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贴完符咒之后,那唱歌声儿倒是没了,感觉空中的压迫感似乎少了一些。这时候,阮灵溪穿着睡衣出来,看了看四周,吃惊道:“你贴这东西,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了?”
我苦笑道:“那玩儿还多么?你瞧这个房间,正常么?平遥这边气候这么干燥,窗户上却能渗出水珠,这说明阴气很重。今晚上注意点儿,也许有什么鬼怪之类的。既然死过人,你先睡吧,我守夜。”
此时,我突然瞥见床上的被子蠕动半晌,立即让阮灵溪噤声,摸出战神对准床上。但是,被子蠕动半晌后,突然弹出一颗毛绒绒的头颅。仔细一看,才知道小幂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被子里了。
“你倒是睡得舒服。”我啐道:“难怪一整天没见你动静。”
小幂钻出被子来,伸了个懒腰,叹道:“睡得也不舒服啊,怎么觉得跟地震一样,还有,被子太重了,但是不盖被子还觉得冷飕飕的,好么,现在我被被子压得全身都酸疼的厉害。”
说着,他伸个懒腰。我失笑道:“你扯淡啊,被子是棉花做的,还能压住你。”
小幂摇头叹道:“真的,你摸摸这床上,冰的啊,睡久了全身很疼啊,我跑步都不觉得这么酸疼。”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你本身是个阴魂,阳气不足,这雕花大床上不知死过多少贵族小姐呢,大概是被鬼压了。”
小幂叹道:“邪门啊。你们睡床好了,我去地上打地铺。”
于是我跟小幂商量,前半夜我守夜,后半夜他来。小幂勉强同意了。商量完毕,阮灵溪爬上床睡到里面去了。我不敢怠慢,一直让战神子弹上膛,看着会有什么不同一般的东西出现。但是上半夜比较平静,这倒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看着窗外白惨惨的月光,让自己脑子一刻不停地动起来,防止睡过去。想起白天跟赵羽讨论过为什么紫阳真人会收一个村妇当徒弟。但是查过于水红的资料之后,我发现这女人的命格至阴,跟我一样也是鬼节生日。也许紫阳真人最后是取了她的魂魄去喂给自己的老僵尸了。
说起僵尸,我皱了皱眉。说是在平遥古城,但是这地方这么大,怎么找?而且来了还得调查一件破案子……
正想到这里,我居然打了个呵欠。这让我吃了一惊,心想怎么回事,才过了一小时就困了?意识到要睡过去,我干脆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但是,没清醒几分钟,眼皮又开始打架。
也许是旅途劳顿。这样想着,我刚想下床去喊小幂起来接班,但是却忍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我听到屋里好像有声音。说不上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既像是磨刀声,又像是哭声,过一阵子还有猫叫声。不知是梦是醒,我慢慢睁开了眼,却发现那些响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了。我疑惑地下了床,见阮灵溪依然在床上安睡,小幂睡在地板,毫无异常。可冷不丁地,房间里又传来老太婆的哭声。
我突然想起楼下的老太婆,仔细听那声音,却觉得近在耳边,仿佛是我门外传来的。我摸索着打开壁灯,又悄悄将房门拉开一道缝儿,慢慢地将身子挤出门去。同时,我的目光落到门外的走廊上。
虽然走廊上没开灯,但是我屋里露出的昏暗光线却隐约映出对方的脸。这张脸是一张苍老木讷的老太婆的脸。皱巴巴的皮肤,嘴角下弯,目露凶光,直愣愣地看着我。
最诡异的是,那一双眼睛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根本就不像是一双人的眼睛。
“啊!”我惊叫出声,下意识地躲回屋里关上门。关门之后,我感觉脑门儿突突直跳,出了一头冷汗。这好像是楼下的老太婆?
就在我心情刚刚平静下来的时候,墙上的灯闪了两闪,突然灭了。
我刚刚放松下的心情又再度紧张起来。我竖起耳朵细听,却没听到门外发出什么声响。这让我有些纳闷。怎么不折腾了?
我按了按身旁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没电了。窗外的月色倒是很亮,将晃动的树影投影到卧室的墙上。盯着看久了,就仿佛在看一只只女鬼长袖善舞。
我好笑地闭了闭眼,心想我刚是被突然出现的老太婆吓住了,老子不怕鬼!
这时,我似乎听到门外有人慢慢走了过来,似乎在我们的房门口站定。那脚步声踢踢踏踏,像是一个小脚老太婆的步伐。我姨奶奶裹过小脚,小时候我经常听到她走起路来,鞋底摩擦土地发出的沙沙声。那频率一模一样。
我蓦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老太婆,又有点紧张起来。仔细听了半晌,仿佛听到门缝儿处传来嘶嘶的抽气声和呼吸声。顿时,我仿佛感觉到一道视线从门缝后透了进来,盯着我的后背。
我脑补了一下门外的场景。莫不是一个眼露凶光的老太婆正在门缝中往我屋里看?
我深吸一口气,举着战神,想开门看个究竟。我刚想开门,却见门缝里有什么东西伸了出来。我去拨插销的手放了下来,惊恐地看着门缝中冒出的东西。这玩意无法形容,像是软体的虫子,可等它钻进来之后,我又觉得这是一双干枯的脏乎乎的手。手上留着寸许长的黑指甲,有股说不出来的恶心感。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门缝儿不大,也就能钻进个蚂蚁,门外的老太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有点紧张地盯着房门。这时候,就见那只黑手开始晃动我的房门。
这原本就是一处旧房子,房门很破旧,晃动了两下,我几乎能感觉到天花板上的灰尘扑簌簌地落下来。门缝变大,我甚至能感觉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门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对着门缝“砰”地开了一枪。说来也怪,这喊声过后,门外的老太婆像是被吓退一样,悄然消失了。门缝里的手指瞬间收了回去。一切恢复宁静。我站在原地听了半晌,果然再也没了动静。
“二货!!枪走火了?!”我赫然听到小幂的叫声响起。我一个激灵睁开眼,居然见我自己坐在门边儿,手中握着战神。枪筒微微发热,是开过了一枪。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幂跑到我跟前,问道:“你怎么对着门开枪?!”
我想起意识中见到的情景,赶紧起身去摸了摸房门。但是一个发现让我头皮一麻:门上的插捎有了被扭曲的弧度,但是插捎现在开着,刚才果然是有东西想要开门进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拉开门向外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梦境或者意识里的那老太婆的脸消失不见了。
突然想起阮灵溪,我赶紧奔到床边儿一看,不由头皮一炸:床上空无一人,阮灵溪不见了。
“恶女呢?!”我怒问小幂。
小幂吓了一跳,说道:“不是你守夜么?你倒是自己睡着了,还梦游开枪!”
“是这样?”我擦了擦额头冷汗,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为什么我头这么晕?”
小幂啐道:“别说是你,我也头晕。而且平时我睡觉不这么死的,怎么有人带走阮灵溪我都不知道?”
这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赵羽和唐心也跑了上来。赵羽看了看我,问道:“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听到隐隐有枪声在响?”
我忍着头晕,心情沉重如铁:“灵溪不见了,可能是被人抓走了。”
赵羽愕然道:“怎么会抓她?谁?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我想起于水红的下场,不由有些心惊胆战:“你们说她是不是被什么紫阳道人养的僵尸给抓走了,这要是抓走,不仅血喝光了,灵魂是不是也要被吃掉?就像于水红的下场一样……”
唐心骂道:“你个傻逼,不是说你们杀了个鬼就叫于水红么,既然都死了还给僵尸吃个屁。”
我一想也对,那紫阳真人收个村妇当徒弟就是一时兴起?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师徒有多怪异,先想法找到灵溪要紧。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突然觉得头更晕了。不只是我,小幂也嚷道:“怎么觉得头晕?”
唐心提鼻子闻了闻,说道:“这屋里都是灵溪香水的味道吧?”
唐心这一提醒,我才觉得屋里确实一股香味儿。这香味比较淡雅,类似迷迭香的香气。回头想了想,阮灵溪身上却也有这香味。
“应该是吧。”我无语道:“这时候你关注什么香水啊!”
赵羽说道:“唐心,好像灵溪也给你喷过这种香水,是不是?”
唐心点头道:“收拾房间的时候,灵溪找出了她的香水,说是她师姐调制的,香味特别,让我跟她一起试试。当时确实拿出一瓶香水来给我喷了一身,就是这气味。”
赵羽喊过小幂,让他嗅一嗅唐心身上的香水味。
小幂打了个喷嚏,说道:“不行,这玩意儿闻多了头晕目眩。”
赵羽闻言不言。我不解,问道:“赵羽,你想什么呢?”
赵羽缓缓说道:“如果灵溪不是被人抓走,而是自己想要离开呢?”
我愕然道:“怎么会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她又没有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我见其他人都看着我,也不由一阵心虚怀疑。这香水的气味让人头晕想睡,也许根本就不是纯粹的香水,而是神仙姐姐给灵溪配备的防身迷药。她是想避开我们去做一件事。
但是想到这里,我又完全否认了这个想法。阮灵溪出自巫山派,这个派别本就与世无争,基本等同指环王里的精灵族,别人不犯我,我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这种门派很少会藏有秘密,再者,阮灵溪只是普通的一个女孩子而已,她会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我摇头道:“赵羽,我想你是想多了,灵溪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应该是出危险了。”
赵羽看了看窗外。窗外一轮满月光华如练。赵羽突然问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号么?”
我点头道:“怎么?”
赵羽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赶紧出门找找吧。”
我们几个出了门,现在后院找了找。由于这边儿出过人命案,虽然也有住客,但是住的人很少。院子里静悄悄一片,月光盈满院落。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前院儿跟后院的木门现在大开着,我心想阮灵溪难道出门去了?
我们仨和小幂又到了前院。刚穿过院门,我便听到一声“喵呜”的猫叫声,随即一只毛绒绒的黑猫从我肩膀上迅速跳过,跳到墙头上,转身俯视着我们。
这该死的猫,我心中暗骂。可扭头一看,突然觉得这前院墙角的暗影处,多出许多星星点点的幽光。起初我不明所以,后来见暗影里走出几只野猫之后,也就明白了。这院子里来了不少流浪猫,可能都是那个古怪的老太婆养的。
这些猫看了看我们,各自散了。没多会儿,我突然听到前院这宅男老板住的屋里有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是打斗的声音,还有锤墙的声音,还有磨刀声。我蓦然想起梦里梦到的声音,怎么都觉得跟这屋里的响声很像。
我跟赵羽和唐心互相使了个眼色,正想慢慢靠近老板的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可就在我们走近那禁闭的房门之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喝:“谁啊,干什么!!”
这声断喝好像是那个宅男老板发出来的,我们仨停下脚步,总不好以外我们仨偷窥吧。我对赵羽低声道:“你仔细看看里面有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
赵羽皱眉道:“屋里一点光亮也没,窗帘好像都是黑的,我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应该是那个老妇人和老板。”
赵羽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里面传来搏斗一样的声音,然后就听到老太婆喊救命的声音,之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声尖叫声在大半夜的听起来很惊悚。我们仨个几乎都打了个寒噤,但奇怪的是,这里住的住客似乎都习以为常,根本就不出门来看看。
我正想跟赵羽撞门进去看看,别再出人命。就在这时,我就见那门一开,老太婆跑了出来,嘴里喃喃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边念边转圈地跑。我跟赵羽都愣住了,因为老太太身上好像没啥伤痕,那刚才屋里乱七八糟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大概跑累了,老太太便停下来,对着空气说话。我们也听不清她说啥,刚想凑近了去听听,就见她突然盯着我们,目露凶光,大喊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我跟赵羽十分无语。这时,那宅男老板终于出了门,半拖半拽地将老太太拽到身旁,说道:“娘,大半夜的你闹什么,快回去睡觉。”
回头看到我跟赵羽,冷冷说道:“我娘神志不清,经常这么闹。”
我愕然道:“这,闹这么大声儿,怎么也不见周围有人出来问问?”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道:“街坊四邻都知道,习以为常了。常来住的客人也都知道,没人奇怪。”
一句话给我跟赵羽堵回去了。老太太似乎平静下来。我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老太婆走路姿势很奇怪,不像是人走路的样子,当然也不像是鬼。这是个实体的人,可是身上好像沾染了什么东西。
两人进屋后又关了房门,然后一切安静下来。赵羽盯着那门,半晌后说道:“好像老太太安静下来了。我们还是先去找灵溪吧。”
我们见前院儿没有,正要出门去找,我突然感觉哪儿个地方不对劲,于是立即停下脚步。我停下之后,赵羽和唐心也停了下来。
赵羽说道:“我怎么感觉院子里好像有亮光闪过?”
唐心附和道:“好像亮了许多。”
说着,我们仨一起回头,突然见一道白光从后院的绣楼顶上一闪而过。
赵羽眯眼看了看,说道:“阮灵溪在楼顶上!”
“啥?”我吃惊道。
小幂此时也说道:“对啊,好像在就坐在后面的屋脊上,我看到她的头发了。”
我听了这个,立即返回后院,跑到绣楼下的时候,对着上面喊道:“阮灵溪,恶女!你在上面么?!”
大半夜不睡觉屋顶晒月亮呢?学啥貂蝉。
只听屋瓦一阵轻响,阮灵溪踩着瓦片慢慢挪到屋顶,见了我们,有些讶然:“你们怎么都起来了?”
我啐道:“废话!还不为了找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阮灵溪捂住耳朵,骂道:“别喊了二货,我下去说,你想把人家都喊起来啊。”
说着,阮灵溪几个起落,利落地下了屋顶,然后从平房顶又下到院子里。
我见她衣服穿得整齐,手中还拿着神女弩,有些意外:“怎么,你听到什么动静出来看看么?”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们几个神经过敏吧,我只是睡不着,出来坐着静一静。”
赵羽问道:“那还需要带弩箭么?”
阮灵溪将神女弩举起来,摸了摸弩背:“也没有啊,只是我看这东西好久没用了,都落了灰尘,就带出来擦一擦,顺便也可以防身么。”
“是么?”我第一次有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问道。
如果真是想自己出来溜达溜达,为什么要在屋里喷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迷药香水?我本想直接问一问,赵羽却拽了我一把,对阮灵溪笑道:“哦,没事了。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就都半夜起来找你。”
阮灵溪愕然道:“我带手机了,你们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我无语道:“说到这里我还真一着急给忘了。开始都是先入为主地以为你被抓了,谁还会想到手机能通这件事。”
阮灵溪苦笑道:“让大家担心了,回去睡吧。我也有点困了。”说着,这货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呵欠,先往楼上走了。
唐心说道:“得,二货不搞清楚状况就把人喊起来。灵溪不是没事么,真是的。”抱怨了几句,唐心和赵羽也去睡了。
等他们走了,我也赶紧到楼上去找灵溪。进了门,见她正翻看手机相册,不知皱着眉在想什么。我见小幂也凑过去看,不由也跟着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阮灵溪说道:“刚刚我睡不着,在屋里拿着你的手机瞎拍。你看我拍到了什么?”
我心中一惊,心想这得是拍到了什么啊,难道是鬼么。我凑过去一瞧,就见她拍了几张我躺着睡觉的照片,还有几张是屋里陈设的。但是,其中一张十分奇怪。照片是拍的屋角,屋角空无一物。可照片里明显多出一只白色的手!!
那只白色的手从黑暗的房间角落里伸出来,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我打了个哆嗦,想起这手机可是三界通用的特配手机,鬼魂什么的妥妥入相。难道这是鬼?我看了一眼那斜对面的屋角,有点发毛。
阮灵溪倒是很淡定的样子,说道:“等明天咱们挖开那墙角看看,里面也许有东西呢。”
我想起死在屋里的几个学生,顿时更发毛了。可那人手并不像是女生的手,更像是男人的。
被这一折腾,晚上睡意也没了。阮灵溪也不困,于是我俩干脆将窗户打开,在楼上看风景。明亮的月色照进来,再开着灯,阴森的感觉少了不少。但是偶尔再回头去看那雕花大床,还是觉得一股子阴森气。
小幂此时跳到窗台上,对我们说道:“你们看那个老板住的地方,很破烂,远看都能看到窗口破了个洞,流浪猫在进进出出,快看。”
我和阮灵溪往下看去,果然看到前院老板住的那房子。后窗户上是有不少破洞,也有野猫在钻来钻去。
回想起刚看到的那个老太婆,确实很奇怪,估计就是神经病外加老人痴呆,终年不换衣服不洗头,邋里邋遢的样子。衣服好像很旧,一双鞋子很脏,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洗澡,唉。
回想着那个老太婆见到我们还打招呼,说你好,出去啊。当时我倒是傻乎乎地回应了,现在想来人家好像不是在对我们说话。
“这客栈果然古怪,真没个正常人。”我叹道。
阮灵溪托着腮不知在想啥,听我这么一说,便笑道:“什么呀,我们几个不正常么?”
我说道:“不觉得,你看你,来了之后自己去外面晒月亮也不喊我。对了,什么时候你开始喜欢香水了?”
“香水?”阮灵溪似乎不明所以,随即恍然道:“哪儿有喜欢。这屋里一股子潮气,我喷点儿赶赶味儿。”
小幂啐道:“什么啊,破东西闻多了人都头晕。”
阮灵溪骂道:“真不知道好歹,这香水可是我师姐配制的,可好呢。”
我看着她单纯坦率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似乎并没怀着什么别样的心思,这倒是让我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俩聊了一会儿,阮灵溪说困了,便自己去睡了。我则始终睡不着,干脆坐等天亮。但是这一晚上居然再没发生过什么怪事。
天亮之后,我打算起身去洗洗脸。在走过那墙角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那边儿一眼。空无一人,空无一鬼。墙角边儿放着一张几案,上面放着阮灵溪的神女弩。
我想起阮灵溪半夜拿着神女弩上房顶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这把小巧的弩箭。这弩箭能够折叠,可以直接挂在手腕上,用的时候展开,不大,却精悍结实,设计巧妙。
拿在手中,顿觉触手一片清凉,整个弩箭本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可思议的道光。
我有些愕然,想起以前没觉得这玩意是多么厉害的神器,但是现在一看,似乎不亚于吴聃的斩龙剑啊。那光芒,那气度,似乎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难道晒月亮还能提升灵力?我不由好奇,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弩箭的弓形的脊背。可当手指划过这弩箭脊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丝异样。
有什么东西摩擦过我的手指腹。我将弩箭拿起来放在灯下看,慢慢摩挲着弓形的脊背。突然在那上面发现一道微不可见的,如接缝一样的东西。
神女弩上有裂痕?我讶然地摸了摸那道痕迹,却见那裂痕并非是后天造成的,更像是早就有的,像是两截弓形的铁脊结合在一起留下的缝隙。
“也许这神女弩能变形?”我好笑地想道,两手使了使力,想要扭开试试。但是用了半天劲,却没扭开,不由放弃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床上的阮灵溪翻了个身,醒了过来,见我手中拿着神女弩,面色有些不悦,立即起身说道:“你拿着我东西干嘛?!”
“什么叫拿着你的东西啊,我就看看怎么了。”我冷哼道:“我还给你看我的战神了呢。”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起身走了过来,一把将神女弩夺过去,说道:“不给看,这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用个屁。”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有点无语,心想算了,女人的想法就是奇怪,不可理喻,谁知道这货怎么想的呢。
我见她将神女弩小心戴在手上折叠起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今天一早吃完饭后,赵文就来找我们。这次那个跟班没有跟着。他一见我们完好无损气定神闲,好像还有点诧异,翻了翻白眼,问道:“你们都没事?”
唐心骂道:“你个傻逼,还指望我们出事?什么心态啊你!!”
我心中怒点108个赞:“特么的骂得好!!”都是同事不好骂他,正好唐心是外人。
赵文被美女骂了,也不好意思还口,不想搞得自己太小气,只好悻悻然说道:“我这不是佩服你们么。晚上没遇到点儿什么?”
他提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那相片上的鬼手,于是取出手机给他看,说道:“我觉得墙角也许埋了东西,我想请你跟老板说说,让我们动工挖墙角看看,损失什么的猎灵局会赔给他。”
赵文听了,考虑半晌,点头道:“行,我跟老板说说,一会儿就准备工具挖开看看。”
说着,他去前院儿找老板了。我们四个也跟着到了前院儿,但见老板家里还是没开门。这都太阳晒屁股了。
赵文哐哐地敲门,喊老板开门。半晌后,旁边一家店铺的女老板开张开门,见了我们,说道:“你们还真敢住他们家。一家子神经不正常,尤其那些野猫,快别招惹,邪乎得很。”
我笑道:“不就是一群猫么,邪乎什么。”
女老板叹道:“别招惹就对了,那些猫怎么不邪乎,抓伤人一次,伤口半年才能好。你看看我手上就留下伤疤了。”
说着,她举起手背给我看。
我凑过去一看,确实伤口触目惊心。那伤痕想必曾经很深,才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疤,就像是利刃割过一样。按理说,猫的爪子冷不丁一抓,留下的多半皮外伤,不可能是这么深的伤口。这得是成了精的猫妖啊。
半晌后,宅男老板开了门,头发蓬乱,眼神呆滞,看来是没睡好。看到是我们,更是脸上不悦:“怎么了大早上的难道又出人命?”
赵文说道:“老板,我们想挖开你那个绣楼的墙角看看。”
老板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警察也成拆迁办了?强拆?就算是出了人命官司,也跟我的房子没关系啊!!”
赵文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赵羽立即补充道:“您别误会,我们是怕里面藏了什么凶器之类。总之,我们会赔足够的钱给你,让你请来最好的砖瓦匠再修好了它。”
老板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好跟警察多起冲突,于是点头叹道:“行吧,你们折腾去吧,记得给我钱就行。”说着,没好气地咣当一声摔上门。
赵文在门外喊道:“哎哎,老板,借个锄头什么的用用啊!!”
老板喊道:“没有!自己想办法去!”
赵文啐道:“什么东西!”
我无语道:“要是有人想挖你家的墙,你乐意?傻逼。人家同意就不错了,快自己想办法找工具开挖吧。我看那墙壁什么的还都挺结实,挖开不容易。”
就在这时,旁边店的老板娘凑了过来,陪着笑脸问道:“你们要挖什么?装修?我男人就是干这行的,给人拆个墙啊,修整个房顶什么的。你们要是需要,给你们便宜。”
赵文冷哼一声,瞥她一眼刚要拒绝,我立即说道:“行啊大婶,钱什么的就这位赵警官给了,他可有钱了,不用便宜,使劲儿要。对了,我们想现在就开工,行不行?”
老板娘一听这话立即乐了:“行行行,我给他喊起来,现在还没起呢!马上就过去!”
说着,老板娘颠颠儿地进屋去了。赵文指着我们,半晌无奈地说道:“算了,这经费还不知局里给报销不呢。”
没多会儿,老板娘拉着一个中年干瘦大叔出了门。大叔个儿不高,脸挺黑,一脸睡意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我们跟他说了要挖墙角【略奇葩啊】,大叔跟我们商量好价钱,便喊了自己的队友一起挖墙脚【这行为真心奇葩】。我们一行人上楼,我指了指那个拍到鬼手的墙角。几个建筑工大叔问,挖到什么程度?
我想了想说,挖到除了砖石之外的东西就行。几个建筑工面面相觑,估计觉得我们是傻逼,但是也没说啥,便动手开挖。挖了没多久,一位大叔便说道:“等下,砖缝里有白木头似的玩意儿,或者是白石头,你们要的就是这个?”
我一听有异物,立即凑过去看。只见砖缝里确实嵌着白色的长条一样的东西,就像是被当作塞砖缝的填料一样,被塞在墙里。
我让他们停下,动手往外拽了拽。摸上去似乎是一段木头,还挺凉。被塞到墙缝儿里居然还没腐烂。我手上更一使劲儿,那木头被我拽了出来。放在眼前一看,吓我一跳。
这特么是一座牌位,上面雕刻着字迹,但是油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牌位是鬼神的通行证。除了写亡者的名字,还要写阳上,阳上是我们阳上人。写阳上人的时候,称谓一定要和亡人的关系对应。比如说亡人是母亲,叫……赵文【抱歉只能让你客串一下】。那么阳上人应该是儿子或女儿。如果不写阳上人,只单独写一个赵文就很麻烦。到鬼道,鬼王一提赵文,来一大群同名同姓的,提哪一个?因为同名同姓的人特别多,不写阳上人,很麻烦。你写上阳上人,就不一样了。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比如赵文的儿子叫赵杰。一百个赵文里面,可能有五个赵文的儿子都叫赵杰,儿子也同名同姓,这就麻烦了。这个怎么办?所以牌位后面还要写上两行字:一行写生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什么时辰;另一行要写卒于,也就是死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一个时辰。这样写好以后,到了鬼王那里,就不会提错人了。现在很多人写牌位,直接写名字,不行啊,没效果,鬼差都不一定能来。或者负责任的鬼差就会查找一下,但是这会耗费许多时间【只是吐槽加普及一下知识】。
但是这牌位上倒是写的齐全,不仅是写了亡人的名字“黄书娥”,也写了她的生卒日期。不对,我仔细一看,是写了出生日期,却没写死亡日期。这很奇怪。
“黄书娥是谁?”我看着那牌位无语道。难道是什么鬼被压在这里不爽,才让我们放她出去?看起来还是个女鬼。
“我去问问店老板。”说着,赵文刚要下楼,那干活的人里,隔壁老板娘的丈夫喊道:“等等,我好像听过这名字。这不是楼下那个疯老太太,也就是小鲁【店老板】他老娘的名字么?”
这下换我们几个诧异了。
阮灵溪说道:“可那老人家不是没死么?”
赵文说道:“我去把那老板喊来问问。”说着,转身去了。没多会儿,那老板被赵文拽了过来。老板一看牌位,脸儿有点发白:“我一直没找着,怎么倒是在这儿了?”
我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妈妈的牌位?”
店老板冷哼一声,说道:“是,本来是设过的。”
唐心插嘴道:“你妈不是没死么?你咒她啊?”
店老板一听这话恼了:“怎么说话啊你,什么叫我咒我妈!前几年我妈得了一场大病,差点儿就走了。我都给设好牌位了,结果人又缓过来了。就这么回事。后来牌位不知被我丢哪儿了。没想到被你们找到。”
赵文一巴掌拍到那老板头上,骂道:“你他妈逗我们?!随便丢的能塞墙缝儿你?!”
店老板怒道:“哎我丢了个牌位你们凭什么管啊?!别告诉我你们以为这东西是凶器!!有病!”
此时几个建筑工也都愣在原地,不知我们纠结于一个牌位是干吗。赵文将几个人先请了出去,随后返回来,对那店老板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屋子闹鬼,是么?”
店老板不吭声。赵文继续说道:“你知道这屋里闹鬼,为什么还让住进来?!”
店老板皱眉道:“我说你们警察真奇怪,怎么还在宣扬封建迷信呢?”
赵文骂道:“老实给我回答!否则今晚我就关你到这屋里!”
店老板脸儿白了白,半晌后才说道:“听说是闹鬼,但是我没有当真。谁信这东西。”
赵文说道:“那你为什么把这牌位塞到砖缝儿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店老板不语。赵羽走过去翻找了一下砖块,从里面一层里摸出一堆烂兮兮的腐烂纸条一样的东西。
“这是黄表纸,是符咒。但是看不出写了什么了。”赵羽说道:“老板,你要实在地给我们讲,也许我们还能帮到你。有些邪术反噬效果很强,你驾驭不好,很可能会害死你跟你妈妈。”
店老板无奈地撇撇嘴,还是没说。我们几个废了半天劲才说动他,店老板这才告诉我们牌位的来历,以及为什么要塞在这绣楼里。
几年前,店老板郭杰的母亲黄书娥得了一场重病,被宣布救治无效。郭杰伤心得很,正在准备母亲后事的时候,有个自称道士的人,给了他一个“救命”的办法。
这人自称紫敬道人,说是茅山派的俗家弟子。这人说,要救你母亲,就得给她换魂。
人的阳寿到了尽头,地府小鬼就会接到指派,来接阴魂回去。趁着还有半口气,可以将魂魄换了。人有三魂七魄,如果留下大部分在身体中,而只是分出两魄去,对人本身没有什么影响。分出的这两魄就是打发鬼差的,说明这人死了。但是你的母亲生前死后都很平淡,一般的鬼差见抓不到完整的魂魄也不会深究,乐得少一桩差事,也就不会继续追究了。
本来郭杰将信将疑,但是没想到道士的办法还真灵验了。在他做法之下,母亲是没死,只是神志从此不清楚,变成了老年痴呆症患者。可是,压着这一魄的绣楼却经常被住客传说闹鬼,但是道士说,这倒是无所谓,因为这一魄没了依附的载体,总会有些游动不安。就让它住在楼内就好,而且随着你母亲真正百年之后,这魂魄也会随之离开,并不影响什么。只是要提醒住客,不要让男人上去住。男人阳气重一些,怕是惊扰了魂魄。
“扯淡,这种东西你也信?!”赵文骂道:“你娘少了那两魄,怎么补上的?”
郭杰低头犹豫半晌没说话。赵文一声断喝,这才继续说道:“也没怎么,就是那老道好像用了猫蛊啊什么的,给补上的。”
“猫蛊?!”我吃了一惊。这玩意儿我听说过,是很邪乎的一种降头术。用猫的骨头研磨成粉末,然后加上特别的东西制作而成一种蛊粉,给人服下,这人的寿命能够得以延长,但是,如果被下蛊的人体质虚弱或者意志力不行的话,会呈现一种猫的属性或者神经错乱,表现在乱抓人挠人,跟猫一样;半夜时分特别有精神,月圆之夜甚至体能特别,能变成狸猫一样夜间活动。
由于有猫的属性,所以很多猫可能会视其为同类,也难怪这户人家进进出出那么多流浪猫。感情是把疯老太当成喵星人了。
赵羽听了这话,忍不住骂道:“糊涂啊你!!猫的灵魂跟人能够一样么?这所谓的两魄,估计过不多久就会真的魂飞魄散。你忍心么?就算这屋里住的是女人,那也是人,凡是有人就会有阳气,这游荡的一魄必定晃动难安。”
郭杰喏喏道:“不能吧,我娘现在除了神志有些不清楚之外,基本的自理可以做到,甚至有时候也清醒一些,没什么特别……”
我想起那晚上门外的老太太,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这几个女学生是老太太掐死的?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赵文,却见他没什么反应。难道老太不是凶手?
“等等,那老道懂猫蛊,算是道行不错,你哪儿认识的?”我突然问道。这老道该不会又是那个终极BOSS紫阳真人吧?
谁料到郭杰说道:“他主动找上门的,说什么有缘。本来我也不信,但是当时就是让他试试呗,结果有效了。”
“有泥煤!就怕天长日久,你妈妈变得毫无人性,完全保持猫的特性,这不人不猫的真的好么?”我翻了翻白眼。这世上的人都以为真有便宜可捡?
郭杰这些有点慌了:“那,那怎么办?”我看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相信了我们的话。很显然,老太太确实开始变得比较靠近喵星人的特性,喜欢夜晚活动,吃乱七八糟的杂食,没什么人的意识。
赵羽说道:“人的生死是自然规律,我们不可人为去改变,否则必然有后患。这样吧,你告诉我们另一个散落的‘魄’被他压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郭杰想了想,说道:“倒也不远,从这窗户能看到。”说着,他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一排矮趴趴的房屋说道:“那是一处废宅,由于也是传说不干净,没人去。国家为了保持古城原汁原味儿的风貌,也没着急拆迁。”
我往那处废宅看去,只见那也是一处二层的房屋,不过比这边儿地势可能矮一些,造得也不高,所以能够看得清楚。
除了一片黑漆漆之外,我没觉得这房子有啥不同。
“为什么选那地方,就因为没人住?”赵文问道。
“不,说是因为是阴地。那块地,住在附近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里在文革的时候是一个屠宰场,杀的是人,不是牲畜。那时候乱,什么批斗啊杀人啊,都是常事。所以会有垒砌的遗骸留在那里。听说现在还有不少怪事儿发生,所以没人敢太靠近。”郭杰说道:“有时候晚上站这儿看,你可能还会看到有几个穿白色长布衫的坐在墙头,白布有些飘乎,随风晃悠。我以前看到过,吓了一跳。因为离太远,也没有看清手脚什么的,就觉得头发黑长,分不清男女。”
阮灵溪笑道:“昨晚我跟二货坐在窗前看,怎么都看到呢?”
郭杰以为我们不信他,便郑重其事地说道:“真的啊,刚开始那会儿,我也以为是我看错了,甩甩脑袋揉揉眼睛,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些,但是再望过去,那些东西似乎也都在看我。吓死我了…… 这种情况屡屡有发生,不只是我,其他人也说看到过。”
赵羽说道:“那我们就今晚去看看。”
赵文说道:“等等,怎么就去看看?为了老太太的一只魂魄?你们来是为了帮我破案的,不是管闲事啊。先破了案子再说。今天我带了案件资料来,给你们研究。”说着,他拍了拍背后的公文包。
唐心嗤笑道:“看我们没事,知道厉害了?”
赵文也不怒,只是说道:“让郭杰和那些工人先走吧,我先给你们说完案子的事儿。今晚你们要去查,我不管,我只管你们什么时候配合我破案。本来以为挖开墙角会有破案线索,现在一看好像跟案件本身没多大关系。”
我一听似乎明白了。这几个女学生不是被鬼老太掐死的,或者猫老太。
赵文付了钱,把几个工人打发走了。关上门之后,赵文打开公文包,将一份资料放在我们面前:“这是几个女学生死亡现场的照片,还有,她们好像是被吸干了血而死,并不是被鬼怪掐死之类。本来我也怀疑过老板和他母亲,但是证明了不是他们所为。”
我吃了一惊,摸了摸我的脖子。心想幸好昨晚没见到什么吸血僵尸之类。僵尸?!我突然心中一动,仔细去看那些女孩的照片。
果然每个人都是失血而死,两个女生死在楼上床上,两个男生死在楼下床上,都是失血而亡。
赵羽看完资料和照片,再度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废宅,对我们说道:“假如找上门的真的是紫阳真人,那么,他下了这种猫蛊,很可能是为了跟郭杰套近乎,借着这个机会,查探废宅的消息和地形。或者找个合适的时机,在那地方挖一块养尸的地窖出来。挖地窖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带着一群人进出,肯定被周围的人发现,随即好奇并打探他们。如果说打着帮老太太消灾的旗号进出废宅,就没有人会深究和怀疑。”
我点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
赵文无语道:“你们也太能联系了吧,靠谱?”
唐心啐道:“少怀疑我男人。对与错,今晚去看看不就是了。也许就能挖出僵尸呢。”
赵文看着我们半晌,叹道:“好好,反正老大让我配合你们,那我配合。”
此时,阮灵溪突然说道:“别砸了,僵尸在后面那几个隔间的墙壁里躲着呢。”
说着,居然率先跑了过去。我看她简直不要命的节奏,便招呼赵文留下照顾唐心,我跟赵羽便赶紧跟了上去。
阮灵溪跑了一会儿便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处隔间,微微抬起手中的神女弩。我在她身边停下,很少见她眼神如此凌厉的时候。只见她一脸肃穆,死死地盯着那隔间。头灯在隔间映出一大片亮如白昼的区域,而我在那侧面的泥墙上看到了一张画像。
这是一张民国时期中年男人的画像,开立双脚站在原地,脸上好像带着微笑。我慢慢走过去,抬头看那画像上的男人,却觉得他的微笑在灯光下看起来很诡异。
紧接着,我就听到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很有规律地挠墙,一下一下,很用力的那种。我想起墙壁中空部位的腐烂尸体,不由有些胆战心惊,心想难道这里面有老僵尸?
正这样想着,却听阮灵溪喝道:“快躲开!僵尸要出来了!”
阮灵溪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一阵轰然巨响,眼前碎石泥灰扑面而来。我立即拽着赵羽就向外跑。跑到阮灵溪身边的时候,再回头去看,就见那墙面儿多了一个大窟窿,一只僵硬的胳膊伸了出来,爪子上指甲很长,灰惨惨的,看上去有点恶心。
我靠,老僵尸!我顿时紧张起来,举起战神就想补一枪再说。
于是我对着那胳膊开了一枪。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开了这一枪之后,那老僵尸的胳膊并未被战神的火焰给炸飞,却见战神的火焰逆袭而来,扑到我和赵羽身上。
被我烫到,顿时后背一阵痛楚不堪。我跟赵羽赶紧就地打了个滚,将火焰扑灭。
我俩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心中很郁闷。我擦,僵尸不怕这么厉害的道法火焰,这简直逆天啊。
此时,赵羽指着墙壁说道:“你看墙上。”
我定睛一瞧,得,这才发现墙壁四周都画着道符。可能起初这道符是被什么无色的颜料画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些道符应该就是造成战神火焰反作用力的那种东西,密密麻麻排满了三面墙,围成一个诡异的图形,将那画像包围其中。
阮灵溪此时说道:“咱们烧了那画像!”
就在她话音甫落之际,老僵尸突然突破墙体的禁锢,蓦然跳了出来。我打眼一瞧,或,这就是画像上那老货。
但仔细一看,我有点发毛。这僵尸看上去段数很高,是尸魔的类型,我这凡人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它。
老僵尸一看到我们,牙齿嘶嘶一响,立即猿猴一般扑向赵羽。大概是赵羽距离他最近的缘故。赵羽抽刀去迎战,夺舍刀原本也是神器,但是,当刀砍到僵尸身上的时候,我就听到一阵金属撞击声传来,刺痛耳膜,不由大吃一惊。
僵尸没事,赵羽倒是被震得后退好几步。阮灵溪提醒道:“二货,请神揽住他,多请来两尊!”
我微微诧异,心想平时也没见她有啥建树性的建议,怎么今儿个就特别有见地?!
在我犹豫的几秒钟内,那老僵尸又冲着灵溪冲了过来。阮灵溪利落地弯弓搭箭,一剪射了出去。
当神女弩的短弩箭射出去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那箭上一道耀眼的道法银光闪耀,差点儿晃瞎我的钛合金狗眼。另外,我瞥见剪头处似乎浮现出一道道符咒的符号。
这一箭飞过去,跟有了生命一般,任由那老僵尸左躲右闪,箭最近还是插在他的右肩上,钉入了小半截。
一股焦糊味儿从那老僵尸肩膀处传来,我皱紧眉头,见老僵尸嗷嗷蹿了回去,在小隔间里嘶嘶愤怒地低叫半晌,抬起手将自己肩膀上的箭给拔了下来。
我见阮灵溪的箭居然在他身上造成了一处极深的血窟窿,不由大为意外地看着阮灵溪。什么时候我身边有这么一位高手?这特么简直时尚僵尸女道长马小玲的节奏啊!!
平时不都是三脚猫功夫么??
阮灵溪见我看她,骂道:“愣着干什么,快点!”
我这才如梦方醒,心想先听她的吧。于是凝神静气,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关二爷,武门神!”
关羽外加一对儿好基友,这下三尊神,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子吧?
神像出现,三尊神像挡在隔间跟前,但是却靠近不了那房间里面。老僵尸一时也被弄迷糊了,警惕地看着三尊神像。
阮灵溪说道:“我必须要射中他的天灵盖才行,你坚持拖住他,别让他离开那小屋的范围,我好锁定目标。”
我犹豫道:“你有把握么?”
阮灵溪不理我,立即弯弓搭箭。赵羽此时提刀说道:“我们按照灵溪说的做!”
我点了点头,操纵三尊神像拦住老僵尸,一时间道法光影闪烁,神像与僵尸纠缠一起,跟演皮影戏似的。一下控制三尊神像对我来说是挑战,因为必须注意三方动向,操纵他们堵住僵尸的任何一个逃脱途径。这比我自己上阵还要累,如果一个不留神,其中一个可能就成了NPC,摆设而已。
赵羽则帮了大忙,他挡在三尊神像攻击的薄弱部位,几次三番硬是将僵尸堵了回去,但是我见他死后也受了内伤,脸上也被僵尸一掌拍出一个血印来。
我则是满身大汗淋漓。捻诀的手都有些发抖。意念操纵特别耗费心神和体力,我几乎能感觉到一点点眩晕。
阮灵溪倒是比较镇静,接连两箭都被射中,便发了狠,干脆走到僵尸跟前,对着天灵盖就是一箭。我见她如此冒险,心中也是吃惊不已,一个分神,便被那僵尸钻了空子,一掌就要拍到阮灵溪的肩膀上。
这一下要是下去,阮灵溪胳膊要废了。我立即将关二爷神像移上前去,以神像道法之力,硬生生接了这一掌。僵尸一掌拍在神像上,我却感觉像是拍在我心口上一样,顿时喉头血腥味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三个神像噗噗地灭掉。好在阮灵溪并未受伤。
阮灵溪退后,那一箭确实射入了僵尸的天灵盖,因此这货嗷嗷仰天惨叫,并未上前攻击我们。赵羽见状,立即拦腰一斩,夺舍刀的血光划过僵尸腰部,噗嗤一声,我见血光飞溅,老僵尸便被横着断为两截!
僵尸哀嚎了几声,便躺着不动了。赵羽怕老僵尸再度起身复活,干脆多补了几刀。我见僵尸几乎都要被他肢解了,才强忍着恶心和眩晕,说道:“赵羽,可以了。大概是没事了。”
赵羽停下来,跟阮灵溪过来扶住我:“怎么样?”
阮灵溪皱眉道:“二货,你还好么?我带了师姐给的补药,先给你吃……”
说着,她就要到背包里拿药。我立即摆手,说道:“不,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道法?我之前根本就没看出来。”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先吃药……”
我立即说道:“你先告诉我,我不喜欢身边的人骗我。你不说,我就不吃药。”
阮灵溪冷哼道:“好啊,那你就放弃治疗吧。”说着,她冷哼一声,将背包丢给赵羽:“里面有药,给他灌下去。”
紧接着,她走到僵尸身前,捂住鼻子说道:“你们俩谁来他的胃里掏一掏,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我擦,恶女这是开挂了么?不仅突然道法能力爆发,开启暴走模式,就连口味都变重了,还能去死人胃里掏一把。
赵羽将药递给我,则走到阮灵溪跟前,居然真的按照她的建议去给僵尸“洗胃”了。我看得一阵恶心。但是同样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赵羽居然真的在僵尸胃里找到了东西。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只见僵尸胃里是一只小竹筒,现在散发着阵阵恶臭,也难为赵羽能忍着恶心找出来。扭开竹筒,赵羽从里面倒出来一卷被棉线捆着的纸条。
“这什么啊?打开看看?”我好奇地问道。僵尸死了还写遗书?
赵羽展开之后,我们仨凑过去看,却有点失望。什么鬼画符的东西,一句不懂,根本就不是汉字。
赵羽看了看阮灵溪,问道:“灵溪,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立即追问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傻逼,这些你们都看不懂的,只有吴叔能看懂。这是密码,是有人留给他的。”
“我擦,谁这么重口味,在僵尸体内留信息?”我擦了把汗:“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
阮灵溪将那竹筒的东西收起来,将神女弩结下来递到我面前:“你打开看看。”
“怎么打?”我无语道。总不能给她折断了吧?
阮灵溪骂道:“真笨,我还以为你那天盯着我的弩箭看了半天,看出问题了呢。”
我忽然想起那天早上确实发现阮灵溪这神女弩的弓箭背部有一点裂缝。于是我摸了摸,两手用力往外拽。阮灵溪骂道:“笨死了,两手反方向转一下。”
我按照她的指示,两手用劲儿,反方向转动弓箭,只听一声细微的“叮”声响起,那弩箭的背部从中间分开,变成两部分。
我靠,原来这有机关啊!!中空的啊!!难怪阮灵溪可以很轻松地戴在手腕上。打开之后,见中空部位里塞着一道发着道法银光的符咒。我想起刚才阮灵溪说的“只有吴聃能看得懂”,便忍不住问道:“这东西难道是我师父给你的?”
阮灵溪说道:“不是,你再猜。”
我翻了翻白眼:“我哪儿猜去啊。说说,谁给的?”
阮灵溪说道:“我叔父,也就是我亲叔叔。”
我吃惊道:“你还有亲人在世上?”
阮灵溪啐道:“废话。你都没关注过我是吧。”
我心想,阮灵溪母亲早亡,父亲说是个普通的药材商人,也病故了,怎么现在来了个道法超群的叔叔?
我疑惑地问道:“你叔叔是谁,现在哪里?”
阮灵溪叹道:“没在哪儿了,已经死了。这个道符还是他死后给我放的呢。”
赵羽说道:“灵溪,将事情的前后因果跟我们详细说一遍吧。”
阮灵溪点了点头,说道:“早就想告诉你们,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既然东西找到了,我不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们。”
说着,阮灵溪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们讲了一遍。听完之后,我跟赵羽面面相觑,一阵愕然。从来没想到阮灵溪居然还跟我们藏着这一大秘密!
事情要从阮灵溪的母亲,阮青芜说起。阮青芜也算是巫山派的另类,不喜欢深山生活,总是向往山下的繁华。于是在成年之后留书出走,离开过巫山派一段日子。
这段岁月里,她结识了生命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男人,钟涯刑。
阮青芜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意中人。这个男人英俊,沉稳,博学,通天时星象,是一个少数民族部落的巫术师。
细分起来,这种易观天象、善治地利的巫术师属于“预思”,以那个民族最英俊的男人或女人来做为,调教他们的预感能力,培养巫术才能。
钟涯刑就是其中一个。但是,由于必须服务于本族,此类巫术师不能结婚生子。一旦结婚,必将被赶出本族。为了阮青芜,钟涯刑背井离乡,带着她浪迹天涯,想找一处安家的地方。
优秀的巫术师跟优秀的人才一样,走到哪儿都会被关注,于是,不少道家或者其他部族的门派和势力组织都来笼络过他们夫妇。但是都被二人拒绝。
世上本无事,小人心生之。巫山派的神药被许多修道之人关注垂涎,于是有人打起阮青芜的主意,想借此机会求来巫山派那传说中的不老神药。当然,那玩意是不存在的,但是心有贪念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由于这原因,两人被追杀,分开逃走。当时阮灵溪尚在襁褓之中,便被父亲带走。由此之后,夫妻二人便失去了联络。阮青芜寻找未果,以为二人已经遭了毒手,伤心之余,无人可求救,便回了巫山派,将此事告诉巫山掌门,寻求帮助。
当时白朝云之所以没告诉我们灵溪父母的实情,是怕丢了颜面。巫山派女弟子本就不允许私自下山,下山也就算了,还生了个娃,找了个男人。这大概让她觉得有损巫山神女高冷的仙女形象,便隐瞒了事实,说是有个男人也无意间闯进巫山派,留下来当了上门女婿,后来阮青芜病死等等,都是为了维护一下形象。
但是事实上,阮青芜确实是生病而去的,基本是心病,以为再也找不到女儿和丈夫。巫山派的弟子多方打听无果,却在阮青芜去世的几年后,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娃上山,来找阮青芜。
原来夫妻二人分开后,钟涯刑由于卷入这些纷争中也受了重伤,知道自己命不久了。找不到妻子,他便想起阮青芜的家乡,巫山,于是多方寻找巫山派的位置。但是巫山派并不容易找到,寻找无果,他便回了故乡,找到自己的亲弟弟,将阮灵溪托付于他。
可这位弟弟也命不长,最后也去世了。但是去世之前,他将阮灵溪送去了巫山派。巫山掌门收留了灵溪,却不想让灵溪再度跟外界扯上关系,便让她改了母姓。
想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不少,但是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为什么灵溪的叔叔将道法符咒放在神女弩里。
“神女弩是我母亲留给父亲的信物,一直收在他那边。我叔叔就根据神女弩进行了改造,将一道很厉害的道法符咒封印在神女弩中。如果开启符咒,那么,神女弩箭便会变成最犀利的杀僵尸武器。”阮灵溪说道。
“我靠,这些事情你啥时候知道的?”我吃惊道。既然巫山掌门没有说过,知道这事儿的估计就是这位死去的叔叔了。难道这位老大叔还经常还魂一下?
“吴叔告诉我的。”阮灵溪语出惊人:“而且我也见了我叔叔。”
我靠,什么情况?
“我听糊涂了,我师父怎么认识你叔叔?扯淡啊?”我无语道。
阮灵溪说道:“真的,你之前说过,吴叔半夜在花坛坐着跟鬼聊天,你知道那鬼谁么?”
“太狗血了,总不至于是你叔叔?”我无语道。
阮灵溪点头道:“之前你们也见过他,他就是七星中的巨门,现在的存在方式,差不多就跟方良一样,是半人半灵体的形式。”
“他怎么知道你有一天要杀僵尸?还给你留了一道符咒?”我无语道:“这也太先知了吧?”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巫术师本来就有一定的预知能力,比如在神族叫做先知神女,在汉族叫做麻衣神相。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奇怪。好了,不要废话了,我们拿到东西就走吧。”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就听走廊另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见赵文背着迷迷糊糊的唐心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你才听到?”我无语地看着他,发现赵文满头大汗,就好像跑了好几千米似的。
赵文骂道:“靠,别提了,刚才遇到鬼打墙,罗盘指向仪器也失去作用,转了老半天。本想来找你们,结果感觉转了得有十多分钟,就在原地打转儿。后来一阵巨响之后,倒是什么都没了。你们拆了什么?”
“僵尸啊。”我指着地上说道:“这玩意。”
赵文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跟赵羽快速地递了个眼色。赵羽淡然说道:“没有,只发现这个僵尸,也许是那什么道人藏在这里的。他将这地方当成实验室吧,或者是养僵尸的地方。其他墙壁里应该还有腐尸,多半是建造这隔断墙的工人。直接被他杀了灭口丢在墙里,也能给这地方增添点阴气养尸。”
说着,赵羽上前将唐心扶了下来。
赵文点头道:“也好,有这个发现总算没白跑一趟。我会给上级报告的。”
我心中暗啐道:就他妈会抢功劳。不过我们也不在乎这些,关键是从僵尸体内找到了一张密码纸,阮灵溪说只有吴聃看得懂,难道这东西是巨门留给吴聃的?
巨门星不是马靖城手下的走狗么?什么时候混进去一个异类?
这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既然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几个也便收拾东西想回去。想起之前老太太中的猫蛊,我们便在地下室找了一番,果然找到同样的牌位。
破除猫蛊这种东西,最后很可能也会害了这老太太的性命。于是我们回去征求了一下郭杰的意见。他自然不乐意老娘死,果断拒绝了我们的破蛊提议。
阮灵溪啐道:“行啊,那你就看好你娘,别让她最后真变成一只猫,到处去抓老鼠吃!”
我拽了拽阮灵溪,对她使了个眼色,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郭杰对我们置若罔闻,赵羽便对赵文说道:“算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找欧阳长官和吴叔吧。至于这位大娘,就劳烦你多照顾下了。”
赵文答应后,我们便去看唐心的情况。这货倒是没啥事儿,无非是被邪灵暂时迷惑了心智。等离开那阴气十足的地方,被太阳晒了晒,便好了许多。为了根除,我又端了一碗小幂的狐狸尿给她灌了下去,心中暗爽。尼玛,让你平时鄙视我,现在给你喝尿!
灵狐尿果然给力,唐心喝下去不久,立即清醒过来,抹了抹嘴,皱眉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我一脸坏笑,将小幂拎了过来:“狐狸尿拌着狐狸屎,味道怎么样?!”
唐心脸儿顿时白了,嗖地一声站起来,立即奔到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
阮灵溪皱眉踹了我一脚,说道:“你怎么回事啊,让你恶心死了。”
唐心吐了半晌,清洗完毕这才扶墙出来,指着我咬牙骂道:“宋二逼你给我等着,改天一定好好收拾你。”
小幂吐了吐舌头,扭头对我鄙视地笑道:“你完了。”
“你才完了!”我啐道。
等唐心恢复得差不多,我们几个坐飞机再度飞回天津去。回天津之后,我惦记着那僵尸体内得到的奇怪密码符咒,或者密码纸,便跟阮灵溪去找吴聃。
吴聃看罢,沉默半晌没说话。我催道:“师父你倒是说说,这东西是什么?”
吴聃说道:“这不是密码,这是倒着写的符咒。这个符咒,就是破解马靖城身上那道控制符的破解符。”
“我去,巨门大叔为什么费尽心思藏了这个?”我吃惊道:“为什么留在僵尸里?还要给师父你。”
吴聃想了想,说道:“我有个主意,但是这玩意儿属于与虎谋皮。”
阮灵溪追问道:“什么主意啊吴叔?”
吴聃说道:“拿这个东西跟马靖城交换,让他帮忙一起对付紫阳真人。”
我愕然道:“师父,你也知道马靖城为人反复无常冷酷绝情,你敢肯定他就不会出尔反尔?万一他再反悔呢?”
吴聃沉吟道:“一时半晌他不会反悔。起码在搞定茅山派的紫阳真人之前,他不会反悔跟我们合作。咱们这边有雪山神族和猎灵局作为后盾,马靖城会同意的。”
阮灵溪说道:“马靖城现在之所以不跟茅山派作对,无非也是因为身上的那个控制符嘛。现在我们给他破解办法,他也许会同意我们的合作条件呢。只是马靖城旗下的鬼判组织非常不可信,就怕最后他再反咬我们一口。雪山神族虽然厉害,可现在人数那么少,除去妇孺,也没几个人了。再说猎灵局吧,国家机构,办事束手束脚,而且只顾着自己,根本不可能管我们的死活。”
吴聃叹道:“那也没办法,只能试一试,否则怕是没有太好的机会了。巨门冒险藏这个东西,也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疑惑地问道:“师父,巨门星怎么跟你认识的?他是卧底么?既然这样,马靖城为什么会信任他?”
以马靖城的眼线之广,怎么也能发现巨门的不忠吧。
吴聃说道:“其实巨门不算是马靖城真正的手下。虽然顶替七星之名,但是他算是个‘兼职’,为马靖城搜集阴阳界的消息。马靖城得依靠他打探茅山派的消息,而且巨门早就不是个活人,跟方良一样,人间很难搜集到他们真正的信息。”
“那师父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吴聃说道:“先找到马靖城再说吧。段老大也已经回来了。晚上你们找他商量看,他应该能找到办法联系马靖城。”
虽然说吴聃的办法有点“大胆”,但是除此外,我们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晚上,我们去找段清水,见这雪山一行回来,段清水这货气色好了不少。我心想不会是在雪山干脆结了个婚吧。阮灵溪听说段清水和苏淩回来,自然很开心,自己先丢下我找苏淩去了。
我跟吴聃将这件事讲给段清水听。段清水听罢,半晌没表态,估计也是在权衡利弊。
我心想尼玛的段老大,之前我们还帮过你你倒是忘了么。
半晌后,段清水点头道:“我知道了,马靖城的行踪我会调查清楚,然后告诉你们。大概就在这半个多月里,也许就有消息了。”
听了这话我才略微放下心来。段老大说出的承诺一般都是会实现的,不然这货是不会答应的。
从段清水的办公室出来,吴聃对我说道:“你先回去,我想自己走走。”
我靠,还自己走走,装啥文艺逼啊?我认真看了看吴聃,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而好像真是懒得跟我一起,于是只好撇撇嘴:“谁稀罕跟你一起走啊师父,别是你去泡妞吧。话说,师父你手上还戴着魔女姐姐的遗物呢,你好意思……”
吴聃骂道:“别他妈废话,你当我是黄海波呢?!”
我立即闭上嘴。吴聃翻了翻白眼,转身走了。我见他走远了,心中越发好奇,但是如果就此跟上去的话,吴聃肯定会发现我的行踪。思虑半天,我将小幂从背包里拎出来,低声道:“跟着我师父去看看他干吗。”
小幂嗤笑道:“凭什么帮你?”
我立即说道:“一大桶肯德基薯条,家庭装。”
瞬间,小幂一溜烟跑没了。我心中好笑,吃货。
我站在原地等,等了好半天不见小幂回来,不由有些担心。正要去找,就见夜色里,一团白影往我这儿跑。没多会儿,小幂回到我脚边儿停了下来。
“怎么样?我师父去哪儿了?”我忙追问道,期待小幂告诉我吴聃的行踪。
“去看郭德纲相声了。专场呢,我看了一段才回来的,真好笑,要不是惦记着薯条,我就不回来了。”小幂说道。
我靠,你他妈逗我??
我回想着刚才吴聃的神色,根本不像是去找乐子的模样,分明是心事重重。
我疑惑地盯着小幂,问道:“真的?”
小幂瞪了我一眼,说道:“爱信不信,你是不是就想赖掉那一桶薯条啊?你不想给我买是不是?”
我啐道:“至于吗,我有那么小气吗?”
小幂立即冷哼道:“那可说不好。”
我说道:“你告诉我的是真事?”
小幂骂道:“不给买算了。”说着,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告诉灵溪去,说你多小气,让她考虑不要嫁给你。”
我立即将他拎回来,叹道:“走走,买就买。”
小幂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了嘴。我带着小幂转过街角,到了一家肯德基店里买薯条。小幂坐在外面的露天椅上等。
我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小幂是在撒谎。吴聃这么晚到底去做什么了?会不会是见了什么人?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时间,我觉得身边人似乎都藏着各自的秘密。
过了几天后,段清水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找到马靖城的下落,这货居然躲在山东长清县的一处山里。居然在山东,难怪上次去山东会遇到他,原来这货就在那地盘上啊。
由于这次是去求谈判的,吴聃判断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只让我跟阮灵溪跟着,其他人都留在天津等候消息。
这次,欧阳砖家也予以极大的支持,让人送我们过去,随即告诉我们说,有情况一定要及时联系他。我琢磨着,是他想知道马靖城的老窝,给人一窝端了吧。但是这可不是什么高招。马靖城这么多年的势力,盘根错节,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连根拔起的。
我们仨于是收拾行囊上路,所幸山东也不算远,很快便到了长清县。这个小县城不算大,马靖城所在的小山村就在这县城附近,但是却隐藏在一处山里。山里的村子叫双乳村,其实之前我们在调查案子的时候已经听说过这个村子,就是那个历史学教授尹宏图曾经调查过的村子,说里面有一处诅咒汉墓。
由于这个诅咒汉墓,村里的人死伤大半,很多人搬走离开了双乳村。那村子据说跟封门村差不多,现在也就是另一个鬼村,没什么人。马靖城他们选择住那边,倒也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也不方便四处乱逛。
但是真正到了双乳村之后,却发现这村子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荒凉。双乳村是一个小村落。村子有点灰扑扑的,砖瓦房,石头屋,墙壁斑驳。但是林木葱翠,一望满目的绿色。
风声穿过树林,声响十分低沉悦耳,这不似城市里呼啸的风声,尖利而难听。村西是一条古道,古道边有一块石碑,碑文写道:“庄前旧有双乳山一座,虽非出名大山,庄中赖以平安。凡接脉之处与庄内有关,向传如有开动接脉之处,庄中即出不意之祸。是以屡次禁止多年,无人开动取石”。
这文字跟尹宏图给我看过的资料一样。从这可以看出,石碑上的文字似乎是某种神秘的诅咒。
“马靖城就住在这么寒碜的地方么?”阮灵溪咂舌道:“想不到啊。”
吴聃说道:“什么他住这地方,我看,来见我们的应该不是马靖城本人,是他手下的什么人。”
我问道:“怎么联络?”
吴聃叹道:“得等晚上啊。我们先在村子找个地方借宿吧。”
说着,我们进村里去。我知道段清水一定把联系方式告诉了吴聃,但是吴聃不告诉我,我也不想多问了。
我们进了村子后,发现这村子虽然不至于很破败,但是也真没多少人。真正的农村其实围墙很低,因为家家都很一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加上住在这里,世代祖辈可能都认识,大家都是相处不错的街坊邻居,别人家的院子跟自己家的差不许多。
如今天气炎热,中午的时候很多村民也许正在睡午觉,只有一处房屋前,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在整理东西。
我的注意力瞬间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整理的是一个仿佛棺材一样,长长方方的箱子,或者它就是一副棺材!只是这棺材掉了漆,离着太远的时候,我居然没有认出来。
“那老人在翻棺材里的东西啊师父。”我低声对吴聃说道。青天白日,一个农家老人居然在自己家院子里翻一口棺材。
阮灵溪低声道:“你们说棺材里会不会有死尸。”
我说道:“笨啊你,这么热的天气,有死尸一定就发臭了。很显然没有。”
吴聃盯着那老者看了半晌,却突然说道:“不,里面有尸体,只不过是不会发臭的尸体。”
“不会发臭?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骨灰?”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仨于是停在了院门前。可是那老者并没发现我们,依旧在整理着棺材里的什么东西,一边儿喃喃自语地说话。由于说的是方言,我也没听懂。
吴聃指了指泥土地,对我们低声道:“你们看,这里有过最新的车辙。”
我低头看了看,确实有,好像还是什么大型车的车辙。这玩意儿越看越熟悉,冷不丁我想起了市局的警车和救护车留下的车辙。难道是警察来过了?
吴聃示意我们进去瞧瞧。于是我们仨推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走进院子里。可进了院子之后,发现这地方不大正常。这不像是一处人生活多年住过的院落,院子里荒草丛生,院墙斑驳不堪,木门也都落了漆,更像是一处荒废已久的房屋。
等走到那老人跟前的时候,我往棺材里探头一看。这一看吓了我一跳,只见棺材里放着一具干巴巴的女尸,虽然形容枯槁了些,但是居然面目栩栩如生。
老人这才注意到我们,擦了擦眼泪,问道:“你们找谁?”
吴聃问道:“不找谁,老人家,你这是?”
老人叹道:“我女儿,冤死了十六年,没人给伸冤啊。”
十六年的干尸,我听了后不由眼角跳了半晌,这多惊悚。还以为刚死没多久的呢。我打量了一下这普通的棺材,心中疑惑这是怎么保存这么久的,除非是有秘方啊。
我好奇心上来,跟老人打听事情的起因结果。原来死去的这个女孩是老人的女儿,叫唐青。23岁的时候,唐青死于家中。当地警方鉴定,唐青系自服农药中毒身亡。事发后,家里人对警方的结论表示怀疑,唐青的遗体被一直放在事发房间内,一直没有安葬。可让人吃惊的是,如今16年已经过去,事发的房间几乎全部倾颓,但唐青的尸身却始终不腐,成了“干尸”,成为一件离奇的事情。唐老爹觉得这是代表女儿沉冤未雪死不瞑目,所以要求警方重新查验。
警方不同意,没来查,但是这怪事儿却引来了记者围观报道。这下记者刚走,老人正准备整理一下盖上棺木。
吴聃听罢,问道:“老人家,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保存女儿尸身的呢?”
老人说道:“也没怎么保存,就放在她生前住的屋里。”
吴聃沉默半晌,我则看了看那女尸,低声在吴聃耳边说道:“师父,这干尸确实围绕着一股鬼气,冤魂未散啊。十六年,虽然她没作恶的心思,但是想必怨气很深。年深日久,万一对全村人不利呢?师父要不要帮帮老人家?”
吴聃虽然没接茬,但是却对老人说道:“老人家,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姑娘出事儿的那屋子?”
唐老爹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过多追问。家里是一处废屋,根本也没值钱东西,也便不怕我们有歹心。
于是老人指了指我们身后的荒屋。身后的房屋,瓦房已经破败,几乎全部倾颓,只留下了半幅房顶和几根石柱。屋子旁边有多丛竹林,将瓦房整个遮掩。
进门的时候,我又瞥了一眼那棺木。那是一具黑色棺椁,是由松木制成。上方盖有一层塑料薄膜,似乎是刚被挪动出来。屋里已经大面积漏雨,老人说要将棺木放到别的地方去,所以运了出来。但是棺木经历了16年风吹雨淋,棺椁的表面稍显斑驳,缝隙处用4颗铁钉封固,依然很牢固的样子。
棺盖放在一旁,里面露出了唐青的遗容,嘴巴张开,面部呈黑褐色,头发已全部脱落。整个尸身保存较好,被多层布料覆盖着。或是时间太长,这些布料的边角,已经出现了破损、风化的痕迹。而围绕着这具尸身的团团黑气则在正午也不曾减弱。我皱了皱眉,心中疑窦顿起。这不科学,为什么鬼气不曾离开尸体?就算是冤魂,也不会完全被尸身禁锢才对。
如题,最近其实一直很浮躁,一个月都没有过好。主要原因是私人的事情,月底想去解决下,之后会恢复正常更新。现在小说也已经进行到了后半部分,会努力更新完,写出完整的结局,感谢大家支持和理解。
有些事情很烦心,也不想写出来让大家感染这种郁闷情绪。。。所以理解一下吧,但是我保证会更新完,不会太监。明天会更新的、
我们三个进了那姑娘住过的屋子。屋里破败不堪,屋顶破了一大片,阳光撒落下来,简直跟露天院子差不多。
屋里其他东西也没了,床上被褥多半破烂了,窗户也没了大半。土炕倒是还存在,没怎么倒塌掉。
吴聃跳到土炕上查看半晌,之后又下来,对我说道:“二逼徒弟,考考你,看看这屋有什么问题。”
我端详了半天,只是觉得屋里有点气场不大对,进屋只觉得有点胸闷气短,压抑得很。再仔细看,却觉得屋子分明是四边形四个角落,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我一种六个角落的感觉。就好像屋子是六角形的一样。
我跟吴聃一说,吴聃点头道:“因为这地方钉了六个棺材钉子,你去找找,感觉中的六个角落里,肯定有六个长钉子。”
我十分诧异,问吴聃六个长钉子是什么意思?吴聃说,六个钉子是钉魂,让鬼魂迷路,走不出去,一直在这六角形的范围内打转。钉这个钉子的人一定是懂些道法的。
我按照那六边形角落所在的地方寻找半晌,果然在墙面儿上发现六颗钉子。那钉子比普通的钉子粗了不少。吴聃喊来唐老爹,问知不知道这墙上的钉子哪儿来的?
唐老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之前从来没注意过有这东西。吴聃上前,先是取出瓶中盛放的清水撒在墙上,然后贴了六道破邪符。
破邪之类的符咒是比较普遍的中下等符咒,看来这个局并不多严重,吴聃轻松就能搞定。搞完这些之后,我瞧见几缕暗沉的烟气从墙上冒出来。心想差不多了,这局已经破了一半儿。
我见吴聃取出斩龙剑,挨个将钉子拔了下来,又帮着唐老爹将棺材给挪进屋里。
唐老爹不解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几位这是?”
吴聃说道:“大爷您放心,我们几个不是坏人,就是来帮你找杀女凶手的。”
唐老爹吃惊道:“就拔下几个钉子就知道了?”
吴聃将棺材钉摆到土炕上,对唐老爹说道:“你看,这不是普通的钉子,是棺材钉。我想问问老爹,当时是谁给你女儿钉的棺材?”
唐老爹想了想,说道:“就是我们双乳村一个看守王陵的。你们大概也听说过,我们这村子有一座汉代的王墓。听说这历史上有一位王,在他当上一方领主后的第十二年,和自己父亲的王后和爱妃乱伦,并且在祭祀时诅咒皇帝,皇帝派人抓他进京,这个王就拔剑自刎而死。这个王陵就是他的,充满怨气和诅咒啊。唉。”
我跟吴聃互相对视一眼,吴聃说道:“那这个守陵人,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唐老爹不解,但是也给我们指路,将我们带到双乳村的后山。这里距离黄河不远,由于黄河每年带来的泥沙,两岸平原上的历史遗迹,大多都被掩埋在深深的黄土之下。我们走到双乳山村北边几公里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废弃的鱼塘,鱼塘比地面低了许多,由于一直有水,黄河的泥沙在塘底只覆盖了浅浅一层。
在鱼塘的东边,保留了一排的窑,在窑的附近,有大量的建筑材料,有半瓦当、圆瓦当、筒瓦、墙砖等,瓦当上的纹饰是卷云纹,砖上有菱形文、回形纹。吴聃说,这是汉代常见的一些砖瓦,可以断定这个窑是西汉时期的。
“既然是发现的古代遗迹,怎么没有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就放在这儿了?”我问道。
唐老爹叹道:“国家怎么没保护啊,王陵都开启了一半儿了,现在突然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说有诅咒吧。就像我们这村的村民,挖了几块王陵附近的山石,现在村子里的人死伤了一大半。”
吴聃点头道:“这我们听说了。”
唐老爹领着我们找到一处小石屋,屋里有生活用的东西,说是这是看守陵墓的人住的地方。但是,由于国家发掘过这片古墓,已经由国家接管了。他这个守陵人后代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你觉得这人会是杀人凶手么?”
吴聃摇头道:“不好说,如果真是的话,咱们照旧也没证据。人家矢口否认,十六年前的案子,查也难查线索,更何况是那破屋子根本不是密封的,就算是有线索也早被风吹雨淋没了。”
阮灵溪说道:“吴叔,你认定这人会是杀人凶手?”
吴聃低声说道:“刚才路上我问过唐老爹。附近只有这一个人懂点风水道术,可能是因为他家祖辈都是守陵人,总有点道行。这附近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懂。咱们先见见这人,晚上就给他打晕拖那棺材旁边去。”
我恍然道:“师父,你是想那姑娘的鬼魂出来指认凶手?”
吴聃撇嘴道:“是指认还是直接杀了,咱们就管不着了哈。”
我点头道:“师父你倒是真心黑。”
唐老爹看我们在一旁嘀嘀咕咕,十分不解,于是凑过来问道:“你们要找守陵人小吴做什么?”
吴聃一听,骂道:“操,他姓吴?”
唐老爹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吴聃啐道:“真给老吴家丢人。”
我忙将唐老爹拉到一旁,笑道:“您跟这个小吴熟么?”
唐老爹想了想,说道:“小吴么,叫吴锋,不怎么说话,长得有点丑。由于是守陵的,村里人也都不怎么喜欢理他。”
我说道:“那您女儿生前呢?”
唐老爹尴尬地笑了笑:“这怎么说好,我闺女也不咋喜欢他,可能有时候看他难看,还说他几句。不过当时闺女年纪小,也不在意。小吴确实丑,一脸麻子,都没法看啊。”
“先奸后杀么?”我心中暗想。对于一个独自居住的,没有人喜欢,甚至被人歧视的丑人,估计心中难免对人产生怨恨。再说,方圆十几里,也就这么一个人符合凶手特质了。
想到这里,我跟吴聃商量,吴聃说先等着看看这个叫吴锋的回来再说。我们让唐老爹先回去,然后在附近等着。原本想白天抓回去,但是吴聃说,现在那局已经破了,晚上一直冤魂未散的女鬼一定会回来找他算账。就在这里等着看行了,一定能有戏。
于是我们仨在后山转了转,也不知那守陵人去哪儿了。但是我们也没找到马靖城及其手下的踪迹。就在天黑下来的时候,我瞧见有人从山路上绕了下来。
我对吴丹低声道:“师父,有人来了。”
阮灵溪却轻声喊了一句:“啊,你们看,那人身后跟着东西。”
我仔细一瞧,得,吴聃的破局起了效果。来的那人瘦高,似乎是个三四十的男人。这人步子很稳,提着一盏油灯,在暗夜里晃晃悠悠,跟一盏鬼火似的。但是那灯却没照清楚他的脸。
我瞧着他身后确实跟着一个东西,确切地说,是个鬼影子,满身是血的鬼影。这鬼披头散发,面容枯黑,看不出容貌,但是双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眼睛似乎就盯着他的侧脸,一步步紧逼而来。
我看得都打了个哆嗦。等走近了,我看出那女鬼就是唐青的阴魂,因为她身上还有六个血窟窿,分别在胳膊肩膀,额头等位置。我突然想起那六根钉魂钉,想必这鬼魂受了不少折磨,投胎不成,只有在棺材里受日晒雨淋。
等到了石头屋附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的这个提灯的人,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守陵人!这人周身气场十分强悍,像是道法高超之人。如果按照唐老爹说的,这就是个普通守陵人,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道法底子?
我附耳对吴聃一说,吴聃点了点头,让我仔细看两人的动向。我见那提灯的人突然站住了,对着身后的女鬼冷笑道:“怎么,有人把你放出来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见油灯下暗影里,那女鬼翻了脸,突然将胳膊掐住那人的脖子,脸色也变得更为狰狞。那人道法高超,却根本没将这女鬼放在眼里,我只见他手中捻诀,脸都没转回去,便对着那女鬼的额头一弹,我眼前便见一道剑光一样的东西从女鬼的额前,给脑袋来了个对穿。
我看得打了个激灵,心想这下够狠的,这等于爆头啊。没想到这一下下去,女鬼立即嚎叫一声,滚落在地。
那人立即再度捻诀,吴聃见状,立马提剑冲了过去,横在女鬼和那人跟前,喝道:“我说这位,何必用这么狠的招儿,上来就要给人打十八层地狱去?!”
吴聃这一说,我才知道这人用的居然是幽冥十二诀,这种东西,是道法的一种化境,将道法化为心中念想的武器和东西,但是一旦被打中,鬼魂下场不是简单的灰飞烟灭,而是要被打进地狱底部受多年折磨和煎熬,也许永无轮回之日。
我跟阮灵溪也随之奔到吴聃身后。但见那人缓缓抬起脸来,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到那张脸之后,差点儿吓尿。
这人的一张脸十分可怕,满布伤疤,甚至还有麻点儿,坑坑洼洼,别说像月球表面了,就算被湖南台的山寨流星雨砸上一年也不可能砸出这种玄幻的效果来。
我嘴角抽搐了半天,看到这情景已经怕极反笑。
那人见我盯着他,怪笑一声:“怎么?吓着了?”
“你是吴锋?”我问道。
那人摇头道:“不是,吴锋早就死了,跟这个女鬼一样。”
“什么?那是你杀了她?!”我问道。这丑逼谁?
怪人看了看我们,笑了一声,脸上的疤痕更加可怖:“是啊,随便动动手就杀了。吴锋看出我的钉魂局,我就给他也杀了,丢山里喂狼了。”
吴聃说道:“所以你就乔装留下来扮演吴锋?你留这儿是为了王陵?这地方对你有什么重要?”
那人摇头道:“不,我留下来是为了等你们。你们是来找马先生的吧?”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怪逼难道是马靖城的接头人?
吴聃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番,恍然道:“难道你是北斗七星的——破军?”
怪人笑了笑,也不作答,只是说道:“马先生说你们有破解他身上符咒的东西,所以让我带你们来见他。可否让我看看你们带的东西?”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心想这逼货八成没安什么好心。破军笑了笑,说道:“放心,只是看看,并不想抢走你们的。我抢走了你们的东西,马先生怪罪下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吴聃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那密码符咒,抖到破军跟前看了看,说道:“就是这个。”
破军想凑上去看看,吴聃抽回手,笑道:“先带我们去看马靖城吧。”
破军点了点头,笑道:“可以。”说着,他看了一眼地上被符咒钉住的女鬼,问我们道:“怎么,你们几位拦住我,是想放走她么?”
我皱眉道:“她不过是一普通的村姑,你何至于将人家魂魄给留在阳间受罪?”
破军冷哼道:“她看到我们从王陵附近走出过,我不能泄露鬼判的行踪。茅山派的老道们太厉害,鬼怪之踪迹也会被他们利用发现,我只有留住她的魂魄了。没杀了她,已经算是我格外手下留情。”
吴聃叹道:“反正都这节骨眼儿了,让她走吧。”
说着,吴聃解了女鬼的符咒,对她说道:“你老父亲在家等你十六年,没给你下葬。为了安慰他,也回去看看吧。”
女鬼恨恨地瞪了破军一阵子,却也没辙,只好对我们微微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破军带着我们转进山中。这座奇葩王陵位于双乳山山顶东部,依山为陵,凿岩为穴,坐南朝北。现在已经被打开了,相当于暴露在青天白日中。
从王陵北侧墓道往南走,看两侧峭壁垂直而上,仿佛用斧头直劈而成,令人叹为观止。当然我们见面是不会到人家坟墓里去的。破军带着我们绕到王陵背后,停在一处石人和石马的脚下,说道:“你们稍等。”
说着,这货转身走了。我见他身形极快,须臾间穿梭进山间密林中不见了。我心中有点不祥的预感,对吴聃说道:“师父,这丑逼不会阴我们吧。”
吴聃则不说话,盯着那一人一马长久不语。我奇怪地问道:“师父,您这出什么神呢?”
吴聃说道:“我总觉得这石头人,石头马好像有问题。”
我端详着那石头雕塑,只觉得栩栩如生,倒是没觉得别的地方有啥问题。吴聃说道:“这石头人和马,好像是活的。”
活着,扯淡啊?我还特意上前敲了敲,实打实的石头心儿。可就在我摸到石头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冰寒之意从指端传来。
我皱了皱眉,抬头去看那石头人。这石头人汉代武将装束,身高八尺,眉宇轩昂,眼望远方,看似十分霸气。手中拄着一把长刀。另一边则是他的坐骑一样,高头大马,迎风长啸,面目也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动起来似的。
在我盯着石头人看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的头似乎微微低了下来。这时候,才觉得从这石像的身上冒出一股黑气,团团围绕,忽而冲天而起!
我下意识地拉着阮灵溪后退了开来,对吴聃喊道:“师父,这东西要活了!”
吴聃立即抽出斩龙剑,喝道:“灵溪注意,神女弩准备!”
正说着,我但见那石人石马头顶突然黑云缭绕,天象异常。等再仔细看时,却见那黑云中隐然有道法亮光穿越而过,就像是黑云中降落的闪电,组成一个奇怪的六角形图案,浮动在石人和石马的头上。
就在这时,那石头人跟那石头马果然活了。当然,这不是说石头真的变成了肉身,而是说有灵体从这石头人和马匹身上冒了出来,栩栩如生地站在我们跟前。
我吃了一惊,但见那武将上马,喝道:“来者何人?!”
我擦,古装剧?这是人是鬼?
吴聃对我说道:“请神试试BK的!”
我立即会意,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赵云!”
我见这货也是个武将打扮,应该请了个古代神将就能干过他。保留一点实力还得应付破军那货呢,万一老家伙哪儿冒出来给我们一下。现在我算明白了,马靖城这BK的根本就没点儿诚意,很可能是把我们引到这边,然后让这石人石马消灭我们。
据之前猎灵局搜集到的资料表明,破军这货擅长各种阵法,莫不是这次早就设计了阵法,等我们上钩?
但这时没时间细想,我操纵那神像跟石人打斗在一起。一时间马声萧萧,刀光剑影,风云变色。但见赵云挥望月枪向石头人将军头顶砍来,那将军横举长刀,用力一推,把赵云神像挡了回去。而后石头将军手腕一转,向赵云小腹横刀砍去。我赶紧驱使赵云神像向旁边一跃,跳到石头将军身后,让他稳稳落地。就在落地时,赵云神像缓冲蹲下,挥刀向石头将军的小腿刺去。这一招一式,真心废我心神,没多会儿,我便额头冒出冷汗。石头将军的灵力似乎在这阵法下被放大加倍,赵云未必斗得过他。
阮灵溪见状,在我旁边弯弓搭箭,冲着那石头将军的身影射去。但是那石头马似乎也极有灵性,左躲右闪,将阮灵溪的弓箭居然都躲了开去。
阮灵溪骂道:“这什么东西啊,居然这么厉害!”吴聃一直在一旁看着,就在我们俩与石头人和马纠缠的时候,我眼角余光瞥见吴聃居然提着古剑去砍那石头人和马的塑像。剑光不断闪烁,我见斩龙剑将石头雕像给砍出裂痕来,那石头人和马的神像便痛呼一声,钻到雕像中去。
压迫感消除,我刚松了口气,却见吴聃突然反手一刀,向自己身后砍去。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瞧,但见他身后,那破军冷不丁偷袭而来,两人道法相撞,原本安静下来的地方,顿时狂风四起。
我跟阮灵溪躲到一旁,见吴聃跟那破军打斗。但见破军的道法气场比之前的那个刘胜利更为厉害一些,我不由为吴聃捏了一把冷汗。这货不好对付。
但是就在两人打斗还刚来了个热场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住手!!”
这声音异常熟悉,我抬头一看,但见一人从密林深处走来。虽然看上去像是在散步,但是动作却很快,没多会儿,便到了我们跟前。
这人到了跟前之后,我吃惊地发现他居然就是马靖城本尊。马靖城这次并没戴面具,而是“素面朝天”。近看来,马靖城显得挺年轻,五官俊朗。看上去马家都是好基因,跟魔女姐姐一样都是俊男美女。但是面色却是僵尸颜色,惨白无血色,周身的气场有点紊乱,看来是那控制符的道力强大,一直在干扰他本身的灵力。
破军看到他之后这才停下。吴聃也收起斩龙剑,看着马靖城。马靖城对破军厉声道:“怎么,现在就动起手来了?!”说着,抬手一掌拍了出去,立即给那破军拍了出去。
这一掌似乎带着狂风骤雨,将毫无防备的破军一下拍飞,摔出很远去。我愕然地看着滚落在地的破军,心想这马靖城是做戏给我们看呢?
开头先试试看破军能不能将我们的破解符给抢走,发现我们仨合起来破军不是对手,才觉得也许留我们帮忙能对付茅山派的老道们,这才来求和,然后不痛不痒地跟破军演个苦肉计,表示自己本意不是这样,而是手下人刻意为之。麻痹脑残儿童都能看出的问题,合着当我们都是傻子。
但是,这时候不好跟他翻脸,于是吴聃笑道:“难得能见到你啊,老朋友。”
马靖城微笑道:“是啊,一别多年了。听说这次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大事?”
吴聃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地方说话方便么?”
马靖城笑道:“破军在这地方设了结界,别说是人,鬼都进不来。”
我偷眼看了看四周,确实在我们周围隐然有强悍的道法气场流动。空中隐然有道符的影子,正好将我们挡在其中。破军此时也从地上起来,走到马靖城身边,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吴聃此时正色道:“我们有办法破解你的符咒,控制符。但是,在这之后,你得答应跟我们合作,抓出作恶的紫阳真人。”
马靖城听了吴聃的话,考虑良久。半晌后,点头道:“紫阳真人这些年也多跟我们鬼判组织过不去,其实我也早想除了他。但是苦无盟友,不敢轻易跟茅山派挑起事端。”
吴聃苦笑道:“现在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紫阳真人已经作到不行了。再不收拾上房揭瓦,更没个办法了。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真正的下落,不过我们可以去茅山派探探情况。既然是联盟,你就派人一起跟我们去看看吧。”
马靖城说道:“我让两个高手陪你们去,暗线我也会安排。一旦出事,我会立即赶去照应。”
我立即问道:“你打算找谁跟我们去?”
马靖城笑了笑:“破军,还有一个……人。”
说着,马靖城对着密林深处拍了拍掌。没多会儿,我便见一道红色影子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
当我回头去看那红衣人之时,心中不由一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吴聃。
来的“人”不消说,正是魔女姐姐的“僵尸版”。“她”有着跟马络羽一样的容貌,只是脸色惨白了些,表情冷硬了些。身姿和衣着,长发和容貌,无一不是马络羽的模样。
我看到她后,不由有些心酸。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只不过是一僵尸王而已,但是看了那张容颜,我仍然不禁脱口而出:“魔女姐姐!”
僵尸马络羽对我冷哼一声,并不理我,而是安静地走到马靖城身旁。马靖城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们。我偷眼去看吴聃,虽然见他表情没多少变化,但是眼神却显出一丝无奈和伤感来。
我心想马靖城这个什么鸟意思,是想试试看我们的忍耐度有多高么??他将僵尸马络羽带来,是秀一下自己害死妹妹做成僵尸卫士的丰功伟绩?!还是说试验一下吴聃的忍耐度?
不过吴聃倒是没说什么,很淡地笑了笑:“我佩服你啊老朋友,什么人都下得去手。”
这句很淡的话里,讽刺意味十分浓重,但是马靖城就当啥都没听到,依然跟我们淡然微笑:“怎么样,这两人可以吧?”
我咬牙切齿想回敬两句,但是吴聃将我拉住了:“行,很不错。如果人多了反而不好。”
破军点头道:“马先生,我会在路上照顾好络羽的,你放心。”
照顾?我心中暗啐道:都尼玛僵尸了照顾个屁。马靖城点点头,随即将一只小短笛递到破军手上。我见破军接过去,明白那是控制僵尸体马络羽的东西,不由摇了摇头。
吴聃将那破解符咒递给马靖城,说道:“这是说好给你的。”
马靖城微笑接过,对破军挥了挥手。我看了看吴聃,见他也对我点点头,便一起出了双乳村,往村口而去。
我回头再看马靖城,却见他像是鬼魅一样没了影子。路上,破军和吴聃都很沉默,再加上一个直挺挺的马络羽,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吴聃说让我们到了长清县再休息。我们只好连夜赶路。我问吴聃有什么打算。吴聃的意思是,我们找几个人一起去茅山派一趟,一起去探探。但是人不要太多,只要高手。阮灵溪什么的可以不用跟着了。这句话让阮灵溪十分郁闷。
我们连夜到了长清县,找了家小旅馆休息。休息后,第二天便回了天津。此行茅山派任重道远,选择的队友也不能太坑爹。赵羽自告奋勇,我和段清水苏淩,然后是吴聃和马靖城的手下。
出发的时候,阮灵溪和唐心执意要跟上。吴聃叹道:“跟着可以,但是不要跟我们进茅山派的领地。如果一旦有危险,你们倒是可以给我们送信求救兵。”
阮灵溪撇嘴道:“我只有这点儿用?”
吴聃笑道:“还有你那专门杀僵尸的神女弩。对了二货,你带上狐狸了么?”
我将背包晃了晃,说道:“在包里了。师父,你为什么这次特别嘱咐要带小幂?”
吴聃说道:“这次狐狸也许能派上用场,一定带着。”
我好笑地想,带狐狸干嘛,难道是茅山派地形复杂,带上它去探路么。但是吴聃也没说明白,我也就随手带上了。
茅山在江苏句容。茅山是中国著名道教名山,上清派发祥地,道教称之为“第八洞天,第一福地”。茅山派为中国南朝齐、梁道士陶弘景所创。因在茅山筑馆修道,尊三茅真君为祖师,故做此名。
茅山派的“总部”在位于镇江市西南六十多公里处的句容县境内的茅山群山中。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从句容县乔装改扮,慢慢走入茅山群山中。
由于走的不是正门,而是山路,所以一路上能欣赏到不少群山风景。茅山有一座主峰,名为大茅山,海拔很高。吴聃说,真正茅山派的修道弟子都在主峰的住所内。其他的寺庙则是后来所建。
一路走来,峰峦叠翠,林木葱茏,清泉潺潺,浓荫蔽天,景色十分秀丽。据吴聃说,历史上讲,四千一百年前,大禹就曾登茅山以朝群臣【登茅山……有点怪怪的】。另外,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也来此筑造过梧园宫。
走到半路,吴聃喊停。我看着这不上不下的地形,不知道吴聃让我们停在半山腰是怎么个意思。吴聃说道:“在附近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先在村里休息一会儿,再讨论怎么去茅山山上看看。”
大家走了一路,也都累了。既然吴聃提议,便都同意他的提议了。我们跟着吴聃转入一条小山路,蜿蜒跟着他走了上去,很快到了一个小村子的村口处。
这村子就是普通的小山村,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小,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是刚走进这村子,我便感觉这村子一股怪异气氛。
停下细看,但见一户人家屋顶上盘绕着奇怪的气场。这气场由两股强烈的气流汇聚而成,盘旋而过,一股是浓重的灰黑色气息,另一股则是奇怪的道法银光。确切的说不是道法之光,而是灵气。
我愣在原地看着,不明觉厉。吴聃见我站在原地不走了,便问道:“二货,你傻看什么?有什么问题?”
我疑惑地说道:“师父,如果有一个地方,存在两股相反的奇怪气场,这怎么解释?”
吴聃皱眉道:“什么气场?”
我于是将所见跟吴聃说了说。吴聃皱眉半晌,说道:“这倒是奇怪了,咱们进这户人家看看。我怎么记得这地儿没什么特别的人呢。都是普通农户。”
说着,我们几个跟着吴聃走近这户农家的大门。这户人家也没什么特别,普通的农户。如今已经是傍晚,大门虚掩着,有人在露天的院子里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山林掩映,一幅田园农家的安逸生活画卷。
吴聃上前喊道:“有人在么?”
院子里做饭的农妇立即应道:“谁?”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大门前拉开木门。我见开门的农妇也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也更没灵气,穿着简单,脸色黝黑,看上去是长期操劳做农活的命。
吴聃笑道:“我们是来旅行的,结果给迷路了。大嫂你看,能不能给点水喝,让我们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再找住的地方?”
那农妇看了看我们,便笑了笑,说道:“那你们进来吧。”
我进了门,见院子里露天一口大锅正在冒着热气,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正在帮忙烧火添柴。这个女孩子也没任何特别,看上去就是村姑模样而已。我不由诧异,刚才那灵气光芒从哪儿来的?
正当我疑惑间,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农妇拿来几个板凳,招呼我们坐下。我正坐在窗户下,听到里面传来不断的咳嗽声,还有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儿。
“大嫂,您家里还有人啊?”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农妇递给我一个茶碗,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叹道:“有啊,一个儿子,老是病恹恹的,现在又病了,也没去上学,就让他在家养着了。怎么看都好不了的病,请了道长来做法,也不行。”
说着,农妇起身道:“我先去做饭,你们先在这儿歇歇脚。”
我们道过谢,吴聃看了一眼那窗户。段清水皱了皱眉:“中药味太刺鼻了。”
苏淩则接口说道:“里面有金银花、连翘、穿心莲,当然,可能不是同一幅药物里的,也许是分了好几份儿不同的药。”
吴聃说道:“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的药物。”
苏淩说道:“可听他的声音,不像是感冒发热,倒像是……病入膏肓。”
我擦,十几岁就病入膏肓,这太夸张啊。不过咳嗽成这样,也真不像是能活多久的了。
我们正议论着,就听到屋里踢踢踏踏一阵响,好像那病入膏肓的少年人起身,往屋外走了。我好奇地盯着正屋的门,想看看他能不能出现在院子里,这样也好看看是怎么个情况。没多会儿,门帘一挑,少年果然出现在我们跟前。
等着少年一出现,我顿觉眼前一亮十分惊讶。跟他的姐妹和母亲不同,这少年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根本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倒像是城市小男。
但看得出来,这小哥的气色不咋好,看上去是常年病中的模样。我这才瞧见,他身上的气场也与正常人不同,而是环绕着一种很奇怪的光芒。想必吴聃也发现了这少年的不同寻常,于是一直盯着他看。这时候,反应最奇特的就算僵尸王马络羽了。
她居然霍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那少年。少年人回头一看,被马络羽的冷眼吓了一跳,有点瑟缩。一直戴着草帽掩饰自己丑容的破军手中捻诀,口中低声说道:“坐下!”
僵尸马络羽这才恢复常态,慢慢坐了下来,又愣愣地坐在一旁不言语。
少年人跟我们点了点头,咳着去帮姐姐【姑娘看上去年纪和个头都大一些】烧火。但是我听到姐姐轻声道:“太呛了,你去歇着。”
我见吴聃一直看着少年的身影若有所思,便附身低声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吴聃说道:“我虽不怎么会看相,但是我也觉得这小哥有点问题。好像是命格奇特,是童子命。”
“童子命?”我第一次听这说法,于是问吴聃怎么叫个童子命?是一辈子不结婚么?嗯,看这哥们儿咳咳咳的,寿命长不了,确实不好结。
吴聃说道:“童子命,命途多舛啊。”说着,他解释了一下所谓童子命的征兆。一般来说,童子命有几个比较显著的特点。比如,这类人的身体多少都会有小病症缠身,也或者说从小体弱命途坎坷。再比如,童子命的人婚姻迟缓,极不顺利,有多次离婚危险。寿命不长,幸运的能过去18岁就不错了。在48岁前通常会有大坎坷。多为车祸、突发性疾病等等天灾人祸。童子童女命,绝大多数相貌均中上等,还属于挺好看的类型。在财运方面绝大多数是不错的,极少情况是财运极差的。而少数童子命之人也会经常做梦梦见一些灵异的事情,或者自己的第六感特别的强烈,能预知一些不好的事情,也能看见或者遇见一些灵异诡异的事情。
为了验证吴聃的猜测,我跟那农妇聊了聊。聊天过程中,偶然打听了一下这孩子的经历。果然的,这少年人小时候确实长得超级可爱,眉清目秀,跟同村很多孩子都不一样,和自己的父母也大不一样。而且小时候,别的男孩子都去玩泥巴掏鸟蛋啥的,村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乖乖的看书,六岁就能看《西游记》和《三国演义》,算是农村孩子里的奇葩之存在。
听完之后我有点汗颜。现在都二十多了,但是我到现在还对字太多的著作感到头痛,名著什么的更没看完基本。看的最古老的书也就只有那本《请神》了。《西游记》到现在那么多集我都记不全那些妖精的名字。三国更别说了,只知道跟刘备结拜的那三个好基友,另外就是曹操吕布什么的,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总之,这孩子小时候就是出名的聪明懂事,5岁上的小学,成绩一直拔尖,各种数理化竞赛还得过不少奖。
但这孩子就是从小到大多灾多难的,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家属直接签了保大人的医院才给做手术,居然就活下来了。到了四岁阑尾炎,九岁玩个秋千都能玩到骨折,感冒也能肺炎,生个病都惊天动地的。
那农妇叹道:“道士也来做法了,也没用,看不出什么了。”
吴聃笑了笑,叹道:“我呢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懂点儿。要不大嫂,你方便提供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么?我给看看,说不定有法儿破解。不然看你家的这小孩……唉……”
吴聃话中意思很明显,我要是不帮忙,你家孩子就可能活不过十八岁。农妇一听我们有办法,将信将疑,但是反正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看看就看看呗,也不花钱。农妇回屋里取出一张写了八字的红纸来给吴聃看。
吴聃看过之后,喃喃自语道:“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金木马午卯合,水火鸡犬酉戍多;土命逢辰巳,童子定不错。你这孩子啊,是童子命。”
农妇听得很晕:“啥命?”
吴聃解释道:“我刚才背了一段口诀,口诀的意思是:八字中月支在春秋两季,即农历1-3月和7-9月的,如果日支或时支有‘寅’或‘子’字就是命有童子,月支在冬春两季,即农历10-12月和4-6月的,如果日支或时支有‘卯’或‘未’字就是命有童子……以此类推,你孩子这是童子命,整不好容易夭折啊。”
农妇一听,打了个激灵,立即追问道:“那大师你看,这怎么破解啊?”
吴聃笑道:“这倒是容易,我今晚就给你破解了。不过你得带我们去附近的寺庙里,那地方好做法。”农妇连连点头,说怎么也不能让儿子有事儿啊,这可是家里的独子长孙啊,金贵的很,怎么能活不到18呢,还等着他传宗接代呢之类巴拉巴拉。
吴聃打断她,说道:“还有就是,如果破了这童子命,你这儿子就没那么多灾难了,但可能学习成绩不会很好,人也会变的笨了些。当然,还有可能就变的难看了,这能接受不?”
农妇苦笑道:“能活着是最重要的,这些倒是无所谓的了。谁会想自己孩子出事呢。”
吴聃点头道:“那行,今晚准备。”
农妇千恩万谢,留我们吃饭,又在晚饭后按照吴聃的指示去村里找来一些纸钱啊什么的。吴聃则让我们帮忙,在家里扎个纸人,最好是跟少年一样大小,画得模样也最好相似。这一点神仙姐姐苏淩蛮能做到。
干这些杂活儿的时候,我问吴聃童子命到底怎么回事。吴聃说,相传童子命是天上神仙手下的童子下凡,一般很灵秀,有悟性,但是,命不长。因为到了一定时间,上天要将他们收回去的。这次我们做的事儿,也就是将他的童子灵气给去掉了,让上天以为他们回归天庭,不再索命。当然,这是传说。普通来说,还是命格问题,这个命格比较奇葩。这要烧个替身化解一下,不然活不过18岁,结不了婚。我们今晚就是要做那个换替身的法事。
准备好一切,晚上,我们几个打算去佛堂看看。但是去的人不必那么多,于是赵羽段清水等人留了下来,就我和吴聃,阮灵溪和农妇,以及那个少年前行。在这儿不远处有个小佛寺,我们就去那地方就成。
我和阮灵溪提了不少东西,跟着农妇往佛堂去。走过一段山路,便闻到一股香烛味儿。我抬眼一看,山路上头确实有一处小佛寺,很小,写着落灵寺。这寺庙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问吴聃知道落灵寺什么来历么?吴聃摇头说不知道,这寺庙好像近些年新建的,没什么来历吧。等到了寺庙门口,见大晚上的,寺庙居然开着大门。小院儿不大,一览无余。对着大门是佛堂,那佛堂不仅有很多灵位牌,还有佛祖和观音菩萨,地藏菩萨等等,一并供奉着。
那少年走到门口就停下来,说身体不大舒服,好困。农妇于是拿着求救的眼神看吴聃。吴聃笑道:“没事,童子命的遇到佛寺什么的,都这样。进吧。”
于是我们几个鱼贯而入。
进去之后发现,这佛寺很小,我们几个进去之后,基本占了大半正殿的空间。吴聃问农妇,这里的佛寺有没有主持。
农妇说有俩和尚在这儿,一个是主持,一个是打杂的。两人都比较和气,如果借用场地做法事什么的,应该很好商量。
我心想,吴聃这是搞什么,这是做道家法事,虽然说佛道不分家,但是在佛寺做道家法事,搞毛啊,人能同意吗,问问地藏王菩萨啥的能乐意吗。大家都不是一个系统是俩公司的好吗。
我们进门没多会儿,我听到正殿旁的偏殿里脚步声响起,走出一个穿着普通僧衣的和尚来。我打量了这和尚一眼,总觉得哪儿有点别扭。
长得很普通,路人甲的模样,微胖,不高,跟电视剧佛寺龙套一样,毫无特点,记不住。僧衣也很普通,皂色,没啥好看。
周身气场也没什么特别,普通人一个。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仔细一想,也许是因为面相。俗话说,面由心生。虽然这人面容普通,但是面相中好像隐然透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主持见了我们,先是礼了一礼,然后温和地说道:“各位施主,你们是来借宿还是?”
吴聃摆手笑道:“不,我们是借用你们的场地,想做个法事。就用正殿。”
主持有些诧异。吴聃立即说道:“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超度一个亡魂。”说着,给我伸手要钱包。我咬牙送了过去,知道这BK肯定是想拿钱供奉佛祖讨来主持的欢心,于是只好送上。吴聃从里面抽出几张一百的,送进功德箱。
主持的脸色立即晴朗不少,表示我们可以进行,他先到寺外回避。然后就回头喊出一个人来,说让帮忙打个下手。
我抬眼看了看主持喊进来的这和尚,也穿着皂色僧衣,但是却留头发,好像是俗家弟子未受戒的样子。这人瘦瘦小小,年纪四十多岁,虽然面色温和普通,但是眼神儿看起来很利。他扫了我们几个一眼,对主持点了点头。
主持于是出门去了。估计山间散散步,等着我们完事儿。我笑道:“师父,你看这主持,难道还怕我们偷东西,留一个人看家盯着我们呢。”
吴聃没接茬,让我赶紧摆好东西,自己则跟那和尚聊了起来。这时候,那童子命少年开始更加不对劲,就好像一霎那整个人突然虚脱不少,似乎像是少了魂似的全身无力。
我正放好东西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吴聃跟那人嘀咕。刚才的聊天声下去之后,两人嘀咕了几句,那奇怪的和尚居然塞给吴聃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纸条。吴聃默默收了。
什么情况?我诧异地想道。吴聃挥了挥手,那和尚便站在正殿门外去了。吴聃让少年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然后将他的替身放在少年对面。
我看着他鼓捣,不明觉厉。就见吴聃在佛像跟前燃起三炷香,对着佛像拜了拜,不知说了什么。我估摸着无非是跟佛祖商量下,借个地方给他做法。
按照吴聃的意思是,烧了这个替身给上天,就是说让上天以为童子还回去了,在天上继续干活,然后就不追究地上这位真身了。当然这是传说版本的说法。估计真正的原因是,这个替代术是烧掉了命格里某些东西,所以人会变得平庸,但是命是保住了。
吴聃念叨完毕,手中挥舞斩龙剑开始在替身和童子身前做法。我见剑光一闪,一道红光从剑身射出,刺中那纸人替身。瞬间,火焰吞没了那替身纸人,慢慢地熄灭下去。
与此同时,我见那少年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农妇一看大惊失色,立即上去连拍带喊,问吴聃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给换错魂儿了?!
吴聃笑道:“没事,他只是睡过去了。等醒过来一切都正常了。”
农妇将信将疑地摸了摸少年的鼻息,这才松口气:“确实是睡着了。这,这就行了么大师?”
吴聃笑道:“那必须的,等他睡起来后,什么病都没了,保管倍儿精神。”
农妇将信将疑地看着吴聃问道:“真的?”
吴聃笑道:“真的,我朋友还在你家呢,要是不行,你可以找我。”
农妇点了点头,吴聃让我帮忙背着少年回去。幸好这少年病了多年,体重没多少,不然得累死我。山路崎岖,背下去不容易。农妇一直谢我,说多亏我们帮忙。
我则在心中暗骂吴聃,总给我找这种活儿干。
到了农妇家里之后,我将少年放到里屋床上去,便坐下休息去了。由于天色已晚,我们也干脆借住在这户人家里。主家男人也回来了,给我们安排了睡觉的地方,这么多人足够拥挤的。
破军说要带着马络羽睡在院子里就行。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吴聃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走,这山间景色不错,我带你去逛逛。”
我心中明白吴聃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便点点头跟上去了。我俩走在山间小路上,走出一段,吴聃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那农家小院的影子,便停了下来。
我见四下无人,立即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今天那和尚为什么给你东西?你认识他?他是谁?”
吴聃笑道:“小BK倒是挺多问题。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轻易不要泄露给其他人。因为我们现在还要防着破军,万一他怀了别的心思,对我们不好。”
我点头道:“师父你说。”
吴聃说道:“如今茅山派可能有大危机。现在分为两派。一派是紫阳真人和他的门人弟子;另一派么,则是紫正道长和他的心腹弟子。可如今,紫正道长情况不怎么好。”
我皱眉道:“师父,如今茅山派的掌门是紫正道人是么?他难道一点儿实权都没有,只能任由紫阳真人为所欲为?”
吴聃叹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茅山派的掌门年事已高,加上现在病情加重,不怎么乐观。恐怕时日不多了。趁着他生病的时候,紫阳真人差不多架空了茅山派的上下势力,现在等同于茅山派的真正老大。当然,他做了些什么,大家也都心中明了。掌门人虽然明白,却没能力制止。山下的落灵寺其实是紫阳真人用来搜集传递情报的中转站,不过幸好也有茅山派掌门的人在里面。那个和尚就是。他递给我的纸条里写了这些情况,同时,掌门人现在属于被人监视监控中,他的心腹弟子也都不能自由行动。”
我愕然道:“我靠这些山中老道是什么意思,住这么偏的地方还想干嘛,夺权么?”
吴聃说道:“修道之人也未必清心寡欲。比如,有给国家领导人当参谋的,比如古代的国师。现在其实也有国师,只不过咱们国家无神论,这些人都以一种隐秘的身份存在。紫阳真人属于这种急功好利类型,但是茅山派掌门却一直不同意参与世事卷入纷争。”
我点头道:“师父,你告诉我这些事,是想想办法帮助掌门人脱困?”
吴聃说道:“我们如果贸然进去,没有任何证据,只会掀起轩然大波。况且,我还曾经被茅山派扫地出门。”
我疑惑地问道:“师父,那你有什么办法?”
吴聃叹道:“今天跟我联络的那个和尚,其实不是和尚,本身是个中医,专门负责茅山掌门的病情。”
我听了有些疑惑:“不对啊,茅山掌门怎么找一个看上去很山寨的医生治病?”
吴聃笑道:“你说呢?”
我想了想,愕然道:“难道这所谓的医生是紫阳真人请来,故意监控掌门病情的?”
吴聃点头道:“小子智商提高了。”
我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又要倒戈,告诉师父你这些事儿?你怎么认识的这个人呢?”
吴聃说道:“这个人是我曾经的同门师弟,至于为什么倒戈么,这很简单。有些人并不服紫阳真人的作为,虽然一时虚与委蛇,但是却心中想着茅山派,并不是为了紫阳真人一人而效忠。”
我点头道:“这个我倒是明白。但是师父,你喊我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去解救茅山掌门?就徒弟我这点儿功夫,你觉得我能进得去茅山派的大门么?”
请神什么的对付鬼鬼怪怪还行,面对一大票的道法高手,捉急啊。
吴聃说道:“你就跟着咱们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夫进去。去找茅山派掌门的房间,然后呢,他房间后是一条小路,我记得不错的话,通往一处很奇怪的祠堂,是红砖房。你进去那祠堂,就能在那些灵位后找到一处锁死的后门。开了锁,出门,就是茅山派的后山。到时候给我发信号。我们从后头绕进去。否则就我们几个从正门进去找茅山掌门,万一紫阳老头在家,我们都得完蛋。”
我一听事情很严峻,却也没谱,于是问吴聃道:“师父啊,你说的那个门,确定吗?你怎么知道那有个出入口?”
吴聃淡定地说道:“少年时候茅山派学艺,经常从那地方进出下山玩。当然,那扇门只有要好的几个师兄弟知道,我也不知现在在不在了。总之如果在的话,应该是上了锁。你会开锁,很快就能打开。”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吴聃,心想这真事儿?我总觉得又在坑我。于是我不大信任地问了一句:“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就这事儿?”
吴聃说道:“骗你干嘛,就这事儿,你还以为我指望你拯救茅山派?”
我想了想倒也不大可能,于是嘿嘿笑了笑。
没想到,吴聃半晌后又说道:“不过……”我立即打了个哆嗦。通常吴聃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有点不大吉祥的下文。于是我紧张地听着。只听吴聃继续说道:“你知道的,那祠堂是红色的外墙,故意这么建造的。风水上来说,红色的房子在中国是没人盖的,因为红色的物体容易招来厉鬼,晚上穿红色衣服也很容易招来厉鬼。”
“我靠了师父,那为什么把祠堂建成那模样?不过,祠堂里都放着谁?历代的茅山道士?”我追问道。
吴聃啐道:“你会让你先祖住在一个凶气四射的房子里?这红色祠堂的建造,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抽出一支烟点燃,吴聃继续说道:“在茅山派所在的地方,原本有一棵树,百年榕树。以前山上是很平定的,自从山上要建造住处,把大树移走几十米外以后,以前的短短几年时间,那里就马上成为了有名的猛鬼地带。不少怪事发生,建造的住房呢,要不就是砸伤了人,要不就是塌了。还有很奇怪的事情就是,榕树附近由于比较阴凉,不少门人弟子早上会在树下练习功夫,但是呢,却经常出现口角和斗殴事件,甚至大打出手,差点儿出了人命。”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古树原来有村民供奉,过年过节树旁香火不断,古树也有了灵气。动了他的老窝,他也不让人安宁。当然,仅仅是这一点还不行。那山上原本有一处专门销售死人祭品的店铺,棺材墓碑也有定做。附近曾经不少村民,都去那地方买。后来村民外迁,铺子也撤了,但是能与死人粘上关系的,离奇异事是少不了的。鬼最担心什么呢,鬼最担心肚子饿。香烛是他们的食品,如果有人点上蜡烛烧香,他们就可以饱餐一顿。那时候动工建房,我们也设了法坛。但是半夜也总有原本徘徊在那棺材铺子的鬼魂,借着古树灵气的庇佑,抢祭品吃。”吴聃叹道:“这些鬼魂跟古树的灵气纠缠在一起,不能离开,已经跟古树成了一体。没有办法,我们就放弃了原本的构想,继而建造了那祠堂,存放附近的鬼魂。”
我一听,这冷汗就下来了:“师父,你是说那个是个鬼魂派对屋?师父你存心的是么。你们都超度不了的阴魂,让我去跟他们呆着?”
吴聃笑道:“你想多了啊。那些鬼等于是茅山派‘养’着的,轻易不会为非作歹。茅山派还治不了这些孤魂野鬼么?只不过是他们跟那古树的灵体纠缠连接着,如果鬼魂魂飞魄散,古树也就枯死了。毕竟是山民曾经信仰的东西,有些灵气,不好就此拔掉。”
我追问道:“那些鬼只是孤魂野鬼么?”
吴聃笑了笑:“也不一定。文革啊灾荒时期,这附近死了不少人。而且有些乡村老师都是活活被打死的,怨气太重,就算让和尚来超度,有些执着的亡魂没报完仇是不愿意走的。再加上跟古树灵气结合,所以一直不太平。也因为这个,我们才造了祠堂。那地方比较凶,所以等闲也没人进去看。所以我断定我们几个私下造出来的暗门还在。我们偷偷溜进去更靠谱,总不能从正门来,那就真进不去了。”
我点头道:“明白了。”心中却暗想,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
商定完毕,我跟吴聃回屋休息。第二天一早,吴聃跟我们商量了昨天晚上的打算,然后决定让我们傍晚行动。而每次去看病的时间也是在下午傍晚,对方也不会过于怀疑。
商量完毕,吴聃让我跟阮灵溪随着那和尚医生往茅山派的地界前去。阮灵溪翻墙越户本事还不错,估计是让她跟着比较容易传递信息。
那和尚医生也没多问,将一个医药箱和一个装满了药材的篮子递给我和阮灵溪,便带着我们直接去了。等沿着曲折崎岖的山路,弯弯曲曲地走到茅山派山门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跟我想象的不同。茅山派的道观和居所一点也不华丽,只不过是比较古风而已。
山门前倒是有穿着白色长襟衣服的门人弟子在练剑。看到我之后,其中一年轻人停了下来。我瞧着这几个弟子,白衣翩然的还挺有范儿的。只可惜有些人就是衣冠楚楚下难掩龌龊。
由于紫阳真人的缘故,我对这些名门弟子也没啥好感。
那弟子看了看我和阮灵溪,用方言跟那和尚聊了几句。和尚淡定地回应了,我估计就是说我俩是他助手云云,让我们带药物之类。那茅山派弟子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们一眼,倒是也放我们进去了。
进门之后,顿觉进了古装片现场。所有的建筑雕梁画栋全部古典风格,奇石,石狮子,九曲回廊,院间花草,无一不是古典园林的风貌。
那人带着我们进了后院儿,又穿过一段落花满径的小石子路,到了一处偏院跟前。走进拱形门,我立即闻到一股中药味。
“到了。”那弟子对和尚说道,眼神却看着我和阮灵溪。我知道这货是对我们俩有疑心,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和尚,留在院门口处。我跟阮灵溪对着他笑了笑,心中却着急。现在天色擦黑,吴聃他们都在后门等着。我在来时路上已经看到了掌门院子后方那个红砖阁楼,看来吴聃说的红色祠堂就是那地方。
但是眼前这货一直盯着我们,如果不早行动,迟早被发现啊。于是我对阮灵溪使了个眼色。阮灵溪便对那道士笑道:“道长,我们是第一次来茅山派,觉得挺神奇的。你们晚上是不是也做晚课啊?是不是跟电视剧里那样,会很多功夫啊?”
道士看了看她,冷哼一声没说话。阮灵溪继续往前凑了凑,摸了摸长发,笑道:“道长,这地方住着的是茅山派的掌门,是么?”
话说到这里,我见阮灵溪对我瞥了一眼。我立即会意,赶紧摒住呼吸。我想起上次阮灵溪带着的迷魂香香水了。这家伙肯定是喷在自己身上了。
果然,当阮灵溪靠近那道士之后,这货低头去看阮灵溪之时,眼神逐渐恍惚起来。半晌后,突然往后一栽,倒了下去。
我见那弟子倒下去,立即对着院子里轻声打了呼哨。此时只听房门一开,那和尚医生带着一个低眉敛目的道士走了出来,很默契地将这晕倒的人给抬进屋里了。和尚对我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让他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你们去吧。”
我跟阮灵溪点了点头,立即往红色祠堂去了。这阵子貌似紫阳真人那变态不在家,行踪不明。这货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虽然这不少他的心腹,但是大晚上的,那祠堂附近肯定没人,又不怕丢东西,谁还能在那守着。
我们一路躲过巡视的弟子,到了那红色祠堂跟前。我皱眉看了看那祠堂门,虚掩着,但是两扇木门上贴了黄表纸的道符。木门是黑色的,跟棺材板一样。从虚掩的木门缝隙里,我看到里面有隐然的血光露出。
再看这红色祠堂,盖得也有点潦草。屋顶虽然是复古的瓦片屋顶,但是整个的墙壁都是红砖砌成,也没经过修缮,跟人没穿衣服似的。石头台阶也很粗糙,旁边是一株大榕树,倒是枝繁叶茂地铺陈着。
我深吸一口气,对阮灵溪低声道:“进去吧。这地方可够凶的,我师父说最好在一刻钟内出去,否则很麻烦。要不然,你在外面等着我?”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将神女弩拿在手中,啐道:“不行,早就说过了,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害怕就不会跟你来这儿了。”
我颇为感动地看着她,心中不由有些酸涩难当。生逢于世,求的不就是一个能生死与共,白首偕老的人么?阮灵溪一番话,敲击在我心上,当真比古诗里的山无棱天地合还动听万分。
我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点头道:“好,刀山火海,一起闯!”顿时有一种共赴仙剑锁妖塔的赶脚。我就是那景天,她就是那雪见啊。
我俩走到那祠堂门口。我上前小心地推门,却没听到木门发出任何声音,不由有点心生寒意。年深日久,木门在推开的时候一般会有杂音,但是这玩儿居然没有,说明阴气很重,里面很潮湿,这地方够凶的。
我深吸一口气,握了握阮灵溪的手,迈进那有点高度的门槛。进去之后,我才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这地方真你妈冷。刚进了祠堂,我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响,门关上了。
我擦。我冷汗下来了,心想这可是只有前路无退路啊。我抬眼看着这祠堂里的构造,见四盏红灯笼挂在房梁上。这祠堂里的磁场很乱,进来了之后,头有点晕眩感。一般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代表鬼魂发出了严重警告,不怎么欢迎有人进来。
我仔细看着四周,但见黑气缭绕,似乎隐约有鬼喘气的声音。阮灵溪也打了个寒噤,像我身边靠了靠,说道:“二货,我从来没来过这么凶的鬼屋。”
我苦笑道:“哪儿是鬼屋,简直恶鬼集中营。”我俩不敢多呆,便根据吴聃说的,去找那暗门。据说暗门是在祠堂灵位后面。
灵位很多,一排排地排在我们跟前的梯形高台上。飘忽的轻纱帐挡在灵位跟前。
我冷不丁想起第一次跟着老赵办案的情景。那时候我们去的也是一处祠堂,景象有些相似,只是那祠堂比这个好多了。这地方太凶了。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阮灵溪挑开帐子,走近一排排的灵位。刚开始没看出来,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些灵位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字,一排排的白板子竖在那儿,有股说不出的惊悚。
上面没有字可以理解,由于供奉的都是无主孤魂,也没法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心想吴聃他们师兄弟是大白天出去进来的,估计没这么凶。这晚上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
我们俩摸到后墙,果然在墙边儿找到一处暗门。但是,等我们找到那门的时候,我太阳穴一跳,立即有些绝望了。
可能这门已经被人发现,现在锁是没了,可更悲催的是,被水泥封死了门缝儿。活脱脱一个死门。你麻痹,又被坑了!
“怎么办?”阮灵溪问道。
我咬牙道:“能怎么办,撤啊,又出不去,咱们得跟着那和尚先走,再商量怎么救走掌门吧。”
阮灵溪说道:“也好,走。”
说着,我俩往前门而去。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向前行走十分受阻,就好像被人拽着一样。但是回头去看,又只有那一排排沉默的空灵位,什么也没有。
阮灵溪冷汗下来了:“二货,你发现没有,我们一直原地踏步!”
我说道:“发现了,先停下来看看情况。”我俩刚站定,我就听到一阵怪声从跟前响过。紧接着,我听到面前的声音似乎变成了步操声,拍铁声,甚至对话声。这对话声很奇葩,说的居然是日语。
阮灵溪显然也听到了,惊讶地问道:“哎哎你听到没有,怎么是日本话?这儿还有日本鬼?”
我苦笑道:“也许呢,这地方也许被卷入过抗日战争呢。”
正说着,我突然望见眼前出现日本军旗的影子。随着旗帜飘过,我跟阮灵溪居然看到有几个衣衫褴褛面色僵硬的鬼影,拉着木头车从我们跟前经过。车上装着的都是人头。更要命的是,我瞧见一排排的无头鬼跟在木头车后,犹如僵尸一般。
阮灵溪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低声道:“二货,你说这怎么回事?”
我说道:“这里也许是抗战的一个小战场。可能太多的中国人死得不明不白,死后的灵魂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自己的人头走。这些鬼魂呢,由于留在这儿无法离开,所以这地方久而久之便聚集了这么多死者的亡灵。”
阮灵溪说道:“那怎么办,我们不会被带走吧?”
我悄声道:“没事,不会。我们先看看情况。”想到这里,我跟阮灵溪仔细看着眼前的情况。没多会儿,无头鬼们都离开了。我松了口气,心想刚才的气场变化也许就是这东西造成的,趁着现在也许能出门去。
我拽着阮灵溪往前走,就在这时,我发现身边一缕缕的黑气突然浓重起来。这些黑气不只是鬼气,似乎还混合了很强烈的怨气。我赶紧拽住阮灵溪,突然见黑暗中冲出几只鬼影来。这几只鬼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头发披散着,看着就跟蛇精病一样。
这些鬼倒是不走寻常路,不用平常招数,并不咬我们,也不掐我们,而是特么用头来撞我们。
我跟阮灵溪左躲右闪,倒是没被撞着。但是那鬼气经过身边的时候,阴风刮来,着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估摸着这是死了的精神病人,撞头自杀,撞过来之后,便听到一阵惨叫声。我摸出战神,本想试试看开枪,可是转念一想,这会引来茅山派众人的围观,也还是算了。
此时,我们边躲着那撞头鬼,边往外走,但是却还是走不出去。我这下着急了,因为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排排棺材,将我跟阮灵溪围了起来。
此时,就见那些棺木之内突然有枯槁的鬼手破棺而出,把我和阮灵溪吓了一跳。棺材里的鬼慢慢坐起来,我仔细一看,却见那些鬼貌似是全身骨骼爆裂惨死,全身没有任何整片儿的骨肉。阮灵溪啊地惊叫一声。
这时候我真心开始冒汗了,因为我看到一股股浓重的黑气从棺木中绕了出来,将我俩围在中间。阮灵溪射了几箭出去,却见那箭只是冲散了鬼气,并未伤及鬼魂本身。我说道:“恶女,你的神女弩应该对僵尸很有效,鬼魂够呛。”
阮灵溪眼见着鬼手要抓到我们身上来,便着急道:“怎么办?!”
我喝道:“能怎么办,请神!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请神咒语一出,祠堂的气场骤然变化。钟馗神像活脱脱显身而出。这钟馗神像手中提着那著名的七星龙渊剑,专用斩鬼武器,剑身上北斗七星图案以煞制邪。
钟馗的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龙渊剑一出,正如倚天屠龙的效果。鬼魂宵小无不退散。但见龙渊剑光砍向那些棺材,须臾间鬼哭狼嚎声响起,鬼手鬼尸变为碎片和黑色烟雾,在我们周身缭绕不去。鬼气的森冷让我不住地打了几个寒噤,拽着阮灵溪就往外走。可就在这时,我听到祠堂正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停下脚步,一门之隔,外面肯定茅山派的弟子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我若是出去了,没法解释,怎么说?说不定还被人发现不对劲,把我们几个都扣下了。
阮灵溪下意识地拉着我往后跑:“走,藏起来先!”
我由着她拉着我跑到祠堂后头。但是这小地方根本没啥可躲藏的空间。正当我俩着急的时候,我听到后墙突然发出一阵轰然响声。我立即感觉地面颤了三颤,天花板上落下灰尘来。
阮灵溪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了,难道茅山派的人进来了?”
我也正纳闷,突然地,却见那暗门所在的地方夸啦一声冒出一个大窟窿来。这时,窟窿里探出一人头来。我一看那人,正是段老大,心中安定了下来,立即跑过去,说道:“不成了,被人发现了!咱们改天再来吧!!”
段老大则很淡定地往里一钻,说道:“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就干脆直接带人走。如果以后再来恐怕是没什么机会。”
说着,苏淩,吴聃等人也跟在段清水身后进了来,等我们几个到了祠堂中,对面茅山派几个人也堵了上来。我看着对方这么多人,有点没底气。再说,这等于捅了马蜂窝,进来的就这么多人,门外估计更多。
为首一个须发有点发白的干瘦老头,目光跟鹰隼一样犀利,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喝道:“什么人?!”我心想能不能换个台词,怎么都这句话呢。
我看了一眼吴聃,心想老熟人吧,认识不?看这大爷也不小岁数了,估计从很早就在茅山派呆着了。但是吴聃已经长残了,估计老大爷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段清水说道:“什么人不用知道了,我们要见茅山派掌门。”
老头儿怒了:“茅山掌门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你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从这儿进来的?!”
段清水干脆利索地说道:“那就对不起了!”
说着,大步向前走过去。茅山派弟子哪儿能让他过去,立即横刀立剑地挡在跟前。段清水冷笑一声,双手较劲。我见他手臂立即又恢复了金刚罗汉不坏身的古铜色,心想开挂啊,抽这些茅山爪牙!
段清水倒是也没客气,左右开弓,金刚不坏,将前几个挡路的茅山派道士都拍了出去。我在一旁看得过瘾,心中乐呵,连带着其他人也都借机一路杀了出去。
茅山派的道法果然不同寻常,尤其那老头,用的似乎是跟吴聃同样的雷火系道法,剑光之间,有雷电之光闪过,简直跟移动电棍不断释放高压电似的。我看了好笑,心想要不要这么拉风。
而跟他对阵的正是吴聃。
吴聃与老头道法相撞,貌似吴聃更胜一筹,我见祠堂中道法金光相撞,如爆发的烟花,让人眩晕。同时,黑气散开,跟玄幻片儿现场似的,超级给力。
那人见敌不过吴聃,又见吴聃也用了茅山派道法,不由惊疑地退后,对吴聃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懂茅山道法?!”
吴聃笑道:“我怎么就不会了?这还真是故人相见不相识啊。”
趁着那人愣神儿的劲儿,吴聃将他推到一旁,招呼我们跟上。幸好我们来的都是高手,尤其破军跟僵尸版马络羽。破军以道法阵势闻名,一秒一大片。
破军和马络羽殿后,我跟吴聃和阮灵溪赵羽等便往茅山派掌门的院子里跑。这下倒好,由于出了“内乱”,紫阳真人又不在,来了外人一搅合,两股“势力”开始明面儿上斗了。
当我们冲进茅山掌门的院门口时,见掌门人手下的几个弟子在看到我们之后,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即对拦在我们跟前的茅山派弟子下了手,顿时引发了一场内乱。
我跟赵羽到了茅山派掌门的房里,但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正闭目端坐在床榻上。我皱眉看了看他,老大爷很瘦弱,貌似瘦得也就一把骨头了。老人留了长发,松松地挽起一个道士发髻。
听到门响,老道睁开眼看了看我们。这双眼睛倒是让我印象深刻。那是一双不怒自威,清澈如冷泉的眼眸。我忍不住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老道问道:“你们是谁?”
赵羽恭敬地问道:“请问您就是茅山派的紫正道长?”
那老道点了点头。赵羽说道:“我们来救你出去。”
说着,赵羽上前去扶那老道。但是当手碰到那老道胳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铁链的稀里哗啦声传来。我皱眉一看,却吃惊地发现紫正道长手脚居然都被铁链锁着,拴在墙壁上。
我擦!居然正大光明地对自己家掌门人这样么?!我靠就没人出来管管么?!
赵羽皱眉道:“怎么会用玄铁锁链绑着?!”
我上前看了看那锁头,我靠,居然是被焊接住锁孔的。我皱眉说道:“赵羽,你试试看夺舍刀能不能把铁链给斩开。”
赵羽点了点头,卯足劲儿上前给了那铁链一刀。但仓啷啷一声响之后,那锁链只是迸射出几点火星,并未断裂。赵羽又接连砍了几刀,也没用。
我见那铁链上隐然有道法金光闪耀,便拉住赵羽,说道:“不行,被施过法。”
就在这时,吴聃冲了进来,跟紫正道长打了个照面。那老道眼神一闪,脸上微微显出惊讶的神色:“你是……”
吴聃上前看了看锁链,立即对我说道:“徒弟伸手来。”
我一听这话,头皮有点发炸:“师父你又要割我的手指?!”
吴聃点头道:“取血,你的血阴寒,正好破这铁链上的锁阳咒。”
我只好伸出手去,忍着疼被吴聃划了一刀。随即,吴聃念咒捻诀,举起手中的斩龙剑对着锁链砍了下去。这下,仓啷啷一声响,锁链果然断了开来。
吴聃手起剑落,将掌门人手脚上的锁链都断了开来。我和赵羽将紫正道长扶起,却见他似乎被锁了很久,体力有些不支。赵羽将道长背起来,立即有紫正道长手下的弟子进了门来,催促道:“快走!”
我们几个立即带着紫正道长往外跑去。一路上刀光剑影,我在赵羽身边护着,对着追来的人开了几枪。一片混乱中,也不知是否伤了人的性命。但见僵尸马络羽倒是杀得很开心,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一部杀人机器,双手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我看得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也幸好有破军与僵尸马络羽,我们倒是在茅山派弟子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们护着茅山派掌门出了山门,一路往茅山群山中躲去。幸好吴聃对这边儿路熟,带着我们沿着曲折的山路跑了半晌,藏到一处断崖边儿的山洞中。
“这地方以前是一处野兽的洞穴。”吴聃说道,回头见我们都跟了来,才松了口气,对破军说道:“你的道法阵势比较厉害,在洞穴外设一处结界,最好让他们别找到我们。等茅山派的追兵退了,咱们再下山去。”
我皱眉看了看那瘦骨嶙峋的紫正道长,问道:“师父,你打算让这老大爷怎么办,就这么被我们带走了,接下来计划怎么办?”
吴聃说道:“接下来的事儿比较复杂,先不说了。现在咱们先休整一阵子。”
说着,吴聃便招呼大家休息一阵子。我见破军在山洞外画符做法。那符咒很特别,居然是用阴气和道法之气画成,仿佛在山洞外织出一张奇怪符咒组成的网。
“就这能行?”我问道:“我都能看出这张网附近聚集了极多的阴气,别的人看不出来么?”
破军看了我一眼,冷冷说道:“除了你之外,普通人看不出来。这张网本身具有虚化和迷幻作用,让这里附近的草木山石位置变换不定,找不准我们的具体位置。”
“最好是这样。”我不大相信地说道。
破军冷哼一声,不再理我,而是坐在一旁调息。我看阮灵溪和唐心的脸色也不好看,今晚的混战让我们元气消耗不少。
我们休息一阵子后,我便听到山洞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里往外看时,我瞧见隐隐有茅山派弟子往这边儿来了。看到之后,我有点紧张地问破军:“来人了,怎么办?”
破军抬眼看了看我,冷然道:“没事,他们看不到我们。”
我心惊胆战地往外看了一眼,那些茅山派弟子果然没有往我们这边儿过来,而是在山洞门外转悠了半晌。
半晌后,几个人见找不到我们,也便往别处去了。我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老牛逼了啊,这都看不到?
等茅山派弟子都走远了,我才慢慢松下一口气来。只见吴聃正坐在那茅山派掌门紫正道长跟前。那老道看了看吴聃,呈现青灰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是……”
吴聃笑道:“师父,你还记得我么?”
老道脸上神色一变,吃惊道:“你是,吴聃?!”
老道这一嗓子,倒是让我吃惊了。尼玛,这一眼认出吴聃的,除了魔女姐姐马络羽,就是这老道长了。马络羽那是真爱,看来老道对吴聃也是真爱,不然不能这么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真爱看到真爱,自然两眼泪汪汪。紫正真人摇头叹道:“一别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活在这世上。原本以为当年你与马靖城一战,肯定是没机会生还了。现在却看到你还好好活在世上,倒是很欣慰。没想到我们师徒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吴聃叹道:“师父,这些年来是不是茅山派很多事情都是紫阳真人在操纵?包括当年与马家的一战?”
紫正道长叹道:“不,当年马家一战是我的错,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但是,最终命令也是我下的,这是没法否认的事实。那之后,我听说了那场血战,后悔不已,也就有些心灰意冷,将茅山派的具体事务慢慢移交给其他人,我则闭关静思了许久。”
吴聃接着说道:“也就是在这时候,紫阳真人接管了茅山派是么?当年我还真没看出他有这份儿野心。”
紫正道长叹道:“我也没看出,现在我的阳寿将近,我倒是不怕死,只怕阳寿一到,茅山派便会落入紫阳手中。这样的话,只怕天下没有安稳的时候啊。”
吴聃皱眉道:“师父,紫阳真人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事?养僵尸,杀人取魂,这为的是什么?”
紫正道长叹道:“能为了什么。遁入空门的人也未必就清心寡欲。多少人挣不脱名利的枷锁。紫阳,我只知道他为某组织或者某人而暗中卖力,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修行之人参与红尘之事原本就不妥。”
吴聃说道:“师父,接下来你是否有什么对策?”
吴聃这话刚说完,紫正道长突然抬眼盯着他,笑道:“难道你没有想过么?”
紫正道长这话一出,我觉得十分诧异,于是将目光投向吴聃。吴聃倒是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半晌后,缓缓对紫正道长说道:“师父,你同意了?”
紫正道长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在一旁看得犯晕,不知道俩人打什么哑谜,于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吴聃笑笑,没说话。紫正道长打量了我一眼,对吴聃笑道:“我倒是还没正式见过你这个徒弟。岁月不饶人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出落的徒弟了。”
我扶额暗想道:这时候好像不是你们闲话家常的时候啊喂!!
我忍不住追问道:“师父,你们想到什么了?”
吴聃笑了笑,说道:“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得等茅山派的人退走了,先下山再说。”
紫正道长叹道:“你是想带我一起回天津?”
吴聃说道:“总不能继续留在茅山派。这一场大闹,紫阳真人必然也收到消息了。如果你留在这儿,怕是有很大危险。”
紫正道人笑了笑:“怕是我没几天可活的,但是随你们下山也是对的。留在这儿没有任何胜算。”
我见两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谋划什么。等休息得差不多,我们几个一起往山下而去。吴聃的设想是,暂时往镇江走。那地方有猎灵局的分局,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于是我们一路往镇江而去。我事先给欧阳博打了招呼,他也安排了猎灵局的人接应我们。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几个都换了装束。赶到镇江的时候,我问清楚了猎灵局分局的地址,便带着吴聃等人赶了过去。
镇江猎灵局分局并不在镇江市内,而是在镇江附近的一个小水乡,角直。小桥流水人家,水乡十分漂亮。正值旅游季节,人气也很旺盛。
猎灵局分局便设在一处水乡古宅内。由于镇江这边属于比较太平的地儿,猎灵局差不多要撤销了。留守在古宅里的只有三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大爷,还有一个就是林宇凡一样的年轻小伙子。
年轻小伙接我们进了古宅,对我们笑了笑:“我叫曾亮,是刚入猎灵局的。其他两人一个是冯姐,一个是武叔。由于这边儿一直没什么事要处理,我们几个都比较闲散一些,这边也没什么重武器的装备。但是,方良长官会派人来支援,大概两三天就到了。”
我跟赵羽道了谢,那叫冯姐的女人已经给我们收拾出几间客房。那女人对我们点了点头,似乎冷漠地扫了我们一眼。
我撇了撇嘴,心想又没什么仇恨,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等那女人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神仙姐姐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正巧在苏淩身边,见她盯着那女人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便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神仙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苏淩低声道:“那女人身上有股味儿,好像是药粉味。”
我愕然道:“难道是中药味儿?”
苏淩低声道:“不像是,更像是颜料之类的气味。”颜料?我心想这女的难道还喜欢画画啊。
这次我们住下的地方依然是古宅。由于上次的经历,我对古宅真是没啥好感。
安顿下来之后,我见紫正道长似乎情况更糟糕了。脸色很难看,咳了半天。我都怕他把肺给咳出来。
安顿下之后,破军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吴聃跟前:“这地方古怪。”
吴聃问道:“怎么,看到什么了?”
破军说道:“这整个古宅的氛围不对。那个女人有点邪性,还有那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进门的时候我见他鬼鬼祟祟在看我们。再就是那个年轻人,看似很恭敬,但是眼神儿却是不屑。”
我愕然道:“我说大叔,你都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儿感觉都没。只是这边的人确实比较冷漠似的。
吴聃点头道:“等着看看吧,晚上估计得挺热闹。”
为了以防有变故,晚上的时候,吴聃让我跟赵羽继续守夜。破军与僵尸马络羽也陪同一起。
吴聃安排完之后,便去了紫正道长的房间,还把小幂给要了过去。
两人和一狐狸关在房间里好半天,也不知他们在搞什么。我跟赵羽坐在屋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夜深人静,夏虫鸣叫。但是天色有些阴沉,没多会儿,天边隐隐有雷声传来,空气中满是雨意。
破军此时冷声道:“要下雨了。”
我瞥了他一眼,苦笑道:“废话,雷声都响了。”
破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丑颜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狰狞:“不,这场雨不是自然雨,是邪雨。”
我十分不解,正要细问,却见一旁原本安安静静的马络羽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凶冷地盯着前方。
夜风忽而吹起,马络羽的长发飘忽,拂过脸颊。我不由看得呆了呆,想起之前的魔女姐姐,不由有些心中发堵。就在我盯着她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三个响雷接连响起,从天而降的三道霹雳,就劈在离我们不到十米的院落里。地上被三道霹雳霹出深深的沟壑来,继而冒起一股浓烟,大雨倾盆而下,却也淋不散。
随即,天上的闪电像疯了一样往四周扩散,差点就沾到我跟赵羽的脚边儿。我赶紧拉着赵羽往后退了几步,这猛然而来的惊吓,让我只觉心脏猛一收缩,好像整个人瞬间就要化为碎片。
“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地问道。
破军盯着院子,冷冷说道:“有人来杀我们了。”
我打了个哆嗦,心想难道这猎灵局里有问题?真被破军猜中了?!这时,我但见几道雷光中,隐然有一道人影在晃动。说是人影,却貌似一道阴魂。但是仔细再看,我却惊讶地发现那是一道生魂,有生人的阳气,幽然闪现在院落里。
“什么人?!”我喝道。等尘烟落定,我赫然看清那生魂居然是个女人。猎灵局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冯姐?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那人并非是猎灵局那个冯姐的模样,而是一个陌生女人。
我一瞧这女人不认识,很陌生,心想既然懂雷火系道法,那应该是茅山派吴聃的同门吧。看这年纪也不小了……话说茅山派有女徒弟么?但转念一想,武当派还有女徒弟呢,茅山派有一个两个女的倒也不稀奇。
这女人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姿容也还不错。我见那生魂一袭月白色长袍,手中提剑,冷冷盯着僵尸版马络羽。
魔女姐姐的仇人?我疑惑地看着俩人。可是马络羽已经没了生前的记忆,根本不可能对这女人有什么明确的反应。但见这女人提剑冲了上去,劈头就对着马络羽砍了下去。
僵尸马络羽虽然没有自主意识,但是基本的攻击迎战倒是懂的。只见那莫名其妙的女人对着马络羽砍出一剑,剑光带着霹雳之光冲着马络羽兜头落了下来。
什么情况??我吃惊地看着她们俩,这什么意思啊,咋旧日仇人?
雷火系法术属于某些僵尸的克星。但是很显然,僵尸王马络羽很牛逼,剑光落空,马络羽反手一抓,却也抓了个空。那活人魂魄像是烟云一样散开了。
两人就这样一躲一闪针锋相对打得激烈,没多会儿,我便听到天空一阵霹雳响起,大雨更大了。
破军就在一旁看着,并不多管,我见他的神色,似乎也不明所以。赵羽说道:“我们先去告诉吴叔吧,这人来得突然。”
还没等我们敲门,我和赵羽身后的门便打了开来。吴聃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我苦笑道:“师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跟僵尸版本的马络羽姐姐打起来了。”
吴聃先是一惊,等看了那女人之后,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我跟赵羽都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心想艾玛,老熟人?又一个老情人?
吴聃愣了片刻,便立即摸出一道符咒,念咒捻诀,冲着两人之间丢了过去。符咒在空中闪出一道银光,像一把利剑一样插在两人之间。剑光闪过,两“人”各自分开,分立两边。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静默下来。我跟赵羽瞥着那陌生女人,心中对其做了诸多的猜测。这货是谁?茅山派的女人,我靠,不都是臭道士么?
就在这微妙而诡异的静默中,我突然听到一阵鼓掌声响起。这掌声不疾不徐,在暗夜中十分清晰。与此同时,我见那女人的生魂闪了两下,便消失不见了。
没多会儿,我见暗夜中走来一个撑着伞的人。这人须发花白,身形瘦弱,正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老人。但此时,那老人身形挺拔目光如炬,根本就全无老态龙钟的模样。
在老人身后,也慢慢走过来一个女人。此时,雷电之光亮起,我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脸。这货赫然正是刚才离魂的那个。
老人此时似笑非笑地说道:“吴聃,没想到你还活着。”
吴聃笑了笑,没说话。一旁的女人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让我看了都胆寒。老人对吴聃冷笑道:“溪舞一直在找你,但是你从此后再没了踪影。”
我靠!我一听这话,信息量略大啊。什么情况,又一个情人??师父你不要这么吊好不好,这让我等没啥女人缘的屌丝情何以堪。
屋外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阮灵溪跟唐心也凑出来看热闹。其实我觉得这俩人八成就是八卦因子作祟,出来围观吴聃和这陌生女人的。
我见吴聃顿时怂了,一幅没话可说的样子。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这女人谁啊?你初恋情人?难道你初恋不是魔女姐姐啊?”
吴聃没理我,但见那个叫溪舞的女人冷冷走到吴聃跟前,雨水早就湿透了她的头发。水滴滴滴答答流淌了满脸,脸色由此显得越发狼狈与苍白。我见那女人杀气腾腾走到吴聃跟前,扬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这耳光极其响亮,把我跟赵羽都吓了一跳。吴聃躲都没躲,屁也没放。
我在一旁听着,都替吴聃感到脸疼。我瞥了吴聃脸颊一眼,心想过阵子说不定会出现一五指山。
溪舞冷声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吴聃低声道:“能去哪儿,不是被赶出师门了么。”
溪舞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好几度:“那我呢?!说好从马家回来就娶我呢?!结果你回来之后,不仅整个人都变了,后来又从师门叛逃!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么?!”
我靠,果然是!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尼玛,我就知道吴聃那面相是个命犯桃花的料。当然,是以前的面相。但看那桃花眼就知道了。现在别说桃花了,菊花也没一朵。
吴聃沉默半晌,抬起头来看着溪舞:“那这次你来,是解决私事,还是为了茅山派的派系之争?”
这句话顿时点燃了周围的战火气氛。我似乎能见到两人刷刷地冒出青烟,站在敌对的两面。
溪舞冷冷地咬牙切齿说道:“都有。”说着,我见她手又扬了起来。我撇了撇嘴,心想这女人不能惹啊,气愤起来就抽你啊。正想着,却突然见那女人并未将手落到吴聃脸上来,而是突然将手中的东西撒到了吴聃的脸上和身上。
一股血腥味传来,我见吴聃脸上和身上被那女人洒了一层暗红色的血腥味粉末。
“什么东西?!”吴聃赶紧双手并用地从脸上往下抹那些粉末。混合了雨水,我见那吴聃脸上就此留下一道道的暗红色粉末泥浆。但是随着雨越下越大,我似乎闻到吴聃身上传来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你,你是想破我的道法……?”吴聃后退一步,喝道。
破了道法……我心中一动,难道这红色是人的经血,这是混合了最污秽材料的破功“法器”?
我擦,这是对吴聃下黑手啊!这玩意虽然只能一时减弱道法,但是并不能完全让人的道法失灵。可高手对决,也就只有在这一瞬间而已。这东西足以让人道法失灵半小时。
溪舞一改刚才的悲情表情,立即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短剑来,冲着吴聃刺了过去。这把短剑带着道法银光,似乎是被下了咒,速度极快,就算是我的幽冥眼看来,也比一般的挥舞刀剑动作要快了许多。
这一连串的动作出乎意料,想必吴聃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躲闪不及,一刀被刺中了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我跟赵羽也没想到这变故,一时间愣了愣。尼玛开始不还是温情悲情的重逢戏么??怎么现在相爱相杀了?!
三秒钟后,我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反手对准溪舞开了一枪。这一枪却落了空,那叫溪舞的女人动作也很利索,退到庭院中去。
这一枪把段清水跟苏淩也喊了起来。苏淩见吴聃受了伤,立即上前查看,吃惊道:“刀口很深,深可见骨,似乎还附带了毒。”
我听到这里,心中凉了半截。我上前问道:“神仙姐姐,你能治得了么?”
苏淩皱眉看着吴聃身上多出的黑红色血窟窿,皱眉道:“我试试看,这东西似乎是带了剧毒。”
我见吴聃脸色极差,心中愤怒,立即抄家伙冲了上去。这时,那老人也将雨伞一扔,口中念咒捻诀。我便见院落上空赫然亮起几道霹雳,隆隆的雷声响起,地上赫然冒出几道裂痕。
裂痕中冒出汩汩黑气,盘桓缭绕,须臾间居然变成一队列手中带着利刃的阴兵。
我吃了一惊,心想难怪这货敢只带几个人来围攻我们,原来这BK会借阴兵啊!!
阴兵未必厉害,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段清水见状,立即迎战。我跟赵羽一左一右举武器保护吴聃,苏淩则忙着研究吴聃到底中了什么毒。我见吴聃的脸色极差,现在也毫无道法,不由有些着急。
我突然想起茅山掌门在屋里,便让阮灵溪跟唐心去守着他。这时,那女人也发起狠来,继续冲着吴聃冲了过来,杀红了眼睛似的,要将吴聃碎尸万段的神色。我连开了几枪,有一枪恰好打中这女人的肩膀。鲜血喷溅出来,却依然没阻止女人的杀意。赵羽赶紧举刀挡了上去。我见旁边破军袖手旁观,冷眼看着我们,不由心中暗恨。他摆明了不想帮忙,一旁看乐呵。
我见那召唤阴兵的老头很是厉害,阵法护体,同时有阴兵攻击,就算是段清水居然也没很快地近身而上。
老头的阵法十分厉害,阴兵借得好像不用还似的。我举着战神开枪,妄图挡住那些阴兵,却是杯水车薪,毫无效果。
就在这时,吴聃对我低声道:“过来,二货徒弟!”
我立即凑上去,哭声道:“师父,你别介啊,不能死啊,不能现在就交代我这个那个啊……”
吴聃啐道:“我不是交代后事……那人的阵法……阵眼在脚下!”
我听了这话,目光立即落到那老人的脚下。只见他无论身体如何动弹,脚下却稳如磐石,不动如山。
我听吴聃这么说,心中暗自有了主意,想起冰魄飞刀,正要给他来一下子,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喊声:“宋炎,你进来!”
我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尼玛这不是茅山派掌门人的嗓音么?这老头不是病得奄奄一息快上生死簿了么?怎么突然中气十足?是不是要回光返照啊?
想到这儿心中一哆嗦,心想别啊,终极BOSS紫阳真人还没个着落呢您不能就两腿一伸走了,这留下茅山派一整个山头的弟兄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立即推门冲了进去。进门之后,我见紫正道长正闭目养神,端坐在床榻上。我走近了看,老头面色红润气质好,根本没有要挂的意思。
一旁小幂打了个呵欠,居然继续睡着了!!
我心中暗骂,外面都打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我上前对紫正道长说道:“前辈,您喊我有什么事?您没事儿吧,看着情况不大好啊……”别是回光返照啊。
“我在这。”我突然听到掌门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我侧过头一看,或,这是传说中的离魂么?
我回头看了看坐在床榻上的茅山派掌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肉身里也像是有灵魂,可他的灵魂明明是在体外,这什么意思?
“这,前辈,您这是?”我不解地问道。
紫正道长说道:“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现在,你坐到我身旁去,念离魂咒,跟我一起走。”
我将信将疑,心想这货不能是假的吧?
但我又十分好奇,茅山派掌门人跟我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给我看秘密的东西?再说,就算是假货,应该也是个高手,分分钟秒杀我,应该不会搞这些幺蛾子。
想到这里,我定了定神儿,坐在床榻上,无视外面的打斗声,慢慢地将意识进入空濛,随即念起离魂咒语。
等生魂离体之后,我走到紫正道长的魂魄跟前,见他念起咒语,拽着我向墙后撞了出去。但是,穿墙而过后,却不是大街古镇,而是一处迷蒙的混沌世界。
我随着紫正道长往前走,走了一半儿,见周围不就是灰黑色的山石虚像,就是朦胧的天光,便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紫正道长笑了笑,说道:“你可听说过上古三书?”
我愕然道:“没,只听说过有南派三叔。上古三叔是谁家的叔?”
紫正道长说道:“不是三叔,是‘三书’。传说中有天、地、人三本书,是上古圣人伏羲和女娲所作,女娲乃万物之祖,皆为上古大神,洞悉天理常理,知晓万物其变。伏羲,女娲邀集九州之能士,四海之奇人,采日月之精,集天地之华,使盘古之脊髓,用伏羲之血发,耗尽九九八十一天造就三本奇书——天书,地书,人书。人书托付给轩辕氏族姬姓之黄帝,黄帝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地书托付给盘古遗族,黄帝得到盘古遗族的帮助,统领熊、罴、貔、貅、貙、虎为图腾,使得黄帝得以在阪泉之战中大败神农姜氏族,并且打败蚩尤为首的九黎族,赢得涿鹿之战。天书则归于伏羲女娲所有。”
我苦笑道:“掌门前辈,您是说真的呢,还是开玩笑?”
紫正道长正色道:“这三书的传说,是神化了的。但是三本书确实存在,是上古的道法卷宗。由于书写在阴界用的宣纸上,可以沟通幽冥。现在天地两书已经失了踪迹,现在只有人书,还留在我们茅山派。”
紫正道长这一提,我想起之前在山东遇到的那桩案子。为了让活人跟死灵沟通,我跟方良要过几张这种宣纸。没想到茅山派也有这种神秘的道法秘笈。想必紫阳真人没杀茅山派掌门,也是为了这玩意儿。
我也真没想到,紫阳真人将这东西藏在人鬼都没影儿的地方。
“前辈,这是哪儿啊?”我望着无边无际的阴暗,有点疑惑。
紫正道长说道:“这是三界之外的另一个虚空。对于修道人来说,尤其是紫阳那种人,眼线太多,如果藏在茅山派,迟早被他找到。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说着,紫正道长指着前方一处,说道:“到了。”
我往前方一看,但见紫正道长跟前出现一只小方盒子。这盒子我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想,貌似在猎灵局也见过这种盒子。跟那种宣纸一样,这种透明的类似有机玻璃的盒子,其实可以关押灵体,也能收在阳间,是个阴阳两界通用的东西。
我走上前,见玻璃盒子里放着一卷东西。紫阳真人打开那盒子,将其中的卷宗取了出来。我打开一看,我擦,这老人忽悠人啊,上面连个鸟都没有。
我无语道:“前辈,这玩儿什么都没有啊。”
紫正道长说道:“这是用阴间的笔墨写出的,所以凡人的眼看不出所以然。就算是道法高深的紫阳,也只能看出一点字迹的轮廓。”
说着,紫正道长将那空白“人书”展开到我跟前,说道:“但是你长的并不是普通的凡人之眼,而是幽冥之眼。如果集中精神,眼中能看出人书里的道法。”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屏气凝神,慢慢地将杂念排除,再度展开,果然看到了一幅幅连贯的画面,各种指诀的结印,口诀,应有尽有。
这些口诀和手印虽然十分简单,但是并不像是茅山派的道法,于是我问掌门,这是什么?人书代表了什么?
紫正道长说道:“所谓人书,是说能够因人而异,按照口诀的变换,寻找出对抗对方命门的最佳道法。这该怎么说呢,人书,是集合天下道法之大乘。但是,它是活的,有生命的,能够伺机而动,演绎出对抗对方的最佳办法。也能根据你自己的道法基础,变换出不同的道法能力来。天地万物,变幻莫测最多的是人。”
我愕然道:“掌门前辈的意思是,学会了人书上的道法,那就天下无敌了??”
紫正道长笑道:“那倒是不会有这么厉害,只是说能够把握住对方的命门,知道用什么道法招数来对抗。但是能不能打得过,得看自己的悟性和根基。”
我心想这屁话啊,这说明人书也没那么厉害么。
紫正道长看了看我的神色,笑道:“也许你觉得它并不厉害,不如你自己先背诵看看。人书上的道法并不多,万变不离其宗,记住了这几个,能够灵活运用就很好。”
我将信将疑地仔细看了完了这卷很长的卷宗,默默将其中的道法招数记录在心,闭上眼睛回味的时候,果然感觉非同一般。似乎有几股清明之气直冲灵台,感觉全身神清气爽。
半晌后,我合上卷宗,忍不住问道:“掌门前辈,我这道法修为根本登不上台面,比起普通人只是个中等,比起各位前辈更是个战五渣。让我练习人书上的道法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难道你们都不曾看过么?”
紫正道长笑道:“我们不是没看过,而是根本看不出完整的字来。难得你有这个能耐,本性善良醇厚。虽然马家中人,有幽冥眼和阴阳眼的人也有几个,但是终究暴戾成性,不可托付人书于他们。”
我听后汗颜,将这卷宗交给紫正道长。紫正道长将卷宗重新放回盒子里,对我笑道:“走,我们该回去了。”
我愕然道:“掌门前辈,你这一趟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人书?”
紫正道长叹道:“没错。我想我阳寿已快到尽头,剩下日子不多了。知道人书秘密的只有我自己。我不能让这个秘密就此埋藏下去。因为未来很可能道法各派有一场大战,紫阳真人并不好对付,如果有你能融会贯通人书的秘密,那胜算能更大一些。”
我苦笑道:“真的可以么?”天知道这位老大爷是没见识过我的道法根基啊。
此时,我突然想起三生石上关于我的那一句描述:“一生只为诛邪活。”开始以为那石头吹牛逼,现在一看,老子生来还真有这命格啊。斩妖缚邪,度人万千,顿时高大上了有木有。
我走在前面,紫正道长跟在我身后,就这样走出三界之外,将神魂归到身体之中。我晃了晃手脚站起身,听到外面依然有打斗声音。没想到去了这么久,门外居然还在打得激烈。我扭头去看旁边的紫正道长,却见他也醒了过来。
“前辈,你感觉还好吧?”我忙追问道。离魂不是个好差事,会费心神。他本身就已经很虚弱,这次跟我走了这么久,还找到那人书,这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吧。
没想到紫正道长转了转眼珠,扭了扭脖子,突然对我笑了笑:“好的很啊,好得很,年轻人你怎么样啊?”
我听了这话,总觉得哪儿怪腔怪调的,好像跟刚才那个紫正道长有所不同。声音十分别扭。
“额,前辈你还好么?”我看着他问道。
紫正道长眨了眨眼睛,突然做了个卖萌的动作,笑道:“你说我好不好?”
听着这声音,我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声音让我着实打了个激灵,配合这表情,尼玛,活脱脱一个王大锤他老板啊。有这么卖萌的么大叔?!大爷?!
这声音十分熟悉,我听了这句话,立即分辨出是小幂的说话声。
“小幂,你怎么在掌门前辈的肉身里?!”我吃惊地问道。
小幂打了个呵欠:“为什么不行啊?这老头阳寿尽了,魂魄逗留在三界之外了,根本没有跟你回来。”
“没有?紫正前辈去世了?”我吃惊道。
小幂冷哼道:“死了,你不知道么?他的魂魄并未跟你回来。”
我吃惊地看着狐狸的肉身,但见它也正懵懂地看着我。没了人类的灵魂在里面居住,小狐狸又重新变回普通的狐狸。
我定了定神儿,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早就打定主意要换魂?”
小幂点头道:“紫正道长阳寿已尽,但是茅山派却还在紫阳真人的手上,不能一走了之。无奈之下,也只有李代桃僵了。”
我苦笑道:“亏你们想得出来。”这时,我突然发现阮灵溪跟唐心都不在,于是问道:“恶女跟花痴呢?”
小幂活动了下筋骨,站起身来说道:“她们看我没事,就去外面帮忙了。走,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突然想起重伤的吴聃,赶紧赶了出去,推门一看,门外依然战况激烈。双方难解难分。但是苏淩似乎已经给吴聃包扎好了伤口,毒性也慢慢退了。可看吴聃的情况来说,道法依然没有恢复,我离开的时间,似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我顾不得别人,立即先赶上去看吴聃的伤势:“师父,你还好么?”
吴聃摆手道:“死不了,就是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
我回头见阮灵溪跟唐心正跟那女人纠缠在一起,赵羽则跟那年轻男人对抗,段清水依然跟老人斗个不可开交,破军依旧袖手旁观。
我斜睨了他一眼,心想得小心防着这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知道这货心中存了什么念头?
我见段清水居然没有敌得过那老人,便上前去帮忙。回想起刚才与紫正道长看过的那个道法卷宗,于是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破解了老人的阵法。
所谓人书的道法结印,确实只有一半。另一半,则需要模仿别人的指诀。这样才能让自己的道法真正变成别人的克星,就跟卡卡西的写轮眼复制有点雷同。只是这种不是单纯的复制黏贴,而是复制之后进行能量的平衡和转换,变化成对抗对方的力量。
我于是凝神静气,按照道法卷宗上的口诀指示,自己试着捻诀念咒,紧接着,观察了一下那老人的指诀,随着他的动作模仿了一遍。
我原本没指望能有啥效果,却没想到这一番模仿,居然真的有了效果。我但觉手掌心中冷不丁出现两道道法剑光,冲着那老人的脚踝飞了过去。
我心想这能奏效么,冰魄飞刀似乎都冲不破这阴兵的包围圈。却没想到这道法剑光居然穿透了阴兵包围圈,直接冲着那老人的脚踝而去。那老家伙只顾着应付段清水,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动作,但见那剑光飞过,他下意识地撤脚。我见他脚步移开的时候,地上露出一道古怪的符咒。这符咒散发浓郁的邪气,看来就是所谓的阵眼。所有的阴兵都是借助这东西被引来的。我心中一亮,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一道寒光闪过,冲着那符咒刺了过去。冰刀刺穿符咒,钉在地上,我就见那符咒中央多出一道黑洞来,随即发出“噗”的一声,一道幽火将那符咒吞噬掉。
就在这时,我见那些密密麻麻的阴兵突然少了一半儿,顿时觉得空间宽敞了不少。
那老者一看我离开一会儿突然开挂了,顿时觉得十分不解。但没了那么多阴兵的协助,老大爷逐渐有点力不从心。段清水看准破绽步步紧逼,终于一拳击中老头的前胸,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我心中暗自称快,赶紧瞅准时机,将冰魄飞刀刺中了另一道符咒。随着符咒燃烧成灰烬,那些阴兵也如泡影一般,噗噗地灭掉了。几个人被我们逼到院子的另一端去。
我见胜负已定,心中也落了石头,正想将仨人一并抓获,却见那老人立即神色一凛,冷笑道:“你们以为打败我们就能出去了么?!现在才刚刚开始!”
说着,这老家伙居然掏出一把匕首,冲着自己脖子上来了一刀。我吓了一跳,心想这怎么着,不成功便成仁么。这老大爷也太衷心了吧。
但这时候,一直坐在地上的吴聃突然跳了起来,喝道:“拦住他!”
我吓了一跳。可这怎么拦得住,我们跟那老者有一定的距离,谁也没想到这货会抹脖子。一道血口出现在那老家伙的脖子上,顿时,鲜血汩汩流出,流在地上,居然嘶嘶地渗透下去。
吴聃见状,立即先将唐心给推进屋里去:“这一会儿出来的东西你对付不了!”
唐心不明觉厉,被吴聃给推进屋里去了。吴聃回身对阮灵溪说道:“我怀疑这地下有鲜血喂养的血魔僵尸,你的神女弩还可以抵挡,但是要当心!”
阮灵溪点头,在我们一片茫然之际,就见庭院里的泥土一阵翻腾,有东西从里面张牙舞爪地伸出枯槁的爪子来。我看那爪子皮包骨一片干枯,但是手指却是血色的,冒着隐隐的血光。
“师父,血魔僵尸我为什么没听说过?”我问道。
吴聃苦笑道:“因为基本很难见到。”正说着,我见溪舞跟那年轻人坐了下来,手中一起捻诀,似乎在念什么咒语。
吴聃如临大敌,我看他的样子倒是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我心想僵尸的话,我的战神不也能对付么?于是对着那爬出来的血魔砰砰开了两枪。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战神的子弹在接触到那僵尸之后,居然威力大减,根本连个烟花都没爆出来。子弹打入僵尸体内,那血魔僵尸只是动作迟钝了一下,又继续从泥土里爬了出来。
“战神的子弹居然不管用?”我吃惊道。我转念想到人书上的道法,但是,紫正道长说过,所谓人书,那道法只是对人有用,对抗道法高手的时候可以见招拆招。可是对这种东西并没多大效果。
这时,那二十多具血魔僵尸已经全部从泥土里爬了出来。我打量了一番那血魔僵尸的外表,我擦过于重口味。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的,滴滴啦啦似乎流淌着血。但是那血腥臭味儿,十分难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子弹对他们没啥效果了。这种东西一定是用世间最污秽的血培养出来的怪物,混合了别的东西,让这玩意儿复活。任何法器都对它们没多少效果。
阮灵溪弯弓搭箭,神女弩箭在手,嗖嗖几支飞了出去。道法符咒在箭头上闪光而过,击中其中三只僵尸。好歹她的神女弩箭起了点效果,但是却并非法器的效果,而是因为神弩箭中藏有巨门的专门克制僵尸的道法。
那血魔僵尸中箭后一阵怪叫,噗噗地冒出黑血来。赵羽见状,上前举着夺舍刀拦着那几只僵尸砍了一通,却发现夺舍刀也根本不管用。吴聃拉住他说道:“没办法,先躲开再说!”
于是我们几个只好边躲边打,没多会儿,阮灵溪骂道:“靠,二货,快想办法啊,我的弩箭没有那么多!”
我顿时冷汗出来了。这想什么办法,这玩意儿刀枪难入。想到这里,我想试试看请神。这时候那血魔僵尸已经慢慢围了过来。我正要念咒捻诀的时候,却见破军有了动静。我见他不知道讲什么东西扎进了僵尸版马络羽的身体里。就像是突然充电了一样,僵尸版马络羽眼神泛出紫蓝色的幽光,尖牙微露,冲着那血魔僵尸冲了过去。
我皱眉瞧着马络羽手上那一道道血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破军用了什么办法,却见马络羽如杀人机器一样冲入血魔僵尸群里,刷刷几下,抓烂了那血魔僵尸的咽喉。不只是咽喉,马络羽腿脚所到之处,那僵尸顿时如遇到利刃一般七零八落,一时间血雾四起,庭院里如人间炼狱。
我看着马络羽的满脸毫无生机的杀气,忍不住心中酸涩。这原本是多鲜活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却被人变成这种模样。但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我发现马络羽一开挂,这几个血魔僵尸居然都被她杀得零零碎碎。
马络羽似乎杀红了眼睛,推开血魔僵尸,冲着那叫溪舞的女人杀了过去。那女人根本没来及躲,便被马络羽一手掐住咽喉。马络羽的手指慢慢收紧,我见那叫溪舞的女人脸上开始泛出青灰色来。
吴聃见状,立即冲了过去,一把拽住马络羽的手,喝道:“住手!!”
若是有人的意识的马络羽自然是会听吴聃的话,但是现在这是僵尸版的,自然甩都不甩吴聃,当他空气一般,继续将手收紧,分分钟要掐死那女人的节奏。
吴聃见自己阻止不了马络羽,便冲着破军喊,让他让马络羽停下手。破军似乎也懒得搭理他,直到那女人差点儿都翻白眼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手中的短笛。
马络羽听到口令,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此时,那女人这才一口气上来,咳嗽半晌,简直要趴地上死过去了。
其实我看着挺解气。可能是已经将魔女姐姐跟师父看作一对儿,冷不丁又来一个女的,自然是不怎么待见。何况这恶婆娘还想杀了我们,尼玛,当年跟师父的情分是一点儿也不顾及么??
我冷眼看着那女人,见吴聃也并未上前去扶,只是轻叹了一声。那女人冷笑道:“怎么,可怜我?我却时时刻刻都想着杀了你和这贱人!”
说着,女人恨恨地瞪着马络羽。僵尸版马络羽当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无动于衷。我心中恼火,心想这要是真的魔女姐姐,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擦,你算老几敢来骂老娘?!
吴聃叹道:“溪舞,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接受了惩罚,你心中的怨气也总该消掉一些了吧……”
这女人倒是没听进去,果断地对着吴聃啐了一口唾沫。吴聃脸色讪讪地,也没再说话。我心中好笑,心想这叫不叫热脸贴冷屁股?
我们几个将那老人的尸体简单安放了,又将那年轻人跟溪舞捆了起来,带回屋里。我见吴聃脸色挺差,于是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师父,你解释一下这女人的事儿?怎么又来一个啊?师父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备胎不少啊!”
吴聃啐道:“别瞎说。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师妹。原本也以为能在一起,这不出了马络羽事件么。”
我恍然道:“哦,所以你变心了。”
吴聃啐道:“别瞎操心。现在要操心的是紫阳真人。刚才我看你道法好像突然有所提升啊。”
听吴聃提到这个,我这才想起人书的事情,于是跟吴聃复述了一遍。吴聃听了,现实点了点头,后头叹道:“徒弟,你这得小心点儿。天地人三书,传说天书看透天机人命,是历代麻衣神相必争之书。地书看破风水堪舆,也是道家各派所争之物。人书就更厉害了。现在你懂这些妙诀,紫阳真人找不到人书,就要打你的主意,你可小心些。”
我笑道:“行啊师父,你别担心,我到现在连紫阳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吴聃苦笑道:“怕你看到后直接就完了。不过你小子命硬,倒是不至于这么早就玩儿完。”
我们俩说着这事儿,眼见着也深夜了。大家一起收拾了残局,觉得可能血魔僵尸是原本猎灵局的同事遗体,被人杀了埋在院子里,做成了血魔。
我跟欧阳砖家报告了这事儿,欧阳博表示明早会去处理。他在我眼里跟环卫工差不多角色,反正善后找他就对了。
吴聃跟我说,死去的老人姓云,也曾经是茅山派弟子,看来是跟着紫阳走了邪路。溪舞么,多半是因爱成恨最后成魔,也跟紫阳真人混在一起找我们的麻烦了。
折腾了大半晚上,我们都挺累了。吴聃建议我们轮流守夜,各自休息等明天猎灵局的人来收拾残局。
我回房里,正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突然,梦中似乎听到一阵惊叫传来,紧接着,是扑扑拉拉的鸟儿拍翅膀的声音。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鸟?!
我立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起身一看,旁边的赵羽也坐了起来。
“赵羽,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问道。
赵羽点头道:“好像有鸟雀飞过的声音,一大群鸟雀。”
我俩立即推门而出,却见对面,关着溪舞和那年轻人的屋里大门开着。吴聃正愣愣地站在门边儿,背对着我们。阮灵溪似乎也被惊醒了,此时正站在吴聃的身边。我跟赵羽面面相觑,立即冲了过去。等到了屋门口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定睛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屋里发生了一桩非常奇怪的事情——砖石的地面缝隙里喷射出像血液一样的红色液体,看了之后让人感觉非常惊骇。
而且血液喷射较猛,给那溪舞身上溅得满身是血。红色的鲜血像从喷雾器里喷出的那样,从地面向上喷射,有三四十厘米高,持续了数秒钟。就跟 “血泉”一样。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个年轻人消失不见了,屋里只有溪舞一人。
“怎么了这是?”我看着满地的血问道。
吴聃此时脸色凝冷如冰,对着溪舞喝道:“你杀了他,对他用了血魔咒?!”
溪舞冷哼一声,眼里冒出汩汩的恨意:“对,我将他化成了血魔,给紫阳报信去了,你们别太高兴,以后有你们好过的!!”
我心中打了个突。血魔咒我也听说过,吴聃说,这玩意儿是将人的肉身骨头都用符水化成血水,然后灵魂会变成一只只血色的幽灵鸟,带着生前最后的信息,将它带给某个人。
我擦,这种传信方式太牛逼了我直接不敢直视。不至于为了传信而杀了个人吧?!下得去手么?!顿时,我对这女人的印象更坏了。
吴聃也被惹恼了,骂道:“你有没有心,这年轻人好歹曾是你的门人弟子吧?!你怎么能下这种狠手?!”
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变成这样,都拜你所赐!!”
一句话给吴聃堵那了。吴聃郁闷半晌,也没说话,只是将门锁死,对我说道:“一会儿欧阳博的人来了,把她带走吧。”
我问道:“师父,你不可怜她了?”
吴聃叹道:“我念旧情,可已经物是人非。”
我撇了撇嘴,见吴聃这么郁闷,干脆跟着他回了屋里。现在也快天亮了,我干脆坐到他对面去,问道:“师父,我知道你郁闷,有啥郁闷的跟徒弟我说说吧。可惜现在没有酒,不然我跟你喝一杯。”
吴聃颓然坐在椅子上,叹道:“也没什么。毕竟过去很多年了。溪舞当年跟现在很不一样。虽然她没有马络羽的美貌,但是也算温柔娴静,是挺耐人的一个姑娘。溪舞算是我的初恋,青梅竹马。原本说好,我从马家回来就娶她为妻。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也就辜负了她。”
我愕然道:“艾玛,师父,你这初恋还是一幕笑傲江湖啊。你和那什么舞是岳灵珊与令狐冲啊?”不过到最后这位小师妹比岳灵珊更惨,直接变身李莫愁。
吴聃摆手道:“算了,陈年旧事了。也是我的错,是我先变了。”
我笑道:“师父,你也不必太介怀。一个人的本质如何,决定了他未来要走的路。这个女人也许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后来变成这样。你看魔女姐姐,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吧,但是人家最后也没做出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是。还是人的本性问题。”
吴聃苦笑道:“也许吧。”
一时间,我俩沉默下来。瞧着吴聃的脸,我还真想象不出当年这货居然如此风靡少女界,前后这都仨女的了。
第二天,猎灵局的人来了,收拾了一下残局,给那女人带走了。欧阳博没来,却带来一则消息:马筠和臧清宁也从云南过来了,好像就在镇江附近。
“马筠?”想起这货我就来气。小子想跟我抢女人还。
吴聃诧异道:“他们俩来了,这什么意思?臧清宁想什么呢?”
我说道:“哎呀师父你管他想什么,反正我们不见他。”
吴聃苦笑道:“就怕人家找上门呢。”
此时,赵羽送走了猎灵局的同事,走到我跟吴聃跟前:“现在发生了点儿变故,我们可能要在镇江这儿逗留几天。”
“什么变故?”我问道。
赵羽说道:“镇江这边有一桩奇案,这边猎灵局同事全殉职了,只好我们来处理了。欧阳长官也是这意思。”
“又有案子?”我无语道:“这次又怎么了?”
赵羽说道:“死亡蝴蝶谷。”
说着,赵羽讲了这镇江城里的案子。镇江附近有一处小镇,叫龙潭镇。这镇上有一处小山头,叫寻龙山。山上本来有一处生态园,叫做蝴蝶谷。但是现在蝴蝶谷已经封了。因为出了人命案。
寻龙山有一处山涧,山涧底部有一处草地,草地上原本总有蝴蝶翩然飞舞。但是,自从蝴蝶莫名其妙绝迹之后,那地方变成了死亡谷,总有人在去过之后莫名其妙死亡。据说去过的幸存者说,到了那处草地上会感到头发晕,身体发软。有一股怪味刺激着,胸闷气短。
后来,也有人发现曾经有一只山羊跑到了沟中吃草后倒毙在地,身上没有任何痕迹。草丛中还有一只死亡多日的狗和一只猫。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多起小动物莫名死亡的情况。
后来死的就不只是动物了,还有人。前几天,有一具尸体在寻龙山上被发现。衣服破碎,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同样,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或被袭击的痕迹。
“这就是我初步了解到的案情。”赵羽对我说道:“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龙潭镇。”
虎穴龙潭啊。我心中暗想。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我皱眉道。带着呼啦啦一群人去,这怎么调查。于是我跟吴聃商量了下,让其他人先留在镇江等着我们,我跟赵羽和吴聃,去龙潭山看看。
阮灵溪也想跟着,说什么怕我出事,我心想你跟着我还怕你出事呢。苏淩对段清水说道:“不如你跟着他们去一趟,我们在镇江城等你们。”
段清水看着旁边的破军,冷哼道:“我不放心他。”
破军冷然道:“我要动手,早就开始了。既然已经是同盟,我不会害你们,但是也不会特别帮你们。”
吴聃想了想,说道:“没事,留他们在这儿吧。猎灵局的人也还没走。”
商量完毕,我跟着吴聃和赵羽,连同段清水一起往龙潭镇走。这个镇名比较奇葩,小镇也很小,不出名,甚至地图上都难找得到。全镇也没多少人口,风光么,跟普通的江南水乡小镇差不多。唯一算是有些特色的,也就是靠着一处山谷。山名为寻龙山,可能是有什么传说之类,只是关于这镇的资料太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现在看来,最奇特的地方莫过于有一处蝶舞翩然的生态蝴蝶谷。当然,现在蝴蝶是没了,而且多了几个死人。
到了蝴蝶谷之后,我四下看了看周围的风光。风景不错,有一大片绿草地,山石泉水亭台轩榭,跟古装片拍摄现场似的。只是现在绿草地上拉起警戒线,那一大片的绿草地,就是死亡现场。
现在正是八月末,酷热难当。负责这命案的当地警察跟我一起看了现场。我望着四周的景象,明晃晃的太阳光很是热烈,我根本看不清周围气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天阳气太盛的时候,很多别的东西会被压制,或者逃避开来。
看不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们几个便找了凉亭坐下来休息。接待我们的小警察姓刘,挺朴实一人,见我们几个大汗淋漓,便去买了冰镇的饮料过来。
我们坐在凉亭里,很快倒是觉得凉风习习,清凉了许多。我看着周围的风景,问小刘:“听说这原本是一片蝴蝶谷,到处都是彩蝶,怎么现在没见一只?”
小刘苦笑道:“之前确实很多,特别神奇。都说这地方原本有个蝴蝶仙子下凡,还曾经有一座雕像。自从出了事之后就没了。不对,蝴蝶慢慢消失,是在命案之前。”
“命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么?”吴聃追问道。
小刘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一片儿不是生态保护区么,前阵子,保护区的人做了个广告。前几天景区举办蝴蝶节上,景区就推出了蝴蝶仙子的真人扮演。这样吧,我给你们看看当地新闻,现在微博什么的转发都很多呢。”
说着,小刘掏出手机,翻出一条微博,推到我们跟前。我凑过去一看,只见微博上写道:“龙潭镇举办了第十一届蝴蝶节,景区特地推出了‘蝴蝶仙子’吸引游人。但让人吃惊的是,蝴蝶仙子居然是由上百只活蝴蝶支撑的衣服装扮而成,活蝴蝶被钢针直接扎死在洁白的石榴裙上,有些蝴蝶还在颤抖。看到此景,现场的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据了解,龙潭镇蝴蝶谷自然保护区和世界人与自然生物圈保护区,以蝴蝶的品种和数量众多著称。”
微博短短的一条,配了两张图。就见一个身穿古装白衣的女子打扮成仙子模样,身上确实到处都落满了蝴蝶。据文字解说,蝴蝶是扎在上面的,那这密密麻麻总得几十只,也够狠的了。
再一看相关搜索,“扎死活蝴蝶做装饰”已经成了热词,引发广泛争议。前几天凌晨,景区游客接待中心甚至遭不明身份人员打砸。对此,景区发布郑重声明,称扎死蝴蝶一事与他们无关,所谓的蝴蝶谷景区的宣传实属侵权行为。
“或,这景区确实够损的。”吴聃看完说道:“是不是景区服务中心就在不远的地方?”
小刘点头道:“从这儿往前走个两百米就是了。现在玻璃都被人砸碎了,但是到现在不知道是谁干的。”
吴聃想了想,说道:“带我们去看看。”于是我们在小刘的带领下往景区办公地点走去。
走了大概两百米,看到一排木质房屋。屋子是玻璃落地门,门上果然被砸了洞出来,玻璃上写着支离破碎的几个红字:“暴力,暴力!!”这字儿的旁边还画着蝴蝶标记,看那字儿的颤抖程度,看出来写这个字的人也够愤怒的。
除此之外,景区广场还被堆放了一座“蝴蝶墓”,飘着白幡。
段清水此时说道:“几只蝴蝶,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我啐道:“瞧你说的,万物有灵,我扎死你,你高兴啊?!我改天把你给扎蝴蝶身上去。”
段清水冷哼一声,说道:“蝴蝶跟死人事件有什么联系?”
我说道:“这就需要调查么。”
小刘不解地看着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不过这么一说倒也………”
我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由着急地问道:“我靠你有话就直接说行么。”
小刘低声道:“死的那几个人,听说其中有两个是景区策划这个蝴蝶仙子活动的人。会不会是什么狂热的生态保护主义者干的复仇凶杀?”
吴聃说道:“这可不好说。对了,你说这地儿有个什么蝴蝶仙子雕像?”
小刘说道:“有倒是有,不过日晒风吹的,能有十多年了,有点难看。”
吴聃笑道:“不管他难看不,我们就想看看。”
小刘于是带着我们转到山谷后方。在一片绿树红花中,果然有一尊仙子塑像立在原地。仙子挽着飞天髻,衣带翩然的样子,维持着乘风欲去的姿态。
蝴蝶仙子背上雕刻了俩蝴蝶翅膀,嗯,够形象的。但是整体感觉还挺不错,和谐美。
我盯着那仙子神像看了看,总觉得哪儿有点特别。再仔细一看,却觉得这仙子的眼睛就像是活人的眼睛似的,隐然泛着亮光。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却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那仙子雕像的眼睛分明是石头的,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心中犯了嘀咕,心想之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多半是这玩意真的有问题。但是青天白日阳气势头很盛的时候,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吴聃看着我,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
我苦笑道:“师父,我总觉得这雕像有问题。”
吴聃问道:“哪儿有问题?”
我说道:“我怎么知道,只是觉得不对劲。你知道,大白天我眼神儿不好使。”
小刘在一旁听了,吃惊道:“难道宋警官你晚上才能看清东西?这叫什么,夜视症?”
我笑道:“是啊,晚上才能看清东西。”
赵羽看了看四周,说道:“不然我们晚上住这里?”
小刘吃惊道:“晚上住这儿?不行,那几个死去的人就是晚上呆在景区,结果被杀的。”
吴聃笑道:“那正好来看看,是谁干的呗。”
说着,他转头去问段清水:“怎么样段老大,你觉得呢?”
段清水无所谓地摆手道:“住哪儿都行。”
我们几个商量定了,决定暂时住在景区那被砸的办公室里。这地方由于有人来砸场子,晚上也没人敢来值班了。万一夜深人静,自己被人砸了。
我们几个在景区转悠了大半天,晚上便买了晚饭,住到景区办公室去。小刘一入夜便回去了。我们四个围在一起喝酒吃饭,话不投机。基本都是吴聃在说,其他人懒得回应。因为天气太热,实在没心情多说话,外加蚊蝇也多。
但是神奇的是,到了夜里十点之后,天气突然凉快下来,降低了好几度的感觉。一直在身边嗡嗡飞的蚊蝇也逐渐消失了踪迹。
“不对劲儿啊师父,怎么我觉得冷了?”我问吴聃道。
我们所在的这个办公室能远远望到那处草坪。吴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远处的草坪。
段清水也在看着,半晌后,说道:“关灯吧,那地方应该有东西。”
“还得关灯看啊。”我叹了口气,起身关了灯。
就在黑暗笼罩下来的一瞬间,我突然听到一道雷声从天边传来。紧接着,风声大作。我隔着玻璃门一看,卧槽,蝴蝶谷这是下起了暴风雪么??
只见玻璃门外白色的絮状物纷纷扬扬,在狂风中游走不定。随即一声雷响,我顿时有点全身麻木,两眼发黑,要丧失意识的感觉。
我揉了揉眉心,惊诧地发现原来的草地上多出一片黑土,如同灰烬,似乎正有两只鸟雀落在草坪上,却突然被这雷声 “击毙”。
我吓了一跳,咽了咽唾沫,对吴聃低声道:“师父,怎么又打雷又下雪的?”
吴聃想了想,说道:“天道异常,怕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奇怪了,按照那小刘的说法,没出现过这种异常现象啊。”
赵羽说道:“对,之前死在草坪上的动物和人,并不是被雷劈死的。今天这情况似乎跟以前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吴聃皱眉道:“等等看,一会儿我们去那雕像附近看看。”
这本书因为下个月要出版了,各种改还有编辑,所以速度就在放慢,已经写到最后了
什么不一样?我看着窗外莫名其妙的暴风雪,心想这都什么节奏。
不过外面虽然下的是暴风雪,但是倒不觉得特别冷。或者说寒冷的范围只是在那一小部分。只是在草坪那个范围内而已。
等了半天,似乎暴风雪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草坪上多了两只死去的鸟雀。神奇的是,那原本被烧黑的一片草坪倒是恢复了正常。
等一切恢复了正常,吴聃说道:“走,出去看看。”
我们四个于是从办公室出来,往那草坪而去。等到了草坪旁边,我感觉一阵刺鼻的气味儿传来,不由捂住了鼻子。
这味儿很奇怪,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又混合了泥土和青草的味儿,混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味。
“师父,这味儿有点刺鼻啊。”我咧嘴道。
吴聃皱眉道:“我怎么觉得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儿。”
赵羽正想迈一步上前细看,却被吴聃一把拉住:“等等,人都说到了这草坪上的会莫名被杀,咱们还是小心点儿。白天的时候二货就说那仙子神像有问题,不如我们先去看看。”
于是我们四个又从草坪地段儿往那仙子神像而去。由于距离没多远,很快的,我们便看到了那蝴蝶仙子的神像。
此时夜风依然未停,猎猎风声在耳边响起。远远地,我仿佛看到仙子塑像身上有白色的东西在飘,随风而舞。
我指了指那塑像,对吴聃说道:“师父你看,那什么东西在飞?”
吴聃看了看,说道:“好像是谁给那个塑像穿了件白色衣服。”
“白色衣服?”我走到跟前一看,果然,那蝴蝶仙子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白色的衣服,随着夜风而舞。
等走到近前之后,我却发现那白色衣服是一件白色的斗篷,被系在雕像的脖子上。随风飞舞的正是那白色的斗篷,但是斗篷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
等我将从景区办公室带来的手电筒打开,往上面一照的时候,差点儿给吓尿。原来白色的斗篷上粘着一片片儿人形的纸一样的东西。
“师父,那上面好像是人皮?”我皱着眉头说道。人皮这种东西我早就见过,由于之前印象深刻,现在也是很快就看出来了。
吴聃撇撇嘴叹道:“得,我就知道会出事。”
现在景区只有我们四个人,其他人早就不敢晚上在这儿逗留。我们查找了四周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和东西。看来刚才那场暴风雪已经掩藏了凶手的行踪。吴聃让我找来一架梯子先爬到仙子雕像的腰部,然后攀爬上去给那白色斗篷拽下来。
我将那贴着人皮的玩意儿摘下来,摊开在地上一看,上面有四张鲜血淋漓的人皮,更讽刺的是,并不是被东西粘上去的,而是像那些蝴蝶一样,被钉子钉上去的。
“先前是蝴蝶被钉死,现在倒是人被钉在衣服上。”吴聃叹道:“这人够愤怒的啊。不对,杀人的也许未必是人。先找找有没有这四具尸体。”
我们四个于是分散开来找,将景区翻了个个儿,终于在草丛里找到那四具被剥皮的尸体。
赵羽喊我们过去看。我拿手电一照,差点儿当场吐了出来。只见四具尸体血肉模糊,排成了一对儿蝴蝶翅膀的形状。那几个死尸眼珠外翻,嘴巴长着,森然牙齿露在外面,冷不丁地被手电冷光一照,似乎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段清水皱眉道:“这四个应该就是策划蝴蝶仙子活动的景区工作人员吧。”
“这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段清水说道:“之前死的不也是蝴蝶仙子宣传活动的策划人么?”
赵羽说道:“确实是,他们其中两个身上还带着景区工作证。”
我无语道:“那怎么回事,难道是蝴蝶杀人?蝴蝶复仇?不可能吧师父,要说狐狸黄鼠狼这类所谓的仙家能为祸人间我还信,说几只蝴蝶能复仇,这还真不让人相信。”
吴聃说道:“徒弟,你看看这四周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摇头道:“刚才已经看过了,并没任何灵体存在。”
吴聃沉吟半晌,说道:“行了那我们就暂时不管他了。等明天警察来协助处理吧。”
查看完毕,我们四个先回景区办公室休息了。不过这一晚上也没咋睡好,总觉得冷风嗖嗖的。第二天一早我便醒了,立即给镇江市局打电话,顺便给猎灵局的同事也打了招呼。
出了这档事儿,景区里更没人了。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市局表示要封锁消息,不准我们任何人说出去。
“死的是景区工作人员。”市局刑侦队的负责人对我们说道:“活活剥皮而死啊。只是奇怪啊,刚才法医给四个死人做了个简单的尸检,发现这几个人皮肤里居然有奇怪的毒素,但是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不知道是不是先被毒杀再被剥皮的。可从几个人狰狞的死状来看,应该是活活剥皮,受了很大折磨而死。”
我问道:“那有没有锁定什么嫌疑人?比如前几天砸过景区办公室的人。这人一定也很仇视景区工作人员吧。”虽然这么说,但我只是应付一下调查的警察而已。其实我们都心中明白,这几个死人,多半是死于别的原因,并非人为。
负责人摇头道:“还没有,谁砸了办公室的玻璃我们也没查出来。这些事都太奇怪了。”
我们正聊着案情,我突然发现吴聃在一旁盯着那雕塑发呆。我不由走过去问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吴聃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雕像,蝴蝶仙子雕像有点不对劲啊。”
“其实之前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为什么。”我说道:“周围气场并无不同。”
吴聃摇头道:“不,有些东西不透阴阳,如果雕像里有这种材料的话,你也很难看出问题。比如金属,如果是用了金属模子,外面加了石材,这样里面就算包裹了别的东西,你也看不出。”
我问道:“师父,你是觉得雕塑里面藏着东西?”
吴聃点头道:“是,我猜里面藏了东西。”
我说道:“那总不能砸了看看吧?人景区能同意么?”
吴聃呵呵笑道:“咱们暗中砸啊,他能赖我们么。”
我正不解,便见吴聃将段清水给拉到一旁去了。我恍然大悟:这BK的想让段老大直接给砸了雕像。
等取证的警察都散了,只有几个猎灵局的同事在场的时候,吴聃对段清水说道:“麻烦你,砸了这蝴蝶仙子雕像。”
段清水点了点头,走到雕像底座下面。这蝴蝶仙子雕塑很高,底座就有一米六七的高度。段清水貌似只到了蝴蝶仙子的小腿部分。
我见段清水口中念咒,闭目凝神。但见他的胳膊慢慢又再度金刚附体,变化成了金刚罗汉的模样。只见段老大举起拳头对着那蝴蝶仙子的底座就是两下砸了过去。
疏忽间,我听到轰隆隆两声,那仙子雕塑晃了三晃,慢慢从底座上倾斜下来,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我跟吴聃和赵羽对段老大神力见怪不怪,但是在场的猎灵局同事们顿时吃惊了,人群里一片惊叹之声传来。
段清水见那雕塑倒了下来,对着那东西的腰部便是几拳头。几下之后,果然如吴聃所料,外表的石料剥落,露出里面的金属人形模子来。
“师父你真乃神人也!”我吃惊道:“里面果然藏着东西!”
吴聃继续说道:“我猜里面应该有一具尸体。”
“这有点重口味了啊师父。”我无语道。但是我也好奇能在里面看到啥,于是眼睛看着段老大,心想你倒是继续砸开看看啊。
段清水于是继续使劲儿,上前将那金属东西两下砸开了一道裂缝。这果然是两片儿金属盖子粘合在一起的。
“里面是有具尸体。”段清水皱了皱眉说道:“一股腐烂味儿,太臭了。”
猎灵局的同事一听有尸体,立即凑了上去,拿出专业的各种奇葩工具开了那金属模子。
我也凑过去看,惊奇地发现这模子里是有一具年轻女尸,保存得还不错,能依稀看出生前年轻貌美的模样。
神奇的是,这女尸穿着飘逸的粉色古装,云鬓高挽,被打扮成了仙女的模样。
这女尸很显然是做了防腐处理。但是再高明的防腐技术,也很难掩饰那尸体的臭味儿。
蝴蝶仙子雕塑里居然有一个真正的蝴蝶仙子肉身!这个发现让我们都吃惊不小。我去,这放这儿十几年的雕塑,居然是一处很特别的蝴蝶仙女棺材么?但是,死者入土不能安,这始终不是好事。也不知道谁干的。
吴聃深吸一口气,对我说道:“可能这件事并不简单。先查查看,这座雕塑当年事谁制作的吧。”
“师父,你觉得这雕塑跟最近发生的怪事有关?”我问道。
吴聃说道:“咱们今晚继续留下看看,你可能就知道了。”
还留下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发现了雕像里的尸体后,我们开始调查当年是谁负责做成的这座蝴蝶仙子雕塑。
找到谁做成的金属模子倒是不难。由于是国家景区的东西,东西的来历和维修等等都有记载。
但是查过资料之后我们才惊讶地发现,这雕塑居然不是当地政府机构找人做出来的,而是来自于民间。
当年一个居住在这儿的雕塑家自己做的雕塑放在这片山谷里。由于这蝴蝶谷在十几年前并未被开发,只是一处普通的山谷而已,这雕塑也并没太惹人注意。那雕塑家是个外地人,似乎是特别喜欢蝴蝶,见了这处山谷后十分喜欢,于是定居下来。
但是十几年前,雕像建成不久,雕塑家就去世了。由于他也没有后人,国家在开发这片山谷的时候,就将雕塑也收容在内。这个雕塑家的资料比较少,只是知道他叫马丹【妈蛋…是不是叫丹的都是雕塑家】,浙江人。
“雕塑家已经死了,看来没法查啊。”我皱眉道:“他的资料太少,父母什么的也早去世了。好像有个老婆,也早亡了。这特么的一家子都没活啊。”
赵羽想了想,说道:“倒是还有一个人。这金属模子不像是什么雕塑家的手笔,多半是别人,或者说是工人按照图纸造出来的。咱们查查这个,也许还有线索。”
吴聃点头道:“这倒是,查查这个试试看吧。”
查一个工人这种事儿对猎灵局来说倒不算难。猎灵局强大的信息系统倒是很快就给我们查出了那工人的资料。现在那工人依然在一个工厂工作,做的就是模具工的工作。
我们按照资料地址找到了那模具师傅。模具师傅听我们说了雕像的事儿,吃了一惊:“不可能啊,女尸的事儿我可不知道啊。就是当年雕塑家要做个什么雕塑,让我先给做个人形的模子,然后还给我送了图纸过来。我就照着图纸做的,谁知道他会放尸体啊。”
吴聃问道:“对了,这雕塑家的媳妇怎么个事儿,哪年死的知道么?”
模具工人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记得当年见那雕塑家的时候,他总是穿着一身孝服,看来是家里死了人了。如果你们说是死了媳妇,那倒是也可能。那就是十几年死的吧。这要这么说,那谁想过他做这个是给人当棺材啊,还要放雕塑里。”
我们见他也不怎么了解情况,也便就此罢了。走出模具厂的时候,吴聃对我们说道:“得了,还是今晚咱们自己来吧。”
“自己来?又要在鬼地方呆着啊。”我苦笑道。
吴聃问赵羽道:“对了,那个当时扮演蝴蝶仙子的女人呢?现在哪儿去了?没死吧?”
赵羽说道:“她还没出事,现在猎灵局的同事们照看着呢。”
吴聃想了想,说道:“把那个蝴蝶仙子带来,说不定用得上。当然,如果不带来的话说不定就得死了。”
我们四个商量了下,决定听从吴聃的建议,将这蝴蝶仙子带了来。
等人送来了,我看过后有些无语。说好的仙子呢?仙子有这么圆润的么?
这女的着实有点胖,不仅胖乎,而且花痴,盯着段清水不眨眼。
没多会儿,这女的居然贴了上来:“哎这位帅哥,你是谁啊?以前没见着你呢?”
段清水一把将她甩了开来,骂道:“靠,这种女的救她做什么?死了也就死了。”
“蝴蝶仙子”于是很委屈地看着他。我心中暗笑,心想这倒是头一次,女的没喜欢上赵羽,而是看上段老大了。
晚上,我们几个依旧到了景区办公室里呆着。那位蝴蝶仙子的扮演者总往段清水身上贴。段清水推了她一把,将她重重地撞到墙角上去。
蝴蝶仙子自以为娇弱地哎呦了几声,但是我们几个都没理她。这货自觉没趣,也便闭了嘴。
“师父,你说半夜这还能来暴风雪么?”我问道。
吴聃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等等看。也得注意点儿动静,别让这胖乎乎的蝴蝶仙子死了。”
“我还能死了??”那蝴蝶仙子立即吃惊地问道。
段清水心中烦着她,故意说道:“对啊,你看,前几天死的都是你们同事,扎死蝴蝶的那些,知道吧?估计要轮到你了。今晚我们就是看你死的。”
蝴蝶仙子听了这话,脸色立即白了:“不对啊,不是说你们,你们是保护我的吗??”
“谁说的,我们只是看看人怎么死的,怎么被剥皮的。你正好是最佳人选啊。”段清水说道。
蝴蝶仙子哆嗦着说道:“不能吧,你们都在,那,那杀人凶手怎么来剥皮啊?”
“鬼杀人啊。”我跟着笑道:“你想啊,你扎死了人家蝴蝶,蝴蝶们乐意么?”
“蝴蝶仙子”颤声道:“不就是蝴蝶么,这也不至于杀人剥皮啊。”
我啐道:“你是蝴蝶你答应?猫狗万物都有灵性,蝶虫也是,怎么,你要是他们,你乐意被人钉死?!”
蝴蝶仙子听了立即不说话了。这时候,夜色慢慢深了下来。
我们几个也安静下来。我盯着那草坪半晌,也没见着有任何暴风雪出现。
我有点诧异,心想这暴风雪难道还分时间段?就在纳闷儿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扇翅膀声传来。
“师父,有动静!”我立即说道。
吴聃说道:“听到了,好像有东西飞过来了。”
我们四个盯着门外,瞧见果然有东西慢慢飞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却见那是像是雪片,又像是蝴蝶的东西。那东西闪着淡蓝色的虚影,似乎是灵魂类的东西。
我见那些像是蝴蝶一样的灵魂碎片穿过玻璃,飞到屋里来。
我本想试试看开枪打下几只来,但是吴聃一把拦住我:“等等看,看它们飞哪儿去。”
我也好奇,于是站在一旁看着。就在这时,我瞧见那些东西往那个胖乎乎的蝴蝶仙子旁边儿飞过去了。
就在那蝴蝶虚影沾到蝴蝶仙子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她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此时,我吃惊地瞧见那蝴蝶虚影居然长出了牙齿一般,咬住蝴蝶仙子胳膊上的皮肤就往上扯。
我靠,难道这些东西就是剥皮的利器?
这时候我们几个都不能继续看着了。我冲着那蝴蝶群开了一枪,子弹爆出一团团火焰,将那些蝴蝶碎片吞噬殆尽。
这两枪下去,倒是挺管用,蝴蝶虚影都被烧没了。但是那蝴蝶仙子胳膊上倒是被蝴蝶虚影撕了一块皮下来。这“蝴蝶仙子”疼得嗷嗷叫,赵羽将苏淩给我们随身带着的药包丢了过去:“自己包扎下吧。”
吴聃此时说道:“咱们去那雕像附近再看看,八成这东西是那地方飞来的。”
赵羽留下看着那蝴蝶仙子,我跟吴聃和段清水往雕像附近去了。现在雕塑倒了,已经被收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底座。
可现在,这个底座上居然有东西在站着。不,确切地说,是有东西在旋转。
等走到跟前,我瞧见有一道人影正在底座上旋转轻舞。这人穿着粉红色的长袖古装,挽着高高的发髻,是个古装女人的影子。随着人影旋转轻舞的时候,我见一只只淡蓝色的蝴蝶影子围绕在她的衣襟周围翩然飞舞。
那些淡蓝色蝴蝶虚影,赫然便是扯掉那胖女人皮肤的蝴蝶影子。
我定睛去看那古装女人的影子,但见那人影正慢慢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冷眼看着我们。
虽然在意料之中,我猜到这人必然是雕像里的女人。但是却没想到这女鬼的灵魂居然不简单。说是不简单,只是说除了阴气之外,还有蝴蝶的灵气充盈其中。
说起来,也算是个半鬼半灵的东西。
“师父,好像是那个雕塑里的女尸阴魂。不过有点不对劲。话说,这玩意儿是不是雕塑家的老婆啊?”我低声道:“她怎么跟蝴蝶灵气揪扯一起了?”
吴聃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先用符咒试试看。”
说着,他摸出一道镇邪符,口中念咒,对着那女灵丢了过去。就在那符咒要贴到女灵身上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似乎刮起了阴风。
我向四周一看,但听到天上一阵霹雳声传来,紧接着是暴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阵狂风将那镇邪符突然给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飞了出去。
“草坪上是不是又出了变故?”段清水说道:“这阵子暴风雪又来了。”
“回去看看!”吴聃盯着那女灵看了看,随即招呼我们往草坪方向过去。我们仨于是返回草坪去。
等到了草坪前,我果然见天上飞下暴风雪来,洋洋洒洒覆盖了整个草坪。
“不对啊。”吴聃突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草坪下应该有东西。”
“师父难道是想挖开看看?”我悄声问道。
吴聃突然提起斩龙剑走了过去,喝道:“挖开看看!
不好意思,最近遇到一些事很烦躁没有按时更,也快完结了作者更新时间也不固定,我可能会几天再更一次
我看着那草坪,有点犹豫。如果草坪下有东西,那也是BOSS级的东西,就我们几个去的话,不知能不能给他活捉了。
我赶紧跟着吴聃走到那草坪前。吴聃突然一把拽住我,说道:“等等,我知道这地方为什么有怪味和暴风雪了。”
“暴风雪不是天降的么?”我问道。
吴聃摇头道:“你看看,这块草坪附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仔细盯着四周看了看,发现草坪周围似乎有一圈儿光晕。我发现这情况,立即对着草坪中心开了一枪。这一枪过后,轰然一声响,我发现草坪里迸发出一阵光芒来,丝丝缕缕的光线连接到草坪周围的光晕,似乎将那光晕浓墨重彩地勾勒出了轮廓来。
我仔细一看,那草坪周围的轮廓似乎是个阵法的形状,连起来是个多边形,在多边形的光圈里,有发光的符咒。
我见那符咒很是陌生,于是问吴聃这什么东西,难道是镇压僵尸和鬼怪的?
吴聃则摇头道:“不是,这是从地下发出的东西。你看天空。”
我抬头一看,但见地下的光芒跟半空的暴风雪练成一体,难解难分。
“地下埋着的多半是僵尸和尸魔,死了之后还能有这么大法力,不错啊这。”我吃惊道:“师父,如果贸然挖出来能行?”
吴聃皱眉叹道:“试试看吧。我先得破了他的阵法。”说着,吴聃取出几道符咒,沿着草坪的边缘隔着几步贴了一圈儿。我看了看那符咒,似乎是镇压僵尸的。除此之外,吴聃也将朱砂和糯米混合起来,撒在草坪四周。
之后,吴聃对我招呼道:“你把赵羽的夺舍刀拿来,咱们开始挖开这东西。”
我问道:“师父干吗不让赵羽直接带刀过来?”
吴聃皱眉道:“小赵那半僵尸体能行?!我周围贴了这么多克制僵尸的符咒,你当他一点儿事情没有?”
我心想这倒也是。于是返回景区办公室,见赵羽正举着夺舍刀横在办公室门口,见我过来,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我看了看屋里几乎吓尿的蝴蝶胖仙子,说道:“得了,你先看着她,我用用你的夺舍刀。”
赵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刀递给我,我则将战神塞到他手中。拿了刀回去,吴聃让我跟段清水站在另外两个位置上,形成三足鼎立的架势,对着手下的草坪,将他的斩龙剑插了下去。
斩龙剑一入泥土中,顿时嗤嗤啦啦地从剑身中盘桓出一道银色的龙形光芒。那东西呼啸而过,将那暴风雪顿时冲散了开来。
我见吴聃也下手了,于是也将手中的夺舍刀也从刀鞘中抽出,正想按照吴聃指示的方位落下去。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夺舍刀的刀光晃了晃,似乎幻化出一道血色的影子来。
我还没来及弄明白怎么回事,但见那血影立即扑面而来,冲进我的身体里。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头脑有点晕乎。
我只觉得有点不妙,但是想起吴聃要我将刀插入泥土中,于是在意识昏沉的一瞬间,将刀插入脚下的泥土中。在刀锋入地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意识昏沉,立即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我睁开眼睛,看到周身全是一片血光。等血光慢慢散去,我发现自己居然走在一处很陌生的地方。这一处地方亭台轩榭,楼阁重重,仿佛人间仙境一般。恍惚中,我感觉一阵暖风袭来,春意盎然。可这分明是夏日酷热时候,不可能有什么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又什么地方,难道我又灵魂穿越?我看了看手中的夺舍刀,却觉得这次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灵魂离体。现在我好像在做梦一样,软绵绵的没啥感觉。
我沿着一道飘忽的走廊往前走了半天,突然看到一道很熟悉的背影。这是个长发白衣姑娘的背影,衣袂在风中翻飞飘扬,微微侧着脸,似乎站在水边凝视着什么东西。
“神仙姐姐!!”我喊道。苏淩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苏淩转过头来,对我淡然笑了笑。我几步跑过去,问道:“神仙姐姐,我们这是在梦中么?”问完这句话,我顿觉傻逼。梦里人怎么可能回答我?
没想到苏淩却突然说道:“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真实和虚幻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你看那边,他们多开心。”
“什么东西?”我心想这怎么打哑谜了呢?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但见一片湖水之上,段清水正泛舟水上,船里坐着唐心和赵羽。
仨人看来玩的很开心,乐得不行,这倒是让我有点诧异。梦里怎么人人都性情大变?赵羽和段清水都不是太喜欢笑的类型,可梦里却笑得跟二逼一样。就连神仙姐姐苏淩,也似乎都爱笑了许多。
这笑容很晃眼,突然让我有点眩晕。我赶紧眨了眨眼睛,往前走去。没多久,我便听到一阵乐声传来,路的尽头居然是一所关着门的教堂。
我擦,中国风西洋风轮换来啊。我心中好笑,这教堂里有谁?阮灵溪?艾玛我这做梦还是能梦到跟恶女结婚啊,不知能不能梦到洞房啊?
想到这里,我走上前慢慢推开教堂的那扇大门。教堂中灯火通明。意料之中,我看到穿着婚纱的阮灵溪正站在神父跟前,冲着我转过身来,笑了笑。
长长的拖地婚纱,戴着洁白的长头纱,笑得很暖心。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丝感动和紧张。阮灵溪等的是我么?
我慢慢走过去,阮灵溪突然伸手拉住我,笑道:“二货,你乐意娶我么?”
我不由自主地说道:“当然乐意!就算是梦里,是假的也乐意!”
阮灵溪笑道:“傻瓜,这是真的,哪儿会是假的。”说着,阮灵溪居然上前拉住我的手,手轻轻摸到我的脸颊。
就在这时,阮灵溪看到我手上的夺舍刀,皱眉道:“你是来结婚的,为什么要带着刀?”
我皱了皱眉,这把刀确实突兀,让我总觉得什么事儿没做,或者说哪儿不对劲。但是具体想来的话,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候阮灵溪已经将刀默默接了过去,丢在一旁,对我微笑道:“你看看,很多人都来看我们结婚了。你说这会是假的么?”
我闻言不解,但是往教堂中一看,顿时傻了。座位上坐满了人,有我的父母亲人,有阮灵溪的同门师姐妹。更扯淡的是,还有吴聃和马络羽。但是每个人都在笑,笑得我心中发毛,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恶女,我这梦怎么那么诡异,所有人都在笑?”我忍不住问阮灵溪道。
却见穿着婚纱的阮灵溪只是笑而不语。看到笑脸并不可怕,但是,看到所有人都在保持一种说不上来是僵硬还是自然的微笑,那就是很让人发毛的事儿了。这么多僵硬的笑脸汇聚一堂,就跟挂了一整堂的遗相一样。
正这样想着,我突然觉得那一张张笑脸仿佛真的失去了色彩一般,变成一张张黑白的僵硬的笑脸。这些笑脸突然像是冰块一样融化了开来,慢慢流淌在地上。我回头去看阮灵溪,却见她已经不见了。地上全是黑白色的一张张扭曲的脸,等蔓延到我脚边儿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双脚像是被融化掉一般,慢慢看不到了。
糟糕!我突然警觉起来。这一定是个诡术!开始的阳光场景,是麻醉我的意识,放松我的警惕。到现在才是正式的招儿。这些东西是在融化我的灵魂!
我立即想起人书中的道法招数,于是念咒捻诀,念了最初级的诛邪咒。人书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这道法不只是人可以用,灵魂体的时候也能用。
这招果然奏效。随着我念咒捻诀,周围的诡异人脸慢慢退了开来,我低头一看,原本被淹没的双脚又慢慢恢复正常。
我心中着慌,不知道我是走哪儿来了。现在往前往后看去,密密麻麻的一张张人脸,看得人心头发毛。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要寻找到人书里是否写过这种破邪的咒语时,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这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又似乎在耳边响起,听了之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笑声就像是淋过雨之后发霉的巢穴,让人忍不住头脑眩晕。我转身望去,但见笑声之处,一张人脸慢慢显现出来。
我眯眼看着那人脸,但见他五官冷硬,须发有些花白。眼睛微微眯着,却透着森冷的寒光。嘴唇微微咧开,虽然在笑,却让人感觉到最深最冷的寒意。
我盯着这张浮出的人脸,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等仔细对照了脑中的印象,我突然吃了一惊,顿时感觉后背发冷,全身发颤。
这人脸就是紫阳真人的真容!
我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喝道:“紫阳真人!”
那人脸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仿佛地震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震得地动山摇。我也有些站不住,突然想起夺舍刀,立即在地上寻找。所幸那把刀富有灵性,黑暗中闪闪发光。我连滚带爬地过去摸这把刀,却突然见它飞了起来,悬浮在我的头顶上。
我见夺舍刀突然横到我头顶,心中有些着慌。现在也不能用别的道法来对抗,只是能想到人书的诛邪散咒。我强自镇定下来,仔细回想那咒语,念咒捻诀。随着咒语声过,我见那些诡异的人脸和夺舍刀后退了半许。
我突然想起刚才入梦之时,有什么红色的东西进了我的身体里。仔细一想,该不会是夺舍刀的精魂吧?这把刀嗜血,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气。血气入侵,让这邪刀有了灵性,有了灵魂。刚才莫不是刀灵入了我的身体?想到这里,我想起吴聃教给我的驱灵咒,便暗中默念,念咒捻诀,慢慢将那灵体从我身体中驱散了出来。
我见那刀灵回归了夺舍刀,这才见那刀重新回到我手中,立即握紧了,对着紫阳真人的脸喝道:“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麻痹就露一张脸我怎么知道你用的什么道法?如果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符咒,我也不能用人书的办法给他还击回去。当然,对手是紫阳真人,我也不指望人书能起到什么大的效果。
紫阳真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这时候,我才看清他整个的模样。穿着月白色对襟长衫,高瘦,眼神很犀利,眼睛却始终下意识一般地眯起来,似乎看谁都带着怀疑的态度。
“你看过人书?”紫阳真人突然问道。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那些人脸就像是狗看到主人一样,慢慢散了开去。
艾玛这货是想抓我,让我写下人书的内容么?我突然想起武侠片的狗血桥段。这可不能行,万一被抓我就完了,没好。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没看过啊,我不知道人书是什么东西。”我说道:“只不过是跟人学过几招道术。”
紫阳真人眯眼道:“真的?”这话音甫落,但见他突然手上有了动作,念咒捻诀,冲着我画了一道符咒。我心中一惊,赶紧COPY了他的指诀。只见紫阳真人的道法银光冲着我火速扩散开来,而我捻诀之后,亦有同样的气流若一把刀剑状,冲着他的护体真气刺了过去。
话说远看的话是不是像剪子包袱锤的对决节奏?嗯,剪子对锤子。原本人家这是必胜的节奏,但是遇到紫阳真人,这就完蛋了。
紫阳真人虽然是离魂之身,道法却十分强大,我这一道光剑根本无法刺穿人家的护体真气,反而有逐渐被吞并的效果。我冷汗顿时下来了。这要死的节奏啊!!
情急之下,举着夺舍刀大喊:“师父哎!!救命!!你徒弟我要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吴聃在外面听到我的呼喊声,我顿觉手臂上力道突然增加,那光剑光芒大作,突然刺入紫阳真人的护体真气。紫阳倒退两步,环视四周,冷笑道:“原来还有高手帮忙啊。”
说着,我见他默念咒语,却没有捻诀,只是对着我的夺舍刀吐出一口鲜血来。我吃了一惊,心想这老BK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咬舌自尽的节奏??
就在这鲜血吐出之后,我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推了开来,身形速度向外飞了出去。紧接着,我瞥见紫阳真人脸上冷冷的笑意,不由从心底打了个哆嗦。我只觉得眼前光斑晃动,有什么东西似乎重重地撞进我身体里。
睁眼一看,自己还是在那草坪上,天象异常风雪依然。手上依然握着夺舍刀的刀柄,刀刃依然插入泥土中。吴聃和段清水依然在,但是两个人都正在看着我。草坪中央居然起了一场火,将草木都烧成焦黑色。我看得有点头晕,正想问吴聃你们看嘛呢?
却突然觉得手中的夺舍刀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开始颤动。我见状,双手都按了上去,生怕这刀飞出来再给我一下。可是逐渐地,我发现自己已经HOLD不住这把刀了。这刀如有生命一般颤动得厉害,不断地从土里一寸寸地拔出来。随着刀身的动作,我见那刀上也有血光大作,煞气逼人。
“师父,我快抓不住了!”我喊道。
吴聃皱眉道:“先坚持一会儿,五分钟,马上好!地下埋着僵尸,我们现在拔刀,僵尸就会出来伤人!”
我只好使尽全身力气按住那把刀。但是这把刀的反作用力似乎越来越大,我基本已经按不住了。此时,只听蹭地一声,那刀从泥土中脱离而出,突然冲着吴聃飞了过去。
我心中一惊,使劲儿往后拽这把刀。可惜我的力气根本拽不住这刀,便眼睁睁看着它飞向吴聃,刺进吴聃的右肩。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吴聃旧伤未能痊愈,又添新伤,还是被我给刺伤的!
“师父!!”我惊叫道。
吴聃低头看了看那刀,只是咬着牙没说什么,摆手道:“没事。回去你的位置,念镇尸咒!”
我深吸一口气,松开那把刀,如走在尖刀地毯一样走回原地,手不住地哆嗦,冷汗一股股地往外冒。但这个时候不能乱,我只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恐惧,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继续念起镇尸符咒,这时候,却见那被烧焦的草坪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
现在僵尸引发的阴火已经熄灭掉了。我见那僵尸身上漫过一层层的道法金光,慢慢地,将那干枯的手臂烧成灰炭。
随着手臂烧成灰烬,我见那僵尸也不动了,这才松了口气。等暴风雪也停了,我赶紧跑过去看吴聃的伤势。这一下伤得不轻,我见吴聃已经忍痛将夺舍刀拔了出来,肩膀上出了一道偌大的刀伤,鲜血留下来,似乎深可见骨。
“师父,是不是很疼?”我赶紧摸出神仙姐姐苏淩给备好的止血药给吴聃敷在伤口上。
吴聃瓷牙咧嘴,脸色都白了很多:“你来试试看,疼不疼?!”
我叹道:“对不起啊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吴聃看着我,说道:“我刚才见你在大喊,遇到什么人了?看你梦入神机啊,还在梦里大喊。说说,你刚才昏睡过去,遇到什么了?”
我沉默半晌,说道:“我遇到了紫阳真人的魂魄。师父,你说他怎么能找到我的?”接着,我将遇到紫阳真人的情景给吴聃复述了一遍。
吴聃惊讶半晌,点头道:“也难怪能隔山打牛,伤了我。怎么能找到?你以为就你们猎灵局厉害,人家就不厉害了?你看过人书这件事是不是被紫阳真人知道了?”
我苦笑道:“能不知道么,我对付他半点儿招儿也没有,只能用人书碰碰运气。”
吴聃皱眉道:“那完了,我估计这货以后肯定找你麻烦。”
我苦着脸说道:“无所谓了。对了师父,这草坪下埋葬的是谁啊?”
段清水此时说道:“能是谁,肯定是雕塑家的尸体。现在变僵尸了。”
“重口味啊,怎么把自己埋这儿,也没墓碑?”我吃惊道。
吴聃笑道:“那不陪自己老婆么,刚才那个引出蝴蝶的女鬼。”
想起刚才那女鬼,我才惊觉好像没去收服了丫的。但是那女鬼似乎并没跟来,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赵羽见我们完事儿了,在门口喊道:“怎么样了?!”
我摆手道:“没事了,你先等等!”
吴聃歇了会儿便站起身,对我跟段清水说道:“走,去看看那蝴蝶仙子的鬼魂。”
我也好奇那女鬼为啥没跟来,赶紧地也跟在吴聃身后走了过去。等走到雕像原本所在的位置时候,我见那女鬼居然还在原地站着,木然地看着我们。
“师父,这鬼傻了吧唧的怎么?没点儿反应?刚我们还烧了她老公呢。”我忍不住说道。
吴聃说道:“女鬼已经被蝴蝶的灵气同化了。其实她现在就跟一只蝴蝶差不多。你还记得平遥的猫老太么?下了猫蛊之后,也被猫同化了,基本跟猫的特性一样。这个也是。”
“变成了蝴蝶?那杀了那些人的是这个女鬼么?”我问道。
“当然,没看到刚才给那个所谓的蝴蝶仙子剥皮么?她已经把蝴蝶看做了同类,报仇什么的倒是理所当然。”吴聃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杀了她?”我问道。
吴聃摇头道:“超度。”
说着,他将一张道符摸了出来,对着女鬼丢了出去。在那符咒贴到女鬼的身上之后,我见无数只蝴蝶的光影细细碎碎地飞了出来。最后,只留下女鬼的影子影影绰绰地站在那儿,已经十分虚弱。
吴聃叹了口气,再度用了符咒召唤了阴差,将这女鬼给带走。等解决完毕,吴聃叹道:“行了,僵尸就留给你那些同事挖出来吧。这雕塑家也够奇葩,为了常年见到自己的老婆,居然不给她入土安葬,让她跟蝴蝶的灵气结合在一起长久不散。其实没用,真的同化了之后,她就是蝴蝶,跟人没法再度沟通。”
“不想放手是人的通病。”我叹道:“算了,也算是一对儿有情人吧。”
处理好这边儿的事情,也早就天亮了。我们几个收拾了一下,往镇江城里去。吴聃的气色很差,昨晚那一刀看来伤了些元气。
我扶着他,看着猎灵局的同事赶了过来,将草坪里的僵尸挖了出来收拾走。
等一切解决完毕,我们四个再度坐车回了镇江。也许是蝴蝶仙子和雕塑家生死不分离的感情让我突然怀念起跟阮灵溪相处的日子,我居然产生一种十分想见到阮灵溪的念头。
等到了镇江城的住处,我将吴聃安顿好,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往阮灵溪房间走去。我们住的地方还是一处比较中国风的带庭院的旅馆,回廊处处,花木扶疏。我穿过一阵阵明媚的花草,闻到一股股清雅的香气,心中想着阮灵溪,心情居然有些小别的愉悦。
到了阮灵溪和苏淩唐心住的这院子门外,我突然听到一阵笑闹声从院子里传来。等进了院门一看,见小院子里,阮灵溪正跟一个人打闹成一团。
再看那人,我心中不由一阵郁闷:特么的是马筠这货!
只见这小子正举着画笔跟阮灵溪笑闹成一团,似乎拿着笔想给阮灵溪脸上画点儿啥。尼玛,小伙伴们很能愉快玩耍么!
我冷哼一声,瞥到臧清宁也在。这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俩人闹腾,站在廊下,一派悠闲。尼玛,这倒是给我气的不行,合着恶女一点儿都没担心我,倒是跟马筠这小子玩儿挺好!
“呦呵,很热闹么!”我冷笑道。
马筠看到我,讪讪地停下手。阮灵溪看到我,惊讶道:“二货,你回来啦!”
“回来了,怎么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的样子。”我冷哼道。
阮灵溪笑道:“你开玩笑,跟着这么多高手出门,哪儿会出事。再说了,臧阿姨说,你不会有事。”
我撇撇嘴,看了臧清宁一眼,见她对我微笑点头,心中暗想:尼玛,带你儿子出来得瑟什么啊,不是隐士么??有点节操好不好啊隐士们?!
“这小子怎么在?!”我指了指马筠。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人家就不能在了?反正都在镇江,就一起住过来了。”
我一把将阮灵溪揽在怀中,对马筠说道:“小子,这是我女朋友,你以后少动手动脚的!”
马筠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眼中满是不服。
我正待再说,却被阮灵溪拉住,问了一些在蝴蝶谷的事儿。我将事情跟她简单说了说。说完之后,阮灵溪神色凝重:“你说那个紫阳真人已经发现你懂人书的道法了?这样的话,万一他总是惦记着抓你回去呢?”
我失笑道:“抓我回去,哪儿那么容易。鬼差都没这本事抓生魂,更何况他是个凡人而已。”
阮灵溪皱眉道:“还是要小心,以防万一。”
我们聊了会儿,于是一起去看吴聃。马筠这货跟阮灵溪的尾巴一样,也一路跟了过来。我一路上瞪了他好几眼,如果眼神能变化,那果断会变成各种飞刀,戳不死他丫的。
我们去探望吴聃的时候,见他已经恢复了些气色,脸上不那么灰白一片了。想着吴聃这几次总受伤,不由有些内疚。徒弟不给力,总连累师父。
休息了大半天,我们决定如果无事,明天一早就回天津去。这一行人太多,显眼,可以改扮一下。晚上,唐心又闲不住了,忽悠我们去逛街。
反正也是无事做,我跟赵羽,连同阮灵溪和唐心便从客栈出来,出门去逛大街。我们几个并未选择住在闹市区,而是住在靠近旅游区的地方。走出来比较寂静,水乡小路,青瓦白墙,在一排排红灯笼下格外的安静。
“江南水乡就是好呀。”唐心伸了个懒腰,挽住赵羽的胳膊。久在北方的唐心似乎对这南国风景还挺感兴趣。
赵羽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回应。我见状问道:“赵羽,你想什么呢?还在担心紫阳真人啊什么的?管他呢,今晚我们先休息休息,烦心事儿明天再想。”
赵羽盯着前方,摇头道:“不是想这些,而是想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阮灵溪好奇地问道:“哪儿的乞丐啊?”
赵羽说道:“刚来镇江的时候,我早起去买早饭,在一家旧宅子外面看到几个残疾小乞丐。由于前几天看了东莞的乞丐案件资料,我倒是对那几个乞丐比较在意。”
唐心说道:“既然在意,那咱们就去看看呗。哪儿遇见的呢?”
赵羽说道:“前面一处古宅。我记得就在古宅门口看到的。”
“古宅?”我放眼望过去。天色朦胧中,我看到路的尽头好像真的有一处宅院。江南水乡不缺老房子,清一色的青瓦白墙带院落。但是那宅子却没什么灯光。
“好像没人住的样子。”阮灵溪说道。
“去看看。”我说道。
我们四个走到那古宅跟前,发现这宅子貌似荒废已久。墙上爬满不知名的藤蔓,周围长满杂草。门上的红灯笼早就没了光亮,破烂了一半儿。
“这好像许久没人住了啊。”我皱眉道。再仔细看,但觉得这宅子古古怪怪,好像隐藏着鬼气一样。
赵羽看了看门里,对我们说道:“好像里面住着几个小乞丐。我们进去看看吧。”
我拉住他,说道:“最好不要随便进去。这地方似乎是鬼宅。”
“鬼宅?又是凶宅啊。”唐心无奈道:“那别进去了,咱们怎么逛街都能遇到鬼宅啊。”
说着,唐心想拉走赵羽。赵羽则站在原地没动。就在这时,我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别去啊,这地方闹鬼。”
声音低沉,似乎是个老人。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往后看去,但见身后走过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古宅的大门。老人穿得很邋遢,头发也乱糟糟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这老人病歪歪的,看上去没几天好活的意思。
“老人家,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但是老人也没回我的问题,依旧神叨叨地重复:“别去啊,闹鬼,有五指头鬼,掐死人……”
我正想继续问问,却见有人从巷子头上跑了过来,一把扶住老人,叹道:“我说二叔,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呆着吗?”
我见过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似乎是当地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见我们站在古宅门口,便说道:“你们几个是想进去么?外地人吧?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这地方闹鬼,都死过一个孩子了。”
“死过一个孩子?”赵羽问道:“可里面似乎住了人。”
中年男人叹道:“都住的乞丐,大概是命贱或者命硬,没让鬼上身。”
我一听这话,便拦住男人问他这古宅的相相关故事。中年男人想了想,便将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慢慢告诉我们。前阵子,这疯癫老人的孙子从外地回来过暑假,结果却晚上误闯凶宅,死在了凶宅里。孩子死的时候,脖子上是5个手指的洞,现在还没查出来谁是杀人凶手。
“你看,现在孩子死了,老人疯了。”中年男人叹道:“劝你们别去啊。旅游的话,这周围都是景点,干吗非去凶宅啊。”
说着,老人家摇头走了。
“怎么办,进去看看不?”我问赵羽。
赵羽说道:“当然进去看。如果真是出了人命的话,那说明里面有猛鬼凶灵。这样的话,我们必然要管管。”
“好吧,去看看。”我说道。
我们四个于是推开那鬼宅的大门。鬼宅里跟一般的荒废宅院差不多,院子里杂草丛生,荒草长到齐膝。院子不大,走没多会儿便是堂屋。堂屋的门早就破烂了一半儿,窗户上的糊窗纸也都零零碎碎坏了很多。
不过这古宅似乎有人住过,有些地方镶嵌了玻璃。
“这地方确实有点冷飕飕的啊。”唐心打了个哆嗦,耸了耸肩膀:“咱们还继续往里走吗?”
赵羽说道:“没事,里面还有活人住着呢。”
刚要往堂屋里迈步的时候,我果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好像是孩童睡觉的梦呓声。
我取出手电筒往屋里照了照,果然瞧见有几个小乞丐躺在堂屋里的稻草堆上。小乞丐旁边是一个头发乱兮兮,衣衫褴褛的老人,看上去应该是个老乞丐。
几个人睡得正香,暂时没发现我们进入。我将手电筒挪到一旁去,对赵羽低声道:“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安然睡在这儿,根本没事儿的样子啊。要说闹鬼,这几个人怎么啥事儿没有呢。”
赵羽低声道:“你看看他们周围,洒了很多朱砂粉末。看来这几个乞丐倒是也不简单啊,知道朱砂辟邪。”
正说着,却见那老乞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慢慢立起身子,警惕地问道:“谁?是谁来了?”
声音苍老沙哑,听起来足有八十多岁的模样。
“老大爷,您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赶紧解释道:“这地方有灯么?”
老乞丐摸索了半天,从破烂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截蜡烛头,掏出火柴点燃了。
我苦笑道:“老大爷,不然我们还是用手电筒吧。”
这一说话,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我看了看那几个小孩子,一共有四个小孩。
“你们哪儿来的?”老乞丐问道。
“老大爷,您天天晚上睡在这里么?”赵羽问道。
老乞丐打量我们几眼,冷哼道:“我们还能住哪儿去?!”
老乞丐这一说,倒是让我跟赵羽无语了。确实,国家对于乞丐和流浪汉的安置,做得还远远不够。如果他们不住这破宅子,也许就要流落街头,说不定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默默无语了半晌,我见赵羽盯着地上的那一圈朱砂发呆。
“你看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赵羽没搭理我,突然问老乞丐道:“老人家,这里难道闹鬼么?”
说到闹鬼,最小的那个小乞丐不由自主地往老乞丐身边靠了靠。老乞丐叹了口气,语气越发不高兴:“在孩子面前不要提这些!”
赵羽立即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
也许是赵羽的认错态度不错,老乞丐的声音缓和下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啊?看样子可不是一般游客。”
我笑道:“我们是警察。听说这儿有个小孩子被人害死了,就来调查一下。”
“那孩子啊。”老乞丐叹道:“确实死得惨啊。”
赵羽立即追问道:“老人家,这孩子是在哪儿出事的?”
老乞丐指了指后头,说道:“后面还有个小院落。这宅子大概之前是个大家族住的,不算小。后头有个小院儿,孩子就是晚上来玩,往后院儿跑去了。就在那后院的窗户下出的事。”
我跟赵羽拿手电筒照了照,见这破屋有个后门,已经封死了,可能为了不让孩子们进后院儿去。连通前后院的通道也堆放了老乞丐捡来的一些瓶瓶罐罐,看来为了养活几个孩子,不只是乞讨,老乞丐也拾荒来卖。看着这些码放得挺整齐的瓶子,我突然想起疯婆婆,不由有些心酸。
赵羽对我说道:“我们后院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正想搬开那些瓶子,老乞丐立即起身拦住我们:“你们干什么去?”
我说道:“后院儿案发现场去看看啊。放心吧老人家,我们没事。”
老乞丐说道:“那鬼可挺凶的,你们别去。”
我心想这鬼如果挺凶的,那怎么你的朱砂就能搞定?想来也就是个一般鬼。我笑着将战神摸出来,在老乞丐跟前晃了晃:“没事,我们是警察,邪不压正,我就不信鬼能多厉害。”
老乞丐看到我的枪,似乎愣了愣。暗光下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想必老人没看到过警察还带这么复古的枪,有点不信我们的身份。
我也顾不得跟他解释,也无从解释,只是跟他问了问那死去孩子的情况。当时是怎么个死亡现场。老乞丐回忆了一下,跟我们说,其实那小孩来过鬼宅两三次了,前两次没啥事儿,因为是白天来的。大概第三次是夜里过来的,阴气比较重,就此撞鬼身亡。据那个死去的孩子说,他曾经在鬼宅的后院儿看到窗上扒着一只手,然后大声尖叫着吓得跑了出来,告诉家人听,家人连去看都不看,起初是觉得孩子骗人。告诉街坊邻居,就更没人信了。后来,这孩子居然晚上又来,却没想到不幸遇难。
老乞丐说到这里,叹道:“我可能说得太绝对,你们大家可以不相信,但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总之信则有,不信则无!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后院儿啊,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
我笑道:“没事,我们四个大活人呢,不行就出来。”老乞丐犹豫了半晌,似乎没有再度阻拦的意思了。我便跟着赵羽搬开码放的瓶子纸壳啥的,露出前后院的通道来。于是我们这便向后院走了过去。
后院儿也是杂草丛生,一片颓败的气象。刚走进后院儿,我就感觉阴森森的。跟前面的院落不同的是,这后院儿倒是完整些,窗户玻璃相对完整,门也没有那么破旧。
唐心拽着赵羽,低声道:“喂喂,确定要进去?这地方太凄冷了。”
我笑道:“你还这么胆小?”
唐心啐道:“对付人没问题,我可不是你们这种道法高手,遇到鬼分分钟被秒杀,你说我能不怕么?”
我笑道:“没事,你不还有赵羽么。”
赵羽难得的对唐心说道:“没事,有我们。”
唐心立即贴了上去:“还是羽哥哥好……”
阮灵溪打了个哆嗦:“真受不了。”
我们走到后院儿正屋门口,我轻轻推开门。一股霉味儿从里面传来。阮灵溪轻声咳嗽两声,打开手电进去照了照。手电筒的光束射进去,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在我们跟前一闪而过。
“谁?!”我立即举起战神对准屋内。
赵羽说道:“没有人,好像刚才灵溪的手电照到了镜子上。”
阮灵溪闻言,再度将手电筒举起来。我顺着光线看过去,真的在屋门斜对面看到一面镜子。镜子反射出手电光芒来,映着模模糊糊我们的影子。
我松了口气,说道:“这什么毛病啊,斜对面挂个镜子。”
“不只是镜子,还有水声。你听听。”赵羽说道。
我凝神细听,突然听到唧唧的水流声,就好像水龙头没有扭紧,滴滴啦啦在漏水一样。
按理说这地方没人住的话,早就停水停电了。哪儿来的水啊?
“怎么会有水?漏雨么?”阮灵溪低声道。
赵羽说道:“这地方看来后来有人住过。挺奇怪的,洗手间斜对着房门。”听到这儿,我冷不丁想起一件案子。说是桂林市曾经疯过一个人,原因就是晚上,或者凌晨这人常常听到水流声。有一晚他去厕所看了看,第二天就疯了。具体看到了什么,这就不知道了。
想起这件事,让我忍不住生出几许寒意。接过阮灵溪手中的手电筒,打着手电迈步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我才发现这屋里的布置绝对够奇葩。屋里看来被人当过卧室,床还放角落里呢。但是,床安放着的位置不对,是在卧室的死门内。
死门位居西南坤宫,为大凶之门,有云:死门之宿最为凶,人命逢之祸不轻,犯着年年财产退,更防孝服死人丁。卧室在西南,睡在死门之地,风水中属于死门临床。床一旦安置到风水糟糕的地方,人在床上躺着,那床底就很玄了。容易藏着东西。
床边儿上就是个小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开着,墙上的一面镜子就此露出来。
“二货,咱们来的时候,起风了,风还挺大的,对不对?”阮灵溪突然轻声道。
“这倒是,怎么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问题。
没等阮灵溪说话,赵羽接着说道:“但是屋里却没有一丝丝风透进来。窗户没关,门虚掩着,风怎么就一点儿也没呢?”
赵羽说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恐怖片总把窗拍得很恐怖,是因为晚上的窗就是人见鬼的最好的通道。窗户真正恐怖的其实是外面的景象。据说,如果你看到窗外有人的背影却不见人的模样,那就是见鬼了。如果感觉不到窗外有风吹进来,那说明已经有东西来了。
我心中一冷,下意识地看向窗户。慢慢地,我看到窗户上果然浮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赵羽,窗户上有东西。”我低声道。
这句话却让唐心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抓着赵羽不放手。赵羽倒是很淡定:“是鬼么?哪个位置?”
我正要说“就特么在窗户上”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格楞楞的响声。
“什么声音?”唐心突然说道。
“响声。”我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居然在床的斜对面角落里看到一个老式的冰箱。很笨拙很大的那种。这冰箱里正发出响声,听上去就像人在叫一样。
有水有电了?我心想这新鲜事儿啊,一座废宅,鬼还能发电,用水?
想到窗户上的鬼,我立即回过头来,打算抓着来问问。看他似乎保持不了完整的人形,比较模糊,灵力应该比较弱,好搞定。
但是我转身看的瞬间,却见窗户上啥都没了。鬼脸也早就消失不见。我皱了皱眉,几步走到窗前,正想推开窗户看看,却冷不丁地听到“砰”地一声,一只手狠狠地敲在窗玻璃上。
这手五指张开,贴住玻璃,手掌发黑,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被掐死的孩子。
我立即举起战神对着那手就是一枪。子弹穿过玻璃,飞了出去,但是却没打中那只手。我眼睁睁地看着鬼手悄然消失了。
“我靠,这鬼跟我们捉迷藏呢!”我立即恼了。
“冰箱好像通电了似的。”阮灵溪突然喊道:“你们看!”
我见窗前再没了东西,便跑到他们身旁。仨人正看着眼前的老式冰箱。其实我很讨厌冰箱,小时候家里也是这种老式冰箱,我总怕里面有什么,时不时的翻开来瞄瞄。那时候的冰箱结构就是个木棺一样,到晚上总会发出一些声音,听起来真的挺像人的叫声。
“打开看看。”赵羽淡定地说道,上前慢慢去拉冰箱的门。随着他的动作,冰箱门打开了,里面居然有幽蓝色的灯光透出来,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居然真通电了?!
这老旧的冰箱当然不会通电,打开之后,扑面而来的不只是冷气,更是鬼气。
我深吸一口气,往冰箱里看去。这一看,顿时头皮一炸。因为我看到里面躺着一具已经冰冻成冰人的女尸。
女尸保存得很完整,脸色惊悚,眼睛往上翻着,脖子上有很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尸体上结满了白色冰霜,也不知道保存了多久。
“好像是被掐死后丢在冰箱里的。”赵羽说道:“但是这里怎么会有电?”
唐心哆嗦道:“喂喂,你们看够没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也盯着看!”
我突然发现冰箱里的女尸有点儿不对劲,便说道:“你们等等,这好像不是女尸,而是鬼影。”
“鬼影?这么具象?”阮灵溪吃惊道。
“是啊,你看着。”我伸出手去往女鬼影子上捞了一把。手妥妥地穿过女鬼的影子,伸向冰箱底部去。
那女鬼的影子在接触到我的手臂之后,也像是泡沫一样噗地一下消失了。
“这是个凶案现场。”赵羽说道:“可能有个女人被掐死丢在这里。”
“所以她出来杀人,掐死了一个孩子?”阮灵溪接着说道。
我回想着刚才窗户上的人脸,摇头道:“不,刚我看到的鬼脸是个男的。”
正说着,我突然听到洗手间又响起滴滴啦啦的水声。
“这房子不错啊,水电还都齐全。”我心中起了疑惑,于是往洗手间方向走了过去。举着战神在手中,我摸到洗手间门口,正好看到那面墙上的大镜子。
镜子是一种到了夜晚很邪的东西,开发廊什么的一到了晚上关门时都要把镜子挂上,在家里,镜子一定是要正对着门外的,有胆量的话到了晚上照照,可能会不小心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东西。有些放置了许久的古董镜子,仔细盯着看看,也许会把人的魂吸去之类的。
这房子本身就背阴阳气少,又长久没有人住。这镜子想必也够邪性。借着阮灵溪手中的手电筒光芒,我扫视了一下洗手间里的情况。这洗手间不算大,里面有一处浴缸。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正在滴水。浴缸外的小间里是马桶。
我盯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并未映出别的东西。我端着战神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在这时候,我听到马桶里突然又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我慢慢摸过去,往马桶里看了看。马桶里此时正咕咕嘟嘟地冒着水。慢慢地,那水似乎变了颜色。很快地,马桶的水变成了鲜血一样。
这血越发汹涌,很快地便溢出马桶,向着我脚下蔓延过来。我看到鲜血中好像有东西在爬,赶紧举枪对准那活物开了几枪。火光过后,我见一团团焦黑的东西落到鲜血中去。
“这焦黑色的是什么啊?”阮灵溪忍不住恶心地说道:“一股子臭味儿。”
“不知道,像是肉块。”我也忍不住一阵作呕。
“马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阮灵溪问道。我没说话,其实这问题很明显。那些变成焦黑的肉块掉落在鲜血里之后,我分明看到一缕缕黑色鬼气从鲜血里冒了出来。
马桶里的肉块,很显然是流产的胎儿。
看来这房子里发生的事儿倒是不少。此时,我突然听到正屋里传来一声尖叫。这尖叫在一片寂静中尤其清晰,我听出是唐心的尖叫声,不由有些吃惊,立即跑了出去。
但见窗户外伸出一只鬼手,正拖着唐心往外拽。赵羽手中的夺舍刀往那鬼手上砍去。但是,没想到这鬼手却不止一只,没多会儿,唐心身上像是被八爪章鱼缠了触角一样,被一双双黑色鬼手给缠住了身体。夺舍刀的刀光闪过,砍断了几只,却又有新的鬼手生长了出来。
我见其中一只鬼手掐住了唐心的咽喉。
情急之下,我立即对着唐心身上的鬼手开了一枪。火光滚滚而过,身上的鬼手倒是消失了,只是咽喉处依然有那只手掐住喉咙。我瞄准了下,不敢动手。咽喉处是脆弱地带,不敢轻易开枪,把握不好准头,那就会伤着唐心。想到这里,我试了试,还是没下手。
可这时候,那鬼手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了。
赵羽见状,立即上前去念咒捻诀,将一张驱鬼道符贴到那只鬼手上。可那道符居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我只见到一缕黑烟从鬼手上冒了出来,但是那鬼手却依然没放手,依旧死死地抓住唐心的脖子。
“赵羽,怎么办?!”我喊道。
赵羽也着了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鬼手,咬破舌尖吐了一口鲜血上去。这是破阳咒,是情急之下耗费自己的阳气给鬼怪拼命的节奏。但是这办法比较危险,一旦鬼怪厉害,破阳咒语之后,人体比较衰弱,容易让鬼魂入侵。
虽然赵羽体质特殊,但是也不好马虎。我立即想要念请神咒,请钟馗捉鬼,却见破阳咒语有了效果,那鬼手发出嘶嘶的声响,化为飞烟消失了。
赵羽立即将唐心揽在怀里:“怎么样,没事吧?!”
唐心咳了半晌,才顺过气儿来:“还好,就刚才差点儿背过气去。”
阮灵溪也赶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唐心你没受伤吧?”
唐心苦笑道:“现在还好。”
我看了看唐心的脖子,皱了皱眉:“唐心,你好像不怎么好,脖子上多了五个黑手指印。”
唐心摸了摸脖子,说道:“你还别说,你这一说手指印,我突然觉得脖子上有点疼。”
赵羽凑上去看了看,说道:“看上去有点严重,回去问问吴叔怎么治鬼造成的伤痕。”
唐心抱住赵羽的胳膊:“我们走吧,这地方太奇怪了!”
赵羽对我说道:“怎么样,看看周围还有东西么?”
我四下看了看,好像再没什么鬼影出现,便对赵羽点头道:“暂时没了,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四个从这鬼宅出来,到了前院儿去。这时候,我见老乞丐还没睡,就在前后院的过道口等着我们。
我立即迎上去,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不休息去啊?”心中却暗想,怎么后院儿猛鬼也不来前院儿溜达溜达?
老乞丐看到我们几个人都活着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幸亏你们没事。年轻人啊,不要不管不顾地就去折腾,万一出事怎么办。”
赵羽看着老乞丐,笑了笑:“老人家,后院儿之前住着谁?您知道么。”
老乞丐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住过来的,因为实在没地方住。”
我对赵羽说道:“得了,这回去当地派出所查查,或者四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咱们还是先走吧,唐心这伤也不知道有事儿没事儿。”
赵羽点头道:“也好。”说着,正想迈步,那老乞丐却拦住我们,说道:“你们几个等等。”
我们四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老乞丐说道:“你们既然能活着出来,也许是我要等的人。”
“什么?”我一听这话就不明白了,一个老乞丐还等我们干嘛?
老乞丐说道:“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啊?”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赵羽说道:“老人家,我叫赵羽,他叫宋炎。怎么,您认识我们?”
老乞丐吃惊道:“真的?!”
我心中好笑,心想我们俩又不是什么名人,有什么好冒充的啊。
我笑道:“当然真的,老人家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老乞丐说道:“也许你们不信,但是前阵子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呢,有个年轻女的来找我,给我一样东西,让我交给叫宋炎和赵羽的人。她说你们会找上门。我当时不信,我住这个地方,哪能有人来找我?但是她送了我不少东西和钱,我就答应了。”
我跟赵羽更疑惑了。赵羽问道:“那她要给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从贴身的衣服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竹筒来,递到我跟前。我接过来,拿在手中晃了晃,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匡当当的声音。
扭开一看,竹筒里居然有一只散发着道法金光的断箭。对,断箭,箭头有点钝了,很普通的一支箭。
“这什么破玩意,”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若是没有箭身上的道法金光和细小的符咒,我还以为是什么剧组留下的残破道具。
“难怪那鬼不肯到前院儿来,这箭好像非同一般啊。”阮灵溪赞道。
“送箭的人什么样子?”我问那老乞丐。
老乞丐回忆半晌,说道:“就是个年轻些的女人,三四十吧,长得挺好看,穿得也整齐。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也真记不清楚具体她什么样了。”
我听了老乞丐的话更为疑惑。三四十岁的好看女人,冷不丁跑来给老乞丐一只断箭,还让他转交我们,啥意思?
正当我们沉默的时候,唐心突然呻吟出声:“我的脖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们闻言凑过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唐心脖子上的五个手指印颜色加深了许多。阮灵溪见状,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些药粉给唐心涂上:“这是一般的祛除尸毒和鬼气的药粉,希望有效果。”
阮灵溪的药粉抹上之后,唐心脖子上的痕迹果然减淡了不少。我收好那断箭,扶着唐心往外走。
赵羽突然喊住我,说道:“等等,这位老人家跟小孩子们怎么办?”
我这才想起老乞丐还在,琢磨着之所以猛鬼不来前院儿,应该是老乞丐身上带着的这断箭起了作用。看来这东西是极有辟邪效果的,后院的猛鬼都没到前院儿来。
但是现在这东西被我们带走了,老乞丐等人也许就有了麻烦。这要怎么办?
我说道:“要不直接带走?然后找人安排住处。”
赵羽皱眉道:“暂时带到我们住的地方去吧,等第二天让派出所来安排吧。”
我们琢磨半天,倒也只有这样才行。现在还不确定后院到底还有没有危险,也不能丢下一个老人几个小孩子独自住在这儿。
于是我们四个带着一老四少五个乞丐往住的地方走。回去之后,发现其他人多数休息了,只有吴聃在等着我们。见我们带着几个乞丐进门,吴聃好奇地问道:“这都什么人?”
我将在古宅的经历给吴聃讲了讲。吴聃苦笑道:“这出门还能遇到这种怪事,你们真是命格奇特。不过这地方也只能让他们住一阵子,不可能长久住下去。这些事儿还是明天从长计议吧。”
于是阮灵溪安排了几个人住下,我则将拿到的那断箭给吴聃看。吴聃接在手中看了半晌,皱眉道:“这东西我居然也不知道是干吗用的。不过断箭上的道法,应该是用来驱鬼灭僵尸的,但是又不完全像那种符咒,我也说不好。”
我想了想,说道:“师父,你说这东西会是谁给的?三四十长得不错的女人,我们也不认识啊。”
吴聃看了我一眼,说道:“咱们身边不就有一个么。马筠的娘,臧清宁。”
“不可能。”我摆手道:“她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有话不能直接告诉我们么?”
吴聃沉默半晌,说道:“断箭你收好吧,记得别丢了,也许以后用的着。”
我靠,就这样?我看吴聃的意思是不想追究了,也不想继续打听送断箭的人到底是谁。看来他心中似乎有了定论,也不知道吴聃认定的人是谁。
我收起断箭,正想再问,赵羽说道:“咱们还是先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查查古宅凶鬼的案子。”
我见吴聃也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这次古宅之行疑惑太多,我睡觉也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我跟赵羽起床,起身调查古宅的传闻。
这次的调查倒是比较简单,因为古宅之前住过的女人,在这片儿城区曾经很出名。听说这女人小名叫阿宝,是个夜店咖,特别喜欢泡吧,私生活挺混乱,经常带各种各样的男人来住。之前的屋主是个孤寡老人,将房子租给女人没多久就得急病住院了,也不怎么管这边的事情。
没多久,阿宝不知道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之后怀了小孩,但是却没见她的孩子生出来,估计是流产了。
或者还没等流产,她便被那男人掐死了。跟很多俗气的桥段差不多,男人有家室,阿宝却以小孩来威胁,争执之下掐死阿宝,古宅地方没地儿埋尸,便先将女的藏在冰箱里。
但是晚上移尸的时候,男的却突然死了,死的时候脖子上五个手指印,冰箱里的女尸趴在他身边,特别恐怖。
案件比较简单,男人也算恶有恶报。只是冤鬼就此无法脱身,一直纠缠在这鬼宅里。
昨晚我们灭了被流产的婴儿灵魂,男人的鬼魂,相信凶宅也就此平静安宁了。
这案子太简单,倒是让我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唯一有些意思的是,居然还得到一把奇怪的断箭。
我跟赵羽回到住处,却见老乞丐正拉着马筠的手聊得开心。俩人坐在门口晒太阳,马筠的笑容在我眼里看着特别刺眼。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尤其看阮灵溪还端了水果给老乞丐,小乞丐和马筠吃。
我冷哼一声凑过去,笑道:“你这小子自来熟啊?”
马筠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很冷。我看他爱搭不理的样儿,心想真行啊,以前见了我就有点不高兴,现在开始摆脸色了。
阮灵溪笑道:“怎么,你们查完了?”
我点头道:“没什么好的,很简单的案子。”
马筠此时起身道:“跟老爷爷聊了一上午了,有点儿累,灵溪,跟我进去看我变魔术怎么样?”
阮灵溪笑道:“你的魔术我都看过了,今天有新的么?”
马筠笑道:“那当然了,给你变魔术,我都是用心用脑子在想的。”说着,这货做了个拍胸口的动作。阮灵溪顿时笑了。
我看俩人气氛不对,立即插到中间去:“你们有完没完了。对了灵溪,这老人家和那四个孩子怎么办,联系派出所了没?”
阮灵溪说道:“找过了,派出所说要送到收容院去。唉,其实那里也不怎么样,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最后一般会送孤儿院的。”|
我苦笑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带着他们上路。”
老乞丐此时站起来说道:“没事儿,我还可以带孩子们继续生活,也不用麻烦你们。那地方不能住,我就带他们到别的地儿住去。”
说着,老乞丐招呼几个小孩过去,对我们笑了笑:“我还是先走了,谢谢你们送的钱和东西。就算是没有古宅那地方,我们还能找到别的地方去住。实在不行了,我就把孩子送孤儿院去。”
我还没说话,但见吴聃走出门来,背着手笑道:“老人家要走啊?”
老乞丐笑道:“走了,谢谢你们,我会一直记得你们的恩德的。”
我以为吴聃会挽留下,没想到吴聃干脆利索地说道:“行啊,老人家慢走,不送了。”
老乞丐点点头,带着四个孩子走了。
我见老人走远了,这才低声对吴聃说道:“师父,就这么让人走了能行么?”
吴聃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这老乞丐有点不对劲。还有那几个小孩,年纪明明很小,正是活泼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安静呢?”
我笑道:“师父,小孩儿也有安静乖巧的,总不能所有的孩子都闹腾吧?”
阮灵溪说道:“吴叔说的对,孩子们太乖巧了。我也觉得纳闷儿呢。刚才我想逗逗小孩玩儿,没想到他们都不怎么理我。”
马筠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是。”
我闻言暗中啐道:“就知道附和恶女,我靠。”
吴聃沉默半晌,对我们说道:“行了,这个乞丐走了也就走了,如果他再回来,或者又有什么问题再说。”
我突然想起那断箭,便对吴聃说道:“师父,那只箭呢?会不会有问题?”
吴聃说道:“我看过,没什么问题。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自己进院子里去了。我心中泛着嘀咕,心想这算是什么回答,到什么时候啊?
我见吴聃自顾自地走了,也只好就此作罢。整理好凶宅的事情,我们第二天便出发回天津去了。
路上,我总觉得马筠有些不对劲,隔三差五的去一趟洗手间,跟尿频似的。回来之后脸色不大好,看上去跟得了急病一样。
臧清宁见了,上前摸了摸马筠的额头,皱眉道:“一切正常,好像没有什么病症。说起来,你好像从小都没有生过病。”
我说道:“水土不服吧。原本一直在云南,突然来了这边儿,肯定不舒服吧。”
臧清宁摇头道:“不可能。”
阮灵溪问道:“马筠,你具体哪儿不舒服?”
马筠摇头道:“其实我也很不明白,就觉得心跳很快,眼前很晕,脸上忽冷忽热的,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我冷笑道:“这该不是相思病吧。”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能不能正经点儿啊!!”
我耸耸肩,说道:“他这阵子不都是这样么?相思病一样呗。”
马筠白了我一眼,没说话。吴聃也凑过来研究半晌,大家都没看出马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等下了火车后,马筠的脸色却恢复得好多了。
敢情这是晕火车?我心中暗想。下车后,马筠恢复了正常,我们也就松了口气。安顿好大家后,我跟赵羽往欧阳专家那边报到去了,交代了下镇江发生的事。
欧阳博听后,半晌不语。我问道:“欧阳专家,您还有什么案子要我们处理么?”
欧阳博说道:“暂时没有。紫阳真人的事情,还需要继续调查一下。你们先去休息吧。”
我跟赵羽出门,忍不住说道:“赵羽,你有没有觉得咱这群人都有点不对劲?”
赵羽说道:“是有些。吴叔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马筠那场病总让人觉得哪儿不对劲。按理说,他是半人半僵尸的体质,基本不会生病。他妈妈也说,从小没有生过病。可就突然在近期出了状况。还有那个老乞丐,他也有点神秘的样子。但是,我问过那周围的居民,老乞丐一直就在周围生活,并不是外来的人。如果是假扮,我们都没认出来的话,这人也太高明了些。”
我说道:“看来师父也不想跟我们讲明白。这些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赵羽叹道:“也只有这样了。”
回天津后,段清水安排了大家的住处,由于马筠各种坚持,这货居然住在了阮灵溪的小区里。
而对于马筠的黏糊,阮灵溪也没怎么拒绝,这一点让我十分火大。
前几天马筠还好,这几天简直如影随形,阮灵溪去冰雕店上班马筠都跟着,我看他看阮灵溪的眼神儿那是越来越不对了。
这天我实在忍不住,将阮灵溪拽到一旁,低声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没看这小子看你的眼神儿不大好么?”
阮灵溪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跟他说过,要当他姐姐。这意思很明白了吧,不会有什么别的。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现在还不懂什么叫恋爱呢。”
我撇嘴道:“再小也成年了,这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了。”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得了,你想太多了。”
我叹了口气,刚想再说话,却见马筠那货正站在我们俩身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儿十分诡异,看得我打了个哆嗦。
“你看什么看!”我啐道。
马筠冷哼一声扭头走了。我看了倒是有些意外,心想这货不是家教很好么,之前虽然不爽我,倒是没有这么没礼貌的时候。
我愣愣地看着马筠的背影,戳了戳阮灵溪:“喂喂,我觉得马筠这小子就是不正常,你发现没有?”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没事儿多关注点儿别的好不好,马筠就是个小孩子,他能怎么样。”
我冷哼道:“最好他不会怎么样,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阮灵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理我,转身进店里去了。我心中嘀咕,想着这事情怎么处理。要是直接跟马筠说让他离着阮灵溪远点儿,那根本跟放屁一样,马筠根本不会听。要是找到他娘说这话,那更不合适。妈的,这就看着这小子在阮灵溪周围转悠,我心情就是不咋爽。
尤其想起马筠的眼神儿,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等晚上的时候,我干脆跑阮灵溪家里呆着,死活赖着不走。
“你怎么回事啊,你有地方不住非赖我家里算怎么回事啊。”阮灵溪好笑道。
我想起马筠就住楼下,心情十分不爽:“不行,楼下住着那小子,我不放心。“
阮灵溪好笑道:“你想多了。过几天师姐也会回来住,我们俩人住这里,他能怎么着。”
我说道:“那就等神仙姐姐回来,我再撤退。”
阮灵溪好笑道:“服了你了。行,你睡我屋里,我去我师姐屋里睡。”
“要不我们一起睡?”我笑道。
阮灵溪顿时红了脸,骂道:“没正经!我房间是单人床,你自己睡去吧!”
说着,摔门走了。我在她背后喊道:“哎呦喂,如果双人床的话,难道你就跟我睡??”
见阮灵溪没回答,我也觉得没趣,自己躺倒床上去。
阮灵溪的床铺间散发着一股幽香,就像是绽放在最美山谷中的寂静兰花散发出的香气,悠长而纯净。我闭着眼睛体会半晌,想起她跟苏淩都是巫山派的弟子,是调香高手,可能是自己做了什么安神的香水香料,被褥间都是幽静的香气,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在这幽然香气的笼罩中,我昏沉沉坠入梦乡。半夜时分,我突然“警醒”了过来。说是警醒,其实也不算是,就好像是身体十分疲惫,尚处于沉睡期间。但是灵魂却十分清醒,在听着周围的一切。
我似乎在隐约中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在屋里响起来,似乎这人走到了我的床前,慢慢爬上床来。我心中打了个激灵,但是身体依然动不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一样。我心中着急,心想外面到底来没来入侵者?这人是不是已经在床上躺着,躺在我枕边,暗夜里露出两只发红的眼睛盯着我?我擦来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突然想象着枕头边儿有张惨白的鬼脸,专注地盯着我,冲着我脖子吹凉气的感觉。我突然打了个激灵,立即翻身坐起来。这次是真的醒了,就好像身体在一瞬间解除了禁锢。
我四下看了看,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外月色透进来,轻纱窗帘微微扬起。
我擦了擦额头冷汗,心想难道是梦么?可是这梦太真实了。
我定了定心神,想起阮灵溪,于是下床去,准备去她房间看看。但是当手去拉房门把手的时候,我却一下没拉开。
我心中疑惑,再次往外拉了几下房门,却都没拉动。不会是阮灵溪不放心我,给我房门锁了吧?!
我心中气恼,拍了拍门,喊道:“恶女,给我开门!!恶女!!开门!!”
拍了半天,外面一点儿反应也没。我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劲,提高嗓门大喊道:“恶女!!你在么??”
房间隔音效果再好,这音量也能听到了。但是阮灵溪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突然感觉很不对劲,刚才梦中的感觉越发清晰,让我起了丝丝寒意。想到这里,我抬起脚来踹向房门,却突然感觉那房门传来一股偌大的反作用力,将我给弹了回来。
我摔倒在地,半晌狼狈地爬起来去看,但见那房门上似乎闪耀着奇怪的光芒。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房门被人贴了符咒?!
我赶紧去摸我的背包,从里面摸出破邪符咒。我也不知道房门上贴着的是什么类型的道符,只好先试试看了。我将符咒贴到门上,并念咒捻诀之后,却见那房门泛起一道道法金光之后,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晃动了两下而已。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懂道法的人还挺强悍啊!我也顾不上破坏房门了,干脆拿起战神开了两枪,将那门打出几个洞来。巧合的是,从那洞口,我正好看到了门后的符咒。黑底白字,很像是马靖城惯用的东西!
难道刚才马靖城来过?不可能,他现在是我们盟友,怎么可能害我?或者暂时是不会对我下手的。
怎么破这符咒?我回想着吴聃曾经用过的道法,运用人书道术,复制了他的咒语和口诀。很快地,那门轰然一声爆出一团光雾,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我立即冲了出去,却见大门虽然关着,但是阮灵溪的房门却开着。此时,门口发出阮灵溪的惊叫声。
我立即冲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顿时睁大眼睛。只见马筠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阮灵溪的房间,正抓着阮灵溪的胳膊意图非礼。阮灵溪手中抓着一只神女弩箭,箭尖闪烁着道法光芒,但是她被马筠牵制住,根本没机会将那箭插到马筠身上去。
“靠你小子找死!”我见状心头大怒,抬起一脚踹到他后背去,将马筠踹了个趔趄。
趁着这机会,阮灵溪挣脱出来,立即躲到我身后,拽着身上的衣服。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进来的?!”我怒不可遏地喝道。
阮灵溪惊魂甫定:“我不知道,你看马筠,他好像不对劲。”
“我早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说着,我举起战神对准马筠。但当我看到马筠的神色之后,我有些愕然。马筠的脸色很不正常,青白中透着一丝红色,眼睛是僵尸体的紫色,发出很狠戾的光芒。嘴角带着邪笑,怎么看怎么邪恶。
“马筠中邪了?!”我疑惑道,见他又要向阮灵溪扑来,立即举起战神开了一枪。我不敢直接给他打要害部位,只冲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这一枪确实打中了,噗噗两声扑出鲜血来。
马筠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但是依然冲着阮灵溪扑过去。阮灵溪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神女弩箭迎了上去。
这一下可是来了个结实,神女弩箭从马筠的心脏旁边来了个对穿,这让我看了之后吓了一跳。
阮灵溪也吓傻了,问道:“你怎么不躲?!”
马筠此时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愣了半晌后,我感觉他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因为我看到马筠的眼睛里慢慢聚焦,脸上逐渐浮出惊讶的表情来。
“你,你为什么杀我?!”马筠又惊又哀伤地看着阮灵溪举着神女弩箭的手。
“我没有要杀你啊!”阮灵溪惊吓之余松手,连忙辩解道。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刚才就是在下杀手,于是也一时语塞。这该怎么解释?!
“你,你们根本不信任我,要杀我,你们说,我是什么大魔头的儿子!!”马筠突然吼道。
怎么好像我们几个聊天的频道不一致?我跟阮灵溪面面相觑有些犯晕。我们哪儿说过这种话?
马筠此时突然怒吼一声,一把将阮灵溪刺入身体的神女弩箭拔了出来。鲜血汩汩冒出,看得我都觉得触目惊心。
马筠倒是好不在意似的,满目悲伤地看了阮灵溪一眼,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我跟阮灵溪愣了几秒,也立即追了出去。但是,等出了房门之后,才觉得这货速度吓人,三五下没了踪迹,比阮灵溪的小腾挪快了一个档次。
“这怎么回事?”我吃惊道。搞什么,意图不轨的明明是马筠这小子,他自己则搞得跟个受害人一样。
“怎么办?马筠怎么进来的?”阮灵溪被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