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她助心上人得到滔天权势,却在他新婚之夜含恨自焚。
上苍公允,让她重回这外表奢蘼、实则荆棘的人世间。
这一世,她胸藏机韬,步步为营。
誓要在乱世中谋一个从容自在,岁月静好!
只是未曾想到,她却遇上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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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树下
她醉眼如丝:“人人都说,郎君无心,我却不信。”
他眉峰轻挑,低声醇笑:“哦?”
纤细葱白的指尖沿着他深邃的轮廓向下游走,她如血的朱唇勾起嗤嘲媚笑:
“试问,这世间最无心之人,舍妾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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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嫁衣如血灼谁眼
月朗星疏,天地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敞亮的厅堂中,双囍高贴,红绸飞扬,宾客们围绕着一对新人言笑晏晏,恭贺之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崔莞神色木然的立在一片阴暗的屋檐下,目光紧紧盯着厅堂中两道穿着大红华服正在交拜天地的身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紧紧咬在贝齿中的唇瓣,已经泌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一门内外,恍如两世,厅堂内笑语欢快,似春意盎然百花绽,悬铃木后却是冷泪点点,如寒冬肆虐芙蓉谢。
“咿?谁在那?”
一道绵软的嗓音忽的在崔莞身后响起,她飞快地抬手拭去腮边的泪珠,唇角紧抿,冷面无情。
“原来是你。”随着一声故作惊异的嗤笑,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子缓步而至,水灵的眸子先是看了眼厅堂内已经礼成起身的新人,随后才落在崔莞神色淡漠的脸上,柳眉轻挑,恶意讽道:“听闻你近日卧榻不起,今夜竟还有力气从西阁走到这儿,倒是十分难得。”
每每看到这张如芙蕖般濯清的容颜,都让她妒恨不已,可一想到今日的大婚的盛况,心底的快意又止不住喷涌而出。
她眸光流转,掩嘴轻笑:“怎么,当日你独占郎君宠爱时,就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崔莞静静的站在原地,对着一句一句接踵而至的讥讽恍若未闻,目光始终凝视着那道欣长的人影。
女子最见不得她明明和后院那些宠姬一样失魂落魄伤心至极,却偏偏一副风轻云淡的摸样,嘴里不由啧啧两声,再度嗤笑道:“崔氏阿莞,你费尽心机亦枉然,玩物始终是玩物,郎君永远不会像这般光明正大的抬你进门。”
说着一顿,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拍手笑道:“是了是了,我怎的忘了,你不过是个青楼贱妓,连做妾都不能,又岂敢妄念明媒正娶?”
这句极尽恶毒的话,仿佛一把寒光冷冽的匕首,狠狠地扎入崔莞的心窝,血如泉涌!
“闭嘴!”崔莞猛地转过身,清冷的目光中含满戾气,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兽。
纤细的女子蓦的打了个冷颤,骤然记起,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女子,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多美人中脱颖而出,独占郎君三年。
她当下心生惧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失声道:“你,你莫要乱来!”
女子的惊呼在热闹的喧嚣面前,不过是海纳百川中的一滴水,根本引不来任何一个人的侧目。
看着她的惊慌失措的摸样,崔莞仅是冷冷一笑,转身便沿着脚下的卵石小道缓步朝西,仿佛凉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却挺得如苍松般耸直,不曾回头,不再眷恋。
那女子望着崔莞渐渐没入黑暗中的身影,一脸恼羞成怒,她张嘴想咒骂,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吐不出口,就这么呆站在原地,目送崔莞远去。
子时刚至,厅堂的宴席已散,灼灼红烛下,三丈软红春帐宵。
突然,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响彻夜空!
“走水!走水了——”
正在消受美人恩的郎君心头猛然一震,迅速起身下榻,连散落在地的外袍都来不及拾起,仅着一条单衣便冲出门。
只见西边夜幕下,点点红芒渐渐兴盛,浓烟滚滚,阵阵呼喝和急促的脚步声隐隐传到了正院。
那个方向,是西阁!
似乎记起了西阁是何人的居所,郎君脸上的急色慢慢褪去,仅剩浓黑如剑的双眉仍旧微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踏下台阶,往西阁去了。
被冷落在榻上的新嫁娘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随即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唤来一名熟悉府邸的婢女陪同,也跟着追了出去。
若是崔莞在,定会认出此时跟在新嫁娘身旁的婢女,正是方才在悬铃木下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女子。
刚靠近西阁,杂乱声中陡然传来一阵凄婉的琴音,郎君俊秀的脸沉凝如水,他冷哼一声,疾走几步跨入院门,刚想叱喝却霎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若木鸡。
西阁精致的沉香画楼完全笼罩在大火内,凶猛的火焰舔着千金难寻的沉香古木,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后随风飘散。
烈焰中,一抹窈窕的身影,一袭如火般艳丽的大红嫁衣,一把嵌缀明珠的焦桐琴,一张冶艳如灼的绝色容颜。
“崔氏阿莞!”回过神的郎君眼底充满阴鸷,原以为不过是诓他过来的手段,没想到这女人竟真要自焚!
难道她不清楚,今夜是他大喜之日,若是见了人命,就太不吉利了!
“还不快救人!”郎君冷声下令,目光却从即将葬身火海的女子身上移开,看向正急急赶来的新妇。
待新妇走近,他语气不由放柔了几分:“夜深露重,怎的不披件外裳。”
新嫁娘还未来得及回应这声体贴的关怀,猛的被这场景骇住,脸白如雪,“怎,怎会这样?”
“回夫人,是崔氏趁人不觉燃的火。”一名西阁的婢女跪倒在地,惶恐的回话。
“好了,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郎君将受到惊吓的新妇揽入怀中,低声轻哄,眸光却穿过火海,深深的望着仍在淡然抚琴的女子,心头蔓起一缕细若悬丝的遗憾。
对崔氏阿莞这样万中无一的绝色美人,他自是喜爱,可也仅仅是男子对美人喜爱的天性罢了,哪能同前程权势相比?若不又怎么舍得将她一次次送上贵人榻,以谋求今日之位。
也罢,只要别死在今夜便好,他日厚葬一番,也算对得起这三年的情分了。
郎君再度吩咐务必要将崔莞救出,言毕便搂着新妇转身离去,由始至终都不同那深陷火海,曾被自己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女子说过一句话。
崔莞亦不开口,哪怕火焰缠上崭新的珠履和艳丽华贵的嫁裳也不呼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仅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在他即将走到影壁前,她突然放声大笑,如癫似狂,“朱弦断,明镜缺,曾郎,曾郎……”
如有来世,我必毁之!
疯狂的笑声交缠着凄厉的琴音,似一曲哀婉的葬歌,随着烟雾盘旋而上,响彻夜空。
郎君惊愕的回过头,恰好目睹一截烧断的横木对她当头砸下……
轰然过后,曲断,人终。
@天高云淡20092009 9楼 2014-01-20 18:12:20
记号,养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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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浮华如梦一朝醒
“阿莞,阿莞!”
阵阵急促的摇晃下,崔莞蓦地翻身坐起,右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窝大口大口地喘气,细密的汗珠子随摆动缓缓自额前滑下,滴落在左手紧紧攥住的麻被上。
那双瞪得大大又充满怨恨的眸子映在粗陶油灯幽暗摇曳的火光下,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唤醒崔莞的女子骇得往后小退了两步,哆嗦着说道:“阿莞,你,你这是怎么了?”
轻柔含颤的嗓音,却让崔莞攸的打了一激灵,彻底惊醒过来,她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向去。
半明半暗中,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立着一个身子娇小,面容勉强算得上是清秀的女子。
可这张脸,这张怯中含忧似乎在为她担心的脸,却如烙在骨子里的魔魇,让崔莞就算下到幽冥成了厉鬼也忘不掉!
“阿,音!”崔莞死死的盯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冷冷自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干涩嘶哑的声音乍响在幽暗的小屋内,叫人忍不住浑身发寒。
往昔如噩梦般笼上心头,青楼楚馆中的肆意凌辱,达官贵人榻上曲意奉承,甚至烈火燎身的锥心剧痛,一切的一切,皆源于眼前人!
怎能忘?
让她怎能忘!
崔莞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咽下腹方能舒缓心中半分怨气。
阿音被崔莞狠戾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心里甚是不明,临睡前崔莞还和往常一样同她有说有笑,怎的这会儿却……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初亭 14楼 2014-01-20 18:50:34
顶下!作者大大写得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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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耐滴支持 么么哒~~
阿音气息微微一窒,忐忑地捻了捻袖口的补丁,不自觉又往后退了小半步,避开崔莞冷箭般的目光,低声道:“你哪里不自在,若不我去请郎中?”
说罢也不等崔莞答复,她慌忙转身便出了门,连油灯都顾不上端了。
直到阿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崔莞也没再做声,到底不是当初性子纯良喜怒随心的少女,没有轻易被仇恨冲昏头而忘了现状。
她分明已经死了,死在曾郎为她费尽心思寻来沉香古木,又精心修缮成楼的西阁中,烈焰焚骨,怕是灰飞烟灭半点不剩,又怎会看到阿音?
换而言之,即便她侥幸未死,以阿音的身份,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曾府。
那么,此时此刻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幻?
一连串想法在脑海闪过,崔莞心中隐隐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移动墨玉般清冷的眸子,打量起周遭的一切。
狭小昏暗的土屋,简陋寒酸的摆设,破旧的窗棂一眼就能望到屋外浓厚的夜色,甚至连她身下盖着的,都是一条缝满补丁的破絮,就别提她身上那身粗布麻衣了。
哪似处处透着奢蘼华贵的西阁,沉香楼,白玉榻,明珠引,金银器,穿的是绫罗绸缎,食的是珍馐佳肴,器物摆设无一不是珍品。
可就是这样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土屋,却让崔莞即便面对贵人也能保持淡然的心猛地激动起来,她用力的咬了咬下唇,丝丝疼痛让急促的心跳略略平复了些。
顿了顿,她突然抬起双手。
借着不过黄豆大小,被夜风吹得来回摇曳的灯光,崔莞清晰的看见一双虽白皙却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掌心还嵌着一枚枚发硬的薄茧。
这根本不是那双白皙纤丽,细嫩如玉,能抚出一曲曲动听天籁的红酥手!
倘若这还不够的话……
崔莞颤抖的抚上自己的双颊,摸到的不是光滑柔软的肌肤,而是粗糙的麻布。
想都未想,她一把扯下覆在脸上的麻布,端起被阿音遗忘在矮桌的陶灯,起身下榻。
木门靠右的窗棂下摆着个木架子,其中一条腿还短了小半截,靠石块垫着才能放稳,架子上头搁着一个陈旧的木盆,里头盛了半盆子清水。
崔莞隐约记得,似乎是用来做梳洗之用。
她快步走到木盆前,临了却又有些犹豫,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将牙一咬,举着陶灯凑到木盆上方,垂眼往下望——
看着水面上映出的容颜,崔莞瞬间瞪大了双眸!
水面上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一抹未长开的青涩,下颌微尖,肌肤莹白,五官精致妍丽,尤其是一双墨玉般清透温润的眸子,映着跃动的火光,流转出一丝冶艳入骨的媚色,却不过刹那便深深的埋回眸底。
可惜,本该是倾城绝色的容颜,却叫双颊上那几道狰狞的疤痕给生生毁了!
崔莞垂下眼帘,定定的看着左二右三共五道如蜈蚣般蜿蜒在脸颊上的疤痕,心中无喜无悲,只有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
她竟回到了从前,一切尚未开始的最初。
苍天到底是有眼的,不忍她就那样凄楚的葬身火海,将一切都拨回原处,重新开始,从头再来。
崔莞嘴角轻抿,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眼中却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顷刻间,泪水如断珠般相继滚落,木盆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曾经的屈辱,苦难,痴恋,怨恨,疯狂,在双眼一睁一闭间,全然化为虚无的梦境,唯一不变的,是她仍旧活在这世上,带着尚未发生却早已深深刻入脑海中的记忆。
她当笑,可眼底的酸涩无法抹去,只能任它肆意蔓延,就当为那悲惨死去的一生做一回无声的祭奠。
良久,崔莞的泪水渐渐止住,思绪纷沓而至。
若按现世来算,她此时应该是在阿音家养伤。
往事已久远,崔莞早就将这段平淡的日子抛诸脑后,剩下的,仅是对阿音和张康的恨。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湿意,将目光自水面上移开,转身把陶灯搁回桌上,缓步出屋。
低矮的土屋外,星空高远,一轮弯月悬在浩瀚的夜空中,四周星辉黯淡,呈现出少许孤寂。
崔莞借着浅淡的月华,略扫了眼尚不及西阁卧房一半大的小院,依稀能从脑海深处寻出一星半点儿的熟悉。
阿音和张郎居住的正屋离她这间小土屋不过十来步,眼下屋内一团漆黑,声响全无。
想来阿音并未将她方才的异常告知张康,一是她不敢扰了张康的好梦,二则是阿音不能肯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是,有谁能料到这世上竟有死而复生,重活一世的人?
崔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移开眼,抬头仰望已经许久不曾好好赏看过的星空。
若是没记错的话,莫约两个月前,身受重伤又毁了容的她被阿音所救,随后便寄身在这座小院中养伤,且心中对有救命之恩的阿音感念甚深。
可惜,是她太过天真,根本想不到阿音之所以会出手相救,无非是看见她身上所穿的华服。
原以为救了一位贵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阿音和张康却没想到她竟然失了往事,醒来时仅记得自己姓崔名莞,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又是被谁人所害,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月来,两人想尽各种法子想让她恢复记忆,均没有用,渐失耐心的阿音和张康终于忍不下去,先是偷了那套自她身上换下的锦衣去质押,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与她寻医问药。
可怜她当时不知,错拿草根当良药,还险些丧了命!
好容易熬到伤口痊愈,这两人又迫不及待将她卖与同村的无赖,被污了身子后不久,她再度被那无赖卖入青楼楚馆,而后便开始了痛不欲生的日子!
崔莞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嘴角却慢慢弯成一抹优美弧度。
现在好了,一切尚未开始,她已得了半步先机。
往后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这盘重新布下的棋局,便让她亲自执子,拼杀个血流成河罢!
崔莞深深的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轮,施然转身回屋上塌,闭上清冷的眼眸,静待天明。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继续~~~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_(:з」∠)_
@长情不及久伴_ 5楼 2014-01-20 17:40:04
前排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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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苃姉 28楼 2014-01-21 01:07:37
楼主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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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更的~~~~每天都会保持更新~~
@双s 29楼 2014-01-21 07:19:48
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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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谢谢亲的支持
@长情不及久伴_ 30楼 2014-01-21 08:50:40
楼主快来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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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来了肥来了~~~马上更新~
黎明前夕,浓墨般的夜色仍旧笼罩在天地间,唯有东方一缕朝晖,隐隐有破云之姿。
虽天色朦胧,但村子里已经逐渐有了动静,起初是一声两声,渐渐的,随着一道浮光自云中迸出,村中陡然焕发出勃勃生机,谈笑呼喝的人声混合鸡犬牛羊的嘈杂,宛如潮水,此起彼伏,热闹喧哗。
多年的习性使得崔莞即便重获新生,也极为浅眠,早早便醒了过来,只是她并不起身,仍旧躺在榻上专心思索往事。
突然,门外一阵窸窣的脚步,阿音轻柔的声音传进屋内:“阿莞,起榻了么?”
崔莞坐起身,淡淡应了一声:“起了。”
话还未落,阿音娇小的身影便出现在窗棂前,崔莞昨夜插上了那两块看似摇摇欲坠但多少还有几分作用的门板,她不能和往常一样直接推门而入,只好出声问道:“怎的不开门?”
崔莞并不答话,慢理斯条的穿好衣裳,又理了理一头略微散乱的黑发,接着带上遮面用的粗布帕子,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将门打开。
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她仅露出一双水眸的面容上,衬得额前白皙的肌肤愈发晶莹剔透,好似一块无暇的美璧,浓墨般的眼瞳不似往日,总带着欢喜的笑意,反如山间潺潺流动的泉水,清冷透澈,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你可还好?”阿音细细的打量着崔莞,脸上隐隐含着一缕担忧,看起来对她十分关心。
崔莞扫了下她藏在长袖里相互交缠的双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讥诮,嘴角却轻盈的往上翘,“甚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阿音露出抹如释重负的神色,随即扬起温柔的笑容,关切的道:“昨夜你突然大叫,醒来又那般呆呆傻傻的不认人,真是将我吓坏了。”
“无事,不过是做了场噩梦罢了。”崔莞轻轻一笑,移步到一旁的木盆前,挽袖探手,搅了搅盆中的清水。
可不就是场无比真实的噩梦么,好在梦始终是梦,再怎么也不会成真。
她掩在长袖下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只是掌心留下了几道刺眼的红印。
阿音解了疑惑,心中虽觉得眼前的崔莞和以往还是有些不同,但她均自行归于是昨夜梦魇的缘故,便不再扰着崔莞梳洗,随意叮咛了句便前去厨下忙碌。
待崔莞梳洗完毕,热气腾腾的早膳也摆在了桌。
这院里统共不过三间小土屋,且格局都十分狭窄低矮,因而只要没碰上雪雨天,用膳素来摆在庭院。
崔莞看了眼矮桌上的食膳,一罐几乎是光可鉴人的粟梁粥,还有几块巴掌大的粗面炊饼和一碟不沾油光青黄交接的无名野菜。
对崔莞来说,早已经不记得粟梁是个什么滋味,更别提那碟光是看着便让人难以下咽的野菜,但她心里清楚,桌上的东西在阿音和张郎眼中,已经算得上是顿颇为丰盛的美食了。
“阿莞,站着做甚?快坐下罢。”阿音热切的招呼着崔莞,同时利落的摆好虽然破旧但洗得还算干净的陶碗和木筷。
崔莞颔首却一动不动,抬眼仔细看了看正房,突然出声道:“怎么不见张家姐夫?”
张康是阿音的夫郎,为人最是好吃懒做,每次饭菜还未出锅,便早早在矮桌前候着了,今儿有这么“丰盛”的菜肴,他却意外的不见人影,由不得崔莞起疑心。
听见这句话,阿音正准备舀粥的手顿了下,但转眼便恢复原状,若无其事的笑道:“张郎有事,一早便出了门,得过傍晚才会归家。”
闻言崔莞心神一动,她记不清阿音和张康究竟是何时对她下的手,只依稀记得使的手段便是下药。
想到此,她警惕的掠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粥菜。
莫非,就在今日?
当下,崔莞纤眉轻蹙,微侧着头,颇为惋惜的道:“难得今日食膳丰盛,张家姐夫却不在,真是可惜了呢。”
她的声音绵软娇憨,却让阿音心里一阵没有来的紧张,忙笑道:“无妨,我留了一些在锅里,待张郎回来也有得食用。”
崔莞听了不由一凛,眼下正是三伏天,虽说村子四周环山傍水,比别处凉爽一些,但食膳存放也极为不易,往往还未到傍晚就会馊坏,可阿音却这么说……
足以肯定,张康虽不在家,但也不似她口中所说,要到傍晚才会归来。
如此转念一想,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矮桌上的粟梁粥和野菜,崔莞心里隐隐有了明悟。
“这粥要趁热才好吃。”阿音用木勺搅了搅正热气腾升的粥罐,端起一只空碗准备盛粥。
崔莞见状,唇角弯起一抹浅笑,转身绕到矮桌对面,“阿音,我来帮你罢。”可话还未落,她脚下忽的打了个趔趄,身子失衡猛地撞了过去。
“哐啷”一道刺耳的破碎声,阿音手里的陶碗被撞落在地,碎成几瓣,就连她本人也险些摔倒,但最终还是及时撑着矮桌稳住了身子,可目及散落在地上的陶片,不由露出心疼的神情。
“对不住,我,我踩中了裙摆。”崔莞急忙站好,下颌微敛,惴惴不安的看着阿音。
@cl890330 47楼 2014-01-21 21:15:22
555多更新点儿嘛,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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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好的呢,刚刚卤煮吃饭去了_(:з」∠)_
崔莞身上的粗布麻裙乃是阿音的旧裳,且阿音本就比她略高一些,故而不小心踩中裙摆这种事,落在旁人眼中也不觉突兀。
阿音并未多想,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无妨,我到厨下再取一个便是了,你先坐罢。”
崔莞点了点头,这回是真的依言跪坐在了草席上,静静等着阿音取碗。
作庖厨之用的小土屋离得并不远,来回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但阿音好一会儿才捧着个和方才跌碎那只一模一样的陶碗出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摸样,崔莞眼底闪过一缕精光。
取了碗,阿音和崔莞一样跪坐在另一方草席上,两人隔桌相望,盛好粥,阿音略看了下,便将那只新碗推给崔莞,“快尝尝味道如何。”
“阿音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崔莞眉眼弯弯,将碗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那你便多吃一些。”看见崔莞的举止,阿音笑眯眯的应声,又将那碟野菜和炊饼往崔莞那头推了下。
“这是自然。”崔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执起木筷正准备夹菜,眼眸却有意无意的往边上一瞥,立即顿住了手:“阿音,你的帕子怎么掉了?”
阿音一怔,沿着崔莞的目光侧过头,果然在草席边上看见了一方湖蓝色的麻布帕子,其中一个边角处还以红线绣着朵指甲盖大小的凤仙花,正是她平日里所用的帕子。
“许是方才不小心掉的。”阿音忙屈身捡起,随后顺手塞入袖中。
崔莞一听,自然又是愧疚告罪。
阿音此时哪会计较这些,她看了眼崔莞面前盛满粟梁粥的陶碗,频频催促她快吃,甚至自己也端起碗率先动了筷。
@cl890330 53楼 2014-01-21 22:06:59
@相濡以沫LW 2014-01-21 21:35:54
昂,好的呢,刚刚卤煮吃饭去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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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明天在看,在肥点儿看,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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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呢 么么哒 谢谢亲的支持~~~
崔莞取下脸上的粗布帕子,一手抬起至鼻高,以长袖遮面,一手端碗,她虽将陶碗贴在唇边,但等阿音吃了两口,又小等了一会,才跟着张开嘴。
粟梁粥本就不是什么好物,更何况里头还掺了少许麸皮,愈发让人觉得糙涩难咽,吃惯了珍馐美馔的崔莞强压下作呕之感,硬是将粥喝了个精光,同时在心中狠狠的告诫自己,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住,还妄念什么反转乾坤?
温热的粥滑入体内,崔莞顿时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发软的手脚似乎也多了一丝力气。
阿音见她吃得“香甜”,又笑着给她添了一碗,崔莞自是不推辞,当然也不忘顺手给阿音盛一碗。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的,不一会儿,那罐粟梁粥便见了底。
今天更新完毕,卤煮去碎觉啦,大家晚安_(:з」∠)_
@苃姉 57楼 2014-01-21 22:24:02
好少的有木有~我还是等养肥吧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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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对不起啦,但是卤煮会好好更新的,谢谢亲支持\(≧▽≦)/
今天卤煮要踏上回家的路程了···顺利的话晚上到家,要是火车晚点估计会过夜里12点,因此为了不断更,趁着出门前把今天的章节提前更新~~~_(:з」∠)_
瞅了眼见底的粥罐,阿音心里舒了口气,染上眉梢的笑意愈发浓了,好不容易才压住上翘的嘴角,细声道:“阿莞,你昨夜魇着了,怕是没歇息好,眼下天色尚早,你再回榻躺一会儿罢。”
“不必了,怎能事事都劳烦阿音?”崔莞轻巧地将遮面的粗布带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阿音略微恍惚的神色,伸手就要收拾矮桌上已经空了的碗蝶。
“你我之间,无需……”阿音哪会让她动手,忙支起身子阻拦,不想双腿突然一软,整个身子一歪,“砰”的一声趴在矮桌上,甚至撞落了摆在跟前的陶碗。
刺耳的破碎声落入耳中,崔莞面容平淡如水,收回即将触碰到陶碗的手,幽深的眸子静静望着挣扎的阿音。
“阿,阿莞,你……”阿音心中一片骇凉,吃力的抬起头望向崔莞,却只看见一双清冷的墨眸,她张了张口,尚未吐出半个字,眼皮便往下沉沉一阖,彻底软倒在矮桌上。
崔莞缓缓站起身,寒冽的目光扫过阿音身旁的碎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以阿音和张康吝啬的性子,决计不会在膳食中下药,那么剩下的能动手脚的地方,无非就是食粥用的陶碗。
方才她特意踩中裙摆撞向阿音,便是为证实心中猜想。
果不其然,一切与她所料相差无几。
至于那落下的帕子,也是她故意为之,趁着阿音弯身拾帕,她当即将两人的陶碗互换,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cl890330 65楼 2014-01-22 17:29:05
楼主啊,5555今天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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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煮下车了··在宾馆 明天还要转车~~趁现在赶紧上来更新~
@天高云淡20092009 66楼 2014-01-22 19:35:41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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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的支持··不好意思···卤煮还在回家的路上··明天转车···
“阿音,既然累了便歇着罢。”崔莞看着阿音沉睡的面容,冷冷一笑,随后将她扶到自己居住的土屋内,上榻褪鞋,侧脸朝内,又将那张破棉絮盖在她身上,接着将支起的窗棂放下,虽然破旧,但还能挡去些光亮,这样一来屋内骤然变得有些昏暗。
一切布置妥当,崔莞抬眼冷冷的扫了下躺在榻上的阿音,转身退出屋,又将两扇破门板虚掩好,随后收拾矮桌上的碗碟,除去一切遗留的疑迹。
接下来,她只需在一旁静静候着好戏开场便是了。
暖阳当空,村尾一颗大槐树下的宅院内,张康赤裸着身子撩开花布帐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可还未套上身,一双丰满的玉臂自身后萦绕到他胸前,如摸似捻的逗弄着那两粒小肉芽儿。
感受到背后贴过来的温香软玉,张康喉结上下一滑,腹下一股邪火隐隐有了复苏的势头,但他到底没忘了正事,抓住那双极不安分的手,低声道:“别闹,一会还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怕是心里惦记着你那新欢罢!”那女子冷哼一声撒了手,也不遮掩泄露的春光,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往后一仰,半靠在木枕上,两团白腻晃得人眼底直生晕。
“除了你这小心肝,还哪有什么新欢?”张康盯着她胸口,狠狠的咽了两口唾沫,若非那事耽搁不得,他还真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
听了张郎的软语,女子的脸色渐渐缓和,张郎见状,又哄了几句才得以脱身。
只是当他离去时,根本没察觉到大槐树后隐约藏着两道身影。
待张康照计划,假借尝酒的名义寻了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翁回到家门口,已是正午时分。
“阿音,还不快出来待客!”张康还未踏入院子便故意扬声大喊,可偏偏阿音并未和事先说好那样迎出,就连矮桌上也是光可鉴人。
他心里无端一紧,又拔高声喊了一遍。
结果仍是无人应声,整座院子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跟在张康身后上门的众人看到满院冷清,心中多少生出些许不满,一名莫约六十出头的白发老翁不悦的开口道:“怎么?不是说摆好了新酒待我们来品,眼下酒在何处?”
“周老莫急,许是阿音将席设在屋内。”张康似乎对这位周老颇为忌惮,连连赔笑两句,心里已经将阿音怨了好几遍。
眼下这种情形,他不敢再大声叫喊,以免让人起疑,干脆先将众人请入院内,领到崔莞所居的小土屋前,又趁着旁人不察,迅速瞥了眼摆在院里的矮桌。
罢了,矮桌既然收拾得如此干净,阿音定是将药下给了阿莞,只要推开那扇门,让众人看清屋内的情形便算大功告成。
张康越想越兴奋,抬手放在门板上,当即就要用力推开,可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
“张家姐夫要寻的,是阿音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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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康桥2010 76楼 2014-01-23 15: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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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890330 77楼 2014-01-23 15:55:30
@相濡以沫LW 2014-01-23 00: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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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张康下意识回头一看,院门处不知何时已经围绕了不少妇孺,站在最前面的少女一身荆衣草鞋,面上覆着一条粗布帕子,仅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是崔莞还能是谁?
只是尽管她这般俏生生的站着,却让人觉得好似一抹春日里的浮光,看不清,摸不着。
张康不管旁人怎么想,此刻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高昂吼声不自觉脱口而出:“阿莞,你怎么会在此!?”
她不是应该……应该昏睡在榻上么?
崔莞缓步轻移,踏入院门后先是给众人福了一礼,接着似笑非笑的望向僵在门前的张康:“张家姐夫以为,我应当在哪?”
轻柔的嗓音中含着一丝冷到极致的漠然。
“不,不是……”张康瞬间便慌了,额头上唰的冒出一层涔涔冷汗。
事已至此,他如何还想不到其中的蹊跷,贴在门板上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可崔莞又怎会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崔莞面巾下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错眼看向虚掩的门板,脆声道:“张家姐夫既然邀请诸公上门品酒,又岂能怠慢?阿音不在,崔氏阿莞自当为诸公效劳。”
“甚好。”周公捋着三尺白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周围的老翁显然以他为首,也跟着纷纷赞声。
张康面色青黑,抖着唇,心里又气又惧,气的是崔莞不顾情面,惧的是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眼前这些老翁在村中声望极高,若是叫他们得知自己算计崔莞的事,只怕在村里再无容身之处了,更何况屋里……
一想到屋内之事,他牙根都要咬碎!
虽说大晋国风气浮靡开放,但也仅是限于婢妾歌姬,对正妻仍就十分看重,倘若阿音真替代崔莞在屋内,事情一旦暴露,莫说阿音,即便是他,往后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
张康越想越恨,可偏忘了这一切都是他与阿音咎由自取,若非两人心怀不轨算计在先,又岂会生出这等事端。
“既然如此,诸公这边请。”他狠狠的剜了崔莞一眼,伸手一引,就要把众人带往正屋。
“咦?”崔莞侧过头,眸光流转,看了眼正屋又转回对上张康阴冷的眼神,淡笑道:“阿音一早便收拾好了侧屋,张家姐夫怎的要去正屋?”
“还是正屋宽敞些。”张康咬牙恨恨道了一句,不等崔莞应声,直径朝正屋走去。
“啊——”
@小兔子图图 82楼 2014-01-23 22:16:53
好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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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康刚迈两步,小土屋内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怎么回事!?”众人惊诧,离得近的周老抬手就推向那扇虚掩的门扉。
张康脸色煞白,看见周老的举动不由想冲上前阻挡,可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那两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被周老情急之下用力一推,轰然倒下,腾起一阵灰扑扑的尘埃,也将屋内的一切尽数呈现在众人眼前。
狭小的木榻上,两道赤裸的人影骤然分开,一道跌滚下榻,一道扯着被子往里缩。
“李提!?”周老看清那从榻上滚下,试图寻地方藏身的赤身男子,不由愣了下,接着瞥见坐在榻上揪着被子遮挡的阿音,旋即明白过来,面色立时难堪到极点!
“你,你们……”他指着李提与阿音大喝:“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伤风败俗,简直是不堪入目!”
余下的老翁无一不是横眉怒目,出了这档子事,若传出去,毁的可是整个村子的声誉。
李提虽是村中一霸,可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茬,此时面对周老等人,哪里还横得起来,更别提面如死灰的阿音和张康。
崔莞站在众人后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明媚的阳光倾斜落在窈窕纤细的身子上,却化不去她心中透骨的冰寒。
当年这场闹戏,不但毁了她的清白,亦给了她惨痛的一生!
如今,你们又当如何了结?
面对众人的口诛声伐,李提虽有些惊慌失措,但脸上并无过多惧怕,一双三角眼滴溜溜的转,试图寻出脱身的法子。
反倒是阿音,垂着一张惨白着脸,心中又惧又慌,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上的破棉絮,整个人抖成一团,不断往榻角缩。
哪怕裸露的后背叫粗糙冰凉的土墙磨出一道道红印,她也无知无觉,恨不得后头裂出条墙缝能钻进去才好。
明明躺在这儿的该是崔莞。
明明受众人唾弃的也该是崔莞。
怎就成了她?
那陶碗,那陶碗……
阿音脑海中倏然闪过昨夜与今晨的种种——
“崔莞!是崔莞害我!”
阿音忽的尖嚷一声,猛地抬头朝外看,想从中寻出崔莞的身影。
可门前让张郎特意请来的周老等人围得满满当当,哪能窥出去半分。
不过这声尖利刺耳的叫嚷震得屋外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虽心存疑惑,但仍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站在最后方的少女。
崔莞一脸淡然,哪怕对上周老等人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半点退缩,纤细的身子宛如一株苍秀碧竹,挺直耸立。
“阿莞,阿莞,我待你不薄,又有救命之恩,你为何要害我!”阿音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立在暖阳下的窈窕身姿,心中不由大恨,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露骨,于是掩面的泣道:
“诸公,阿音自幼在诸公眼下长大,言行举止众人皆知,又岂会无端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实乃,实乃是崔氏所害啊!”
哀婉的哭诉和一滴滴渗出指缝的泪水,使得周老等人心思动摇起来:
“阿音这小姑子素来憨厚,理应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举。”
“是啊是啊,想当年……”
“如此一来,这其中定有什么内情。”
……
张康从这一声声窃窃私语中看出了一线生机,他趁人不觉,忙冲李提使了个眼色。
李提自然不是愚笨之人,赶紧套好滚下榻时顺势捞入手的内裳,从藏身的衣柜后探出半个头,大声喊道:“不错,就是崔氏捣的鬼!”
李提的喊声让门外再度一静,周老虽不齿他平日的做派,但自持身份也不愿冤枉了人,于是冷声喝道:“李提,你说话可有凭证?”
不过是胡编乱造,哪来什么凭证?但事已至此,李提只能壮起胆,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摸样:“自是有的,张康可为我作证,当日是崔氏亲口所说,邀我今日上门做客,谁曾想一进门便昏厥,醒来竟,竟成了这样!”
张康连连点头附和:“确实是崔氏阿莞相邀。”
有了张康和李提的合力,阿音慌乱的心稳定了几分,放下掩面的手,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泪珠连连,失了血色的唇瓣哆哆嗦嗦,看向崔莞的眼神,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道:“阿莞,当日在荒林,我好心救你,这段时日更是待你情同姐妹,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你大可明说,为何要这般害我……”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阿音长相平凡,但此时梨花带雨的摸样让她比平日添了几分楚楚动人,而且刚才那番哀戚的哭诉,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人心彻底倒戈相向。
包括周老在内的众人皆对崔莞怒目相视,更有心直口快的老翁忍不住叱喝:“崔氏小姑子,你知恩不报也就罢了,心思竟然这般恶毒,真真是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