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贱妓到一国之母——君心应犹在】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今朝风水轮流转(下)

  言及话灼,华笙眼底流露出一抹如水般温和的柔情,笑应道:“阿灼甚好,眼下正在万全之处待产。”

  华灼有孕了?崔莞微怔,意料之外,转念一思,却在情理之中,含笑道:“如此,便恭喜笙将军了。”

  “同喜。”华笙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她身旁,已然冷上眉梢的刘珩,自袖中取出一四四方方的木盒,道:“作为贺礼,此物便赠与崔姑子。”

  说罢,他上前数步,将木盒轻轻置于几案之上,紧接着便朝刘珩告辞离去。

  看了眼华笙干脆利落消失在帐帘后的背影,刘珩将木盒取入手中,二指轻巧一捻,解开扣在木盒上的铜锁,一块温润的光芒顿时落入两人眼中。

  “这是……华氏玉珏?”崔莞蓦地认出,这正是当初她连同援书一同交予墨十八,让他前往上洛为刘珩求援的玉珏,且崔莞并未忘记,刘珩曾与她言明,得此玉珏者,可令上洛华氏举族相助。

  没想到,今日华笙又将此珏送回她手中。

  “华氏……”刘珩低声轻哼,眉目间的冷色,悄然而退。

  无论是刘珩还是崔莞,皆明白,这枚玉珏虽是赠与崔莞,又何尝不是借此向刘珩示好,上洛华氏再如何富甲天下,也难抵倾国之力,对魏如此,对大晋亦如此。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以商起家的华氏,深蕴此道。

  “既然华笙将玉珏赠与你,你便收着罢。”刘珩合起木盒,递于崔莞。

  已是收过一次,再收一次也无妨,崔莞接了木盒,小心地置入袖中,她刚放妥当,帐外便传来一声传报:“启禀殿下,西府军中侯丞右部督,萧谨求见。”

  崔莞拂袖的手顿了顿,猛地抬起头,点漆般的眸子亮如星辰,直直望向帐门。

  见她这般,刘珩骤觉一丝莫名的不虞袭来,微拧着眉,沉声道:“传。”

  不过须臾间,垂落的帐帘被人自外高高撩起,一道挺拔的身影,垂首敛目,大步入帐,直走到大帐中间,方止步,左膝跪地,拱手道:“末将萧谨,见过统帅。”

  而今三军帅印仍在刘珩手中,萧谨又身处西府军内,自是当尊称刘珩为统帅。

  “免礼。”

  “诺。”萧谨领命起身,可一眼见正立在刘珩身旁,满脸欣慰的崔莞时,不由贸然一呆,“阿、阿兄?”

  崔莞今日着男子装束,加之萧谨匆匆一瞥,便只顾盯着那张看似熟悉的面容,下意识仍将崔莞认为男子。

  “阿兄!”

  萧谨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当年他应下五年之约,而今堪满三载,原以为还需长待一段时日,方能去寻崔莞,却不想今日在此得以相见——

  当刘珩起身拦下欲扑向崔莞的萧谨时,面色已然漆黑如墨,他扫了眼疑惑不解的萧谨,移眼瞥向目露讪色的崔莞,大有你若再不言,我便帮你说的架势。

  “统帅,他是末将兄长,您为何阻拦末将?”萧谨皱眉,不解的看着将人挡在身后的刘珩。

  “她并非是你兄长。”刘珩不悦的哼了一声,倘若崔莞乃是萧谨兄长,那他岂不是……愈想,刘珩的面色便愈黑。

  “怎会?他分明……”

  “阿谨。”眼看刘珩耐心即将告罄,崔莞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袍角,随即自他身后绕出,对上萧谨逐渐惊愕的目光,轻声道:“我确不是你兄长,因…我为姑子。”

  未饮沉梦,哪怕装束再相似,她的声音也无法掩去女子的清悦与绵软,因而一张口,萧谨便听出了端倪。

  他从未想过,心心念念,唤了“阿兄”大半载的人,竟是一名姑子!

  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向崔莞的面容,这才发觉,这张脸,少了男子的阳刚,微尖的下颌透出女子独有的娇媚,还有颌下光滑的脖颈,以及胸前……

  轰的一下,萧谨自觉一股热辣直冲头顶,转瞬间已面红耳赤,当下,连一旁的刘珩都顾不得,转身就冲出了大帐,徒留神情未变的太子殿下,与呆若木鸡的崔莞。

  “他……”崔莞朱唇轻启,却不知当说什么才好,虽说早已料想过此景,但眼下萧谨的躲避,依旧让她心中失落不已。

  “萧谨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给他一些时日。”刘珩看着崔莞垂头丧气的模样,也就敛了心思,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安抚。

  且不言刘珩此举使得崔莞的心绪渐渐平复,萧谨冲出大帐,举目茫然之下,沿着营中隔出的小道,直奔到一处无人留心的偏僻角落,才放缓步子,慢慢行到一道刺栏前,止步。

  短短几刻,他思绪翻涌,目及大帐内刘珩与崔莞的举止,又记起昨日那一传到营地中的圣旨,萧谨怎还想不到,他心中倍加牵挂的“阿兄”,即将成为太子妃。

  阖上眼,萧谨不知心底蔓延的究竟是何滋味,只觉又酸又涩,偏偏酸涩之下,仍有一丝莫名的释然与雀跃。

  好似,她是姑子,他更欢喜一般。

  不,不对,她欺了他,骗了他,应当生怒才是……烦躁的萧谨粗鲁地扯开颈下的细带,取下头上略显笨重的头盔,用力地晃了晃头,似要将脑海中紊乱的思绪甩空一般。

  待他头晕目眩的止住甩头之举,心底的烦乱确实少了几分,可脑海中的往昔,却纷沓而至——客店内,走投无路之际,一把搂住之人,是她;将他自歹人手中救出,带在身旁之人,是她;庄子里细心照料,陪伴在他身畔之人,是她;临淄城中护着他免受铁蹄踏身之人,是她;无名河畔,舍身相救之人,仍是她……

  “阿兄……”

  即便沙场上浴血奋战,身受重伤,几度生死也未落过一滴泪的萧谨,眼角泛着水光,一手死死扣着头盔,一手紧握成拳。

  姑子又如何?

  那救他,伴他,护他之人,就是她!

  不唤阿兄,他唤阿姐又何妨?

  思及此处,萧谨猛地抬手,抹去眼中的湿润,转过身,一脸坚定的朝耸立在营地中间的大帐稳稳走去!

  ******

  金乌西沉,暮薄西山,陪崔莞一同用过晚膳,刘珩便开始着手入宫赴宴之事。

  昨日三军齐汇,一前一后两道圣旨传下,一是赐婚,一是邀三军诸将翌日入宫参与庆功宴。

  崔莞心知肚明,大帐中刘珩与华笙三人谋的,正是这场庆功宴。

  营中左一堆右一堆的篝火,几欲照亮整个营地,便是染上半缕霞光的连西篱门都照亮了三分。

  今夜,随刘珩入宫赴宴的将领不少,姜柏,常司等北征中立有大功之人,无论官职大小,皆有提名,便是萧谨,也赫赫在册。

  崔莞与刘珩行到营地大门时,众人已静候多时。

  刘珩未多言,只沉声于她说了一句:“等我。”

  两人相对而立,崔莞的眸子恍若古井,平静,沉定,她看着玉冠之下,俊朗无比的脸庞,忽的嫣然一笑,朱唇轻启,于只有两人得闻的声音,斩钉截铁道:“我等你,莫忘了,你我尚未成亲,那亭中誓言亦是未应,君若不归,明年今朝日,红妆祭酒行。”

  刘珩乌浓的眸子卒然紧缩,他深深的看了眼崔莞映照在橘黄色的火光下,仿若桃夭吐蕊般潋滟的笑颜,一言不发,转身便朝营地大门走去。

  “永无此日。”

  磁沉的嗓音随风入耳,崔莞始终扬着笑意的眸子顿涩,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迈步行到营门,扯过缰绳,翻身上马,朝城门飞驰而去的身影。

  他未回头。

  她亦未唤。

  今夜是他大展宏图之际,她能做的,便是安安静静在大帐中候他归来。

  “阿姐。”萧谨官职最低,故而行在最后,他坐于马上,缠绕缰绳的手,指节泛着青白,他将崔莞的不舍,担忧,愁绪一一看在眼底,抿了抿微凉的唇,少年仍待一丝稚气的眉宇间,透出一丝坚如磐石的倔意,“阿姐且放心。”

  既然她盼太子归来,那他便拼了命,为她达成所愿,就如当初,她舍命护他一般。

  崔莞微怔,回神时,萧谨已然策马追向渐行渐远的一行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庆功宴上变故生(上)

  庆功宴设于皇宫南侧偏西的御乐宫,偏东宫甚远,不过,御乐宫本也时常用于摆宴设席,故也未觉突兀,只是落于各人眼中,又暗生出何种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夜色渐起,华灯初上,御乐宫自宫门起,宫灯高悬,彩绸高挂,便是足下亦铺陈着色泽艳丽,花纹繁琐精致的毾鄧,直蔓延至灯火通明,朱甍碧瓦的大殿门前。

  宽敞明亮的大殿内,设左右两侧共百席,朝中百官悉数接旨赴宴,此时尚未开宴,席间错错落落,已是坐了不下半数,且随着守在宫门前的宦者唱声,余下之人接踵而至。

  殿中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身影,每当宦者的唱声传入殿内,众人不约而同抬眼望向敞开的殿门,若是入门乃是相熟之人,自是含笑招呼,反之虽也颔首至礼,神情却是冷淡许多。

  士族与寒门交锋已到水火不容之地,从席间泾渭分明之景便可观出一二,不少人心知肚明,今夜这场庆功宴,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蜀王到——”

  而今,仍掌监国的二皇子刘冀,已被孝明帝封为蜀王,唱声入殿,大半寒门亦或者投入刘冀羽下的臣子皆急急起身恭迎,而少数仍保士族风骨,不愿与寒门同流的王谢等世家臣子,虽也站起身,可却比寒门等人略显温吞,且面容平静,并无一丝热切之意。

  只是百官刚站起身,尚未见刘冀的身影入门,又听一声唱音传来:

  “太子殿下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道唱声,一起一伏,乍听下,竟似蜀王携太子前来一般,引得殿内寒门乍喜,世家暗怒,而传唱的宦者也惊觉不对,以至于往后几声,均是战战兢兢,颤颤巍巍,不似先前悠扬高昂了。

  “见过太子。”刘冀刻意候在殿门不远处,又一路看着来人缓步慢行,为的便是先声夺人,先压下刘珩一筹,口中也不似以往那般以兄弟相称,而是直截了当的唤了太子二字。

  横竖在他眼中,今夜大局已定。

  刘珩瞥了眼刘冀眉宇间的洋洋得色,不甚在意,淡淡颔首,道:“蜀王免礼。”说罢也不欲停留,径直朝殿门行去。

  这般无谓的神情举止,令刘冀仿若一拳打在水中,心中极为憋屈,可一见刘珩离去,也就顾不上随在刘珩身后一同入宫的萧谨等人,转身快步追上前,竟是比刘珩快上半步踏入殿内。

  此情此景,使得大殿内的百官神情各异,不过仍纷纷离席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蜀王。”

  即便寒门再如何得势,刘珩仍是太子之尊,一国储君,该遵的礼节不可少,毕竟,并非人人都似蜀王那般胆大包天。

  “免礼。”刘珩袖角轻扬,也未与王焕等人多言,孤身一人行向正堂二尺玉阶下左侧首席落座,而玉阶之上摆放的长几与锦席,乃是孝明帝的之位。

  原本,蜀王之位应设在太子下首,然则刘冀仗着监国之职,又不愿屈居刘珩之下,便在殷贵妃安排之下,坐于与刘珩相对,同为玉阶下右侧首席,算起来,那本该是王焕之位。

  至于萧谨姜柏等人,则是按官职高低,自寻置有名牌的几席,姜柏不偏不倚恰好位于殿中,而萧谨由于官职最低,坠在席尾处。

  按理而言,立下大功,前程似锦的萧谨,再不济也应与姜柏一般,不应落在席尾,可今夜着手布置庆功宴之人,正是殷贵妃,她既知晓萧谨与太子的干系,又怎愿意让萧谨出头?若非孝明帝钦点,殷贵妃连萧谨之位都未必会设。

  太子与蜀王入席,这宴便算开一半,大殿西北角中编钟编磬,箜篌琴瑟,悠扬齐鸣,不知是声乐之故,还是另有别因,大殿中沉闷的气氛逐渐舒缓,今日北征归来的将领不少,四下里恭贺之声此起彼伏,王焕等世家朝臣,也向刘珩道了几声喜。

  刘冀横眼瞥了下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刘珩,昂首一口抿尽玉樽中的佳酿,又命一旁服侍的宫婢斟满,方端着酒樽起身朝刘珩走去。

  “北征大捷,全凭太子调兵遣将,率领得度,父皇指崔氏次女为太子妃,听闻崔氏之女,容貌端庄绝美,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太子而今真是双喜临门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一起,围绕在刘珩身旁的朝臣面色齐唰唰一变:蜀王之言,句句诛心,先是欲挑拨太子与众将领心生嫌隙,又牵扯至待嫁的太子妃……

  朝臣们纷纷错眼看向稳坐在席上的刘珩,岂料他仿若对这番挑衅之语恍若未闻,双眸抬也未抬,更别言那始终不变的淡然神色。

  见此,王焕等人心中暗暗赞誉,太子心性沉稳,远非蜀王可比,便是立在一旁的楚广,也不由暗叹,若蜀王能得太子一半的脾性,寒门也不至于拖到此时方得势。

  刘珩的漠然与四下那一道道晦涩的目光,令刘冀顿觉又忿又怒,无比难堪,他张口欲再言,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喝声陡然自殿门外传来:“陛下驾到——”

  唰的一下,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不约而同起身离席,俯身候驾。

  孝明帝乃是被一顶鎏金八扛舆抬入御乐宫中,头顶冕旒,垂落的明珠,衬得孝明帝枯黄的面色略显精神几分,陪在孝明帝身旁一同入殿之人,便是一袭盛装,华光四射的殷贵妃。

  “儿臣拜见陛下。”

  “臣拜见陛下。”

  响亮的呼声阵阵回荡在大殿内,孝明帝浑浊的眼瞳中闪过一缕乘心之色,置在身前的手略微一动,紧随在一旁服侍的中年宦者心神领会,扬声喝道:“免礼。”

  孝明帝如今口齿已清晰不少,乏力的四肢也恢复了几分力气,不过仍是被人搀扶着,方能下舆入席。

  帝至宴开,衣着整洁,容貌娟丽的宫婢手持银盘,鱼贯而入,穿梭在百席之间,长几之上,美酒佳肴,无一不足。而大殿中间的空敞处,一群身姿妙曼的舞姬,踏着丝竹声乐,水袖轻扬。

  席间过筹交错,言笑晏晏,热闹非凡,丝毫不见方才开宴前的沉闷。

  待一曲落下,孝明帝执起酒樽先是瞟了眼左侧的刘珩,方看向殿内众臣,道:“魏人犯我大晋疆域,惨毒行于民,大恶逼于天,幸而我大晋儿郎,不畏生死,陷阵克敌,驱魏守疆,朕心感甚慰,此酒,一敬为大晋捐躯的将士。”

  孝明帝竭力稳住发颤的手,将酒樽往身旁光可鉴人的白玉石板上一倾,众臣也随即倾之。

  一时间,阵阵酒香扑鼻。

  待宫婢斟满酒,孝明帝举樽再道:“再敬诸位凯旋的将士。”

  孝明帝抿了一口酒,百官方饮。

  此举过后,众臣还席,孝明帝的目光,终于是彻底的落在刘珩身上,“今三军大捷还朝,疆域布防难免有所不及,明日早朝犒赏后,各军仍回原处,镇守疆域。”

  “臣等遵旨。”

  姜柏等人出席叩首领旨,孝明帝却是看也未看,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席间的刘珩。
  第三百章 庆功宴上变故生(中)

  此时此刻,大殿中的声乐不知何时已止,舞姬也早已退下,刘珩的薄唇微微抿起,墨眸中闪烁旁人无从窥觉的冷意与讥讽。

  方才的大义凛然,无非是为此刻罢了。

  慢慢地搁下手中酒樽,刘珩自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帅印兵符,巴掌大的锦匣中,玉印铜符,皆为卧虎状,栩栩如生,“儿臣奉命北征,终不辱大晋国威,驱魏于北疆,今三军凯旋,止戈之期,四海平生,印符也自当重归高阁。”

  磁沉平静的话音在殿内流淌,寒门者皆神色发亮,暗自欢喜,王焕等人则目露凝色,心生灰冷。

  北征大捷,太子尚未获封,先解兵权,任三岁稚儿都能看出,陛下偏心过甚,何况是王焕这等身居高堂,老谋深算的朝臣。

  高高在上的孝明帝,一眼掠过大殿内神色各异的众臣,方望向面色始终沉着,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的刘珩,浑浊的眸底闪过一丝满意,又透出一缕愧意。

  对长子,他到底仍是觉得愧疚,可这一缕渺然的愧意又岂能抵过帝心中的万里河山。

  “海寿。”

  孝明帝垂眸唤了一声,立在他身后的中年宦者上前一礼,便下玉台,躬身接过刘珩手中的锦匣,呈至孝明帝身前的几案上。

  白玉温润,青铜厚重,昂首张开血盆大口,似虎啸山,孝明帝打量数眼,便让海兽将锦匣收好,微悬的心也缓缓落稳,然而,孝明帝却未察觉,就在他打量锦匣时,坐在他身侧的殷贵妃与右下手的刘冀,不着痕迹的对了一道眼神。

  中断的宴席复续,丝竹声乐再起,美人轻歌曼舞,一曲接一曲,飘飞的水袖,不知染了何种香料,一来一回间,香风阵阵,不多时便弥漫了整座大殿。

  香气混着酒气,出奇的未让人觉得难闻,反倒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馥郁,即便未引几樽酒的王焕,此时也不禁面露醺意。

  “砰”的一声闷响,于悠扬的声乐中,本难引人瞩目,可偏偏倒地的是一名大殿中间婀娜多姿的舞姬!

  砰砰砰,帝王臣子皆在惊愕之际,挥袖扭腰的舞姬仿若枝头上初绽的春花,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接连倒下,便是离舞姬最近的朝臣,也纷纷跌倒在地,失了知觉,便是萧谨与姜柏等人,也相继伏在几上,一动不动。

  “来人!”

  随殿中声乐戛然而止,朝臣一个接一个倒地,面色已然铁青的孝明帝怒吼道,可敞开的殿门外,却无一人影,孝明帝的心,沉入谷底,他浑浊的眼眸闪着择人而噬的利芒,扫向下首的两名儿子。

  “说罢,是谁设了今夜之局。”

  帝王冷厉的质问,刘珩恍若未闻,静静地端坐于位,仿佛一座巧夺天工的精美木雕,低垂的墨眸,凝视着樽中的酒液,不言不语。

  “父皇熄怒。”刘冀慢慢站起身,昂首饮尽樽中佳酿,边把玩手中精致的酒樽,边抬起已是含满得色的眼眸,瞟了眼尚未倒下的刘珩,转头对上怒意滔天的孝明帝,咧嘴笑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儿臣也是为了大晋江山,想必父皇定不会怪罪儿臣。”

  “是你?”孝明帝又惊又怒,他原以为今夜是刘珩所为,却未料到竟是自己宠溺了十数年的刘冀!

  是了,今夜庆功宴,乃是殷贵妃一手布置,自当是……孝明帝猛然抬手抓向身旁的殷贵妃——

  噗的一声,利刃刺入血肉中的轻响,孝明帝自觉心中一凉,后背陡然窜起一阵的剧痛,他双目圆瞪,缓缓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原本立在身后的海寿。

  “你……背、背叛朕。”

  海寿面无表情,他自幼服侍在孝明帝身旁,至今已有三十余载,于孝明帝眼中,他是忠心不二的心腹,可谁又曾知,一向效死输忠的面容下,却隐着一颗深仇重怨的心。

  “陛下。”殷贵妃优雅从容的站起身,向来温婉娇媚的容颜上,堂而皇之的流露出一抹嗤嘲笑意,她缓缓踏下玉座,行到刘冀身旁,方转身望向孝明帝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因剧痛而扭曲狰狞的面容,轻轻笑道:“您用海寿这么些年,从未觉得他的容貌肖似一人?”

  孝明帝浑浊的眼瞳映入一张渐渐褪去奉承谄媚的脸,那眉,那眼……孝明帝浑身轻颤,口角张了张,却言不出半个字,唯有喉咙中不断发出呼呼的喘息。

  海寿冷冷的看着孝明帝惨白的面容,他知孝明帝心中已有定论,仍是冷笑道:“想必,皇叔未曾料到,我刘邺,仍活在这世间,活在皇叔眼皮底下罢?”

  刘邺,孝明帝长兄,亦为前太子刘昶之子,当年孝明帝之所以荣登大宝,乃是因太子犯上作乱,被先帝废弃,幽禁津州,而后死于民乱。

  只是世人不知,刘昶“谋反”,身死,皆是孝明帝一手所为,当年津州之乱,虽不必此次魏人进犯,却也死伤无数,其中以废太子刘昶一脉为甚,尽数死于民乱中,府邸也被付之一炬,大火连烧一天一夜,熄灭时,只剩一片残岩断壁,以及二十余具几乎烧成焦炭的尸骨。

  先帝大怒,当时仍为皇子的孝明帝请命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暴动,平定津州之乱,也正是因此,孝明帝方得以入先帝之眼,继而于八年之后登位。

  然而,谁也没想到,本该死于民乱中的刘邺,竟被忠心的乳嬷以年岁相仿的自身血骨替代,又让他口衔通心草茎,藏身九曲桥下的湖水下,逃过一劫。

  更令人料不到的,是数年后,刘邺竟隐姓埋名,扮作逃荒的乞儿,设法混入宫中为宦者,更是机缘巧合之下,被送至孝明帝身旁。因刘昶被废时,刘邺刚出生不足十月,而津州之乱,又堪满五岁,加之深处简出,故世人根本不知其容貌,便是孝明帝,也不得而知。

  “事不宜迟,还是尽早动手为好。”楚广皱起眉,目光在刘珩身上来回打转。

  刘邺虽不满楚广的自作主张,却也知夜长梦多,他对孝明帝冷笑一声,阴柔的嗓音慢慢说道:“吾父已在地下等候陛下多时,黄泉路上,还望陛下脚程快一些!”话毕,他猛地抽出那把没入孝明帝后背的匕首!

  鲜血飞溅,孝明帝倒地身亡,殷红的血喷了刘邺一脸,却遮不住那股酐畅淋漓的快意。
  第三百零一章 庆功宴上变故生(下)

  对孝明帝的死,殷贵妃与刘冀不为所动,刘冀缓缓的行到刘珩几前,慢慢的伸出手,掐着刘珩的下颌用力往上一抬,望着那张俊朗的脸庞,“皇兄,软筋散的滋味,如何?”

  舞姬的水袖沾染的香气,乃是一种秘香,此香一旦与酒气相混,便会生成迷药之功,而舞姬率先到底,则是因轻歌曼舞下,气息急促,吸入的香气自然便比旁人多。

  当然,这股迷香,未能迷倒刘珩,是因刘珩樽中之酒掺了些许解药,可这解药也只能保持刘珩未失神智,四肢之力却是如何也使不上了。

  刘冀就是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登上宝座,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便是孝明帝倒地身亡之际,也未曾移目半分的刘珩,缓缓抬起眼,浓墨般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哀乐,亦映不入刘冀亢奋的面容。

  “皇兄,你说庆功宴上,太子伙同王谢等人逆谋叛乱,刺杀陛下,贵妃与蜀王拼死护驾,诛杀乱党于御乐宫中,然陛下重伤不治,龙驭归天,这番说辞,世人可会生疑?”

  太子不得帝心,世人皆知,宴中孝明帝收缴印符,亦是百官有目共睹,太子为此心生不敢,犯上作乱……简直便是有条有理,容不得世人不信。

  刘冀大笑,神情癫狂,掐在刘珩下颌的手已滑到颈处,舔了舔微干的唇,扬着振奋至忍不住发颤的嗓音,道:“皇兄放心,这大晋的江山,朕替你……”

  刺耳的话声中道而止,只见本该软弱无力的刘珩猛地抬手,一把抓住刘冀掐在颈上的手,反手一折,咔嚓一道细微响声传出,刘冀奋色未褪的面容骤然苍白如雪,凄厉的惨叫却冲不出被人紧紧扣住的咽喉。

  无论是楚广还是殷贵妃,均未料到刘珩中药之后竟还能动弹,加上刘珩身手极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刘冀已被他牢牢地控在手中。

  “冀儿!”殷贵妃面色一白,楚广更是眼疾手快,拾起身旁一只白瓷酒樽,朝地上狠狠一砸——清脆的破裂声霎时响彻内殿,然而安排好的龙禁卫却一人未现,反是倒了一片的朝臣中,突然跃起几道身影,飞快的奔向刘珩。

  姜柏,常司,萧谨……

  楚广后背一阵冰寒,若说刘珩未中药,兴许是巧合,可这些太子身旁得力之人忽然醒来,便不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中计了!

  自刘珩率军还朝当日起,所发生的事宜桩桩件件从楚广脑海中闪过,临门不入,透出周肃里通外敌,城中童谣,率先呈于孝明帝的证据……太子,这是一步步逼着他们设下今夜之局!

  也就是说,今夜种种,早在太子意料之中!

  楚广额前唰的泌出一层冷汗,他与殷贵妃相视一眼,蓦得大喝道:“来人!”

  可惜,回应他的,是一阵远远传来,若有若无的兵刃相击之声。

  “楚相就不必白费心机了,逆谋叛乱之人,孤已差人诛杀。”刘珩冷眼扫过楚广等人,淡淡言道:“今日这出好戏,未让孤白等。”

  他这一行人入宫之前,均服下百里无崖自《丹鼎修录》中炼出的解毒丹丸,虽不可解百毒,但对这区区迷药,仍是极有用处,若不然,他又怎会饮下宴席上的酒。

  “霓、裳……”生死关头,刘冀强忍断手之痛,一边以另一无恙的手死命掰着扣在咽喉间的五指,一边竭力挤出嘶哑的嗓音。

  含糊的声音未落,异变突生,原本倒地的十数名舞姬中,纵身跃起七、八名,她们均是楚氏养出的死士,此次扬香一事,便是这些人所为。

  这七、八名舞姬,出招狠毒刁钻,招招致命,饶是姜柏萧谨等人身手不弱,也倍感吃力,尤其是入宫赴宴,他们藏在身上的兵刃皆非平日所用,而是与舞姬等人手中一般,乃是短匕。

  刘珩手中扣着刘冀,围攻的舞姬投鼠忌器,一行人中,他以一敌三,竟还比旁人从容几分。

  “先救冀儿!”眼看刘冀险象环生,殷贵妃气急败坏的道,倘若刘冀一死,即便杀了刘珩也无济于事,刘氏子嗣薄弱,加之当年孝明帝登基之后多有打压,如今已是后继无人,一旦刘冀与刘珩双双殒命……后果不堪设想!

  舞姬的攻势愈发猛烈,突然,地上再度跃起一人,自水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冷冽的短匕,狠狠的刺向正朝她身旁后退而来的刘珩!

  “殿下!”

  姜柏等人目眦欲裂,然而因被对手所缠,根本无法脱身。

  噗——

  利刃没肉,鲜血横飞,尚未来得及露出一丝欣喜的舞姬,已然愕住,她的眼前,是一名俊逸的少年,而非那抹高大的背影,不过,她已无法再动手,只因少年以身挡匕之际,亦将手中利刃,刺入了她的心窝。

  “萧谨!”

  刘珩目光寒利,扣在刘冀咽喉上的手,五指用力一缩,挣扎的刘冀顿时软了身子,抛开刘冀,他一把将几欲倒地的萧谨架起,同时一脚扫开攻上前的舞姬。

  “啊——”眼见刘冀倒地,声息全无,殷贵妃失声尖叫,她虽不喜刘冀,可毕竟是怀胎十月,拼死产下的骨肉,于情于利,皆不容有失。

  “杀了他,给本宫杀了他!”

  可惜,话还未落,数十名浴血奋战后,兵刃上仍滴着鲜血的“龙禁卫”涌入大殿,领头之人,正是华笙。

  目及身受重伤的萧谨,华笙神情微变,还未开口,便闻及刘珩冷声道:“杀,无赦。”

  原本楚广早已在御乐宫四周布下龙禁卫,谁知刘珩竟有本事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渗入宫中,楚广看了眼软倒在地的殷贵妃,面如死灰。

  有华笙的支援,远非区区几名死士可抵,一场夜幕下的连环宫变,就这般落下帷幕,然而建康城中的杀戮却刚刚揭开帷幕。

  这一夜的腥风血雨,惊得整座建康惶惶难安,直至东方朝曦初临,血色渐隐。

  崔莞一夜未眠,便是崔陆氏将她劝回榻上,亦是翻来覆去,不曾阖眼片刻,待天便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便起身行到营地门前,举目眺望不远处紧闭的城门。
  第三百零二章 此去经年梦不回(尾声)

  “主子,晨间寒凉,还是回帐等候罢,若不然殿下回来,主子却冻病了,岂不是让殿下忧心?”一直守在她身旁的碧落轻声劝道。

  “正是正是,主子不必担心,殿下定能平安归来。”已从绘心园赶来的半夏亦附和道。

  “无事。”崔莞淡淡一笑,身子动也未动,她曾应下,要等他回来,既然在此送行,那便在此候归。

  碧落与半夏相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随着朝晖冉冉升起,早该敞开的西篱门,仍紧紧合拢,崔莞令碧落快马加鞭,奔至南篱门打探,然而南篱门亦是门扉紧锁,晨起欲入城的百姓,熙熙攘攘堵在门前,任谁都言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子……”将情形禀报给崔莞后,碧落与半夏,也抑制不住心中发慌。

  “他从未失言。”崔莞仅言出这一句,再无半点响声,晨风拂起她微乱的发丝,却难掩一双沉静的眼眸。

  她信他。

  信他终会回到她身旁。

  亦如当初覆舟山上,信他定会留有后路,不顾一切带着他跃下山崖。

  许是崔莞的镇定,濡染了碧落与半夏,二人慌乱的心绪渐平,静静的守在一旁,耐心等候。

  不知等候了多久,足下的影儿渐渐缩短,一道沉闷的响声传来,划破了沉寂的心湖,崔莞猛然抬头望去,只见紧拢的城门自中间破开一丝缝隙,紧接着,缝隙愈来愈大,愈来愈大,一抹挺拔的身影,随即闯入她平静的双眸。

  明媚的春光下,他策马狂奔,仿若一道利箭,风驰电掣,冲向立在不远处的人儿,染血的衣袍在风中呼呼翻飞,束发的玉冠已失,垂泻的墨发随风飘扬,冷峻的神情,仿佛暖阳下的霜雪,一点一点融成脉脉温情。

  她当欢喜,当笑,然,滚烫的泪水扑簌落下,纤细的身影似奔走的茕兔,急急迎向飞驰的骏马。

  “我未食言。”

  沙哑的声音,如一抹蜜,直直甜入崔莞心中,她揽着他,依着他,即便那满身尚未干透的鲜血沾在身上,也不在意,贪婪的汲取他怀中的温暖。

  “我知。”

  低低的应了一声,听着耳旁的沉稳有力的心跳,直到此刻,崔莞方觉得,原来等候之时,她的心是如此的惊慌,恐惧,所为的镇定,不过是怕到极致后的木然。

  “你受伤了?”记起他身上的血迹,崔莞挣扎着起身,却被刘珩按回怀中。

  “无碍,只是小伤。”搂着熟悉的温软,嗅着她独有的气息,刘珩因杀戮而冰寒彻骨的心,渐渐回暖,他抬手欲抚上她的发丝,却记起满手血污,故而垂下手,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朝营地行去,城中局势初定,但仍需不少兵力,虽五氏私兵如他所料,围剿大半沐园死士,可依旧有漏网之鱼。

  崔莞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再无一人出现的城门,道:“阿谨在何处?”

  刘珩微顿,转过身,垂首对上她含满忧色的眸子,并未欺瞒,“他身受重伤,不过百里已入宫,应无性命之忧。”

  阿谨重伤?崔莞心中陡然一沉,她忆起昨日临行前,萧谨决然神情……“我要进宫。”她扯住刘珩的衣袖,满脸恳求之色,“带我进宫,可好?”

  “……好。”

  刘珩回营,点兵遣将,又携崔莞一同,踏入建康!

  永昌十六年四月,蜀王伙同殷贵妃、楚氏、萧氏等乱臣贼子逼宫夺位,太子刘珩拼死护驾,诛杀乱党于御乐宫中。然,帝重伤不治,龙驭归天。

  永昌十六年五月,太子登基,改年号为盛乾,新帝继位下旨,参与谋逆楚、萧、周等氏族十族同诛,命骠骑将军萧谨,车骑将军姜柏出兵围剿残党。

  盛乾元年二月,帝迎崔氏次女为后,置显阳殿。

  盛乾三年,五月,后诞一子,帝喜,赐名“晏”,于百日后,立为太子。

  盛乾五年,八月,后诞龙凤之喜,帝言:此乃大晋祥瑞之兆,普天同庆。

  盛乾十六年,魏犯晋郡上洛,帝亲征,太子监国。三军于十八年七月,凯旋还朝。

  ……

  盛乾四十九年正月,后偶染风寒,凤体日下,薨于六月初,帝悲恸,翌日,逝于后灵前,含笑九泉,太子遵帝遗诏,帝后同棺同椁,葬于皇陵。

  ******

  冬去春来,万物焕发出勃勃生机,临淄城外平潭山上,一挺拔,一佝偻两道身影,正坐在一间竹屋前对弈。

  山风徐徐,门前屋后的碧竹,长影斑斑,叶间窸窣细响,一阵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自竹林间传来,却未扰及对弈之人分毫。

  “……是朕输了。”年逾中旬的男子,浓眉紧锁,锐利的目光紧锁于简陋的棋盘之上,那一片几欲全军覆没的白子,昭示着于帝王对弈之人并未手下留情。

  “陛下的心,躁了些,倘若稳一稳,未必会输。”老者抚着三尺青须,沧桑尽显的面容上,泛着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

  新帝刘晏抬起眼,眸中的锐利渐消,深深的望着老者,道:“朕此次前来,是奉先帝遗命,欲有一言告知公。”

  老者闻言,却是撑着身旁的竹拐,慢慢站起身,摆了摆手便转身往竹屋行去,竟是一副不欲知晓的模样。

  见此,刘晏也未露恼色,对着那抹渐渐没入屋中的身影,扬声道:“父皇言,他这一生,三宫六院,皆为一人,未负当年之约。”

  言毕,他候在门外许久,也未得一声回应,只好无奈一叹,转身离去。

  刘晏一动,隐在四下的龙禁卫纷纷现身,护送他离开临淄,返回建康,横竖,当传之言已传,他再无留下的必要。

  而刘晏离去后不久,竹林中两名孩童蹦蹦跳跳,嬉笑奔出,孩童身后则缓步跟着两名年逾六旬的老者,一叟一妪。

  “公子他……”老妪担忧的往了眼山下,又望了眼竹屋。

  老叟则是抿了抿嘴,细细的回忆方才惊鸿一瞥下,那张与脑海中逐渐清晰的清美容颜相似的脸庞,让他即便被支入竹林中,也隐隐猜出来人是谁。

  “数十载,公子的心,也该放下了。”而他的心,是否也该……

  “卫临,笺青……”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竹屋中传来,惊得老叟与老妪回了神,不约而同应了一声,便领着两名孩童朝屋内行去……
  致——亲爱的你们。

  君心到此,正文就完本了,对此阿裳不知当说什么好,心中是满满的感慨与不舍。

  君心是阿裳的第二本书,却是第一本尝试魏晋风的书,老实说,感觉写得确实欠缺许多,但是大家一直都支持着阿裳,鼓励阿裳,真的感激不尽,尤其是初亭大爷,今天长这样喵喵喵大爷,还有jennyking大爷等,不断的指点着阿裳,纠正阿裳的缺点和错误,另外还有猫跑跑,种一个卜卜,姵璃,WanPark,水过留痕,半盏清茶,雲軒,似是燕归来,梦已远,肖白白,可at我,想睡觉的咖啡,yitong,wing_kok,emma7813,小胖兔慢慢cocomiya,shadow_ng,番茄饼干,小猫喵,齐齐234,侃侃子萌,acat7,仲仲仲,木子1218,流光妩,Echo_ich,clj126,jwwj,julyyh,一一107Irisndean,左岸香颂76,May_Lin,sammy_chen,勾勾手的約定,葡萄27,小小轲,琉璃心123,我是个气包包,yukuai,浮云1,bandry257,nala30,东海明,野猪和八娃,红颜依依旧,maggieyu,溺水沧海,windflower9wamh_0003,夕颜1211,man蔓,PPPPP妞,子牛,bubblyface,半夏嫣然bel,hmwen,粉红龙猫zyjvera,糊涂兔,瓜子脸,yanghuilin,听风317原玉,Marychen,jjlamp,孤燕双飞,Reyan,睫毛在指挥,dingdinghellomyself1314,明明妈,铃铃铛,rita2,amanda3688,qianyiciyiamelia123,ONE和ONE,blueski,Daisy1122,liuyycc,lan006,沉睡的豆荚,辰瑜宝贝,minsumner,温暖同学,范范我的爱,妄歆,a987654321y,么么炎晓雨,范范儿,ddd5566等大爷们!(以上的名字取自粉丝榜,但在这里不分前后~)

  多谢大家一路扶持,才能有君心的今天,阿裳知道,还有许多亲们的名字没有列出来,但阿裳感谢所有喜欢君心的亲!

  ******

  以下是关于文中有亲提及的疑问:

  关于陆岚和崔莞的上一世,大家都知晓,陆岚上一世借山匪之手害了崔莞,但有时候,山匪不一定是真正的匪,陆岚用的不过是陆家护卫假扮成的山匪。

  关于四郎,最后的最后,和阿莞与刘珩的儿子下棋的,正是秦四郎,大家之前总是在想,四郎有没有被玷污,阿裳可能写的不是很清晰,四郎没有被玷污,是被玉倌代替了,而四郎假死离开之后,如最后所写,回到匀公所住的平潭山陪伴匀公隐居,直至年老,而卫临等人一直服侍在他身旁。

  关于玉倌···我能说我把这打酱油的给忘了了吗o(╯□╰)o,实际上,阿莞和刘珩的性格一般,言出必行,阿莞当初答应了百里会救,那么肯定是救的啦,其实在刘珩入宫前的布局里就可以看出了,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刘珩又略提了几点薄弱之处,反复商讨至周全,又命百里无崖亲自接手,方止了话。”这里其实就包含了对玉倌的处置,有百里接手,他不可能会死。

  关于华灼和华笙,在文中有写,魏进犯晋郡上洛,也就是说最后华氏还是投靠了大晋,华灼和阿笙有刘珩做靠山,自然无碍。

  关于萧谨,骠骑将军是武官中一品的官位,而且刘珩让萧谨亲自查出残党,也就是让他报仇雪恨,毕竟当初萧氏对他做的事,刘珩心知肚明的。虽然萧氏灭亡,但有萧谨在,新的萧氏就会重新在世上开枝散叶。

  关于曾信,其实一路走过来,曾信只是阿莞重生的机遇,他上一世对阿莞的伤害,在这一世又因阿莞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命运格局,对一个追求权势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最大的惩罚,而且阿莞逐渐明白,上苍让她重生,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因此最后,曾信在文中,已经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总而言之,君心到此,就画上一个句话,不完美,但文中的他们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

  另外,因为扫黄打非,所以成亲这一段就没有细写··大家懂得!

  还有,番外····_(:з」∠)_求放过····

  最后,鞠躬道谢:谢谢你们,真的。
  代发君表示,君心本文,到此全部结束,谢谢大家对楼主的一路支持,由于楼主忙着婚事,关于番外,确认是不会动笔了,至少短期内是不会了,这一点还请大家原谅。
  另外,楼主的新书预计是十月之后,也就是楼主结完婚后开始,到时候期待还能与大家一同前行,一同领略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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