该就这“孩子”的老妈和老婆。
  在“孩子”右侧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看来是魏家找来帮忙的村民。
  这时那“孩子”被绑在树上还挺老实,一动不动,只是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恶毒地瞪着两个和尚。
  过了一会儿,瘦和尚念完了经,抬手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黄纸上不知道画了些啥,然后拿起来在一盘带粘性的糕点供品上,像蘸浆糊似的轻轻一抹,走到“孩子”身边,抬手就给“孩子”就贴脑门上了。因为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黄纸上画的是什么,不过,那黄纸贴上之后,“孩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瞪着绿眼,狠狠盯着和尚。
  瘦和尚贴完黄纸后,高调地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对“孩子”右侧的几名壮汉,古井无波地说道:“几位施主,贫僧已将妖孽用我佛大成佛法,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魏施主现在已经安然无恙,解开绳子放下他罢,南无阿弥陀佛……”
  几个壮汉对瘦和尚深信不疑,一窝蜂涌上去七手八脚解绳子。
  而那两个女的,双手合十,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给两个和尚连连鞠躬,貌似“孩子”老婆的中年妇女,还从身上掏出两个大红包,偷着给和尚一人塞了一个,两个和尚连推迟都没推迟,接过红包以最快速度掖进了僧袍里,特别是那个胖和尚,掖红包时,还偷偷地捏了一下厚度,看来是想通过厚度,推测出里面金额的数量。
  我猫在墙根儿下,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院子里的人,把两个和尚当救世活佛似的膜拜奉承,嘴角忍不住露出冷笑,心说,一群煞笔,好戏刚刚开始,骑秃驴看唱本,咱走着瞧吧。
  三下五除的功夫,几个壮汉把那“孩子”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瘦和尚非常夸张地一抖僧袍,走到“孩子”跟前,双手合十高颂了一声佛号,问道:“魏施主,汝觉得怎样?我佛佛法高深……呃,呃,咳咳咳……”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那“孩子”还没等瘦和尚矫情完,抬手掐在了他脖子上,一使劲儿,把他双脚抬离了地面,导致装逼的瘦和尚,像公鸭子似的,咳咳怪叫,两条腿像上吊似的,凭空乱腾。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那老婆子和中年妇女直接尖叫一声,扑通扑通吓坐在了地上。
  这时那个胖和尚也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不过他反应还是挺快的,冲几名壮汉大叫一声:“南……南无阿弥陀佛,你们还愣着干啥,一起上,快救我师父呀!”
  @一世独殇2013 102楼 2014-05-11 14:00:00
  你说的是真的吗,有那么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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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路过”“看看”之类的留言,我都没兴趣回复,其实没这么玄,只是夸张了一点而已。
  几名壮汉被胖和尚一喊,全都回过神来,攒鸡毛凑掸子一拥而上,有的拽胳膊,有的扯大腿,有的搂后腰,全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瘦和尚从“孩子”手里救下来。
  谁知道,“孩子”这时比之前难对付多了,抬起一脚,首先把搂在他后腰上那货蹬飞,然后晃动肩膀,把瘦和尚当棍子似的抡了起来,呼呼几下,抓着他的壮汉,噼里啪啦全被抡倒,整个院子里顿时遍地哀嚎。
  那个胖和尚见状,吓的两腿哆嗦,不过却摆了个奇怪姿势,颤着声音冲“孩子”叫道:“你、你……你别过来啊,我、我是少林武僧,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降龙十八掌,如来神掌,虎鹤双形……我、我还会佛门狮子吼,嗷呜、嗷呜、嗷呜……”
  我一听差点没笑喷出来!
  胖和尚一边鬼叫着,一边哆哆嗦嗦向后退,猛然间,他看到自己左边地上放着一把铁钎,弯腰捡起来,大叫一声,抡起铁钎朝“孩子”脑袋上砸去……
  “不要哇!”
  吓坐在地上的老婆子见状,惊叫了一声。她请和尚是来驱鬼的,不是来杀人的,胖和尚身大力沉,这一铁钎下去,还不把孩子脑袋砸开花。不过,老婆子这时的喊声是无济于事的。
  胖和尚不管这些,一铁钎抡圆,照定“孩子”脑袋砸了下去。
  就听院子里传来“铛”地一个巨大撞击声,金属震动发出的恐怖嗡鸣瞬间充满了小院,听得人心神战栗,与此同时,胖和尚手里的铁楸把儿,“咔嚓”一声折成了两截,铁钎头带着另外半截木头把儿,呼呼挂着风声,崩飞了出去。
  @luluwang1990 113楼 2014-05-11 14:43:00
  回复第112楼(作者: @萧道然 于 2014-05-11 14:26)   我一听差点没笑喷出来!   胖和尚一边鬼叫着,一边哆哆嗦嗦向后退,猛然间,他看到自己左边地上放着…… ==========好看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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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喜欢,那就继续!!
  胖和尚这一铁钎,实打实拍在了“孩子”脑袋上,但那“孩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连个头发丝儿都没伤着,仿佛那一铁钎拍的是颗铜头铁脑,吓的胖和尚脸当即就白了,无意识地丢掉手里半截铁钎把儿,一屁股瘫坐了地上。
  “孩子”似乎被胖和尚一铁钎激怒了,一抬手,像扔破布片儿似的,把手里的瘦和尚扔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该说瘦和尚幸运还是倒霉,他被扔飞的方向,是之前捆绑“孩子”的那颗枣树,瘦和尚两个胳肢窝,刚好夹在一个横向而生的“丫”字形树杈上,晾衣服似的,悬空架在了那里,与此同时,一股液体,顺着他裤腿哗哗淌了下来,那液体不是红色的,而是微微发黄,带着一股尿骚味儿。
  “孩子”扔飞瘦和尚后,几步走到胖和尚跟前,一脚把已经没有反抗欲望的胖和尚蹬翻在地,然后狠狠一脚踩在了他胸口上。
  看到这情形,我头皮有些发麻,因为今天下午我刚被这么踩过,那滋味儿我比谁都清楚。
  不大会儿功夫,胖和尚嘴里开始往外喷白沫,浑身还微微带着一点神经质的抽搐,如果没人救他,估计一会儿就要冒泡儿了。
  就在这时,那名中年妇女大叫一声,扑了上来,一把搂住“孩子”的腰,哭喊道:“孩儿他爹啊,你可不能杀人呀,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活,孩儿他爹,你醒醒呀,醒醒呀,不要吓俺们呐……”说着,中年妇女搂住“孩子”,哇哇大哭,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传出去好远,凄惨又悲凉,听着都让人为之心酸。
  我这时,似乎明白爷爷刚才说的那些话了:‘人心善恶,只在你一念之间,进一步为善,退一步为恶……’
  就在我想到爷爷这句话的同时,院子里再次发生突变,那“孩子”回身一脚,蹬在了中年妇女胸口上,妇女张着嘴“根儿”地倒抽了一口大气,翻白眼晕死了过去。那老婆子见状,“啊”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晕在了地上。
  几个从地上刚刚爬起来的壮汉,见状都害了怕,虽然都没吓得掉头就跑,却远远站在那里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即将被踩冒泡的胖和尚。
  就在这一刻,经过内心纠杂,我缓缓从墙根底下站起了身,高声朗诵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第九章 女鬼
  吼了一声佛号之后,我快步走进魏家大门,当下没顾得上其他的,直接向那“孩子”走去,胖和尚还被他踩着,眼看危在旦夕,救人要紧。
  来到“孩子”跟前,我像模像样,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冲“孩子”三十度鞠躬,拜了拜四拜。
  “南无阿弥陀佛,这位灵兄,请脚下留人,小僧这厢有礼了。”
  鬼一般不喜欢被人叫做“鬼”,喜欢被人叫做“灵”或者“灵仙儿”,咱这一句“灵兄”出口,那些鬼就知道你不是外行,至少懂得一些和鬼沟通的规矩,会对你客气几分。
  “孩子”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虽然依旧冒着绿光,但看我的眼神,明显少几分戾气,他缓缓把脚从胖和尚胸口挪开,然后张了几下嘴,发出几声怪叫。
  魂语!这鬼想跟我说话。
  鬼有自己的语言,我们太一道称之为“魂语”,如果用书面解释,也就是用灵魂发出的语言。我对“魂语”并不陌生,无聊时经常用巫祝术请来一些鬼魂野鬼,用魂语和他们聊天交流。不过,在没有使用巫祝术之前,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根据音阶和声调判断出是魂语。
  我对他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有很多像灵兄这样的朋友,我知道你们留在阳间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有未了的心愿,不知道灵兄有什么心愿或是苦衷,说出来,看小弟能否帮上忙,如果你是想要纸钱、衣服之类的,我马上可以叫他们家里人烧给你。”
  “孩子”听我这么说,又张了几下嘴,又咕咕发出几声怪叫,不过我还是听不懂,我一看这不行,听不懂他的话,就没法办和他沟通,搞不好很可能会激怒他。
  于是我对他说,你先稍等一下,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等我把院子里的人打发了之后,咱们再详谈,你看行不行?
  “孩子”冲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冲他和谐一笑。
  过去爷爷总说我用巫祝术请鬼聊天是在胡闹,是在亵渎我们太一道的法术。其实,鬼,你只要和他好好沟通,满足他们一些简单的要求,一般是不会害人的,毕竟,鬼之前也是人。
  当我稳住恶鬼,把视线转向院子里那些人时,几名壮汉已经把地上的两个女人搀起就醒,一群人正大眼瞪小眼诧异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在惊诧什么,之前两个和尚用得瑟半天都没能把恶鬼制服,而我只是三言两语就让恶鬼安静下来,在他们看来,即神奇又不可思议,更何况,我看上去又是这么年轻。
  我几步走到他们跟前,双手合十,一脸庄严道:“小僧刚巧路过此地,见施主家里有难,特来相助,几位如果信得过小僧……”说着,我一指树上和地上的两个和尚,“请将我的两位同门抬进屋内,关掉院内所有灯光,你等众人进屋回避,不得偷看、不得高语,待小僧与这位施主做法,消灾解难,南无阿弥陀佛。”
  一群人听我这么说,相互对视几眼,面面相觑,谁也没接我的话。我大概能明白他们这时在想什么,忙又说:“诸位尽管放心,只要依着小僧说的做,担保诸位与这位施主平安无恙。”
  可能是我和尚身份,也可能我一出场就稳住了恶鬼,取得了众人的信任。他们几乎没有说什么,按照我的吩咐,把两个和尚抬进屋,然后关掉所有电灯,躲进屋里不再出来。
  随后,我把胖和尚之前那半拉铁钎把儿捡了起来,在院子里画了大圈,然后走进大圈中央,招了招手,示意“孩子”也进来。
  那“孩子”犹豫一下之后,跟着走进了圈里。我对他说,我现在听不懂你的话,你等我一会儿,等我做一场小法事,咱们两个就能说话了,有啥冤屈或是没了的心愿,等会儿就可以直接告诉我了。
  说完,我从方桌上拿过黄纸,在圈子中间点着后,围着火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跳起了“舞”。在别人看来是舞,其实这是我们巫祝术里的“通阴步”,和先前的“踩阴步”一样,不能走,用跳的。
  跳完之后,我眼前陡然明亮了许多,就像天空升起一轮明月,整个大地笼罩在苍白的月色之下。这就是“通阴步”的效果,不但在夜里可以挺高视力,还可以看到阴间的一些建筑和特有的事物,最奇特的,是能够让我发出和鬼一样的魂语。
  接下来,我和那“孩子”做了一次长谈,如果屋里的人刻意偷听的话,就会发现院子里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对话,但声音非常古怪瘆人。
  一聊之下,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附在魏家这孩子身上的,竟然是个女鬼。
  我让女鬼从那“孩子”身体里出来,一看,还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鬼,只是,女鬼这时样子挺惨,脸上有被殴打过的痕迹,脸颊上数不清的指印,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嘴角淌着血,双唇上有几道很深的牙印,像是被人咬的;脖子位置,有一圈明显的勒痕,皮肉已经绽开,血红色一道。看样子,女鬼生前是被人用电线细麻绳之类的物品勒死的。一身淡黄色连衣裙,胸部敞开着,裙摆一条条,像是被人撕烂的破布,在破烂裙摆遮不住的大腿根部,不住向下淌血,似乎下体里插着什么硬物。整个来说,凄惨无比。
  女鬼说,在半年前,她被三个男人绑架到一间地下室,先那个啥,折磨了好几天,后又那个啥,然后趁夜把尸体偷偷埋在了我们村西乱葬坟。
  乱葬坟那一带,很偏荒,少有人迹,就是埋上十具八具尸体,也没人会注意。
  魏家这“孩子”并不是爷爷说的那样,路过乱葬坟,而是因为他喜欢用兔夹抓兔子,乱葬坟那一带人迹罕至,野兔比较多,他晚上到那里埋兔夹的时候,刚好挖到了女鬼埋身的地方,而且不留神手上划破一道口子,血滴进了土里,女尸的怨魂被他血里的阳气唤醒,附上了他的身。
  女鬼的心愿就是找到那三个男人,报仇!
  女鬼说,打我一进魏家大门,就觉得我与众不同(个人认为,可能我长得比较帅吧,已经到了人鬼通吃的地步)。
  女鬼央求我帮她报仇,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说,只要我把她带到那几个男人身边就行。我问,你自己不会去吗,她说,她走不出我们这个村子,如果能走出村子,也不会附在魏家这“孩子”身上好几个月了。
  我一听很纳闷,一个孤魂野鬼想去哪儿都行,怎么会走不出我们村子呢?
  同时我也为女鬼的遭遇感到愤慨和同情。
  这个时候,我和女鬼已经谈了将近三个小时,我见时候不早,再说下去天就要亮了,于是我对她说,你先跟我回家,等明天再说。
  我从身上掏出一个贴了符咒的小瓶子(随身携带的,这是我们太一道传下的老规矩,以后会再提到),让女鬼钻进去之后,喊屋里人的出来。这时,魏家那“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脸上那层抹白色已经褪去。
  等众人打开灯,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我装模作样给他翻开眼皮看看,然后像老中医似的,又给他把了把脉,告诉众人,鬼已经被我收服,这位施主只要好好调养几天,等阳气恢复就没事了。
  两个妇女听我这么说,双手合十,连连给我点头作揖,最后那个中年妇女又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我不动声色拿在手里捏了一下,感觉还挺厚,估计能有上千块。
  我本想收下红包,毕竟我二爷是被这家人活活打死的,拿他们的钱,我觉得非常心安理得,不过后来打眼一瞅他们家这条件……我心软了。
  我把钱又塞给了中年妇女,并低声对她说,这钱给那位施主买些吃的,补补身体吧,小僧乃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拿钱何用?
  中年妇女听我这么说,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一边流泪,一边磕头,嘴里不停念叨着,活佛再世、活佛再世……
  妇女的举动吓了我一大跳,而且心里还点小小郁闷,大婶啊,什么活佛再世,我是道士好不好?可这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不知道这满院子的人会是什么反应。最近几年,道士就像相声,和尚就像小品,相声明显干不过小品。如果你说自己是说相声的,可能会遭人轻视,如果说是演小品的,个个眼里冒星星。
  把中年妇女从地上拉起来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交代她说,以后别再让你家老头子抓野兔了,那些野生的动物灵气很大,抓了它们会损阴德,这次就是抓野兔闹的。
  中年妇女听了,诺诺称是,点头像小鸡叨米似的。
  魏家的事情,就这么被我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群人非要留我吃饭,我一看天都快亮了,吃哪门子饭啊,婉言谢绝了。
  之后,一群人像送中央领导似的,众星捧月,把我送出了魏家大门。其中,包括那个被扔枣树上、尿了一裤子的瘦和尚,很意外,这家伙我认识,就是金灯寺那位“之乎者也”的执事僧,此刻在他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离开魏家,走在路上,我仰天自得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虚荣心得到一定的满足,被人当神一样追捧的感觉就是好,只可惜……不过,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沿山路走出一段后,我把身上装女鬼的小瓶子拿了出来,本想把她放出来,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仔细一听,还挺急,我忙回头一看……

  第十章 夕死可矣
  这时,我的“通阴步”法力还没散去,视力极好。
  淡白色光线下,远远看到一个肥大身影向我这边跑来,是个人,因为鬼走路不会发出声音,而且大部分脚不着地,用飘的。
  感觉身影好像是冲我来的,我把小瓶子又揣进了兜里,站在原地,眼睛不错神儿,气定神闲地盯着他。
  说真的,从小被爷爷逼着练功夫,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怕过谁,不信你们去我们镇上凤翔高中打听打听,当年高一新生时,除了高三一个实力强大的白毛和他那俩妖精妹妹我招惹不起,在凤翔高中没人敢动我。这时别说一个人,就是来四五个,也不够我瞧的。
  不大会儿功夫,肥大身影气喘吁吁跑到了我跟前。我打眼一看,竟是刚才差点被女鬼踩冒泡的胖和尚,可能跑的太急,停在我跟前弓着腰,双手摁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心说,这家伙身体素质还挺好,刚才都半死不活了,这么大一会儿功夫,又活蹦乱跳了。
  胖和尚喘了一会之后,勉强把气息调匀,稍微还带点喘息的冲我双手合十,欠身施了一礼:“师兄慢走,小僧圆分,多谢师兄刚才救命之恩……”
  我见胖和尚说话还挺客气,忙回礼:“师兄客气。”
  我这时偷眼一瞅胖和尚的长相,五官还算端正,就是肥了点,脸蛋上的肉都快把两只小眼睛挤没了,可以想象这家伙笑起来眼睛会是个什么样子。圆圆的蒜头鼻子,感觉跟陈佩斯那鼻子有一拼,阔口,红唇,上嘴片和下巴上,微微带着些稀疏胡子茬。
  年龄估计和我相仿,二十岁左右,只是个头足能比我高出一头,站在那里人高马大,像座小山。整个身形,配上那颗大脑袋,就跟尊弥勒佛似的。
  “圆分师兄,这么着急追我,不只是向我道谢这么简单吧?”我不冷不热地问道。
  胖和尚冲我一笑,念了声佛号,不答反问:“不知师兄法号如何称呼?”
  法号?
  我一听,还真被他问住了,道号咱倒是有一个,可是法号,我还真没有。当下暗想,这肥和尚既然叫什么“缘份”,说明是“圆”字辈儿的,我和他年龄相仿,也该是“圆”字辈儿才对吧?想罢,随口就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小僧圆萧。”
  胖和尚听了就是一愣,露出一脸古怪表情,估计觉得我们两个这法号,都挺不是人,一个“缘份”,一个“元宵”。
  圆分接着问:“不知萧师兄深夜要赶往何地,可有下榻之处?”下榻,也就是休息睡觉的地方。
  我眼睛一眨,说:“我来这里会一位朋友,不想深夜方才赶至,下榻之处嘛,你我出家之人,苦修为本,四海为家,处处皆可下榻!”
  圆分一听,立刻对我肃然起敬:“阿弥陀佛,萧师兄果然豁达,实为我辈楷模……”说着,又对我施了一礼。
  我有点受不了,不是受不了胖和尚对我这么奉承,而是受不了这种说话方式,太扯蛋了,我忙冲他一摆手:“哎,我说圆分呐,咱就别这么矫情了,恶心不恶心,有啥话直接说吧。”
  圆分冲我嘿嘿一笑:“俺也想直接说,不过,这些充场面的话,还是不能少的。师兄,俺跟你直接说吧,俺师傅见你佛法高深,想拉你入伙,不是,是想请你到俺们庙里常驻,你愿不愿意?”
  我把嘴一撇:“你的意思是说,想叫我去你们庙里,跟你们一起混?”
  “对对对,一起混,管吃管住,一个月一千,你觉得咋样儿?”
  “哟,做和尚还有发工资呀?”话一出口,我立刻想起自己今天上午,到金灯寺出家的情形,大学学历,薪金面议。
  圆分说:“当然有了,别的寺庙俺不知道,反正俺们这儿有。我每个月一千二,你要是去了,算新来的,一千,不过就凭师兄你抓鬼的手段,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涨到一千五,除了这个,还有外快呢。”
  “有这么好的事?”我将信将疑。当时全国的平均工资不超过一千,一千已经算高薪水了,更别说一千二或者一千五。
  “当然了,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咋了,鬼特别多,俺们庙里都忙不过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如果你表现的好,说不定还能在寺院里当个‘出台’僧啥的……”
  “出台?”我心说,这词儿咋这么别扭呢。
  圆分赶忙解释:“就是专门出去给人做法事,驱邪抓鬼那种,可威风了。”
  我看了他一眼:“就像你这样儿?”
  圆分忙摆手:“我不算出台僧,我师父也不是,因为最近鬼太多了,俺们庙里人手不够,师父才带我出来的……俺们师徒那两下子,你也见了,不是抓鬼的料儿……”圆分说着,不但声音低了,头也低下了,不好意地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
  “你们是哪家寺庙里的?”我问。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哪儿的,故意装作不知道,这叫“矜持”,能够提高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个词现在很少有人再用,都改成“装逼”了。
  “离这里不远,金灯寺的,你要是愿意,我这就带你去。”圆分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我一想,这倒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爷爷不是要我当和尚嘛,如果就此加入金灯寺,对爷爷也算有个交代。
  我点了点头:“好,我入伙。”
  @wsswss070810 131楼 2014-05-11 17:33:00
  楼主快啊,一会就到底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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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睡醒……
  “哎,好嘞!”圆分见我答应,显得特别兴奋,就跟他自己当了那什么威风的“出台”僧似的:“那咱就走吧。”
  我说:“今晚不行,明天吧,明天我到庙里找你。”
  “几点能到?我等在庙门口接你。”
  我想了想,说:“明天上午十点吧。”
  “好,一言为定,你可要来哦!”
  “放心吧。”
  和圆分道别后,我回到了家,一看时间,都快五点了,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一寻思,也别睡了,先把早饭做了再说吧。
  六点多点儿,早饭做好,我到爷爷卧室把他叫醒。
  爷爷半椅半坐在床头抽着烟,我和他说了女鬼的事,向他询问要不要帮女鬼。
  爷爷拿着烟袋杆抽了几口,轻描淡写地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惹火烧身就行。”
  我又问:“女鬼说她走不出咱们的村子,您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被我问愣住了,瞪起眼睛奇怪道:“走不出村子?不可能吧。”爷爷说着,放下烟袋,几下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你把女鬼给我我亲自问问她。”
  我把小瓶子从身上掏出来递给了爷爷,爷爷示意我先出去。
  大约过了能有一个半小时,爷爷从卧室走了出来,眉头紧锁,抬手把瓶子扔给了我。
  我接过瓶子忙问:“怎么样爷爷?”
  爷爷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这女鬼的事不能管,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了?”我一脸不解地问。
  “她之所以走不出咱们这个村子,是因为尸身被人打了钉魂桩,原本她的魂魄是被封在尸身里永世不能离体的,不过魏家那孩子造孽,把血滴在了女尸的封土堆上,导致她的鬼魂借助血液里的阳气,从尸体里逃了出来,因为尸身里的钉魂桩还在,所以她的魂魄走不远。”
  “钉魂桩是什么东西?”
  爷爷掏出烟袋锅,按上烟丝点着抽了一口,说道:“钉魂桩,具体来说,是一根刻满符文的楔子,分为铁楔、木楔、冰楔、石楔四种,一般为柱形或是锥形,个头儿可大可小,是一种非常恶毒的邪物,最早出自清中期的一个邪教,后来那邪教被正一全真等几个正教联手攻破,教众死的死、逃的逃,从此再没出现过……没想到,都这个年月儿了,还有人懂得邪教的东西。”
  “那怎么破解呢?”我问道。
  爷爷想了想,说:“很简单,找到尸身,拔出尸身里的钉魂桩,然后用火烧掉,不过,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为啥?”
  “据我推断,这女鬼生前不简单,她的死,只怕不是普通的杀人弃尸案,杀了人还要封住魂魄,对付一个普通人,决用不着这么恶毒的手段。”爷爷顿了顿又说:“懂得使用钉魂桩的人,一定和这女人生前有深仇大恨,想这女人永世不得超生。如果你现在破了他的法,他发现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怎么办,咱就放手不管了吗?我可是答应过女鬼要帮她的呀!”我急道。
  爷爷瞪了我一眼:“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帮,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先查出使用钉魂桩的人再说。”
  “怎么查?”
  “这个你不用管,交给我来办。”爷爷说着,脸上竟慢慢露出一抹冷笑,阴森森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没想到我萧道宗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有机会和邪教的人过过招,呵呵呵呵,夕死可矣……”
  第十一章 入伙
  吃过早饭,爷爷催出着我去和尚庙报道,并且把装女鬼的小瓶子又跟我要了去。他说女鬼这件事不用我再插手,一切由他来办。我担心爷爷会有危险。爷爷胸有成竹上地说,施术那人道行不济,是个半把手儿(只懂皮毛或者学艺不精的),没事的。我有些质疑,问爷爷,您能肯定吗?爷爷说,如果是真正的邪教徒,以他们的手段,女鬼就是借助活人血液里的阳气,也不可能从尸身里跑出来,这个施术者或许是邪教徒的后代,但是手艺不精,对付这种半把手儿,他还是把握的。
  我见爷爷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也就不再顾虑什么,转身到自己卧室,收拾了一些贴身衣物和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还把那块玉刻找出来,悄悄塞进了衣兜里。
  爷爷竟破天荒把我送出了家门。当我走出一段距离后,心有所感的一回头,远远看见爷爷还在家门口站着,他见我回头,居然举起手里的烟袋锅冲我挥了挥手,我竟莫名其妙地鼻子一酸,好像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似的。
  当年的我,并不是真的想离开爷爷到庙里去住(流泪中……),而是想摆脱爷爷的视线,找机会溜进城,把那块玉刻卖掉。我那时还年轻,想法既单纯又单一,认为只要卖掉玉刻,弄到钱,重修了太一观,爷爷就不会再赶我去当和尚了。
  单一的想法,单纯的我,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我无法想象的,是盘根错节、百诡莫辩的!
  那天离开家的时间,大约是早上七点钟,我见离十点还早,就在半路找了个偏僻的草窝,抱着那几样裹成包袱状的行李,迎着初升的朝阳,舒舒服服躺下,两眼一闭,美美地睡上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睡了过去。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原本怀里抱着的行李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软乎乎、毛绒绒的红色玩意儿,我呀地惊叫一声,顺手一掀,把那玩意扔了出去。与此同时,我听到那玩意儿也发出“呀”地一声惊叫。我顿时一愣,因为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我飞快从地上站起了身,就见那红色玩意跌在草窝里滚了几滚,也翻身站了起来,而且满眼委屈地瞪向了我。
  我无语地抬起手,在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上挠了挠,说道:“柔儿,你干啥呀?吓我一跳。”
  那红色玩意,就是狐仙柔儿,我不知道她啥时候钻我怀里的。
  柔儿并没有理我,嗖一下跑到我身旁的草窝里,叼出我的行李:“给你!”漂亮小脑袋一甩,把行李丢给了我,然后跳进草窝跑没影儿了。
  我抱着行李,愣愣看着柔儿消失的地方,心说,小狐仙今天咋这么反常呢?咋跑我怀里睡上了?转念一想,她是不是……
  有可能!
  若有所思地把嘴角一咧,揶揄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随后,我揉了几下还有点惺忪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光线有些刺眼,看太阳在天上的位置,估计应该快十点了,赶忙把包袱穿过胳膊挎在肩上,快步向金灯寺赶去。
  金灯寺门前,是一条六车道宽的大马路,由山下直通庙门口。虽然一路上坡,但路面宽敞平坦,比那些崎岖山路不知道要好走上多少倍。我听人说,这条路是前几年一个佛教信徒捐钱修的。
  今天恰逢阴历八月初一,在我们这里,初一、十五,是给佛爷们烧香的大日子,每个月的这两天,金灯寺都是门庭若市,热闹异常。
  这时上山的香客已经络绎不绝,有些还是从外地赶来的,他们中有步行的,有开车的,也有骑自行车摩托车的,还有些老人赶着骡子车或是毛驴车,车上坐着老伴孩子。整条大路上就像赶集似的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的目光是火辣辣的,想想我们家的道观,心里那滋味儿,就别提了,想着如果我们家道观香客能有这规模,我也就满足了。
  路上那些步行的香客见到我,都会双手合十,冲我虔诚地拜一下,我也赶忙双手合十逐个回礼。一路下来,差点没把腰撅折了。
  好不容易来到山门前,还没到庙门口儿,远远看见门前石阶最下层坐着个秃脑袋的大肉球,其实说“大肉球”有点夸张,圆分只是比一般人胖了那么一点,和真正走路都连吁带喘的大胖子比起来,还相差甚远。
  圆分看到我,忙从石阶上站起身,穿过人群,一脸挂笑向我跑来。这胖和尚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属于体胖心宽、吃饱就睡那种,没什么心计,而且待人真诚。
  圆分来到我跟前,相互行过礼之后,一把拉过我胳膊上的行李,非要替我拿着。其实就那么几件不值钱的内衣(如果把外套也带来,那我的脑袋真就是被驴踢了。),真不好意思让他帮我拿着,见他不依,只好给了他。
  人流中,他一边给我带路,一边对我说,他师傅已经和主持打过招呼,厢房也已经给我安排好,只要进去和方丈见个面,然后再到他师傅那里点个名就行了。
  其实来和尚庙我一直有层顾虑。于是我就问他,我到了庙里用不用念经啦,做早课晚课,扫地挑水啥的?圆分答非所问说,如果当上出台僧就不用了,出台僧晚上出去帮人驱邪捉鬼,白天可以睡大觉,到了吃饭点儿,还有专门的小沙弥喊吃饭。我一听,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出台僧,我也得做那些。
  扫地挑水我倒不在乎,就怕叽里呱啦念经文,本身是修道的,现在改行陪和尚念经,想想都觉得荒唐。
  再者说,隔行如隔山,来到和尚庙啥都得重头儿学,如果愿意学,那也说的过去,像我这样儿的,太一道未来第三十七任掌教,有可能再学和尚打坐念经吗?
  我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混个有特殊待遇的出台僧做做。
  金灯寺的布局,之前大致介绍过,依次是:山门,左钟楼,右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阁,除了这些,还有明镜池,假山,竹林,花草坪,演武场,一条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溪(流入明镜池,池底可能通着别处,溪水流入之后,池水却不见涨,很是奇异)。
  在寺院周围,全是格局一样的厢房,也可以说是卧室,供和尚和留宿的香客休息用的。在寺庙西北角还有一间较大的斋堂,那是和尚们用斋的地方。
  跟着圆分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右侧一个偏殿(大雄宝殿左右两侧分别有两个小规模的偏殿,供和尚们念经用的。)。这时里面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带头坐在蒲团上,脸冲着里面的佛像,背对着敞开的殿门,正领着一帮人(前排一水儿的和尚,后面全是俗人),在里面咪哩嘛啦念经。圆分说,最前面穿袈裟的老和尚就是主持方丈,正在做早课,稍等一会。
  听圆分这么说,我忍不住抬头向天上看了看,心说,这麻痹都快晌午了还做早课。
  圆分说完,自己也走了进去,坐在前排一个蒲团上叽里呱啦念上了。
  在配殿门口足足等了能有一个小时,这帮和尚的早课总算折腾完了。等和尚和那些俗人散尽之后,圆分把我带到了方丈跟前。
  我打眼一瞅这老和尚,年龄大概在八十到九十岁之间,眉毛胡子全是白的,而且眉毛特别长,低垂着都快遮住眼睛了。这种长眉毛在民间那些相师眼里,叫做“长寿眉”;四方佛爷脸,面色微黄,庄严淡定,乍一看就像雕塑出来的;身材不高,偏瘦,不过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神圣感,感觉和之前那个执事僧相比,像位正儿八经的得道高僧。
  我刚忙上前一步,打了个佛号,欠身施礼。
  老和尚淡淡还礼,随后就开门见山问我,在哪座庙宇出的家,出家几年了等等等等。这些累赘的寒暄话,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我来之前,已经把能想到的全想到了,并且在心里温习了好几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啥都是对答如流。
  老和尚问了我的来历和一些修行道理之后,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长眉毛下一双淡定的眼睛微微带笑,冲我点了点头,他可能觉得我年纪轻轻,就对出家修行一理参悟的这么深刻,是块当和尚的好料子,但他并不知道,我的这些理论,全部来自我从小研习的道家学说。
  《西游记》里的御弟哥哥曾经曰过:“衣冠虽别,修行之理则同。”
  最后,我向老和尚提出要做庙里的出台僧,老和尚并没有露出太大惊讶,可能我之前抓女鬼的事,圆分他师傅已经和老和尚说过了。不过,老和尚说,做出台僧并没有那么容易,必须先要通过考验才行。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什么考验。
  老和尚把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说了两个字:念经……

  第十二章 鬼抢身
  我差点没栽地上,怕什么来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和尚解释说,他们和尚驱妖抓鬼,主要是看自身佛法的高深,念经是修炼佛法的唯一途径,虽然我之前抓了一只鬼,但并不代表我在佛法上造诣已经达到驱妖抓鬼的要求,他们寺庙里最年轻的出台僧也有二十年的佛法修为。
  我一听,皱起了眉,别说二十年,恐怕一个小时的经我都念不下去,随后把脑袋低下,眼珠一转,瞬间想出一套完美说辞。
  我问老和尚,寺庙里有没有例外的,也就是说,不念经也可以做出台僧的。老和尚摇摇头,表示没有。我诡异一笑,对他说,你们这里没有,在我出家的那座寺院里有,我就是个例外的,自打出家,经文从来没念过一句(这句话我敢保证是真的,昨天下午才让李瘸子刮的秃瓢儿),经文只在我心中,不在我嘴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就无一物,何处有经书?心中有佛,自可降魔。
  老和尚一听我这话,立刻把眼睛睁圆了,从眼神里流露着说不出的惊诧。等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我的话,回过神后,似乎快要淡定不住,露出一副想要收徒传衣钵的架势,直夸我佛诣深厚,慧根极高。
  我在心里暗笑,是我脸皮深厚,骗术极高才对吧。
  连蒙带骗再加上昨天捉鬼的噱头,老和尚还真就破例让我做了出台僧。我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就在我辞别老和尚,准备离开配殿的时候,发现一旁的圆分直冲我挤眉弄眼。我一看,这是啥意思?难道,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自认为咱这话说的在佛在理呀,于是我假装没看见。
  出了配殿没走几步,圆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脸上显得有些着急地对我说,出台僧一般都是两人一组,我现在可以向方丈要一个人和我一组。
  是么?
  我不傻,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心想,怪不得这家伙从昨天见面到现在,一直对我这么客气,原来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啊。
  随后我又一想,咱在这里地熟人不熟的,和尚堆儿里也就认识圆分一个,如果要挑人,也只能挑他了,再说他也不是个熊包,在魏家他用铁钎拍那“孩子”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只要好好培养,将来绝对是个狠角色,在降妖捉鬼、打架斗殴方面,很有潜质。
  想罢,我扭头返回配殿去找老和尚。
  老和尚见我要圆分和我搭档,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最后,还刻意交代我说,圆分这孩子六根不净心浮气躁,要我好好带他。我心说,放心吧,将来我一定让他成为一个好道士!
  随后,在圆分师傅那里点过名,领了僧衣僧鞋、铺盖被褥。
  在回厢房的途中,圆分帮我抱着东西,乐得俩眼都睁不开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跟我点头哈腰道谢,跟个日本鬼子跟前的汉奸似的,还说以后唯我马首是瞻,以我惟命是从。
  我看了下他那双都快挤没了的眼睛,对他说,小心看路,别摔着。
  或许因为圆分他师傅给我们开了后门儿,也或许出台僧待遇就是不一样,我的厢房只有一张床,上下铺,仅住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圆分。
  当圆分把自己的被褥从十多人的大厢房搬过来之后,啧啧不已,对我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说以后再也不用听圆觉的打鼾声,闻圆悟的脚臭味儿了。
  听他这么说,我只是笑了笑。
  见他身体肥胖,上下床铺不方便,我就要了上铺,不过这举动再次让圆分对我感激涕零,几乎眼含热泪。我瞥了一眼他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说,大哥,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收拾好房间里的一切,很快就到了开饭时间,圆分催促我到斋堂用斋。
  跟着他来到斋堂,打眼一瞅,人还挺多,大部分都是香客,足有五六十号,再加上二十几个和尚,偌大个斋堂几乎人满为患。好在这些人都是佛教信徒,非常懂规矩,而且很有秩序,斋堂里除了锅碗瓢盆的响声外,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我对和尚们的看法,有了一定改观,毕竟我们修道之人,目的也是导人向善,殊途同归,凡是好的一面我绝不排斥。
  吃过斋饭,回到厢房,圆分出去找了一下他师傅,回来告诉我说,下午得好好睡,晚上有任务,去趟赵庄。我问他去干啥,他说,那里有个孩子生了怪病,大小医院跑遍了,可就是查不出病因,一切正常。据孩子父母说,孩子已经昏睡好几天了,偶尔会嘟嘟囔囔说胡话,不过却是外地口音,说的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而且他们夜里睡着之后,总是梦到孩子站在他们床头哭。医院医生对于孩子的情况给不了说法,这才抱着侥幸找庙里和尚试试。
  圆分跟我说完后,我躺在床上想了想,这种情况,记得爷爷跟我说过,这叫“鬼抢身”,具体说就是,孩子先是丢了魂儿,在丢魂儿这一时间段里,身体被其它过路的鬼魂发现,趁机给霸占了。
  孩子父母夜里梦到孩子在床头哭,是因为孩子魂魄现在自己跑了回来,却发现进不到身体里,只能站父母床前哭泣。
  对付鬼抢身还是很轻松的,只要让孩子父母把孩子魂魄喊回来,我把过路鬼从孩子身体里打出去,再把孩子魂魄送进去。
  像赵庄这孩子的情况就更好弄了,孩子魂魄已经回来,连魂儿都不用喊,只要我过去把野鬼魂魄打出来,把他送进去就可以了。
  这里必须跑题说一下,圆分的师傅,也就是那个执事僧,在寺庙里的威望极高,除了方丈之外,他数第二,具体的职务我不知道,好像什么事都管,就连这种貌似给我们出台僧分配任务的工作,也归他管。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圆分找他要来的,也可以说是他分配给我们。用圆分的话说,这是笔肥差,孩子只是丢了魂儿,让他们父母到孩子经常玩的地方喊两声,我们跟在他们身后念几句“法华经”,把孩子魂魄喊回来也就可以完事了。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我们到了之后“人事”(也就是钱)一定不会少给,所以说是笔肥差。
  是不是没人在看?
  我当时看着两眼冒金星的圆分,一阵发呆,真没想到他并非只会念经,对于这些事也懂一点,这让我觉得庙里那些所谓的“出台僧”,或许真有些驱鬼降妖的手段。
  或许因为昨天几乎一夜没睡,下午那一觉我睡的特别香。
  有些人睡觉“认床”,一换地方就睡不着觉,我没有那毛病,在哪儿都能睡得着。
  一直睡到吃晚斋的时候,圆分才把我叫醒,并一脸沮丧告诉我说,刚才有个小沙弥传话说赵庄不用去了,那孩子在今天下午死了,他父母已经准备给他办丧事,让寺里今晚去几个法僧做法事,给孩子超度,我们就不用再去了。
  我一听觉得很奇怪,没听说过被过路鬼抢了魂儿还会死人的,即便孩子魂魄不在身体里,但是那过路鬼还在呀,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会死呢?
  我感觉事情很蹊跷,就想到那家亲眼看看,于是就问圆分,我们可不可以随那些法僧一起过去。
  圆分说,过去可以,不过没钱可拿。我一听,心说,这肥孩子怎么就知道钱儿!
  吃过晚斋,我和圆分随同几名身披袈裟的法僧,来到了赵庄。
  在临时之前,那几个法师让一个小沙弥在明镜池里,用两个成人手掌大小的镀金葫芦,灌了两葫芦池水。我悄悄问圆分,用葫芦灌池水干什么?圆分小声对我说,超度前给孩子洗身用的,池水不能说池水,要说净水,一葫芦净水卖五百,两葫芦就是一千。我心说,这不是蒙人么,还要的这么贵,这些和尚造起假来,可比俗人猛恶多了。
  死了孩子那家姓赵(赵庄村的人大部分都姓赵),孩子父亲赵大宝是我们这里石料厂的大老板,家里老有钱了。
  赵大宝的家,是赵庄全村最奢华的。三层小楼高门大院,几十块钱一小块的昂贵瓷砖,房前房后铺满墙面,就差房顶上没铺了,整个看上去,几乎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就跟城里那些豪华别墅差不多。
  这时赵家的人已经不少,灯火通明。在房子四周,凌乱停放着不下二十辆小轿车,当然,都是我见都没见过,更叫不出名字的豪华轿车(我那时对代步工具的认识,只停留在自行车阶段)。
  孩子丧事办的也是几尽奢华,楼房顶上八个大喇叭冲着八个方位重复播放着哀乐,院里院外,搭着七八个临时塑钢大棚,每一个棚里最少能容一百五到二百人,其中两个大棚里都是吹拉弹唱的响器,笙丝鼓呐,百乐争鸣,好不热闹。
  我们到了之后,被司仪安排到院子里一个较小的棚子里。带头的法僧询问司仪,什么时候开始做法事。司仪说,孩子家里的亲戚还没到齐,等到齐之后就可以开始了,让我们先在棚子里用斋。
  随后,四五个身穿黑亮旗袍的漂亮妞儿,七碗八碟给我们上了一大桌子菜。
  面对几个进进出出,身材婀娜、相貌极佳的美女,棚子里除了我和圆分,双眼偷瞟,其他几个和尚,坐在桌前,都跟老僧入定似的,眼皮一耷拉,连看都不看一眼,貌似真的已经修炼到四大皆空的臻化境界。我和圆分志同道合地对视了一眼之后,相互点了点头,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六根不净”这个好词儿,并且联手鄙视了那几个“老僧”一番。
  我们总共来了八个人,而且之前刚刚用过晚斋,面对美女们摆上来的一大桌子素菜,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当然也有例外的,圆分就是个例外,这家伙,咽着口水把美女看够了,大咧咧拿起桌上的素鸡素鸭,一通海啃,好像把那些素鸡素鸭当成了美女们的那个啥,看得几个法僧直摇头。
  大约等到晚上九点多钟,那些所谓孩子的亲戚们全都到齐了。
  在一大片哭声中,我们走进灵堂,随后让灵堂里除了孩子父母之外的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等那一大票哭喊的人走后,六个法僧在孩子尸身旁边围成一圈,一边慢慢围着转圈,一边叽里呱啦念上了“往生咒”(圆分告诉我,他们念的是“往生咒”)。孩子的父母,也就是赵大宝两口子,站在灵棚一个角落里,抹着眼泪,远远看着。
  我和圆分则站在圈子中央,把孩子尸身上衣物扒了个精光。孩子这时还没成殓,在棺材旁两个长腿凳支起来的木板上放着。
  我和圆分这时的任务,是用净水帮孩子擦身,佛家称这个为“净身”,其寓意是指,擦去凡尘俗垢,让孩子干干净净投胎,还有一层意思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净水可以净化孩子被尘世晦气污染的灵魂。
  这在我看来,不过是和尚们巧立名目骗钱而已。
  擦身这活儿,是圆分和那几个法僧争取过来的。他说,这样能分到点儿钱,总不能白来一趟。
  而我的目的,是想接近孩子尸身,看看他的死因,让我给孩子擦身,倒是正合我意。
  不过,不擦身不要紧,这一擦身,竟被我擦出一个大问题……

  第十三章 起死回生(1)
  赵家这孩子,准确点儿说,是个半大小子,也就是骂人话里常说的,裤裆里毛还没长齐那种,年纪大概在十四五岁,短发,圆脸,身材微胖。这时身上衣服被扒的精光,整个看上去像条剥了皮的死鱼。
  我颔首扫了一眼孩子的身躯,和死人无异,浑身泛着一层毫无血色的仆白。唯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像这样年龄的孩子,丢魂几乎是不可能的(丢魂儿年龄的孩子一般都不超过十岁)。
  在我看来,这孩子恐怕不是丢魂那么简单,他的魂魄很可能是被人从身体里恶意打出来的,然后被路过的野鬼发现,趁机占去。赵大宝家财大气粗,一定得罪过不少人,也或者遭到不少人嫉妒和眼红,暗地里对孩子下手脚,也是有可能的。有道是,树大招风,钱多招眼,仇富心理,人皆有之。
  不过,孩子身体里只要有魂魄在,无论是谁的魂魄,都不可能导致肉体死亡,从眼下情形来看,孩子身体里那只过路鬼已经也不见了,而且孩子魂魄回不到身体里,所以导致肉体死亡。
  我觉得很奇怪,既然过路鬼不见了,孩子魂魄为什么回不到身体里呢?难道孩子魂魄已经被鬼差抓去了?
  依着法僧头子的吩咐,我和圆分一人拿一瓶“净水”,拿一块干净毛巾,在毛巾上倒些净水。圆分由头开始向下擦,我从脚向上擦。
  没擦几下,我听到圆分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没听清他说了句啥,但我觉得好像有情况,忙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刚才说啥?”
  圆分困惑地看了看我,又向孩子父母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偷偷一指孩子脑瓜顶,“你看,这小子头顶像是长了根木棍儿,真是个怪胎。”
  我闻言顺他手指的方向一瞧,在孩子头顶浓密的短发里,真有一根牙签粗细的黑木棍,露出头顶大概能有一两公分的高度,并且刚好在头顶正中“泥丸宫”位置。
  由于木棍被头发遮住,而且同样是黑色,如果不是给这孩子擦身子,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孩子头顶怎么会有根木棍呢?
  我并不认为人身体里能长出木棍来,而且刚好在我们道家学说中,人体百神之会的泥丸宫位置。
  难道这才是导致孩子死亡的真正原因?我可在电视上看到过把铁钉子钉进头部,导致人体死亡的案例。不过,如果说要把这么细小的木棍钉进颅骨里,好像有点牵强,哪儿去找这么硬的木头呢?
  我伏下身子仔细瞧了瞧,就见木棍四周并没有血迹,而且和皮肉契合的很完美,真就像从脑袋里长出来的一样,我把眼睛瞪大,再仔细一看,木棍上面似乎刻着几道凹状的符纹,极是细微,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肉眼难辨。
  木棍上那几道符文,有一道我居然认识,是我们道家的控魂符,只是符文每条边线末端都与其它几道符文纠缠在一起,纵横交错,看上去繁琐而又杂乱无章。如果不是我深谙道家符箓,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啥。
  看着那些符文,不由得让我把木棍和爷爷之前说过的“钉魂桩”联系在了一起,虽然我没见过钉魂桩,但凭我个人感觉,孩子头顶上应该就是那玩意儿。
  看着小木棍心里忍不住好奇,就在我想把木棍拔出来看看的时候,围在孩子尸身转圈念经的法僧头子,干咳了一声,他的意思很明显,让我们老老实实给孩子擦身,别开小差儿。
  我抬头看了法僧头子一眼,见他神色不善,只好作罢。
  拿着毛巾净水回到自己位置上,心里疑窦难解,一边给孩子擦身,一边扫眼向灵棚角落里偷觑。我看到缩在灵棚一角的赵大宝夫妇身边,隐约有股白气游荡飘动,心里更加疑惑。我又趁着给孩子擦身之际,使劲在孩子身上肌肉部分摁了几下,皮肉弹性十足。
  爷爷曾经说过,人死之后,因为血液凝固,皮肉会变的僵硬失去弹性,如果用外力使劲挤压,就会凹陷下去,许久才能恢复原状。孩子这时已经死去将近10个小时,身体里的血液也该凝固了,即便还没完全凝固,身体弹性也没这么好,几乎跟活人一样。
  游荡在赵大宝夫妇身边的,应该就是那孩子的魂魄,既然孩子魂魄还在,为什么进不到身体里呢?
  嗯,问题关键应该都在那根木棍上!
  法事大约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超度完之后,赵大宝让司仪每人给我们发了个大红包。离开灵棚时,圆分悄悄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怪笑着冲我挤了挤眼,那意思是说,这下赚到了,给的钱真不少。我忙把手伸进装红包的口袋里,用手指头抠破红包,把里面的钱搓开数了数。
  五张!
  真的不少,一个多小时五百块钱,抵得上别人在工厂里当牛做马干半个月了。
  摸着钞票的悸动,使我忍不住暗自琢磨,如果就这样当假和尚给人家抓抓鬼、超超度,也不少挣,要是这么一直干下去,估计要不了两年,就能赚够修缮我们家那破道观的本钱,我也就不用再卖玉刻了,再说那玉刻很是奇异,卖了真有点可惜。
  随后,鉴于赵大宝家孩子的情况,我蠢蠢欲动冒出一个想法——救这孩子一命,赚上一大笔钱!
  离开赵大宝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路上,我趁几个法僧不注意,把圆分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我以为没人看了呢,原来还有人呀!
  @萧道然 172楼 2014-05-12 18:28
  我以为没人看了呢,原来还有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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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世孤侠 177楼 2014-05-13 01:57:00
  楼主你们到底谁抄谁的,我看到有一篇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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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在哪儿呢?我去看看!!
  圆分似乎对钱特别感兴趣,听我这么问他,立刻来精神,眼神里绰绰冒光,就像女人洗澡似的,他咽了口唾沫说:“当然想了,谁不想谁是王八蛋!”随后问我,“师兄,你有啥门路?”
  我点点头说:“有,红包里不过才五百块钱,你要是能听我的,今天晚上我保证能让咱们赚五万。”
  “五万!”圆分倒吸了一口气,把嘴巴张的老大,就像凝固了似的。五万在我们那个时候,都能盖座体面的二层小楼了。这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很难想象的数字,可以说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
  我抬手戳了一下圆分的肥肚子,提醒他回神,然后继续对他说:“不过咱们得想办法先和这几个法僧分开,让他们先回寺院,要不然不好动手。”
  圆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大脑袋,问我:“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一夜挣五万的好事儿?”
  我对他说:“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不信,我自己一个去。”
  圆分连忙一把拉住我:“别呀师兄,咱俩是搭伙的出台僧,一个人咋能成事儿呢,我听你的,你说,让咱干啥吧!”
  我一指走在前面的几个法僧,“刚才我已经说,想办法摆脱他们。”
  圆分冲我嘿嘿一笑:“这太简单啦,师兄您就瞧好儿吧。”
  说完,圆分把他那张大圆脸立马苦了下来,好像死了师傅似的,速度变化之快,让我都感到惊讶,随后他弓下腰捂着肚子大声哎呦上了。走在前面的几个法僧听到叫声,同时回头,问圆分怎么了。
  圆分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我肚子疼,得去看大夫。
  几个法僧对视一眼,这家伙事儿真多,刚才在赵家大吃大喝,让他们丢尽了脸面,现在又肚子疼,估计是吃多了撑的。
  法僧头子冲他一摆手,那就快去找大夫看看吧。
  圆分一指我,我要圆萧师兄陪我一起去。
  法僧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好好,你们俩一起去,早去早回,我们会跟寺里说一声的。
  当几个法僧忍着圆分狼嚎一样惨叫声离开之后,圆分把手放开,腰板挺直,嘿嘿笑了起来,嘴里还说,这帮家伙真好骗。
  我摇了摇头,心说,拙劣的骗术。
  我和圆分又原路返回了赵家。来到赵家门口,我让圆分一个人先进去找赵大宝,让他说自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能让他家孩子复活。圆分一听,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说,师兄你这不是害我么,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到里面这么说,指定被人当神经病打出来。
  我说,你放心,刚才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这孩子根本就没死,只是魂魄进不到身体里,我绝对有办法让他复活,你先到里面跟他父母谈价钱,他家有钱,五万只是小数目,要的越多越好,我在外面找几样让孩子复活的玩意,随后就到。
  真的么?
  圆分听我这么说,将信将疑,怯生生走进了赵家。而我,在赵家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巫祝术里的“通阴步”跳了一遍。其实,我说找复活物品只是借口,不想圆分看到我这些道家法术而已,毕竟我和他不是很熟,如果被他知道我以和尚身份,用道家法术,不知道会怎么想,如果给我捅出去,我在金灯寺可就没法儿呆了,以后还怎么挣钱重修太一观。
  当我跳完“通阴步”来到赵家大门时,没想到圆分带着赵大宝夫妇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大票人,正站在门口等着,近乎百人迎接的大场面,吓了我大一跳。
  我刚要问圆分怎么回事,圆分把手一指我,对赵大宝夫妇说,就是这位法师,他有能力让你家孩子起死回生。
  听圆分这说,我立刻明白了,这胖家伙怕挨揍,都推我身上了。
  赵大宝夫妇一听,刚忙紧走几步。赵大宝一把拉住我的手,问我,大师,您真的能让我儿子复活么?一边问,手一边哆嗦,估计是激动的。
  我没说话,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即,赵大宝像见着干爹了似的,净说拜年话儿,就差没给我磕头作揖了。他老婆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泣不成声,也上来拉住了我的一只手,鼻涕眼泪都流我手上了。
  也不知道圆分跟他们怎么说的,赵大宝夫妇竟然深信不疑,对我简直奉若神明,要知道,原则上来讲,这么说是很不科学的。
  我被众人众星捧月般拥进灵棚,当然,除了赵大宝夫妇外,我从其人脸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全都表示怀疑,或许,有些孩子亲属,已经准备好揍我了。毕竟死人复活这种事,谁听了都觉得不可能。
  我走到孩子尸身边上,回身淡淡一扫众人,对他们说:“你们全都出去,再找块黑布把灵棚口遮起来,小僧我作法时不能被你们这些俗人看到,要不然法术就不灵了。”
  众人听我这么说,议论纷纷走出灵棚。
  这时圆分凑到我跟前小声问我:“师兄,我要不要也出去?”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里的颜色很复杂,似乎对我并不是太信任,估计他出去就有可能跑路,也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猫起来观察情况,如果我没能救活孩子,他抬脚就跑,如果我救活了孩子,他立马跳出来,牛逼哄哄嚷跟赵大宝夫妇要钱。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你可以出去,不过,我可警告你,你最好找个地方猫起来观察情况,你要是出门就跑路,一分钱你也拿不到。”
  圆分听我这么说,一怔的同时,大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料来是被我言中了,这家伙真有跑或者藏的打算。
  圆分旋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冲我竖起大拇指说:“师兄,你真是个神人,以后小弟我再也不敢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灵棚里陪着你,要是你没救活这怪胎,兄弟我陪你一起挨揍。”
  我一摆手:“不用了,你也出去吧,只要你信任我就行。”
  “信任,绝对信任,我就站在灵棚门口儿,有啥事儿你就叫我。”圆分说完,挺胸抬头,一副慷慨赴义地走出了灵棚。唉,看那走姿,还是不信任。
  赵大宝夫妇一直没动地方,等众人走后,满眼期待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木板上的孩子,赵大宝想开口跟我说什么,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然后拉着他老婆往外走。
  我这时撇头向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就见他们屁股后头,跟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脚不着地,身体飘飘忽忽的,短发,圆脸。正是木板上躺的那死孩子,看样子他想随赵大宝夫妇一起出去,我赶忙大叫了一声:“哎,你不能走,回来!”
  或许声音有点大,也或许灵棚里原本就充满诡异气氛。孩子,包括赵大宝夫妇,全都被我喊得一激灵,他们回头看了看我,赵大宝疑惑地问:“大师,您是在喊我么?”
  我冲他一摆手:“不是喊你,我在喊你儿子。”
  “我儿子?”赵大宝夫妇一脸惊骇。
  我没理会他们,看着那孩子说:“你要是不想被鬼差抓去,就老老实实在灵棚里呆着,待会儿我就让你复活,要是你不听我的话,让鬼差把你抓进十八层地狱,然后放进油锅炸个稀烂!”
  我话音刚落,赵大宝的老婆吓得噗通坐地上了。走出灵棚的人听到声音,又纷纷涌了进来,惊诧地看着我们。
  赵大宝哆哆嗦嗦问:“大、大、大师,您在跟我儿子说话么?我儿子在哪儿啊?”说着向灵棚四周看了看,然后看了看木板上的死孩子,脸上神色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那孩子张口嘴冲我“咯”了一声,魂语!这时,我已经跳过“通阴步”,能够听懂孩子的意思,他说的是,“好”。
  我冲他淡淡一笑:“听话就好,想复活你现在必须听我的,知道吗?”说完,我偷眼向涌进灵棚里的众人扫了一下,一个个的,都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因为只有神经病才有可能对着空气说话。
  我转头又对一脸愕然的赵大宝说:“你儿子魂魄一直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我现在就给他做法,一会就能复活,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进来……”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让死人复活,原来没那么简单……


  第十四章 起死回生(2)
  金钱的诱惑,会使人丧失抑制力与判断力,在利欲驱使之下,人们往往会铤而走险。救赵家这孩子,我纯粹是为了钱。欲望让我忘记了爷爷对我的警告,不要碰“钉魂桩”。
  等到灵棚众人全部离开,又用黑布把灵棚口遮住之后。我冲孩子魂魄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我这边。以往和小鬼聊天那一套,让我和鬼魂打起交道来熟驾就轻,看到这些鬼魂,我就像看到老朋友似的。
  孩子这时发现我能看见他,显得很意外,虽然鬼魂面目没有表情,就像张无悲无喜的黑白照片,但我可以从他迟疑的动作里看得出来,他很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关注他。
  我用魂语问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回答说:“赵杰。”
  我点点头,随后把尸身头顶的头发拨开,指着上面那根木棍问:“赵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赵杰摇了摇头。我知道这话问的像句废话,但又不得不问,因为我要用它引出下面的问题。
  我又问:“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你头顶的吗?”
  赵杰又摇了摇头。
  我接着再问:“是不是有人给你插进去的?”问完,我又补充了一句:“别再摇头了啊,说话,告诉我那人是谁,他可能就是导致你魂魄回不到身体的凶手。”
  赵杰不再摇头,用魂语说:“我不知道,前几天,我晚上从同学家回来的路上,后背给人拍了一下,眼前一黑,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身体变的很轻,回到家里,看见我床上还躺一个我,我很害怕,就到我爹妈的卧室找他们,谁知道他们都不理我,好像也看不到我,后来我就一直跟在我爸妈身边。我不知道木棍咋回事,我头顶以前没这东西。”赵杰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和尚哥哥,咋会有两个我,我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变成鬼了?我好害怕……”
  听赵杰说完,我失望地暗自叹了口气,本想从他嘴里得到些有关木棍来历的讯息,看来是没指望了,不过眼下我能肯定,他这次魂魄离体,确实是人为造成的,只是人为的目的不明确,或许是报复,也或许有更深一层的什么。
  我冲赵杰一笑,安慰他道:“不用怕,你不算死,只是魂魄离体时间太长,身体没了魂魄支配,出现了假死。”
  “和尚哥哥,你是不是能帮我?”赵杰问。
  我把脸色一正:“废话,不是为了帮你,我来这里干嘛,这么着吧……”说着,我从身上掏出一个贴了黄符的圆柱形小瓷瓶子,拇指大小,“你先钻进瓶子里,待会儿我放你出来时,你再出来。”
  孩子看了看瓶子,估计见瓶子口只有指甲盖大小,疑惑地问我:“咋钻啊?这么小……”
  我走到他身边,抬手在他脑袋上一摁。赵杰的身子就像纸糊的一样,整个儿被我摁塌了,除了手脚露在外面,脑袋和身体挤成了一堆儿,就像张薄纸似的瘪在了地上。
  “咋钻,就这么钻!”说着,我双手齐上,把他的腿脚胳膊折起来,和身体摁一块儿,然后叠纸似的,左一下右一下,不停折叠起来。直到叠的只剩扑克牌大小。这时,孩子一双眼睛刚好被我叠在“扑克牌”正面,他眨着眼睛看着我,惊愕到了极点。
  我冲他一笑:“别怕,这就是当鬼的好处,身体可以随意变形,我完全可以把你的身体折成一支纸飞机扔出去,你刚死,还没发现这些。”说着,我把“扑克牌”放在两手之间,轻轻一搓,搓成一根细纸筒状,抬手塞进了小瓶子里,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小号符箓封住。
  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他本身阳寿未尽,属于意外死亡,在阎王殿的死亡名单上并没有他,所以没鬼差没来拿人。如是阳寿尽了,这孩子魂魄不可能在父母身边呆这么久,早就小鬼小判拿着判官令来勾魂了,不过现在也不敢排除被过路鬼差看到,当孤魂野鬼给抓去的可能。万一我这边刚把尸身料理好,他那边来一鬼差,把孩子魂魄拘了去,到时候,我没魂魄给尸身打入,可能真的要被赵大宝家亲属痛扁一顿了。
  @太初_ 191楼 2014-05-13 08:26:00
  ...
  -----------------------------
  ???
  把瓶子收好之后,我再次来到赵杰尸身旁边,伏下身子又把木棍仔细看了一遍。想起爷爷对我的警告,说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能动钉魂桩,怕被下桩的人报复,可是,我这时并不确定,这根小木棍到底是不是钉魂桩,虽然感觉有点像爷爷说过的,钉魂桩里的“木楔”,如果不是呢?
  只怕要是不拔出来,很难准确判断,再者说,那些邪教徒真有这么可怕吗?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年轻气盛的冲动,加上利益的驱使,让我抬起两根手指头捏在了小木棍上,入手感到有些冰凉坚硬,好像不是木质的,更像是石质的。
  两个手指头先是轻轻拔了下试了试,居然纹丝没动,还挺牢固,后来把心一横牙一咬,手指捏狠,用上全力,导致手背青筋鼓起,连同胳膊上都使了出吃奶的力气,在整个人全力投注之下,一点点,一点点,足足用了能有十分钟的时间。艰难地拔出了小木棍。
  然而,就在我拔出木棍的一霎那,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意外不期而至!
  小木棍能有成人小拇指长短,真像个一头圆一头尖的楔子。当木棍最后一段脱离孩子头顶的同时,一团极其细微的黑气从木棍顶端打着卷喷薄而出,像股毒烟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尸身头部,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我感到惊讶之际,尸身嘴里陡然发出“咯”地一声怪叫,冷不防吓的我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木棍掉地上。
  什么情况?这孩子怎么好像要活过来了?可是孩子的魂魄还在瓶子里装着,尸体怎么可能……
  还没等我想完,尸身向诈尸了似的,腾一下从木板上坐起来,把一张白森森地后背,冰冷地对向了我。我骇的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一步,眼前的情形让我难以置信!
  随后尸身头部像秒针跳动般,一下、一下、一下……缓缓向右侧扭动,僵硬而又机械,“咔咔咔”伴随着传来一阵犹如骨头错节般的刺响,就像一扇远古老木门断续开启,导致整个灵棚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作,双眼死死盯住尸身,心率加快,只想看看下一幕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形。
  尸头转至右肩位置,忽然停下,同时身体却有了动作,也是一下一下,好像一台缺少润滑油的生锈机器人,一停一顿,一停一顿,机械地从木板上放下腿脚,然后双脚着地,挺直地站在了地面上,于此同时,头部再次咔咔转回,原本紧闭的眼睛,腾然睁开,两只白里泛青的眼珠,瞳孔成猫眼月牙状,立在眼球中央,幽光微露,冷森森瞪向了我,盯的我浑身泛起寒意,似乎整个灵棚里的温度下降到了零点。
  我再次吸了一口凉气,向后倒退了一步。我从没见过这么恐怖诡谲的眼瞳,笼中猛兽一样,充满恶毒与怨愤。
  “赵杰”此时给我的感觉,好像被一只畜仙附体,但是由于畜仙修为过低,还不能完全控制他的尸身。
  可是,这畜仙是哪儿来的?难道我刚刚拿出木棍它就附上来了?这不太可能,因为我敢肯定,灵棚四周这时根本没有一只鬼魂,更别说畜仙,难道是因为木棍里那团黑气?黑气里裹着一只畜仙的魂魄?
  嗷~~~
  随后尸身头部像秒针跳动般,一下、一下、一下……缓缓向右侧扭动,僵硬而又机械,“咔咔咔”伴随着传来一阵犹如骨头错节般的刺响,就像一扇远古老木门断续开启,导致整个灵棚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作,双眼死死盯住尸身,心率加快,只想看看下一幕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形。
  尸头转至右肩位置,忽然停下,同时身体却有了动作,也是一下一下,好像一台缺少润滑油的生锈机器人,一停一顿,一停一顿,机械地从木板上放下腿脚,然后双脚着地,挺直地站在了地面上,于此同时,头部再次咔咔转回,原本紧闭的眼睛,腾然睁开,两只白里泛青的眼珠,瞳孔成猫眼月牙状,立在眼球中央,幽光微露,冷森森瞪向了我,盯的我浑身泛起寒意,似乎整个灵棚里的温度下降到了零点。
  我再次吸了一口凉气,向后倒退了一步。我从没见过这么恐怖诡谲的眼瞳,笼中猛兽一样,充满恶毒与怨愤。
  “赵杰”此时给我的感觉,好像被一只畜仙附体,但是由于畜仙修为过低,还不能完全控制他的尸身。
  可是,这畜仙是哪儿来的?难道我刚刚拿出木棍它就附上来了?这不太可能,因为我敢肯定,灵棚四周这时根本没有一只鬼魂,更别说畜仙,难道是因为木棍里那团黑气?黑气里裹着一只畜仙的魂魄?
  嗷~~~
  第十五章 起死回生(3)
  “嘭!”
  灵棚中两条人影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尼玛,悲剧了!
  我低估了“赵杰”的实力,原本看他下床都费劲,以为他的速度不会很快,没想到看似机器生锈般的胳膊腿儿,不但孔武有力,速度更是快的惊人,敏捷和力量,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熊孩子原来刚才在跟我装逼啊!
  之前在和他接触的一霎那,还没等我把手里的符咒拍出去,这熊孩子身体突然再次加速,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躲避不及,被他撞中小腹,旋即耳中听到一声闷响,身体犹如被高速行驶的坦克撞上一般,应声飞了出去,晕头转向“大”字形撞在了灵棚一侧塑钢墙面上,八九公分厚度的临时墙体“咔嚓”一声,龟裂出一道足能够伸进手指的大裂痕,灵棚里惨淡的白炽灯光,穿透裂缝射到院子里,显得触目惊心。
  @老陈不酿醋 199楼 2014-05-13 10:41:00
  男人长的瓜子脸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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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没办法,我年轻时就这样,而且女生气息比较重,我妈给我生成这样,我都没地方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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