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说一段中原古镇的阴森传说。

  我看着他微微晃动着身体,似乎有些尴尬的模样,便站起来举手道:“我要提问。”那主持人便将一个麦克风递给我,梁庆鱼精神一震,遂向这边望来,态度居然出乎意料的镇定。

  我心里怪笑一声,便道:“梁博士(其实他还没有取得学位),您好。我有一个请求。您既然一直在讲明代官话,能不能给我们说一句来听听,也形象生动一些。”
  梁庆鱼微笑着说:“可以,但我不保证十分准确。你想听哪一种?我刚才介绍了好几种。”

  我暗笑他居然考我的记忆力,便道:“南方官话就可以。”
  梁庆鱼说:“那你要我说什么?”

  我绷不住笑,道:“请您复述以下几句。‘我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梁庆鱼听完,便慢慢念起来,他口中的每个字音似乎都转了个弯儿,变了音调,但是却特别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又和记忆中不尽相同。

  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在文家古宅里,这小子,李端白,还有那文家老者念得几乎就是这种话,无怪乎我听不懂。

  我悻悻的坐回去,过了一会儿,梁庆鱼又重抖精神,继续开讲,讲到最后,礼堂里响起寥寥几声鼓掌,讲座就结束了。

  我伸了个拦腰,慢慢腾腾的走了出去,三步一回顾,果然见那梁庆鱼一边和起他几位主讲者和主办者寒暄,一边偷偷看我,我指了指门外,便出门在外边盆景处候着,此时已经过了六点钟,天黑的较早,兰州城已经华灯初上,从玻璃墙外看去,居然美不胜收。
  果然,等人都走得干净,那梁庆鱼才出来,看见我便点点头,又招招手。我歪着头对他笑笑,道:“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梁庆鱼和我一起边往楼下走,边道:“你也刑满释放了?”

  我说:“非也。我是正当防卫。云巴音后来怎么样了?你和你姨妈非法持有枪支,还涉嫌人身伤害一个老人家,怎么给轻判了?”

  梁庆鱼站住,左右四顾一番,便看着我道:“这里人太多,不如找个雅间,我们好好谈谈。你在这里呆了一阵,劳烦你去推荐个地方。”
  我把他带到了一个专涮肃州羊肉的火锅城的包厢里,那地方叫做尕羊居。里面热气腾腾,腥香无比,而梁庆鱼似乎呆不惯这种地方,一个劲儿的皱着眉头吸着鼻子,我哪管他吃不吃羊肉,反正我们也是来说话的。

  等材料上齐了,服务员便退了出来。梁庆鱼看我把肉往火锅里下,自己却不动筷子,我道:“你也别客气,我请你嘛。”

  梁庆鱼说:“其实我吃素。”
  我说:“哟呵,你还吃斋念佛啊?你别说,有些干了怪事的人,也喜欢信佛,心虚。老

  爷们不吃肉那行,看你没劲儿的。——你说,云巴音怎么了?后来有没有事儿?”

  梁庆鱼终于耐不住饥饿,往他这边的锅里下了几片儿豆腐和金针菇。我点的是鸳鸯锅,他那边要了个清汤味的,上边飘着几个冬菇红枣葱段之流,甚是寡淡。

  只听得他边吃边说:“我不知道。后来我们分开以后,我和姨妈也分开了。我说我只是跟着姨妈出来旅游的,他们就让我留了个联系方式,第二天就让我回去了。”

  我一惊,然后便道:“你姨妈后来又跟你联系了没有,这都快两个月了。”

  梁庆鱼吹着豆腐道:“有。不过是email,她有事回美国了。我就没再管。”

  透过白色的蒸汽,我眯着眼看着这张无害的脸,打不定主意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厮一问三不知,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可疑。但是硬要问也榨不出些许干货来,干脆我也学学老老王,先麻痹他,再套话。
  泡子.
  泡子.
  ===16/07/2014==========================================
  于是我愧道:“那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毛手毛脚的就把你打了——”

  梁庆鱼摆摆手,露出一个笑来,道:“算了,你也是怕我开枪伤害李端白,情有可原。其实你也该看见,我就是个学生,根本不会开枪伤人的。这事儿其实我并不特别清楚,我一开始就把它当作旅游探险,姨妈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怪道:“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睡觉,看见怪物出来了,不同仇敌忾就算了,还拿枪指着我们?”

  梁庆鱼微哂一声,道:“那不是怪物,那是姨妈她家的传家宝贝,叫‘疾引’。姨妈那天告诉我,叫我晚上不要睡着,不然‘疾引’出来,大家会丢性命的。至于为什么之后我和姨妈拿枪指着你和李端白,那是也因为姨妈告诉我,你们可能会伤害‘疾引’,所以只好吓住你们,要不然我们直接开枪不就完了,你们后来哪里还能逆袭!”说着他居然抬起筷子,叫了服务员拿米酒来,还道,“喝两杯?”

  我当然愿意,便继续道:“那你一直对着‘疾引’嘟哝些什么呢?”

  梁庆鱼等服务员关上门,却才启开米酒的封盖,给他自己斟满,又给我倒上,便抓起来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大口,才说:“这就是姨妈她要带我来的原因啊。‘疾引’是他们家从明朝就传下来的宝贝。我们那天在地窖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就把它给惊动了。如果要安抚疾引,只能念她们祖传的安魂咒,否则那东西会发狂,到时候我们都要遭殃的。”
  他说到兴头上,不禁夹了一大筷子肉,然后涮到了自己锅里,道:“今天我也开开荤。你说得对,不吃肉没力气。——可我真没想到李端白也会念安魂咒,而且比我念得好。那安魂咒是姑母家传下来的,我查了一下资料,确定了每个字在当时的读音,然后背诵下来,可惜我这人虽然学文,但是口才不好,小时候还结巴。当时我一看传家宝贝长的那副鬼样子,不禁就紧张起来,一紧张就打磕绊了。我还是不行!”

  我立刻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我都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鸟语。你胆子也很大,起码没像侯医生那样吓得丑态百出。”

  梁庆鱼脸色泛红,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干,又斟满了,才道:“我就纳了闷了,文家的老先生一脉相传,会点官话不奇怪,可李端白怎么也会呢?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算看出来了,梁庆鱼只要开口,便会提到李端白,可见他对于李端白很好奇,远远胜过文家的宝贝‘疾引’,我何不顺着他说李端白?于是我神秘道:“他其实是个道士。”

  那李端白不在道观里时,除了扎个马尾,周身打扮与常人没什么不同,所以梁庆鱼会认为他是一个略微文艺和二逼的普通青年。我继续告诉梁庆鱼道:“我们是好朋友,是在一次——呃,玩骰子的游戏里认识的,后来又一起参加了科考活动。我对他就知道这么多,他是道士,可也上学,学的还是地质。至于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梁庆鱼愣愣的听着,然后打了一个酒嗝,似乎已经有三分醉,只听他又道:“他可没这么简单,你知道那‘疾引’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埋下头去,避过了他的眼睛,说:“着了那么大的火,肯定给烧掉了,那火是从地窖里烧起来的,估计会把整个宅子的地下结构全部烧塌。纵火的文家的老先生很可能也死在火中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