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起初想到要写个故事,因为某天一位朋友看了阴阳师之后大呼过瘾,并对我说起,说是中国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志怪小说。当时我听后反驳道,《聊斋》《子不语》《搜神记》难道不是好的志怪小说么?怎么崇洋媚外起来。朋友道,这些小说虽好,但奈何年代久远,又是文言,现在看不动了。听完之后,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但想我泱泱华夏,绵延五千余年,历来都有谈鬼说狐的传统,莫非山野趣事还不及你一个岛国。
于是想,你写阴阳师,我便写天师,你写古代,我便写现代。你写日本风,我便写中国风。
动笔之后又想到,如果能加上悬疑和连贯的剧情岂不更好,所以便想起用这种格式,每一个故事都能独立成篇,但又有一个大的情节脉络。以求能给读者筒子们更大的阅读快感,鄙人是第一次发帖。请大家多支持我,有事时最多三天会更新一次,没事的时候,一天便能更新。
天师道馆
第一卷:巴蜀奇闻卷
序言: 说狐未必崇怪力,谈鬼如何是乱神。闻到此间有风雅,子若不语我妄言。
楔子:汉末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生灵涂炭而致冤鬼夜哭。相传有奇人唤作张道陵,为汉室名臣张良之后,七岁能诵《道德经》,自称受太清道德天尊之命降世,于蜀地鹤鸣山创五斗米教,自称“天师”,以“道”为教旨,善以符箓驱鬼役仙,救治黎民。其子嗣相传,为天师各门中唯一非我宗亲不传之门。五斗米教又称正一道教,元真宗元贞年间,敕封张陵为正一靖应真君,世间尊道陵老祖为祖天师。而张氏一门,世人皆称之为张天师。张氏一门代代相传,起起落落。既曾高卧庙堂,常伴君侧。也曾势衰力减,隐于江湖。岁月荏苒,沧海桑田,张氏所出旁支甚众,皆以参道修身,驱邪除鬼为任,天师之道,似是从未终结。
第一章:业障棺
1,客从何处来
三月之时的巴蜀之地,春寒已去,空气湿润且温暖。草长莺飞,处处是清清淡淡的恬然自得。巴蜀之人素爱闲散安逸的生活,八角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怡然自得,街中商人也大都聚集起来,喝几口香茗,打一圈麻将。外来旅人奔波于生计,见此景象,大多会产生世事无常,人生在世当如此及时行乐才算不负此生之感。
巴蜀位于中国西南,自古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古时蜀地闭塞,车马难度。唐韩退之有云横秦岭家何在之诗,大抵迁客骚人面对茫茫的险峰,多会有身世飘零,人力渺小的慨叹。但秦岭横卧,阻断外来寒流,也阻断了中原战事。此地自给自足,气候独立于他处,更兼山势奇崛,极具灵气,所以自古巴蜀之地,多的是隐士奇人,多得是古怪奇妙的去处。
此八角街便是一处。八角街乃是一古街,听闻最古可溯至五代,但文革时碑文古迹被毁坏殆尽,终不可考。八角街原本并非叫做八角街,而是唤做八卦街,语出易经中的乾,坤,震,坎,艮,巽,兑这后天八卦。也是因文革之由,不得已将名称改作八角街。有好事者称在高空中俯视八角街,店铺的位置便是一幅太极图。不过在这闲散的小城,也无人会去争这些虚名,更不要说劳心去求证。相传古时街中尽是避世的奇人,厌倦俗世,便在此地做些小买卖,生儿育女,是为大隐于市。而这街上的店铺也的确是世代相传,做着相同的买卖,这些买卖也尽是些聊以维持生计的手工生意,如贩卖些香料,卖些日常所需的杂货等。街中各店铺老板也是世交,大家似乎都没有要腰缠万贯的宏图大志,只是乐得清闲。至于旁人若问道其先祖中可曾真有过云游四方的不死奇人。老板们便会以神秘的口气告诉你那的确是有。等你面露惊异之色时,他们便会哈哈一笑。乐道:“若是真是有,我何必还在这里日日卖货煮饭,乘云而去,岂不快活。你还当真是好骗。”
街中有一家旧书店,名叫作乾元书店。专为淘弄些旧书,在附近也小有些名气。此处不仅书旧,连店也旧,门廊上的漆早已脱落殆尽,匾额也是四面补钉,勉强还能挂住。店内的书架桌椅也都是些旧式手工家具,书架上除了书,似乎还有其他另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墙上挂有两幅字,一副用隶书写的:天行健,君子已自强不息,出自《周易》。另一幅似乎是主人自己占的一首五绝:静看行云好,闲扫院前花。不为斗米乐,笑饮芳邻茶。使的是行草。四方桌桌面上一盆兰花,桌底下点着檀香,离四方桌约有十步距离是内堂,中间以一道朱红色雕花木门相隔,木门也是朱漆半落,雕花磨损。整个店似乎是要跟现代社会彻底决裂,一副破旧乡间私塾的模样,可是这样的店内,守店的偏偏却是两个年青人。
看起来年轻一点的一个坐在门廊上晒太阳,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身形略微消瘦,脸部线条说不上棱角分明,甚至有些秀气。两只眼睛在剑眉之下半开半合,似乎对什么都不怎么关心。这样放松而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给人一种不太可靠的第一感觉。
另一个年轻人身形高大,正持着鸡毛掸子在书架上扫灰尘。他似乎也有一些偏瘦,但是却是那种健康的瘦,有一种年轻的生命活力在从他的身体内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总之他看起来比门廊上那个年轻人更为专注,显得比他要更加值得托付些事情。
此时在远处有一个女子正快步走向这里,年纪大概有二十五六,容貌姣好,画有很端庄的淡妆。穿着黑色套装,肉色长筒袜,黑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出有节奏的声响,举手投足都有一股优雅。但面上却是愁眉紧锁,似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她匆匆的自街的另一头走向这里。然后站定在门口,自掏出怀里的一张纸,看过之后,又抬头看了看乾元书馆的匾额,似乎在确认些什么。门廊上看起来似乎不可靠的年轻人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又转过头,回复了起初那种的状态。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但她只扫了这年轻人一眼,似乎认为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太无关痛痒。便径直进门,走到正在打扫的高大年轻人身旁,成熟女子身上散发的香味使那个年轻人心神不禁为之一荡,他回过头看她,这个女人离他太近了,他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要触碰到他的身体,他的脸微微一红。
问道:“小姐有事么?”
那女子喉头略动,低头想了片刻,抬头沉声道:“请师傅务必救救家父。”
年轻人先是一愣,旋即回复常态,说道:“小姐怕是找错了地方,我们这里只是淘卖些旧书。救人的事还是请找医生的好。”
那女子看来是极善于观察表情的,他看到年轻人的表情变化,又听到年轻人的回答。忽然面色扭曲,面上痛苦之色尽显,抓住这年轻人的衣袖,慌乱道:
“师傅,请救救家父,务必救救家父,是葛家的妹妹介绍我来的!”话中透出一种溺水者有幸遇到一艘行船,刚想呼救,却发现行船离她远去的悲凉。
这名高大年轻人刚想推脱,忽闻门外一人声响起。
“卓群,请她内堂坐。”声音正是来自那个靠着门廊晒太阳,看起来似乎并不可靠的年轻人。原来店内这名高大年轻人叫做陈卓群,他也不过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刚刚来到乾元书院将近四个月。而乾元书院真正的主人,则是门廊边的那名年轻人。
女子回过头,发现他已经站起身,他看着那名慌乱的女子,嘴角浮现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一拱手。对着女子朗声道:
“客人请内堂坐,我是此处的店主,姓张名子虚。我想葛娴应当是让你来找我。”
(2)天师道馆
张子虚吩咐陈卓群去关店门,然后引女子进入内堂。女子进入内堂,略一打量,只见内堂约有外堂的三分之二大小,两张床榻分列两边,中间一张黑漆圆桌,散乱的排着几条木凳。除了墙上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外,似乎没有什么玄异的地方,再想到年轻人那种不值得信任的表情,心里暗暗的失望,觉得此次或许是虚行。
张子虚见女子楞在堂中,似乎猜得一二,只是略略一笑,然后招呼道:“小姐请坐。”并为女子搬来一张木凳,似乎是觉得凳子并不干净,顺手便用袖子擦了擦。
女子坐定以后,张子虚也随手拖过一张凳子,也不看是否干净,便随意的坐下。这时候陈卓群用一木盘端来三杯香茗,放到张子虚和女子前面,自己将木盘随手扔到床榻之上,也拖过一张凳子坐下。
茶香四溢,茶是上好的青城雪芽。茶具是川人惯用的盖碗杯,圆盖方盘,暗合天圆地方之意思。不过茶具虽洗得虽算干净,但杯身上有好几处缺口。女子略一皱眉,又不好驳主人面子,拿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看看这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也不介绍自己便说道
:“请问这地方为何要叫做乾元书馆呢?这地方当真就你两个人么?我这次的事的确是攸关人命的。”前一句是要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后一句则明显是在暗示这两个年轻人,如果有长者的话,还是快把长者请出来的好。
张子虚笑而不答,揭开茶盖喝起茶来。似乎对女子的冒失和轻视也没有放在心上。
陈卓群接过话说道:
“这地方的确只有我两人,乾元书馆么,乾者天也,一元复始,大道之相。所以叫乾元书馆。既然是葛娴妹妹叫你来找他,你应该知道吧,我们这里本应该叫做天师道馆。”
话音一落,张子虚放下茶具。对女子笑道
:“请问小姐芳名?”
女子叹了一口气,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架势,应道
“我姓柳,叫做柳雪菲,是葛家妹妹要我来找你们的,家父最近遇上了一些怪事。”
陈卓群接话道:“柳小姐,我想葛娴说的是要你找他,不是他们吧。”说罢嘻嘻的笑起来。张子虚笑看了陈卓群一眼。转而对柳小姐说道:
“既然你和葛娴的关系已到她能介绍你来这里的地步,她为何不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呢?那个丫头的厉害,我是知道的。”说完此话,顺手便将茶盖里的一点水泼向陈卓群,似是报刚才言语揶揄之仇。陈卓群也不管正有客人在此,伸手便将张子虚的茶盖抢过来,盖在张子虚头上。
柳小姐看这两人如此胡闹,原本对他们就无几分信心,现在更是彻底失望。索性不发一语。
两人正在嬉闹,忽觉气氛尴尬,方才安静下来。张子虚从头上拿下茶盖。歉声道
:“小姐见笑了,请小姐说话。”
柳雪菲红唇一咬,方才接着说道:“葛家妹妹原本是想帮我家度过此劫的,但她说她于数月前答应了某人一件要事。所以她叫我前来此地找你,说若找到天师道馆一名张姓高人,此事必定逢凶化吉。”
“张姓高人?以葛娴的性格怕不会这么高抬我吧。”张子虚道。
柳雪菲一听此语,脸上不禁泛起笑意,看起来充满了那种成熟女子的妩媚动人。原来葛娴对她说的原话本是姓张的小滑头。笑完自觉有些失礼,便掩住笑意,看着张子虚。
张子虚并未生气,只是拿起茶碗又浅饮一口,道:“她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呢?”
“她说以你好管闲事的性格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况且她还说,我家里有一件你非常想要的东西。”
此时张子虚并未答话,陈卓群却急忙道:“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一个黄铜印章,或者是一本画满符箓的古册?”
柳雪菲非常奇怪为何这年轻人突然如此激动,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估计不会是此两物,因为据我所知,我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两件东西。”
陈卓群听完后,叹了一口气,但略略一想,眼中又泛出惊喜,急忙望向张子虚,说道:“莫非是那物?”
张子虚目视陈卓群一眼,眼中精光闪动,只是并不答话,他转向柳雪菲说:“柳小姐家中可是晚上有无故的声响?”
柳雪菲答道:“不是。”
“那是有莫名的影子?”
“不是。”
“是不是原本摆放的在一处某些东西迁到他处,隔夜后又会自动返回原处?”
“也不是。”说完之后,柳雪菲低下头,皓齿紧咬,周身簌簌发抖,似乎沉浸在莫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只是不发一语。
张子虚暗暗给陈卓群使了一个颜色,于是陈卓群向柳雪菲说道:“柳小姐,请你告诉我们究竟是何故?如果你不肯说,我们也无能为力。”
柳雪菲银牙一咬,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对张子虚说道:
“家父自三月前开始,不知何故身形日渐消瘦,各处医院都检查过,却没有查出什么疾病,家里的大哥二哥都不信鬼神,只是让家父好生将息。我是上个月礼拜刚刚从加拿大回来,因为在越南旅游时,曾经有机缘见过葛娴妹妹为他人驱鬼。所以对天师之道略有耳闻,只是这世上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太多,加之大哥二哥的反对,我不敢轻易请师傅回家。可是最近我两周里,我父亲白天与常人无异,晚上却总是试图寻短见,有一夜他想要割腕,我试图阻止,可是他却想用刀刺我,你们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我实在……实在是没办法形容。”
说到这里,柳雪菲面上充满了恐惧,纤纤十指紧紧握成拳头,似要陷进肉里。陈卓群站起来,轻拍着柳雪菲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待她稍一平静。
张子虚问道:“如果可以,我们能否去小姐家暂住一夜?”
柳雪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卓群说:“那请小姐留下地址,晚上我们登门造访。”
柳雪菲抚了抚前额的刘海,说道
“怎么敢让二位如此劳烦,晚上我亲自开车来接二位。如果此次能解我柳家劫数,必当重谢!”
张子虚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而后三人又小坐了片刻,张子虚问了些柳翁的情况,觉得毫无头绪。张子虚与陈卓群便送柳雪菲离开。柳雪菲与二人约定傍晚7点来此,其间也好有些时间给二人做些必要的准备。不过自柳雪菲面上来看,似乎还是不是十分信任二人。
柳雪菲走后,二人立在门廊边,陈卓群问张子虚道:
“东西没找回来之前,我们原是不接生意的,此次要破例么?” 张子虚面色阴沉道:“不得不破啊,那女子自我身边过时,我便觉得念力极重,只一眼便见这女子额间青气缭绕,四面飞散,这女子的父亲,遇上的只怕不是寻常之物,轻则自己性命难保。重则……”
“重则如何?” “重则满门俱灭,鸡犬难留。”
“这么烈,是什么东西?” “今晚你我去时自然就知道了。”
“那阳平印和《丹陵道篆》该如何是好?”
“天道慈悲,还是先度人危难再说吧。”
(2)天师道馆
张子虚吩咐陈卓群去关店门,然后引女子进入内堂。女子进入内堂,略一打量,只见内堂约有外堂的三分之二大小,两张床榻分列两边,中间一张黑漆圆桌,散乱的排着几条木凳。除了墙上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外,似乎没有什么玄异的地方,再想到年轻人那种不值得信任的表情,心里暗暗的失望,觉得此次或许是虚行。
张子虚见女子楞在堂中,似乎猜得一二,只是略略一笑,然后招呼道:“小姐请坐。”并为女子搬来一张木凳,似乎是觉得凳子并不干净,顺手便用袖子擦了擦。
女子坐定以后,张子虚也随手拖过一张凳子,也不看是否干净,便随意的坐下。这时候陈卓群用一木盘端来三杯香茗,放到张子虚和女子前面,自己将木盘随手扔到床榻之上,也拖过一张凳子坐下。
茶香四溢,茶是上好的青城雪芽。茶具是川人惯用的盖碗杯,圆盖方盘,暗合天圆地方之意思。不过茶具虽洗得虽算干净,但杯身上有好几处缺口。女子略一皱眉,又不好驳主人面子,拿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看看这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也不介绍自己便说道
:“请问这地方为何要叫做乾元书馆呢?这地方当真就你两个人么?我这次的事的确是攸关人命的。”前一句是要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后一句则明显是在暗示这两个年轻人,如果有长者的话,还是快把长者请出来的好。
张子虚笑而不答,揭开茶盖喝起茶来。似乎对女子的冒失和轻视也没有放在心上。
陈卓群接过话说道:
“这地方的确只有我两人,乾元书馆么,乾者天也,一元复始,大道之相。所以叫乾元书馆。既然是葛娴妹妹叫你来找他,你应该知道吧,我们这里本应该叫做天师道馆。”
话音一落,张子虚放下茶具。对女子笑道
:“请问小姐芳名?”
女子叹了一口气,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架势,应道
“我姓柳,叫做柳雪菲,是葛家妹妹要我来找你们的,家父最近遇上了一些怪事。”
陈卓群接话道:“柳小姐,我想葛娴说的是要你找他,不是他们吧。”说罢嘻嘻的笑起来。张子虚笑看了陈卓群一眼。转而对柳小姐说道:
“既然你和葛娴的关系已到她能介绍你来这里的地步,她为何不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呢?那个丫头的厉害,我是知道的。”说完此话,顺手便将茶盖里的一点水泼向陈卓群,似是报刚才言语揶揄之仇。陈卓群也不管正有客人在此,伸手便将张子虚的茶盖抢过来,盖在张子虚头上。
柳小姐看这两人如此胡闹,原本对他们就无几分信心,现在更是彻底失望。索性不发一语。
两人正在嬉闹,忽觉气氛尴尬,方才安静下来。张子虚从头上拿下茶盖。歉声道
:“小姐见笑了,请小姐说话。”
柳雪菲红唇一咬,方才接着说道:“葛家妹妹原本是想帮我家度过此劫的,但她说她于数月前答应了某人一件要事。所以她叫我前来此地找你,说若找到天师道馆一名张姓高人,此事必定逢凶化吉。”
“张姓高人?以葛娴的性格怕不会这么高抬我吧。”张子虚道。
柳雪菲一听此语,脸上不禁泛起笑意,看起来充满了那种成熟女子的妩媚动人。原来葛娴对她说的原话本是姓张的小滑头。笑完自觉有些失礼,便掩住笑意,看着张子虚。
张子虚并未生气,只是拿起茶碗又浅饮一口,道:“她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呢?”
“她说以你好管闲事的性格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况且她还说,我家里有一件你非常想要的东西。”
此时张子虚并未答话,陈卓群却急忙道:“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一个黄铜印章,或者是一本画满符箓的古册?”
柳雪菲非常奇怪为何这年轻人突然如此激动,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估计不会是此两物,因为据我所知,我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两件东西。”
陈卓群听完后,叹了一口气,但略略一想,眼中又泛出惊喜,急忙望向张子虚,说道:“莫非是那物?”
张子虚目视陈卓群一眼,眼中精光闪动,只是并不答话,他转向柳雪菲说:“柳小姐家中可是晚上有无故的声响?”
柳雪菲答道:“不是。”
“那是有莫名的影子?”
“不是。”
“是不是原本摆放的在一处某些东西迁到他处,隔夜后又会自动返回原处?”
“也不是。”说完之后,柳雪菲低下头,皓齿紧咬,周身簌簌发抖,似乎沉浸在莫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只是不发一语。
张子虚暗暗给陈卓群使了一个颜色,于是陈卓群向柳雪菲说道:“柳小姐,请你告诉我们究竟是何故?如果你不肯说,我们也无能为力。”
柳雪菲银牙一咬,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对张子虚说道:
“家父自三月前开始,不知何故身形日渐消瘦,各处医院都检查过,却没有查出什么疾病,家里的大哥二哥都不信鬼神,只是让家父好生将息。我是上个月礼拜刚刚从加拿大回来,因为在越南旅游时,曾经有机缘见过葛娴妹妹为他人驱鬼。所以对天师之道略有耳闻,只是这世上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太多,加之大哥二哥的反对,我不敢轻易请师傅回家。可是最近我两周里,我父亲白天与常人无异,晚上却总是试图寻短见,有一夜他想要割腕,我试图阻止,可是他却想用刀刺我,你们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我实在……实在是没办法形容。”
说到这里,柳雪菲面上充满了恐惧,纤纤十指紧紧握成拳头,似要陷进肉里。陈卓群站起来,轻拍着柳雪菲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待她稍一平静。
张子虚问道:“如果可以,我们能否去小姐家暂住一夜?”
柳雪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卓群说:“那请小姐留下地址,晚上我们登门造访。”
柳雪菲抚了抚前额的刘海,说道
“怎么敢让二位如此劳烦,晚上我亲自开车来接二位。如果此次能解我柳家劫数,必当重谢!”
张子虚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而后三人又小坐了片刻,张子虚问了些柳翁的情况,觉得毫无头绪。张子虚与陈卓群便送柳雪菲离开。柳雪菲与二人约定傍晚7点来此,其间也好有些时间给二人做些必要的准备。不过自柳雪菲面上来看,似乎还是不是十分信任二人。
柳雪菲走后,二人立在门廊边,陈卓群问张子虚道:
“东西没找回来之前,我们原是不接生意的,此次要破例么?” 张子虚面色阴沉道:“不得不破啊,那女子自我身边过时,我便觉得念力极重,只一眼便见这女子额间青气缭绕,四面飞散,这女子的父亲,遇上的只怕不是寻常之物,轻则自己性命难保。重则……”
“重则如何?” “重则满门俱灭,鸡犬难留。”
“这么烈,是什么东西?” “今晚你我去时自然就知道了。”
“那阳平印和《丹陵道篆》该如何是好?”
“天道慈悲,还是先度人危难再说吧。”
(3)杀身恶鬼
时近7点之时,张子虚与陈卓群已吃过晚饭,将店内的旧书清点了一番,陈卓群将店面及街边扫过了,而张子虚也早从书堆中翻出一黄布小囊放于上衣内袋之中。收拾停当后,两人坐在店中,翻弄着一些旧书,时而对书中指指点点,时而互相打闹一番。
就在此时,忽闻门外有汽车发动机的响动,这条小街本是条步行街,因为并无过多特色,极少人会驱车至此,两人想该是柳雪菲到了,便起身相迎。走到门口,一辆银白色的奥迪A6正好打开车门,一双黑色高跟鞋从车中踏出。来人正是柳雪菲。
柳雪菲走到张子虚与陈卓群近前,张子虚刚想前去招呼,蓦地脸色一变,五指变化,手结一印,轻轻往柳雪菲肩上轻扫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哈哈说道:“柳小姐,肩膀上哪来的灰尘?”柳雪菲也没有察觉,道了声谢。随即问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张子虚依旧是一副世界与他无关的混不吝样子,笑道:“随时可以。”并目视陈卓群准备启程。这时柳雪菲看着二人双手空空,甚至连衣物也是下午那一身,本身心内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就并不信任,不禁怨道:“二位就这么去?这事非同小可,请二位不可儿戏啊!”
张子虚和陈卓群对视一眼,心中大概猜得一二,晓得是柳雪菲嫌他们没有准备,于是张子虚便道:“卓群,你去内堂把剑拿来,顺便把我枕下的葫芦也拿上。”陈卓群当然明白这是张子虚为了让柳雪菲定心,可是嘴里却赌气道:“到底什么大事,还值得用这两件东西!”,不过他也是嘴上讨点便宜,脚下还是不停,往内堂取东西去了。
张子虚思衬片刻,也对柳雪菲道:“我也再去取两张符吧。”于是也往内堂去了。内堂陈卓群正好从墙上取下剑来,腰上别着一个葫身纹着奇怪纹路的葫芦。张子虚走过去,对陈卓群道
“卓群,刚才柳小姐肩膀上的东西,你看到了吧。”
陈卓群将刚取下的剑横卧在手,略点了一下头。张子虚也略一颔首。
说:“四叔说你天生鬼眼天眸,看来果然不假。我想柳宅的东西的确不简单,念力不小,竟聚集了如此多的游灵,下午看柳小姐时不过是额前青气冲顶,想不到短短数个时辰,竟有杂鬼随人。”
“那柳小姐不会有危险吧。”陈卓群低声问道。
“暂时还不会,这些杂鬼念力低微,只是跟随强大念力,聚灵而居,本身是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但是杂鬼众多,说明柳宅有强大的念力在作祟,如果无所作为,必定酿成灾祸。”说完张子虚从陈卓群手中拿过剑来,又说道:“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免得给她造成无谓的担忧,只是到了柳宅,你能视鬼物,要处处小心。”
陈卓群应了一声,随张子虚出门。柳雪菲看到陈卓群腰上的葫芦和张子虚手中的剑,方才略略宽了一点心。等陈卓群将店门锁好后,三人一同上车。
柳雪菲自然是在驾驶座开车,而张子虚陈卓群二人坐在后座,刚一上车,陈卓群便面色阴沉,给旁坐的张子虚一个眼神。张子虚心领神会,手结一印,低低的念了一声“疾。”陈卓群面色方才好转。柳雪菲其实也自镜中看到这些,但是不便多问,只好闷在心里。
车开了十余分钟,车中气氛有些沉默,作为主人,柳雪菲只好与张子虚开始闲聊,意图打破尴尬。而陈卓群不善言辞,懒得插话,见前座椅的后袋里装着一叠报纸,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就拿过看起来。
张子虚在和柳雪菲的闲谈中得知:柳宅在城郊的一处风景宜人之地,乃是修建自民国的老宅。柳家世代经商,是从曾祖贩卖井盐起家。抗战时海盐供应地大多被日本人占据,而井盐商人们则因此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贾。而祖父则不仅精通商道,而且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更兼自幼喜好读书,便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善长儒商。在内战时期,更是救助过许多地下党和解放军重要人员。因此在那些风雨飘摇,动辄就会使人家破人亡的时代都没有受到过波及。这柳宅便是柳雪菲的祖父所建。
柳氏一门从曾祖时便以仁心为经商之先,传到柳雪菲父亲一代时,虽则经商天赋未改,但有时手段却过于狠毒,动辄便害人产业不保。柳雪菲母亲是因生柳雪菲难产而死,加之柳雪菲的父亲柳学隐重男轻女之情过重,所以柳雪菲自小便和父亲不甚投趣,中学之后便去了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留学,柳雪菲继承了柳家的经商天赋,竟在异国他乡白手起家,做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她已经在加拿大生活了5年,极少回国。而柳翁膝下还有二子,长子柳雪宏脾气暴戾,做事冲动张扬,处事也十分狡诈,柳雪菲不甚喜欢他。倒是二哥柳雪图为人温柔谦恭,柳雪菲和他自小便玩的来。此次父亲身体日渐衰弱,柳雪宏便已开始筹划谋夺家产,柳雪菲在加拿大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对遗产并不十分感冒。她只怕二哥最后落得一无所有,柳雪图其人温柔的有些懦弱,自小所有事都是让大哥占尽了便宜,此次父亲若能好转最好,若是父亲不幸撒手而去,不知柳雪图该如何是好。话头至此便断了,柳雪菲也自知没有什么再可说的,便打开车载收音机开始听广播,广播正好在介绍一些化妆品,柳雪菲没几分钟便听了进去,不再管张子虚。
张子虚也算对这个地方豪族的有了初步的认识,不禁暗叹这家人活得何其劳累,岂不闻陆羽《六羡歌》有云: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竞陵城下来。这些忙于奔波逐利的商贾们,或许是永远学不会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愉快吧。
沉思之时,陈卓群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张子虚,张子虚整顿思绪,转过头看着陈卓群,陈卓群示意他不要说话。用手指向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新闻的标题是:妻离子散血本无归,建材商人公园中自杀。张子虚拿起报纸,仔细看了看,大意是说建材商人遭一房地产承包商拖欠货款,导致破产,其妻携女儿与其离婚并远走他乡。建材商人走投无路,于是在公园的树林里割腕寻求解脱。尸体在公园树林的深处被一对情侣发现,法医来鉴定时,已经死亡了三天有余了。这原本是一个悲凉但却不停在这世界发生的故事。可是张子虚发现,问题的关键在于,拖欠建材商人货款的地产承包商,赫然就是柳学隐的柳氏集团。
陈卓群见张子虚似有发现,便又用手指了指报纸的日期,张子虚一看,正是三月前的,恰好符合柳翁开始异常的时间。于是他示意陈卓群不要说话,随后向正听广播的柳雪菲问道:
“柳小姐,这车是你的么?”
柳雪菲答道:“我刚刚从加拿大回来,哪里会有车呢?这是我父亲的车。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没有再用过车。我两个哥哥也都有车,所以一直放在车库里,是我回来后,才拿来开的。”
张子虚听到柳雪菲的回答,推敲了一下,便得出结论:这报纸多半是柳学隐自己买的,以柳学隐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自己开车的,他坐的地方正好就是陈卓群现在坐的位置,也就是一般礼仪讲究中的老板座。他看了这报纸之后便将报纸放到了前座的后袋中。而他随后就遇到了怪事,于是这车一直停在车库里,没有人动过。及至柳雪菲回国,才开起这车来,而柳雪菲又是不用司机的,自然就没有发现这报纸。看来这则新闻就算并非事情的源头,也与此事大有干系。
张子虚转过头和陈卓群相视一眼,便得知陈卓群必定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然后他全身放松,躺倒在座位上,微微一笑。陈卓群侧身过去,低声问道:
“你可是知道了柳宅中作祟的何物?”
“八九不离十。”张子虚未动。
“你倒是说明白啊。”陈卓群略有不满“不要在这个时候卖关子。”
张子虚将头附于陈卓群耳边,低低的说了四个字。
“杀身恶鬼。”
(4)老宅
不多时,车便已开到一处清净幽雅之地,一座老宅傍山而建,正好面对穿城而过的河流出城弯折变向之处。三人下车,张子虚略略打量了一下环境,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柳雪菲说道:
“小姐家的风水,是高人所布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是龙回头之局。”
柳小姐一愣,看着这个不太可靠的年轻人,觉得有些讶异。原本请此人因为一半是相信葛娴,一半是因为实在自己束手无策。想不到此人一眼竟看透了自家的风水。便忽然觉得此人或许并不简单。
柳雪菲便应道:“不错,此地是我祖父偶然间救助的一位流浪道人所选,那名道人也是姓张。那张姓道人说自古富不过三代,但感念先生仁心,且与我有缘,我帮你选一风水妙局建宅,保你代代平安,子孙富贵。”
陈卓群不解,便问道:“此宅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柳雪菲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还是请张小师傅解答一下吧。”
张子虚呵呵一笑,说道:“上古黄帝便有土德之瑞,土能生金,乃是厚福之兆,而水为生之源泉,乃是主寿数生辰。自古便有背山面海,紫气东来的说法。但五行之中,土克水,是为水来土掩之意。所以无真才实学的风水师为人布局时,往往不是山势隔断了水脉,便是水源将山势困作孤岛。致使主人有福无寿,亦或有寿无福。而柳小姐家的布局,在山势绵延,而水流弯转之处,水流依洄,似一长龙回首弄珠,而这珠子,正好就是小姐的家宅。”
陈卓群看看水势山势,果真如张子虚所言,便点头称是。
柳雪菲心内则不禁暗暗赞叹,这些她本是知道的,只是故意留了话头,看张子虚是否真能一一解答。张子虚不仅对答如流,而且竟和她所知道的毫厘不差,于是对张子虚的信任又添了几分。
因为是老宅,门有高栏,所以车并不能驶入院内,柳雪菲便带着两人步行进门,然后招呼门房内坐的一名看门人去将车停入车库。刚进庭院,张子虚与陈卓群便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典型中国老式庭院,左侧有一水池,池中种有睡莲,有几条金鱼在池中沉沉浮浮,院中并没有西式院落那种草地,而是由几株造型古怪可爱的植物,看得出是一种松树。而右侧则是一片花圃,圃中种有各个季节的花,为得是每季都有花可赏。中间则有一排不规则的青石板构成了院中小路。看得出来此宅主人是个有些品位,有些雅趣的人。但二人都觉得原本极有味道的庭院不知何故却显得非常阴沉压抑,似乎每个角落都有些东西在窥视自己。让人莫名觉得阴冷。
这时陈卓群忽见花圃中有一小鬼端坐于一个造型古怪,类似于神龛的东西前,正在吸神龛前点的香。那东西不停吞云吐雾,好不快活。陈卓群目视张子虚,张子虚略一点头,示意他自己也看到了。然后张子虚对说:“卓群向来喜欢兰草,看到小姐花圃有几株兰草。想过去看看。”
柳雪菲觉得非常莫名其妙,这两个人实在太奇怪,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看兰草。不过过门是客,自己又有求于人,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带两个人走去花圃。本想向陈卓群介绍一下那几株兰草的品种,但却看到两个人径直走向那个小神龛。
话说那小鬼正吞云吐雾时,惊觉背后走来两人,回身一看,感觉两人似乎是能见到它,又看看陈卓群腰上悬的葫芦,张子虚手上拿的剑,俄而大惊,飞也似的溜了。二人走到近前,也不追赶,只看着那神龛,见神龛内供着不知是何物,通体漆黑,胖如弥勒,但额上却有一角。而那东西面前的空地上,除了有一插香的香炉,还有一地红色,彷佛是血迹。
正看时,柳雪菲也跟到了身前,张子虚回身问道:“咦,小姐家怎生还供养着此物。”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父亲两年前拿回的东西,他也没提过这是什么,但似乎每月初要用东西祭祀,每次祭祀时,父亲都是不许外人看的。”柳雪菲答道。
“子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陈卓群问道。
“这玩意儿叫做角弥勒,虽唤作弥勒,实则是我道家之物,他只是一个容器,真正供养的东西,是装在这玩意儿里面的。《须弥录》中有载:角弥勒者,云游道者所创,陶俑为器,上饰黑漆,于辽金之地盛行,腹中多置兽骨。这东西就是类似于土地公,吞口菩萨之类的东西,为乡野盛行,不过现在失传已久了。馆中《须弥录》《道藏》之类的书多有记载,我不是叫你多看看书么?”
陈卓群一时语塞,倒是柳雪菲对张子虚的话有些兴趣:“小师傅,这《道藏》我倒是听过,不知道《须弥录》又是什么典籍呢?”
张子虚笑笑,说道:“这东西又叫《正一密篆》,是我家族前人的一点札记,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神像是一年前搬来的,家父三个月前才开始出现怪事,我想应该与它无关吧,我们还是做正事要紧!”柳雪菲说道,言下之意是既然这东西无关痛痒,咱们还是尽快进屋的好,不要在此浪费时间,说罢便朝前走起来。
“与葛娴是朋友的人,果然都不大能沉得住气。”陈卓群生来就受不得女子有小姐脾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向张子虚抱怨。
张子虚无奈的耸了耸肩。二人快步追上去。行进之中,陈卓群回头望了一眼那神龛,这时天色已开始发暗,角弥勒在光线下隐隐泛着妖异,而那食香的小鬼,竟又自暗处溜出,在神龛起暗吞云吐雾起来。
(5)虚耗之鬼
方一进门,张子虚便见这宅内青气流动,许多无害的杂鬼四处游荡,于是手结一印,低低念了一声疾。也许在旁人看来似乎并无不同,但陈卓群这有鬼眼的人,方才觉得这宅内敞亮起来。这宅子虽然是老宅,但屋内的设计却是西式的,显然是这一代的家主改造过的。看起来主人非常中意巴洛克式的繁复华丽,而且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是顶级品牌,充满了一种豪门才有的奢华之气。
一名老妇见小姐带了两个客人回来,便起身相迎,上来说话。
“小姐不是说今天要去请师父么?怎么见朋友去了。”老妇说道,看来她见张陈二人年纪轻轻,只当是小姐叫回来玩的朋友。
张子虚倒还是一脸笑意,不发一语,而陈卓群脸上则有些挂不住了,原本肚内就留着从柳雪菲哪里受得冤枉气,于是便喊道
“老人家没看到我身上的葫芦么?我们就是你家小姐请的师傅!”柳雪菲看陈卓群这没长大的孩子性格,也不禁莞尔一笑。忙上来打圆场。
“王妈,我大哥二哥在家么?”
老妇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竟上起火来,毕竟是小姐的客人,也不敢招惹他,转而对柳雪菲说:“大少爷去应酬了,还没有回来,二少爷在楼上照顾老爷。”
柳雪菲舒了一口气,说道:“二哥倒无所谓,柳雪宏那家伙不在就好。”原来她先前问大哥二哥是否在家,是怕大哥柳雪宏在家,听到自己直呼他的姓名,等知道了柳雪宏不在家中,便直接叫起柳雪宏这家伙来。可见柳雪菲对他的大哥实在是又厌又怕。
柳雪菲旋即又说道:“王妈,你去准备些吃的,让这两位吃点。”
陈卓群未待张子虚做声,便说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张子虚乐得见到陈卓群如此多话,便在一旁笑吟吟的站着。
于是柳雪菲转口对王妈说:“那你去准备点茶点,招待一下两位。”未待王妈有动作,陈卓群立马抢白道:
“吃什么茶点,吃茶点好像与此事无关吧,还是做正经事要紧!”这正是因为先前柳雪菲在花圃那一番话,让陈卓群肚子里气憋的难受,不知道他蓄谋了多久,一直憋着劲要把这嘴上的便宜占回来。
柳雪菲遭此抢白,脸上一红,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呆呆站在原地,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张子虚也觉得陈卓群话是说重了,这热闹是不能再看下去了。于是接话道
“柳小姐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柳翁吧。”
柳雪菲这时才回过神,顺着这个台阶,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两人朝楼上走去,留下王妈一个人在那里不知如是好。
三人刚刚上楼,走到楼上的走廊处,这时一名男子从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走出来,轻轻带上房门。这男子看来似乎有二十八九,将近三十的样子。看起来白净孱弱,似乎有些过于阴柔。他眉目间青气冲顶,周身都是杂鬼依附。张子虚想道刚才那名老妇说二少爷正在照顾老爷,便推测这人多半是柳雪图,而那间房间也应该是柳学隐的居室,因为他刚刚从柳学隐的房间出来,所以才导致身上有这么强的念力,如此多的杂鬼。
“二哥。”柳雪菲对着来人叫道。看来张子虚的推测并没有错,果然此人就是柳雪图。柳雪图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打量起身后的两人,只是看着二人的葫芦和剑时,眼神略微停了一下。
“二哥,看什么呐?”柳雪菲说道。这时柳雪图方收回眼神,看着柳雪菲说道:“你不是去请师傅了吗?”柳雪菲拉过两人,向柳雪宏介绍道
“张子虚张小师傅,陈卓群陈小师傅,这不就是我请的师傅么?”柳雪图眼睛圆睁,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二人,特别是那位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小师傅。
惊道:“他们!?”但是顿觉失礼,将脸上换成笑意。陈卓群本待反驳,但是想起刚才在楼下确实也对不住柳雪菲,于是忍住没有做声。柳雪图慌忙致歉,过来和两个人握手。嘴里还念叨着诸如自古英雄出少年这类话。
张子虚在柳雪图和陈卓群握手时,手伸进上衣内袋中掏了掏,然后和柳雪图握手时,食指的指甲分明染成了金色。待到相握时,食指微微的在柳雪图手上画了一个圈。陈卓群在旁自然是看得分明,这一画,顿时柳雪图身上青气散去,杂鬼逃窜。话说柳雪菲也看到了张子虚这一动作,心中更觉这年轻人绝不简单,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柳雪图却浑然不觉,客气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对柳雪菲说:“等大哥回来,就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上次葛家妹妹来他就闹的鸡飞狗跳,结果把人家生生气走了。不然这次他吵闹起来,又是一大麻烦。”然后拱拱手,对张陈二人说“我去叫王妈给二位收拾一间房间,失陪了。”
张子虚想起柳雪菲说过,这柳雪图虽然不信鬼神,但为人谦恭有礼,果然不假。于是二人道了声谢,便跟着柳雪菲朝走廊尽头那间房间走去。陈卓群大概也是觉得此人不错,便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柳雪图身上刚刚驱散的青气又聚集起来,便想,此人身体孱弱,若不根治这宅中的作祟的东西,怕是他难免遭到波及,而这时柳雪图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陈卓群只好尴尬的对他一笑。
三人数步便行至门口,柳雪菲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三人站在那里等了片刻,最后柳雪菲还是直接打开了门进去。一进此门,张子虚原本已预备好的太清手印正待发作,却发现此屋内毫无杂鬼青气,陈卓群也感到大惑不解,鬼眼天眸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时张子虚扯过陈卓群,低声说道:“看来这里的东西不简单,能够隐藏念力,驱赶杂鬼。你要加倍小心。”陈卓群点头。
柳雪菲见两人在旁低语,知道定然有发现。也并未催促,只是站在床前等待,二人看看这间屋子,发现和其他地方迥然不同,大概是保留了初建时的样子,红木雕花床,精致的手工旧式家具,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样样都值得慢慢欣赏。但二人不敢细看,怕柳翁和柳小姐等急了。二人站到近前来,发现原来这床上的老人是睡着了,柳雪菲用眼神示意,这便是柳家家主柳学隐。二人一看,这老人面容枯槁,瘦已若骨。双颊低陷,面门无肉,若非还有呼吸,活脱脱便是一副带皮的骷髅。陈卓群心内一惊,没想到这柳学隐竟憔悴到了这种地步。而张子虚却看到,柳学隐虽然貌似入睡,但面目惊恐,呼吸急促,额上满是豆大的汗液,头颅还不时翻滚挣扎。
张子虚忙将陈卓群和柳雪菲推开,沉声道
“这不是睡着,邪物作祟,柳翁这是入魇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袋金色粉末,涂于指尖,手指变幻,结起太清驱邪印,按于柳翁头颅处,似有莫名的引力吸住柳翁头颅,但柳翁头颅却左右挣扎,似想挣脱。僵持片刻,张子虚怒喝一声:
“妖孽,还不出来。”
手势变为太清诛邪印,作势往外一拉,张子虚指尖就如一块磁石,硬生生从柳翁体内吸出一物,仓促间之间柳雪菲和陈卓群只见那物浑身腥黑,背有红袍,恶气难闻。张子虚一甩手,将那物甩到墙上,同时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黄符贴于那物身上,符身上的咒文蓦地显出一层隐隐的光华。那东西便不能再动弹,只是嘴张如碗,发出怒嚎,看起来凶不可近。
陈卓群和柳雪菲此时才看清楚,那东西生的古怪无比,头上三块骨突,生有一个像牛一般的鼻子,口大如碗,生有许多獠牙,皮肉多有糜烂,发出恶臭。那物背上披一块红袍,腰中别有一把铁扇。更奇特的是那邪物一脚踏地,另一只脚却放在腰间。
张子虚又回复了那种混不吝的笑意,回过头对目瞪口呆的柳雪菲说:“这东西我本想用太清驱邪印驱走,这样小姐就不必受这种惊慌,哪晓得它顽劣无比,无法教化,我只好以诛邪印将他真身驱出。让小姐受惊了。”张子虚话虽如此,但脸上却毫无歉意。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此时的柳雪菲早已惊得无法
言语,哪里还能管他,一时双腿发软,跌坐于地上。周身簌簌发抖。
而陈卓群则定定的看着那物,忽然望向张子虚,惊呼道:
“这东西,莫非是虚耗?”
作者:莲蓬 回复日期:2010-1-28 9:50:00 16#
好文,红脸,然标题长也,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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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老大居然来了。老大说的哪个标题呢?
作者:与楼主作对专用ID 回复日期:2010-1-28 1:55:00 14#
看的人很少
不过LZ不用在意
只要写得好
慢慢人就多了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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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鼓励,我会加油的
(6)元凶未明
陈卓群扶起跌坐在地的柳雪菲,领她退了几步,用手挡住她的眼睛,哪知这女子虽然害怕,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拨开陈卓群的手,偷偷的瞄着那东西。
而张子虚则笑着回答道:“不错,正是虚耗之鬼。《须弥录》载:古来执念所化之物,一为魔,二为妖,最次为鬼。而虚耗之鬼,刁钻顽劣,其念已近妖。这东西善盗,尤喜窃人之精气,乃是一大祸患。我天师之门向来崇道,认为鬼有鬼道,和人道无异,皆是道的一部分,这东西虽害你父亲,但并非罪魁祸首,所以本想凭着天道慈悲之心驱赶它,哪晓得它却不领我的情,逼我将他废掉。”
这是柳雪菲略微回复了一点神智,问道张子虚:“莫非你说的,是偷唐玄宗玉玉笛那个虚耗鬼。”张子虚尚未言语,陈卓群已接腔道:“正是这东西,此物最惧钟馗,《梦溪笔谈》有载,说是钟馗为唐玄宗抓住此鬼,‘刳其目,然后擘而啖之。’钟馗好食鬼,尤好食虚耗。”
“没错,我刚才所用之符便是钟馗天师鬼符,可借钟馗之力。此符一沾那鬼的身子,他便已不能动弹,现在此物已现于人眼,若放它,只怕屋中之人终生都必遭其所缠。我只得废掉这孽畜了。”
话音甫落,张子虚自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手中结出太清诛邪印,脚下步法已动,这步法名曰天罡北斗步,暗合北斗七星之星位,旧时《太上玄灵北斗长生妙经》有载:“北斗司生司杀。”所以北斗七星即为司命之星。七步共踏天枢贪狼星,天任巨门星,天柱禄存星,天心文曲星,天禽廉贞星,天辅武曲星,最终至杀伐之星天冲破军星为之,七星步全,借司命之力,天师之法,邪灵绝灭。
张子虚终步踏入天冲星,那虚耗鬼似乎也看出了门道,口中怒嚎转为喉间哀鸣,张子虚闭目定神,口中念道出《道藏》中太上七星神咒经:“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门立章,禄存拱惠,不云炳刚,把持既济,未越绝命,故水鬼乡,三元满体,八神作疆,逆吾者死,敢有冲当,黄老律令,急离远方,北神统录,永断不祥。”
咒音刚落,张子虚睁目怒视虚耗,手中符箓随道印击出,怒喝一声
“疾!”
只见张子虚手中金光泛起, 忽而蔓延到全身,最终笼罩到虚耗与张子虚,柳雪菲与陈卓群只见一道金光大盛。不能见到其他。两人静候片刻,金光散去,只见张子虚还是笑吟吟的站在原地,而虚耗已烟消云散,地上唯有一把铁扇。正是虚耗鬼腰间所插之扇。
柳雪菲和陈卓群人略一定神,才想起来两人还抱作一团,于是马上放手,两人都羞得的面红耳赤,气氛尴尬。
这时张子虚拾起铁扇,递给陈卓群,笑道:
“此扇便是虚耗鬼窃人精气的邪器,你收好,待解决了这件事,带这东西回馆,我诵道德经化了此物。”陈卓群于是接过扇来,岔开话题问道:
“为害柳宅的便是虚耗鬼么?”柳雪菲也目视张子虚,盼他能给出答案。张子虚摇摇头
“柳翁身上消瘦是的确是因为引来了虚耗,但元凶却非虚耗,虚耗虽刁钻,但绝不诱人自寻短见,我看是另有一强大的念力因为柳翁身体壮健,精神矍铄时无法诱其自杀,而故意引来虚耗,待虚耗窃取柳翁精气之后,方好动手。”张子虚简单分析了一下情况,但略下了他和陈卓群看到此屋满是青气,杂鬼群聚之事未言。是怕引起柳雪菲不必要的恐慌。
陈卓群听张子虚此言,便知此事罪魁或许还是那杀身恶鬼。但听张子虚此言之意,是暂且不要提此事。于是并未说话。
柳雪菲刚想问此事接下来该如何?这是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
“小师傅可是姓张?”
说话的正是方才入魇的柳学隐,原来自张子虚将虚耗从柳学隐体内逼出之后,柳学隐就已转醒,他默不作声,已将所有收于眼下,让人不得不感慨这商海沉浮了几十载的老人端的聪明过人。
张子虚略一拱手,目视着老人,笑吟吟的说:“小子姓张,名子虚。柳翁是如何知道我必定姓张的呢?”老人看了张子虚许久,见张子虚依旧笑而不改,面无他色,以他阅人的经验来看,认定张子虚没有撒谎,于是招招手让张子虚过来。”
张子虚走进床前,而陈卓群和柳雪菲也跟了过去,在这个时候,老人并没有先和女儿说话,而是顾着招呼张子虚,可见此父女俩关系的确不佳。
“是我让葛家小师傅找你来的。”
“什么?”张子虚此时听到这话也笑不出来了,呆在当场。
(7)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子虚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原本猜想是葛娴有约在身,而这柳家的事又委实有些麻烦,单说这柳家复杂的关系就使人头痛。以葛娴的性格,当然是受不了这些,所以才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可是旋即张子虚又回复了笑脸,他想既然事已至此,何不听这床榻上的老人说个分明。
“你不用惊讶,确确实实是我叫你来的,那时葛娴小师傅见我这情况委实复杂,本向推脱她与某人之约。来救我这老头子。但是我却拒绝了,我看得出她的确身有要事。我问他可认识张姓的天师。”柳学隐淡淡道。
“葛娴自然是说她认识,她葛家与我张家原本就是世交。但柳翁为何却指明要我张姓天师呢?”张子虚问道。
“小师傅大概还不知道,这宅子的龙回头之局,便是你张氏天师所布。”
“这我听柳小姐说过了。”
柳学隐略一点头,并没有看柳雪菲,道:“这宅子保我家已近百年兴旺,我与我父亲自然是对张氏天师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父亲临终时曾说道,若是以后家中有何灾祸,便请张氏天师来此,自能逢凶化吉。”
张子虚依旧是笑笑,知道这是柳学隐在给自己带高帽子,按说以葛娴的性格,她若认定要做什么,必定是不会更改的,更何况葛娴自小便有与张氏门人一比高下之心,她怎会轻易屈从于他人的想法。但葛娴今次却主动要求柳雪菲来找自己,其中定有隐情,更何况柳学隐对柳雪菲所说那件他想要的东西只字未提,更加让张子虚觉得事有蹊跷。张子虚知道,若在此时刨根问底,必定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如静观其变,就算最后得不到答案,他日逢着葛娴,也能问个明白。
柳学隐见张子虚久不答话,知道张子虚必定有所怀疑,商场如战场,这身经百战而不倒的老人怎会看不出这点门道。于是岔开话题说道:
“小师傅,我知道你必定能救我。若你能救我,救我柳家,我柳家必定不会亏待你。”
张子虚笑笑,仍不作答,这时一旁沉默已久的陈卓群开口道:“那柳翁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可认识一个罗姓的建材老板?”
哪知柳学隐一听此事,略微一顿,然后看着陈卓群,并不回答这问题,只是问道:“这位小师傅又是谁?”
“我是他的……他的,他的帮手!”陈卓群没料到这老人会顾左右而言他,涉世未深的他当场便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结巴半天,才挤出帮手两个字。而柳学隐则转头去看张子虚,张子虚一点头,接着说:“他是我的帮手,叫作陈卓群。柳翁,今次之事,他也出力不小。”
柳学隐得到求证,望着陈卓群说道:“原来是陈小师傅。这次也多亏你了,恕我这把老骨头不能起身拜谢。”陈卓群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感谢弄的不知所措,连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正在此时,张子虚则开口了
“柳翁似乎还没有回答刚才卓群问的那个问题。”这时陈卓群才蓦的惊觉,这老狐狸好生狡猾,差一点便被他蒙混过关了。而柳学隐听完此话后却一言不发,甚至闭上双眼,大有不再想与众人说话的意思。柳雪菲不敢问,陈卓群不知如何问。最后还是张子虚开口,只见张子虚对着柳雪菲说道
:“柳小姐,你家这东西好生厉害,竟能引来虚耗,并且还因不想虚耗为其他杂鬼打扰而驱走了念力和其他杂鬼。”
说完这话,柳学隐依旧没有反应,这时张子虚接着说道:
“柳小姐,我没有告诉你,这邪物的能力皆视其念力大小。”柳雪菲此时也心领神会,接腔问道:“小师傅,那这念力是什么呢?”
“念,乃是我道家的说法,世间万物皆是道的一部分,而世间万物因此而具有了念,也就是意识,而有一种念叫做执念,执念之力,乃是念中所最大的,也最不能控制的,人的贪欲,淫欲,等等欲望都是执念,而妖,魔,鬼之物也都具有这些念。执念越大,也就越难以控制。通常越强大的东西,也就具有越强大的念。有时候,强大的念,也会产生出一些强大的东西。你懂了么?”
柳雪菲故意放大音量,答道:“我懂了,那依小师傅看,我家这股念力,算得上是强大么?”
“你认为呢?我怕你担心,所以便没有告诉你,你家已被此物念力充满,青气缭绕,杂鬼群居。而且我观察过,唯有你柳家人身上才有青气杂鬼,而门房和你家中的老妇却没有,你记得我曾在你肩膀上拍了一拍么?你只当是灰尘,现在我告诉你,那便是杂鬼,若按此情形发展下去,只怕是……”张子虚原本不准备将这话说出来,这样一说,势必让柳雪菲遭受到极大的压力,但他知道,要想让柳学隐这种老狐狸说出实话,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只怕是什么?”柳雪菲联想到张子虚的对自己和二哥做的事,还有他在自己车子里的所作所为,不禁也怕起来,声音开始发颤。
“只怕是满门俱灭,无人能免。”张子虚说完这句话,柳雪菲早已吓的浑身发抖,想到自己日日都来回穿行在群鬼之间,又是双腿发软,亏得这时陈卓群眼明手快,赶快抱住她,才没有再次跌倒。
这时张子虚听到柳学隐一声长叹
“小师傅所言可当真?”
“当真。以我张氏一族之名起誓,在下并无半点虚言。”
柳学隐又是一声长叹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就不怕说出来,我看两位也是对此事略有了解,那罗氏老板的确是和我合伙,他为我承建的房产提供建材,我并非是有意想逼迫他,实在是当时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没有回笼,我也拿不出钱来给他,我实在想不到最后他会寻短见。”
“原来如此么?”张子虚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
“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必要跟两位小师傅撒谎呢。”柳学隐以为张子虚不信,转而看着陈卓群,似乎觉得这个孩子秉性耿直,似乎更容易相信他人。
说完这话,他还从被中抬出骨瘦如柴的胳膊,将手腕送到众人面前。只见上面层层叠叠包裹着纱布,还有些许血液从中渗出,明显是曾经割腕,这和罗姓建材商人的自杀方式如出一辙。
“那么看来这是杀身恶鬼无疑了,以念力附体他人,诱使他人自杀。”张子虚看着柳学隐。接着说道:“柳翁,这人是向你讨债来了。”
“我也不知道会成这副样子,小师傅,既然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定要救我柳家啊!”柳学隐瞬间便激动起来,因为张子虚一语便切中要害。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人,也难以再控制情绪。这世间原本就是这样,很多人似乎能对什么都非常冷漠,只是因为没有人切中他们深藏的隐痛。而其实很多貌似无所不能的人,他们的隐痛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柳翁,这东西念力强大,能聚能散,不似虚耗般容易对付,怕是你要依我一件事。”张子虚道。
“什么事?”
“今天继续睡于这屋中,我与陈卓群并不守于你身旁,待他附身于你时,我等再出现,此时他困于你身,我才能方便将他降服。”
听完这话,柳学隐起初略有非常犹豫,要他这样一个富甲一方的人拿性命去冒这个险,确是难为了他。可是他转念一想,如今也只有此路可走,若不如此为之,日后也必定难逃一劫。于是一咬牙应道
“一言为定!”
说完之后,他转头定定的看着墙上一幅字,自言自语道:“父亲,我一生都只知道奔波商海,若早能明白你这字里的含义,今天何至于如此。”
原来墙上挂有一幅字,张子虚刚刚一通忙碌,没有细看,这字原是柳学隐的父亲所写,笔锋清新自然,笔圆架方,字形圆润而有筋骨,看来学的是颜真卿和赵孟頫。内容是宋人赵师秀的一首七律:中夜清寒入蕴袍,一杯香茗当香醪。鸟飞竹声霜初下,人立梅花月正高。无欲自然心如水,有营何止事如毛。春来拟约消闲伴,重上天台看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