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实录,讲讲招魂鬼契的秘密

  我站在房间门侧四周观察,这个房间是暗房,窗户对着隔壁房子,不见阳光,所以白天都要开灯。而这个房子的床应该没有人睡,铺上了一层油纸,上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我猜这里应该是第一死亡现场,凶手就图这里安静,就算死者喊起来,关上门都不会有人听见。而看地上的拖痕,凶手是拖着死者进的房间,拖痕不规律,代表死者当时在挣扎反抗。
  可为什么进门这个地方挣扎反抗的痕迹最浅最不明显?凶手要开灯吧?如果不开灯,这个房间地上很乱,碰碰撞撞免不掉,如果开灯,凶手挟持死者到门口这个地方,肯定要空出一只手,就是说这个地方挣扎反抗的痕迹会更鲜明。
  为什么?难道凶手和死者相互认识?凶手来过死者家?知道死者家里的情况?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我正思考着,听见脚步声,林美丽走了回来,她走到我身后道:“对不起,我会慢慢习惯。”
  我道:“不习惯也没关系,程怀火已经干了一年刑警一样没习惯。”
  “是吗?”林美丽这不是问我,更像是自问,连忙又道,“经常会遇上这种场面吗?”
  “不经常,但必不可少。”
  “凶手怎么这么残忍?”
  “这种情况通常有三个原因比较靠谱,第一是心理变态;第二是死者胸部有秘密;第三是嫁祸。你如果有空你就弄几本犯罪心理学看看,会对你有帮助。”
  “嗯,好,现在我该做什么?”
  “不用做,就在外面观察,等法医法证清理过一遍以后我们再仔细看,防止我们破坏了证据。”我不进去就是这个原因,空间小,到处都是杂物,不小心碰倒些什么,破坏性将会是巨大的,“当然这要视环境而定,现在这种室内的空间小而狭隘的环境,我们最好别乱进。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虽然空间不小,但我们进去会带去改变,比如改变温度,那一样会消灭证据。”
  “这种情况很少吧?”
  “少,但并非不存在,我看过外国有一个案子,犯罪地点是医院病房,杀人凶器是一把用冰做的刀,房间是密封的,因为要让刀发挥作用插入死者的胸口,所以调到气温非常很低。办案人员接报以后就那么冲进去,结果瞬间改变了里面的气温,凶器化为乌有。”
  林美丽思索了有十秒,声音古怪道:“凶器没有了就不能定罪吗?哪个国家这么奇怪?”
  我无语,这抓急的智商,我跟你说例子,改变了空间证据,你扯什么定罪?
  没多久,我们要等的人来了,法医张大华,法证黄阁和许多派出所警。林美丽比较少,甚至没见过法医和法证工作,所以瞪大眼睛看的很认真,只是她的脸色一直都没能好起来,尤其看见张大年挪女尸,以及拿棉花、钳子、小刀在凶手伤口里指来划去的时候,明显又产生了几分想吐的欲望,她在强忍。
  我道:“小丽,其实你不一定要看。”
  林美丽道:“你在看啊。”
  “我是我,你……好吧,你看。”
  半小时以后,张大华和黄阁完成了工作,张大华对我道:“死者死于中毒,三氧化二砷,死前喝过红酒,有可能是和红酒一起服用下去的……”
  林美丽带着疑惑道:“什么是三氧化二砷?”
  张大华瞄了林美丽一眼,然后目光再投到我身上,她不认识林美丽。
  我反应过来道:“这是我们组新来的组员。”我很郁闷,狙击手没这种知识么?三氧化二砷都不知道?
  “你好,我叫林美丽。”林美丽伸出手,但等到张大华打算和她握了她又抽回来,“嗯,你好,请多多关照。”我真以为她敢和刚验完尸的张大华握手,我都不敢!
  张大华笑了笑道:“你该让小雨多多关照你,让我多多关照你那是抬举我,说回正题,三氧化二砷就是俗称的砒霜。”
  林美丽点头道:“哦,原本是砒霜。”
  我转身走出去,在客厅里转,刚刚我就转过两圈,把另外的房间、厕所、厨房、阳台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红酒。这次我直奔冰箱,果然找到半瓶喝剩的红酒,我取出来拿回去交给黄阁道:“拿回去验一验到底是不是这瓶酒出的问题。”
  黄阁接过来包好放进箱子里,然后对我道:“很干净的现场,凶手有可能戴着手套作案,所以到处都没有指纹,更没有脚印,不过有擦过的痕迹,行首智商很高,经验丰富,有着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我就知道两个案子有可能连在一起,死的双方认识,而且是情妇关系,还前后被杀,还在我们刚打算找金若若问话之前断了我们的路,很明显凶手不希望我们找到金若若。反过来说,金若若肯定知道凶手的秘密,现在凶手虽然杀了她,但同时亦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调查的方向,只要我们弄清楚金若若知道什么,至少都能确定凶手的范围。
  死者的遗体运走以后我才进房间四周勘查,林美丽跟在我后面道:“法证已经找过一次,我们还需要重复找一次吗?”
  我回头瞄了她一眼道:“依你看我们和法证对起来谁更擅长在现场找证据?”
  林美丽道:“对啊?谁?”
  “是我问你好不好?”
  “法证吧?他们就是这个专业。”
  “错,法证更擅长在证物上找证据。另外我告诉,在现场其实再专业的人都会看漏看错,多些人找线索可能更多明白吧?”
  “哦,明白。”林美丽说着打开手电筒弯着腰到处照,照到床底下突然惊叫道,“有东西,一颗核子。”
  我被她吓的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下面有死尸,一颗核子值得惊叫成这样吗?
  我拿手电筒照过去,看见一颗核子落在床脚的角落里,我拿起来看了一眼,还很湿润,似乎刚吐了不是很久,绝对不超过半天,嗅了嗅还有话梅味,这是话梅核……
  林美丽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道:“话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会不会开车?”
  “会啊。”
  “赶紧去桥头的首饰店,找之前那个女孩吐中我的东西。”
  “干嘛啊?”
  “找回来再告诉你。”我从口袋拿出车钥匙递过去道,“赶紧去赶紧回来接我。”
  林美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还是接过车钥匙走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以及外面一个派出所警,这是留下来看守现场的警员,未来二十四个小时都这样,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才撤走。
  我把话梅核放进证物袋,继续四处找,找完这个房间进主人房,里面香喷喷的,有一股浓烈的茉莉花香味。当然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以淡紫色的色调为主,窗帘、蚊帐、被单床罩、柜子椅子都是紫色的颜色,很明显主人非常喜欢这个颜色。但这样一个温馨的房间却很奇怪,无论床头的墙壁,衣柜的门身,或者梳妆台,以及窗户边都贴着一些黄颜色金漆字的符咒。
  死者金若若是个年轻女人,我没见过年轻女人那么迷信,当然这不值得奇怪,但如果我告诉你这些符咒都是新的呢?就是说金若若近期才开始迷信的呢?够奇怪了吧?
  想了想,我撕下来一张符咒放进另一个证物袋,看实在没有其它证据了才出门去找左右隔壁的邻居问情况。内容差不多都是那些,死者为人怎样?朋友多不多?近期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死者家里?这两天有什么特别?有没有看见不对劲的事?听见不对劲的声音?等等等等……
  等我问到差不多了去找门卫问,林美丽已经回来,把我要的东西找回来,我拿着端祥了一会,嗅了嗅,是话梅味。
  林美丽找回来的东西她当然知道是话梅,她道:“两颗话梅核不会是一样的吧?”
  我道:“要化验过才知道,弄不好杀黄诚和金若若的凶手真是同一个人。”
  “那这话梅什么意思?凶手喜欢吃话梅?”
  “不知道,有点奇怪,如果是凶手吃的话梅,凶手如此小心怎会在房间里吐话梅核?”
  “对啊,为什么?”
  我要疯,我不是没想到让你帮忙想吗:“算了,我们回去吧。”
  两个小时以后,刑侦办公室,程怀火和白白早已经回来,我们相互交流过彼此的进度,他们查罗素宁这边能查到的资料不多。罗素宁就是一个宅女,她朋友不怎么多,唯一找到两个和她比较好的女性,其中一个刚去旅游半个月回来,另一个还是上周见过她,所以线索量很低,她的情夫更是影都摸不到。
  不过白白告诉了我一件事,罗素宁的两个朋友说到罗素宁时都没有把话说尽,不像是在隐瞒,更像是不确定。白白想的是先看我们这边找到多少线索,综合起来找到突破点再去找她们,所以当时就没有强烈的追问。现在多死了一个人,我打算利用起来再审审罗素宁,白白都不太同意,我最后听了她的意见。
  有看球的么?我12年球龄,今晚欧冠决赛,好激动好激动,所有毛管都在扩张,要爆了怎么办?我是该把自己放进冰箱呢还是放进冰箱呢?


  我和白白谈完以后组织起来一个会议,让小组所有人发表各自的意见,刚说到重点,我口袋里面的呼机响了起来,他们都看着我。
  程怀火道:“小样,去哪儿弄的呼机?”
  小马道:“我比较有兴趣知道这个呼机的用途,小雨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我道:“程怀火要是去妇科查案,你会不会以为他去咨询医生堕胎多少钱?然后回去告诉他女人?再然后把他女人带过去?”
  小马和程怀火同时无语,我拿着呼机走出去,到外面才看内容:小雨,村寨来了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是金春天的同学,这应该没问题的吧?
  是我父母发的留言,不过是我让他们村寨有什么变化都告诉我一声,这个变化自然包括有陌生人来,感觉应该是没问题吧,所以我没有立刻回复他们,而是重新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说了差不多了,白白总结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有三个突破点,第一是找到花园外面撞到程怀火的女人。第二是弄清楚小雨找回来的符咒,从而掌握清楚金若若死前的活动情况。第三是那瓶红酒,如果砒霜在红酒里面,要查清楚红酒出自哪,在哪儿买的?谁买的?什么时候买的。第一个突破点不需要我们忙,我们只需要等就好,所以我们专攻第二个。至于第三个,我去找法证看化验有结果没有。”
  看我同意了,白白连忙走了出去,我补充了几句就宣布了散会,各自忙碌。
  过了十分钟,白白从技术科回来告诉我砒霜和红酒无关,符咒是很普通的纸,用来划符的金漆一样很普通。法证建议我们到外面街道找找,或许外面的相士能看出来是谁所写,谁的风格和习惯。法证和我想一起去了,在化验前我就这么想,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化验结果。
  两颗话梅核亦已经化验出结果,是不同的人所吃,在金若若家里找到的是金若若所吃,毒药就在话梅里面。至于在首饰店门口找到的话梅核,那是正常的话梅,和金若若家找到的不同一个牌子和产地,不过味道相同,都是甘草话梅,具体成份还差别不大。
  看了成份报告,坦白说我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和我之前在三星岩找到的衣物纤维提取到的话梅成份竟然一样,相同的牌子,相同的产地,相同的味道成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半小时以后,我们投入了行动,这次我没有再和林美丽一起,而是和白白一起。程怀火和林美丽去街道办,完了以后到下面小镇走一趟,找派出所的人带着去见金若若的父母,调查调查金若若的背景。是程怀火强烈要求这么分配的,当然如果我不同意,他亦没办法,我之所以同意是觉得这个过程林美丽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因为是白白先出的门,所以是白白开车,她边往外面开边道:“近来是怎么了啊?这么多诡异的案件发生,咱们这小地方招谁惹谁了?”
  我道:“你这算是埋怨?我们是刑警,没有埋怨资格。”
  “那说正经的吧,金若若的死亡现场找到毒药话梅,这种话梅到处都能买到,这个线索肯定价值不大,我们还不如找砒霜来源靠谱,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点头道:“对,你离开会议室时我补充过,小马在负责这个事。”
  “好,我们说说撞到程怀火的女人,她应该就是在首饰店吐你话梅核那个女人,同一个人。而金若若的死跟话梅有关系,这个撞程怀火的女人又在黄诚死亡现场出现过,我觉得不是巧合。按你和程怀火的描绘,之前我们感觉不可能是这个女人杀了黄诚,因为死于窒息,一个小女人无法办到,但你参考林美丽,一样很苗条吧?可她的杀伤力就很多男人及不上。而关于……凶残,谁说美女不能凶残?老百姓能那么看待问题,我们不能,我觉得美女更凶残。”
  看我不说话,白白追问道:“怎么?不同意吗?”
  “不是。”我摇头,我比白白知道更多,但我不能说,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以前办案我们都摊开了讲,所以进度很快。现在有些东西我不但要藏着,还要千方百计去掩盖,说真的很难受,除了感觉对不起白白之外,还因为上天的安排而难受,为何三和地方的话梅非要碰在一起?仅仅是巧合?我倒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而如果不是巧合,其中两颗话梅又是同一个所吃,就是段盈盈所吃,她是外地人,却帮助我们对付盗墓贼,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但这已经足够推翻我当时的猜测,她不是藏在暗处的守墓人,不是有着和我们一脉相承的任务,反之是好是坏都不知道,令人很揪心。
  “那你有什么意见你说说看。”
  “现在说没意义,我们等,找到那个女孩一审就知道……”
  “如果她是凶手估计早已经远走高飞,我们只有图像,全国那么大找起来无疑很困难。”
  “我知道,所以只能寄望她没走,先不说,你好好开车,我们先去汽车站后面的相摊。”我对这个相摊最有记忆神相秦雁回,他给我算过,而且算完还说一个月之内我们定会再见。果然如此啊,他真就那么神?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谅我总是这样想问题,谁让我是当刑警的呢?职业习惯如此。
  什么是职业习惯?拿文科生和理科生来打个关于爱情的比如。理科男会说:爱是美妙的催化剂,它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经典地结合到一起!而文科男会说:爱情是一杯浓浓香醇的咖啡,只有会品尝的人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只是,喝完一杯想要再喝另一杯而已!
  来了,昨晚从2点看球到差不多六点,还好,皇马夺冠,哇咔咔。
  我们到了汽车站后门的时候已经超过六点钟,秦雁回已经把摊档收拾好,但很奇怪,他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静坐在椅子上面闭目养神,乎似在等什么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我感觉他头顶有一团紫色的淡气,整个状态就仿佛是仙人在打坐,齐聚天灵一样。
  我们走近到面前,秦雁回才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愣,捋了捋胡子道:“今天早上出门时我给自己算过一卦,卦指今天故友有求自远方来,我道故友是谁,原来故友是金先生。”
  这次愣的轮到是我,当然我惊讶的并不是他说的故友有求自远方来,这种话任由他说,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早上给自己算过一卦算到的呢?我惊讶的是他叫我金先生,他竟然知道我姓金?我回忆了一下确定我上次并没有和他说,所以我连忙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金?”
  秦雁回呵呵笑道:“看来你还认为我是骗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这么和你说,这世间上的绝大部份事情只有我想不想知道的,而没有我不知道的。”
  口气真的很狂,我真像问他些专业知识范畴的问题,看他知道不知道。不过这样一来就是拆台结仇,这不符合我来找他的本质:“你牛,废话我不多说,我就来找你帮个忙。”我从口袋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符咒道,“帮我看看这东西是谁写的,上面画的符咒是什么内容?”
  秦雁回看了一眼,诡异的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
  我看他的神情就明白过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想趁机敲诈,我刚打算掏钱,白白开口道:“刚刚你不是说只有你想不想知道的,而没有你不知道的吗?这么快就自打嘴巴?”
  秦雁回还是那副笑脸:“这位美女好像对我有意见。”
  白白一脸鄙夷道:“我是对骗子有意见,口气那么狂,你真那么厉害还需要在这里摆摊算命?”
  秦雁回脾气很好,不急不忙道:“你当警察的吧?月薪一千多块对不对?”
  “有问题?”
  “我打个比方吧,如果有个亿万富翁给你两千万让你辞掉警察工作去经商,你会如何?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拿了钱马上着手办,第二给这个亿万富翁一个鄙视的眼神以后转身走人。”
  白白哼了一声道:“你看我是选第一的人吗?”
  我暗自摇头,聪明一世的白白就这样掉进了秦雁回设的陷阱里,除了同情,我还能如何?
  秦雁回点了点头道:“嗯,我算命就好比你当警察。”
  白白忽然哑巴,看神色就要恼羞成怒起来,我连忙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我身后,同时快速给秦雁回递去十块钱道:“老规矩,我只有十块钱。”
  “你有多少钱我都能算出来,我是替祖师爷在收,不计较多少,所以你不用这样。”秦雁回接过十块钱,收好了才继续道,“灵符是王半仙所写,他在秋山的白马庙,两位保重……”说完秦雁回从椅子里起来,把椅子放进桌子里面,转身捋着胡子走人……
  等到秦雁回的背影消失,白白才收回目光问我:“你们是故友?”
  我道:“狗屁故友,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刚刚他那是敲诈,连警察都敢敲诈,还有王法没有?最可恨的是,警察竟然心甘情愿。”
  “谁让警察有求于人?你真当警察万能的么?”
  “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都有的责任。”
  “人人都配合还要我们干嘛?行了,走吧,抓紧时间,不然要天黑。”
  还是由白白开车,载着我往白马庙去。
  白马庙在县城南面的郊区,已经有几百年的建筑历史,规模庞大,从开庙开始就香火鼎盛,信徒络络不绝的上山参拜。但是近代却慢慢走向了衰落,听说是闹鬼,但到底如何闹鬼法,没有人能说清楚,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大家都不愿意多谈。
  差不多七点钟,我们才来到秋山山脚,我们停车走路上山,山不高,但地势复杂路不好,走起来困难。我和白白一人拿一个手电筒,我走前面,她走后面,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白马庙门前。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通电,黑压压的巨大建筑看上去森然可怕,加上在山顶,夜风吹动四周的草木发出的奇怪声,令人毛骨悚然。
  敲了好久门,门才从里面打开,我们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眯着眼睛警惕的审视我们。
  我道:“我们是警察,你是王半仙吧?我们找你问几句话。”
  这就是王半仙,公鸭声,态度还非常差:“我管你是谁,先进里面添香油钱,否则别想我开口。”
  白白刚要发作,我抢在前面说了一声好,入庙拜神,又没规定多少,虽然就算再少都有点勒索的味道,但守这个庙不容易,平常就没什么人来,不坑怎么往下活?
  进了白马庙的大雄宝殿,放了十块钱进功德箱,我才转过身对王半仙道:“半仙,我想问问近几天是不是有个叫金若若的女人来过?而且……”我从口袋拿出装在证物袋里面的符咒,“跟你要了这些东西?”
  王半仙举着油灯看了看我手里的符咒道:“符咒是我的东西,但金若若我不认识。”
  “二十四五岁,长头发,脸尖尖,鼻子有点踏,额头很滑……”
  “哦,昨天是有这么个女人来过,她怎么啦?”
  “没事,她都和你说过些什么?”
  “她求了支下下签,问我怎么避血光之灾?我让她这几天少出门,吃素,教她摆了个避灾阵,就这么多。”
  “你是说她求了支下下签然后来问你怎么避血光之灾?而不是你告诉她有血光之灾她才问你怎么避?这个次序你别弄错。”
  “没弄错,我以人格担保,就这样。”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遇上什么事?”
  “没有。”
  白白道:“少出门吃素摆阵就能避吉凶?你这钱真好赚。”
  王半仙道:“我没求你们来,更没有求别人来。”
  白白没再说话。
  我想了想,已经没有要点要问,于是我道:“谢谢,有需要我们会再来找你。”
  出了门往山下走的时候,白白道:“这事古怪,金若若怎么会来这鬼地方参拜?路程远不说,相士态度还那么差。还有,按常理求了下下签,应该弄清楚什么方面有问题才求避凶破解之法吧?为什么直接问怎么避血光之灾?是因为她原本就知道自己有血光之灾?来只是为了验证?或许找个心理安慰?”
  我道:“大概是别人介绍她来,说这里的菩萨比较灵验,我们回去再说吧!”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白白回到刑侦办公室,我们打包了两个面回去,边吃边听小马在说他这边的进度。全城的正规和非正规药店小马都基本上找过一遍,有是有砒霜,但近来没有人买过。如此说来砒霜可能从外地带进来,作案的可能是外地人,那个外表文静内里泼辣的女孩,无形中又增加了嫌疑。
  吃完面,我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白白在反复看案件资料,我就不管她了,从昨晚到现在就早上睡过两个多小时,我好困。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推我,我抬起头看见是白白,她道:“我刚去了一趟技术科回来,我发现一个大问题。”
  “哦,是吗?”我睡的迷迷糊糊,反应迟钝,“小马呢?程怀火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已经快十一点。”
  “小马回了家,程怀火他们应该快了吧,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你发现什么问题?”
  “砒霜我们怀疑是从外地来的对吧?如果这个外地人是我们怀疑的那个女孩,她来我们这是干嘛?旅游?探亲?各大酒店宾馆小旅馆都已经查过一遍都没有找到,我们是不是该换换思路去找?”
  我有点郁闷:“才多久?你知道下面的办事能力,就算真的给你严肃地下达到酒店宾馆,酒店宾馆就会给你很认真的负责核对?这需要时间!我们等一等吧!”
  “怎么等?干等不是我的风格。”
  “不然这三更半夜你还打算逐家逐户找?”
  “有何不可?以桥头的首饰店为中心铺开搜刮,如果她没走我就不信她能飞天。而如果我们犹豫不决,有可能明天她就走,死的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上头非常重视,王队那边压力大,她刚接手,我们不能给她丢人……”
  看来白白除了去过技术科之外还去见过王芸,是王队的意思。领导亦有压力啊,不过我总感觉领导的压力和我们前线的压力不一样,他们能层层往下压,我们已经加班加点够苦够累,不但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凶手斗智斗勇,同时还要承受上面给的压力,时刻做好背黑锅的准备,谁理解我们?
  我道:“我知道,你教练嘛。”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白白有点不高兴。
  “绝对没有这意思,不过好像我过去没见过你这样,范队以前给我们压力你还跟他吵。”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王队新接手,我和你升迁是不是该做个漂漂亮亮的案子出来?”
  “是,你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办?把派出所都调动起来立刻逐家逐户找?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王队就要被喷死,所以还不如设卡靠谱,如果她没走,我们明天就来个瓮中捉鳖。”
  白白翻着白眼道:“我看你就很像鳖。”
  就这时候,我们听见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人跑步进来,我们都把目光投向大门,不久看见程怀火冲进来,冲到自己座位拿起水杯就一咕噜喝水。
  白白道:“林美丽呢?”
  程怀火含糊不清回答道:“买夜宵,我告诉你们,这个金若若好像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她给父母留了一封遗书。”
  如此说来金若若真知道自己会出事?我和白白相互对视了一眼,白白连忙道:“遗书拿回来没有?写的什么内容?”
  程怀火把一个信封拿出来递给白白,白白连忙拆开和我一起看,内容不多,只有简短四句话,但意思却很清楚,就是如果她出事,让她父母不要伤心,因为那是命里注定。另外就是她给她父母留了一些钱,藏在什么地方之类,这地方比较特别,只有一个字,她父母能看懂,我们看不懂。
  反复看了两遍,白白问我:“你有什么想法?”
  我道:“这封遗书看上去或许很正常,但有四个问题或者说线索吧,第一个,金若若真的事前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但是命里注定,令人感觉诡异;第二个,她留给她父母的钱多到和她的收入完全不相等,怎么来的钱?可以结合她知道自己出事来设想;第三个,落款的日期是三天之前,三天前刚好就是她去白马庙的时候,但是在之前还是之后,不知道,不过这问题很重要,如果是之前,她在白马庙里的诡异行为就能解释,去求心理安慰;第四个,这种信纸和信封好像不是外面能买到的吧?”
  程怀火道:“前三个我有注意到,这第四个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白白问程怀火:“她父母是怎么收到的这封信?普通邮政?快件?还是她自己亲手送回去?什么时间?”
  程怀火显然是问过这些细节,她道:“是她的一个小时候的玩伴顺带带回去的,三天前的下午,这个人我已经审问过,没有任何问题,她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
  我道:“就是说去白马庙是找个心理安慰。”
  白白没有给我回应,她把信纸和信封递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道:“是薰衣草的味道,看着像酒店的物品,但没有印上名称,这应该是带宣传性质的物件,应该印上LOGO……,为什么没有印?”
  我道:“找找内页,都找找,用蓝灯照,肯定会有线索。”
  白白连忙拿着信纸回自己座位坐下,小心翼翼在翻,然后用蓝灯照,结果真发现有线索,能照出来一个淡淡的标致,看见一个很小的字体“煌”。白白从椅子里起来往外面走,程怀火问她去哪?她没有回答,我没问,因为我知道她肯定是去技术部寻求帮助。
  在白白回来前,林美丽先回了来,买回来一堆丰富的夜宵,用她的话说就是她第一天来算有所表示。很遗憾的是我们刚开始吃,白白就匆匆忙忙跑回来道:“先别吃,已经查出来是金煌大酒店,或许金若若在这个酒店住过,明明家就在这为什么要住酒店?这很奇怪,我们要马上去看一看。”
  程怀火道:“要这么急吗?我们先吃点东西,还没吃东西呢!”
  “那我去,你们等会来。”说完白白就快速往外面走了……
  程怀火问我:“白白这是怎么啦?要这么急吗?”
  我道:“上面给压力。”
  “王队?”
  “不,王队也有压力,你们吃,我和白白去,你们不用来了……”
  林美丽道:“怎么行,我也去,要了大家累,我们是一个团队。”
  三下五除二把夜宵盖好,我们三个人跑了出去,不过已经追不上白白,所以我们是自己开的另外一辆车。
  十多分钟以后,我们去到金黄酒店的前台,白白已经在前台里面翻着入住登记信息,整个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很生气,大概刚发过飙,所以坐在旁边的接待员和经理都不停在抹冷汗。白白为啥骂人?现在这情形我不适合问,我只能观察,从她的神色里,以及周遭的环境状态,我发现她另外一只手压着一张派出所发下来的头像图。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