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操作前请注册或者登录。

清平宴乐——舌尖摆渡,神鬼食堂,穿越肠胃的爱人啊

  朱师傅擦着手从下杂屋里出来,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华练点点头:“都招了,那些小女妖都是他杀的,收集了灵魂,要祭祀用的,现在都送去阴曹地府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吸收祭祀的成果,这样就可以成为比酒吞还强大的妖怪了。说起来这个人也挺可怜的。”
  被拖来旁听的孽镜童子高冷哼:“哪里可怜了。”
  朱师傅看着孽镜童子:“你在咱们这里,万众瞩目,受尽宠爱;可是云外镜在东瀛,从酒吞童子到大国主,对他都十分忌惮,不仅不予职位,还打压挤兑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苟延残喘地被囚禁在酒吞的结界里,直到酒吞作为遣唐使来了这边,他才逃了出来,附身于锦州那个娘炮小老板身上,搜集各种少女灵魂,打算强大自己。不过有一件事情,不是他干的,他绝对没有和酒吞联手,当然也没有任何帮凶,酒吞派来桥姬茨木童子打扰我们,他只是借机摸鱼,所以,玉卮的宿舍里,那个鬼手,与云外镜还有酒吞,都没有关系。”
  “那是谁干的啊,总不能告诉我是FBI或者神盾局,来偷玉卮的内衣?”华练跟着音乐颠着腿儿。
  “顺其自然。”陈清平端着饭菜上来,正中放着切成井字形的东坡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晶莹可爱之间,红玛瑙一样的色泽在光线下变幻着深浅。陈清平的东坡肉是一点点甜酱黄糖,纯酒慢火煨了七八个小时的,软烂不见棱角,不管肥肉,入口即溶,用的调料极简单,靠的不过是火候功夫,吃的是肉原本的滋味口感。
  众星拱月地拱着这道菜的,是时令蔬鲜,有龙井炒虾仁,清新爽滑;有杏花春雨,用杏花炒了粉丝儿和春笋,春笋的爽脆和粉丝的软劲奇妙中和了口感;有芦笋奶汤,喝一口满满的春日味道;那酸甜的西湖醋鱼和荷叶糕,则让人闻见了初夏的味道。
  “别想了,再怎么费脑子,吃还是要认认真真去吃的,咱们中国人,过的就是这种五谷杂粮嘴巴里的日子。”老宋笑嘻嘻地摆着菜。
  今昭张大眼睛:“可你只有一半是中国人。”
  老宋笑嘻嘻地掐着她的脸:“那就是上半身!连着嘴巴舌头的上半身!”
  围坐的各自挑着喜欢的菜,哄笑起来。
  只有陈清平,看着明显笑容里掩藏了什么的朱师傅,若有所思。

  -第二季-完
  下一季,

  根本没有万众期待的BG西皮朱玉能否喜结连理?

  到现在还没有个明确身份的华辉二神是否大白人间?

  女主的存在感是否还能持续地废柴下去?

  男主真的是陈清平么我怎么觉得好久没登场了呢?

  上古的凶兽,九尾的天狐,痴情的皇后,风流的公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

  清平宴乐第三季,来吧跟我们一起梦回大唐~~

  楼上,没有啊。

  第二季结束而已。。。

  第三季还会继续写的啊。

  这文一季换一个时空背景。
  我说啊。。。我周末肯定是陪家人不更新的啦。。。
  周一到周五在没有外出的情况下每天一章,外出就不算了。。。
  明天开始更新第三季了喔~如果没有生计召唤我的话~~喂喂!
  清平宴乐
  Season 3 蟹膏鱼涎醉一醉,香雪灼霞夜光杯,这位客官,这里是东土大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什么?化缘?化缘可不成,此间伙计可各个都是外貌协会……
  Cuisine 1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此处名唤崇仁坊,过了坊门,便是一条正央街,两侧穿杂着车马胡同,街上青衫士子,藕色丽人,穿梭往来,接踵摩肩。过了这一小段热闹的下马道,便有牙牌簇簇的旅驿酒肆,酒楼脚店,门前门后都是口舌官司,打头一家牌坊上四个大字,清平宴乐,隐约瞧着是薛道衡的手笔,门外一个操着聊城口音的赶考士子对同伴说:“这家俗叫清平馆,可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馆子,更不拘贵贱,便是来吃一碟子虾黄儿也不赶你的。”
  话音一落,四下皆静,那聊城士子唬了一跳,左右一看,原不是因为他这话,而是马车里下来一位姿容美好的青年。
  那青年露面,便博了众人视线所钟,只见他身量高挑,着一身月白对襟长衫,牙白色的云纹嵌边,一头发丝高拢,冠以同样云纹银冠,插过一只白玉祥云发簪,天人照雪,玉质年华,一对眼睛比此刻无云碧空更蓝,瞧见门口那扮相华丽,红衣似火的打酒胡姬,露出一个笑容来,简直可算是天真无瑕。

  大堂里帮着核算的今昭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我说他,他这几天这么傻笑,到底是怎么了?华练姐给他生孩子了不成?”
  玉卮瞥了一眼傻笑着上楼的房东大人,转回脸,嘴角一勾:“高兴呗,你也知道咱们这些非人,发色眸色都是五彩斑斓的,若在平时须得掩饰,以免惹来官司,唯有此时,不需要掩饰,你没发现,这里的人间三千界和神鬼八荒界是不分开的么?人鬼杂居,妖精开店,在这唐长安城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今昭看了看一双浅棕色眼睛,蜜肤深目,一身胡姬打扮,红纱挽臂的华练,有点兴奋地点了点头:“懂了懂了,今儿不是逛街么,什么时候去?”
  也不怪今昭兴奋,为了调查一点事情,也为了避暑,清平馆在云外镜被遣返收押后,就把大门开在了唐贞观年间长安城崇仁坊,二门则是错后些的武周神龙年间的洛阳鬼城,就连之前极少打开的后门,也通着纽约的唐人街,一开三门,全与唐朝有关,这让今昭这个唐朝脑残粉已经连连亢奋了有半个月了。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诗词里唐朝的事儿不少,什么《长安志》啦,《清异录》啦这种书也看了不少,书中唐朝繁华富丽,民风开放,肆意飞扬,可再怎么繁华发达,今昭也没觉得这唐朝能赛过现今,不过这半个月实际来瞧,虽然赛不过,可也相差无几,还别有风味,瞧瞧西市里那些金发碧眼的,高鼻深目的,琳琅满目的,吆五喝六的,三里屯都弱爆了!
  唯一让今昭怨念的,就是夜禁。
  天一黑,百余坊市全部闭门谢客,禁止外出。
  因为,按照李唐高祖,被自己儿子赶下台的李渊和妖女皇妺姬签订的“和平共处”条约,日晦之后,月升之时,就是八荒界的居民可以出来晃悠腿儿的时候了。为了避免李唐子民半夜出来玩耍却被无头鬼吓死被狐狸精捉回家,唐朝实行了严格的夜禁——长安居民的里坊自亥时起,即是晚上十点,东西两市自戌时,即是晚上八点。
  与想象中不同,长安城最著名的朱雀大街两侧,并没有南宋御街那种目不暇接的各色店铺,取而代之的,是草木深深,深宅大坊。每一座坊市都有高墙所围,除了高官的宅门以外,包括清平馆,大门都是面向坊内的。自午时市鼓起,各坊内的商铺开始营业,到夜禁止,算来时间不长,但就是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东西两市还能折腾出超越三里屯碾压王府井那种万国商品博览会大促销的热闹场面,不得不说长安人民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就是这旅人集中的崇仁坊,夜禁后坊内也是华灯流照,人头攒动,进京赶考的书生,来京贩货的客商,从平康坊招来的流莺,等待考评的地方官——各色身份民族的人昼夜喧哗,简直比东西两市还热闹。
  今昭非常佩服清平馆的选址,这个崇仁坊里,大多都是旅店和租房,来往的人多而杂,消费人群范围广阔,不差钱的那是海海的,地理位置也好,比邻东市,步行可达西市,离“红灯区”平康坊也近,离“写字楼”太极宫也不远,离“大学”国子监也能走到,夜禁开始,坊门一关,里面该怎么热闹还是怎么热闹,城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崇仁坊,也没有人赶着来追你。
  目送心情极好的房东大人上楼,今昭也满心雀跃——她这个太岁,也终于可以穿越时空,实习一把了。
  为了能在古代藏好她穿越人士的身份,每天今昭都要跟着玉卮姐妹培训,从语言到仪态到器具到怎么花钱,她上学时看的穿越小说不少,这会儿却全都成了把她歪带了去的罪魁祸首:
  玉卮时不时就要怒吼一声:“不许再说帅哥美女和早上好!”
  蔓蓝也会无奈地将面前的胭脂水粉推回去:“你信我,铅粉这种,只是寻常百姓用的货色,东都会卖的,是用芡粉,芡实白芷等物磨的粉,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皮肤。”
  青婀偶尔大笑:“想象力啊,今昭你的想象力太糟糕了!虽然没有空调,可有冰盆轮扇,怎么可能生生挨着热啊!再说这会儿没有污染,没有温室效应,哪有你去过的那个西安热?!”
  就连留下来充当侍酒胡姬的华练也会笑眯眯地弹她的额头:“一出手五百两现银拍桌子上?嗯,你给我拍一个试试。”
  今昭看着华练下巴所指那一堆胡乱堆在西跨院石桌子上等着点数的五百两银子,含羞带臊——这个体积,想要随身携带,的确有难度。
  笑闹间一天过去,夜禁开始,坊门一关,该咋咋地。
  夜禁禁止出坊,可坊内,尤其是崇仁坊这种地方,巡街也不过是明眼的瞎子,对一坊内的热闹,视而不见罢了。
  然而今天,陈清平出奇冒泡地说:“咱们去逛朱雀大街。”
  咦?朱雀大街,有个毛线好逛的?看排水沟不成?
  不理会今昭的一脸茫然,以陈清平为首,一群人都带了一块刻着“喜”字的木刻牌子,旁若无人地穿过崇仁坊的里街便道,顺着挂着两个有点儿瘆人的绿灯笼的崇仁坊坊门,走了出去。
  按照记忆中往朱雀大街而去的方向,清平馆众人登上了一辆停在崇仁坊门口的鲤鱼车,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朱雀门停了下来,顺着朱雀大街一看,那森严肃穆的大街哪里去了?两侧的光禄坊兴道坊还哪里有影子?取代了高高的坊墙的,是一阕又一阕高矮不一的店铺,打头第一家,就是著名的连锁酒店云归梦徊,这会儿看着这家酒店,还没那么高大上,而紧挨着云归梦徊的,则是一家十分有趣的铺子,叫做一线牵。
  “那是卖丝线的?”今昭瞧着那五红大绿的装饰,不那么十分唐朝,有点纳闷。
  朱师傅莞尔一笑,摸着今昭的头:“吾徒,你也思春了么。”
  玉卮不耐地打断朱师傅的话,对今昭解释:“那是八荒界的冰人店,你就理解为,唐朝妖魔鬼怪的世纪佳缘吧。”
  今昭不寒而栗。
  青婀扶额:“你不寒而栗个毛线啊。”
  转了话头,今昭指着那些推车摆摊的小贩:“不是说人鬼杂居么,怎么……”
  老周呲笑:“你让长孙无忌家门口有耗子精开刺绣铺子,长孙大人不揍死你。这杂居,是没有专门的神鬼聚居地,但这些专门服务神鬼的店铺商家,自然在大白天要神隐起来,不然你以为朱雀大街排水沟后面为什么还有那么宽的路才是坊墙?为什么那么宽的路极少有行人走,全是草木?那可不是为了长安的绿化。”
  今昭低声对老宋说:“老周在这里似乎心情不太好。”
  老宋贼眉贼眼地贼笑:“那还用问,他可不就是唐时被软禁在清平馆的。”
  今昭听闻八卦,眉开眼笑,陈清平回头瞧见那明晃晃咧白牙的笑容,淡淡开口:“你们谁也别教她了,让她也热热脑子。”
  啧!你的脑子才是冷的!你的眉眼表情心肠全都是冷的!
  今昭默默腹诽,可老板发话,唯一能当做耳边风的就是房东大人和华练,奈何华练此刻一副看笑话的模样,而房东大人因为保持着唐朝好男人的好心情,正数着掌心的铜钱,打算买小吃。
  夏日的长安虽然号称暑热,可今昭穿着轻薄得几乎有点透明的夏衫,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走了一阵子,也只是有点薄薄的汗意,然而朱雀大街两侧的走贩,卖冰碗凉羹的却很多,食客三头六臂挤在一团,似乎个个不堪此热。凉栗与凉青豆羹是最好卖的,老宋已经十分自觉地站起了队,旁边做麦饺的吸引了老周的目光,而玉卮姐儿四个,则掏钱准备支援一下毕罗摊子。那毕罗清平馆也做过,只是没有摊子上这般粗大。只见那卖饼的小贩,手掌一转,便抡起一张毕罗皮子来,而新鲜的馅料,比如樱桃,用银勺一捻,就服帖在了饼上,饼入锅中,三卷两卷,就卷成了与清平馆那椭圆形毕罗不同的筒形毕罗,今昭咂摸了一下这个做法和各式各样的馅料,又看了看毕罗两头用麦糊黏住封了口的样子,大概判断出,这玩意就是两头封口的卷饼。老周当年在霍灵霍川的学校门口还做过,用的是肉糜馅。
  一两银子,在此时可算是巨款,尽管陈清平没说这是月钱还是别的什么,但今昭不比那几个妖魔鬼怪伙计,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因此她压根儿没打算动荷包里的银子,只是在附近小小晃悠一圈,看看热闹。
  看了大半天,陈清平大约是看不下去,开口问:“你什么也不吃?”
  今昭笑着摆手:“也不是,是有点馋,但是不知道吃什么好,也不懂怎么花。”
  陈清平想了想,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去吧。”
  今昭瞧着陈清平,脸色有点古怪,自从她发觉自己喜欢上陈清平,但又理智地觉得没啥指望以后,就苦中作乐,以揣摩陈清平的心思为乐,揣摩几个来回,她意识到,陈清平可是很照顾她的,尤其是来了唐朝以后,夜禁不许自己一个人离开崇仁坊啦,不要随便乱说话了,乖乖在厨房打杂少往前面晃啦,多动点儿脑筋记住规矩啦,现在又多了一项,给点儿零花钱。
  这些事情,在今昭的认知中,属于一个普通的父亲教育女儿的范畴——不许晚归,谨言慎行,努力学习,考好了给你零用钱。
  我列个去,还有比这个更悲剧的嘛?!
  今昭嘀咕着拿了钱,先看着那卖玉露团的摊子,那玉露团青糯或奶酥坯子上雕起各色花鸟,比鸡蛋大些,盛在纸叠的小船里,看着像是一团团极小的多肉植物,在附近这几个摊子里,这玉露团最为不同寻常,与玉露糕比,手工巧妙,惹人喜爱,既然有人给买,自然就买这种没见识过的。这么想着,她在旁边围观了一下别人买是多少钱,而后才对摊主说,我要两个。那摊主接过钱,笑吟吟地递给她一青一白两个颜色口味的玉露团,倒让今昭犯了难。这十文钱都已经给了摊主,她只能舍弃一个口味了。
  “给。”今昭将白色的递给了陈清平,想来白色的大概是原味儿的,奶盐之类。
  陈清平接过那玉露团,咬了一口,今昭又四处张望开来,一边琢磨要不要买个簪子荷包之类的,总不能老是拿帕子裹着东西用,一边咬着她青色的玉露团,这团子大概是艾叶的,有一点儿中药和青草香气,还有一点点苦,可因为奶酥皮儿实在香甜,那一点点苦味儿和药味儿反而中和了香甜,格外清口。
  “这个真的好吃啊,不光是看着好看。”可惜不能用手机拍下来,不然留着看看照片也是好的,今昭撇嘴,没留神嘴里被塞进一个东西,浓浓奶香,甜中带咸,比刚才青色的团子,要浓腻好些,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白色的玉露团。
  瞧着陈清平嘴里也嚼着玉露团,今昭顿悟,敢情这人是察觉自己的小心眼儿,咬了一半儿分给她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算了别矫情了,真亲也不是没亲过。
  这么想着,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有些热,于是就更没留神,陈清平伸出拇指,在她的嘴边揩了揩,蹭去一指的酥皮儿粉子,就在今昭以为他要和言情小说一样,伸舌头舔掉那些粉子的时候,陈清平却用食指捻了捻那粉子:“葛粉放多了,粘。”
  次回预告:

  这一片东土大唐,被我包了!
  世子,您就不能安静地做个美男子么?
  千金纵买相如赋,一枝红杏出墙来!
  为了避免大家的阅读障碍——毕竟不是所有的看官脑洞都那么大的[捂脸

  在此对清平馆的建制略解释一二:

  清平馆一进门是前院,正方坐北朝南,是大厅,也叫前堂,左右是厢房,对面儿大门儿两处本来的门房也改了倒座房,厢房和倒座房是雅间儿。过了前院便道是后厨的小院儿的门儿,过了那门儿是回廊,岔开两条路,一条是库房西跨院,有一棵树,树下有聚餐的石桌子,另一条是东跨院,算是员工宿舍,而要是不走岔路,一直走到底,便是后院,后院里本是正方的地方,起了一座二层小楼儿,叫做后罩房,也就是客栈,左右都是抄手游廊和绿化带OTZ。

  目前清平馆有正门,二门,后门,分别对着不同的时空,这是指门的朝向固定的时候,当然也有有缘人来,那就不那么固定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来者皆是客,米饭管饱!

  目前清平馆的房子,大房东是陈辉卿,但这房子陈辉卿赠予了华练,华练又借给了陈清平,所以华练算是二房东。

  陈清平是老板
  老宋,老周,和下文出现的老元,算是三个跑堂的伙计。
  青婀和今昭打杂,玉卮管账,蔓蓝管库房,不过姑娘们的伙计不太固定,机动上岗。

  青婀、华练、玉卮、蔓蓝以及鬼王姬桃都桃夭,是西王母的女徒弟。
  神荼郁垒加上黄少卿,大家可以理解为特工和刑警队长。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涉及剧透,大家可以尽管问。
  Cuisine 2 千金纵买晚甘侯,此情脉脉向谁投
  六月底,长安城已是日烈昭昭,此是近午,东都会里穿金买玉的贵妇们,都已经钻进了马车去诸如珑珍楼、百味楼歇脚避暑热,虽此时不避讳女子出街,可为了不被这烈日灼伤,大多数的女子还是戴起了遮幂面纱垂帘之类的五花八门的防晒装备,唯独一位着曲裾深衣,梳着简素的坠马髻的女子露着一张脸,莫说防晒了,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惨淡的唇色,只怕连胭脂水粉也未涂抹,可遭人眼球妒恨的是,就是这样形容憔悴的脸色,也掩不住这女子杏眸桃腮的明丽和一身矜贵之气。这女子瞧着也有双十年华,然偶尔一道眼风,却还含着天真清纯的味道,这边让那明丽娇俏的脸蛋儿,更美了三分。这样的模样,好歹是在东都会——东市里的店铺客人,到底都是高官贵女,行动谨慎,见这女子殊容绝色,也不过是一眼而过。倘使换在利人市,这会儿必然有人来骚扰。
  这女子站了片刻,一辆马车徐徐而来,一位深衣广袖,赤脚木屐的苍衣少年毫无仪态地跳下马车招呼:“翁主!这边!”
  那女子见了那少年,眉目舒展,露出一个甜美笑容:“元公子,多谢你。只是你还未去会星主,这般妥当么?”
  那少年咧嘴摆手:“不妨事,我从祭酒那里出来,顺道看看你,你近来可好?”
  “托元公子的福,甚好。”
  这几句景儿不过是东都会才子佳人的寻常,很快就被路人抛诸脑后,唯独尾随那丽人出来的青年,眉头一皱,面露不愉,让他那飘远至天的面容上,多了眉心几道纹,露出几分人间烟火。
  “卿卿,看见什么了?”青年身后数着俏皮可喜的双丫髻的胡姬转出来,一脸比那发髻还俏皮可喜的笑容,正是华练。
  “没什么。”陈辉卿捧着买来的香炉,等了华练一步,两人并肩而行,钻进了一辆看似寻常的马车。
  身后店铺的掌柜眯着眼睛看着那马车,他经营这间珍玩店铺二十年,怎么会不认得,那马车没什么稀奇之处,可那白色骏马,却是正经的巨驹,巨驹据说是从西洋来的名种,近些年随着西洋人来到大唐,以浓鬃长耳,鹤颈云蹄健美外形和温柔亲人的脾性迅速在贵族间蹿红,加上这种马虽然高大,却非常灵巧稳当,尤其适合喜欢马术马球等复杂动作的骑射活动,今上有一厩,除了自己留了一对,也只赠了几位十分受宠的皇子公主,因而千金难求。而刚才那位客人,却用这良驹来拉车。
  “去查查那客人。”掌柜的吩咐下去,抄着手转回。
  华练在崇仁坊下了车,拍了拍那白马的脖子:“辉腾乖,一会儿我给你拿麦芽糖吃。”
  才进清平馆,就见蔓蓝可怜巴巴地凑上来:“阿姐,老板发脾气了。”
  “怎了?”华练纳闷,除非是炸了后厨房,不然以陈清平那种泰山崩了也只惦记有没有烧光珍惜食材的性子,怎么可能发脾气。
  携了陈辉卿,华练匆匆忙忙进了西跨院,果不其然,陈清平一脸极明显的怒色,他对面一位有些眼熟的女子轻言浅笑:“……本宫也知道这实在为难,可别的去处不合适,不过是五百年,就劳烦陈公子了。”
  华练偏着头看了看那女子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高冷抖S气质,天真无邪地:“星主。”
  那女子转过脸看见华练,笑意暖了起来:“可人儿,还不快点儿过来让本宫疼~”
  华练瞥了一眼陈辉卿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噗嗤一笑:“你是来看太岁的,还是瞧我的?”
  星主捏捏华练的下巴:“都不占,我是来送人的。年族世子按族规,要开始历练,元王托本宫,将世子落脚在清平馆。”
  与时间有关的神鬼,统称为岁时十二族,今昭所在的太岁是其一,而大年三十来收年岁的年族,也是其一。
  年族世子?这么说那家伙是他老子,想来应该也不会差么,至少不会多嘴多舌。
  华练回忆了一下年族族长,年王大人,让那个言出必行又谨言慎行的男人欠清平馆一个人情,算是大好事呢。
  正想着,一个有点软的男音伴随着哒哒的木屐声加了进来:“不好意思,来迟了来迟了!”
  说话的人已经来到眼前,赤脚木屐,广袖翩然,眸点星辉,容光月色,别人还不怎样,今昭倒吸一口冷气:“年兽!”
  这少年,正是年三十晚上,来收年岁的那位少年,脸蛋打扮还是那样骚包,风流气韵,还是那么年下。
  星主对那少年点了点头:“本宫托付到了,世子也乖巧一点,不要给陈公子添麻烦,至于是安排世子端茶还是倒水,添香还是暖场,清平君,悉听尊便。黉哥儿,旁的不说,莫要搞大了哪位姑娘的肚子。”说罢,也不容陈清平拒绝,敛衣而去,那消失的方式,和年族也是一样,眼皮一眨,就没影儿了。
  “在下元黉,年第二十三代王世子,各位,以后要好好相处喔。”年兽少年静衣而礼,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细长颈子的瓶子,“实在是打扰陈公子,哦不,老板大人了,这是小的一点心意,希望老大笑纳。”
  那瓶子上的月白素签写着三个字——晚甘侯。
  陈清平的脸色在看见这三个字以后,平复了不少,冷着脸对元黉说:“以后你就跟着老宋老周跑堂。”
  “嗻!”这年族世子不仅嘴皮子溜,身段也放得下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瞧见这岁时十二族的世子伏低做小,就算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陈辉卿也不会为难,何况是心中有数面上不露的陈清平。
  今昭倒是一脸求知欲,作为在清平馆好歹混了一个自然年的太岁,她知道晚甘侯是一种有名的茶叶,好像是武夷山产的,可陈清平总不会因为一点子茶叶就收下这个怎么看怎么是事儿精的世子——她看着陈清平的怒色,就明白老板的想法——这厮是觉得这个麻烦太麻烦还很会惹麻烦所以干脆就让麻烦管着麻烦?
  这算是和男神心有灵犀了?
  甩了甩脑袋,今昭扯了一把朱师傅:“师父,晚甘侯,不是里面真的泡了一个猴儿吧?”
  朱师傅失笑:“你想什么呢。这是真正的晚甘侯,一种仙露。”
  晚甘侯,正儿八经的名字,叫做歇芳露。
  以云上月涧之水,烹煮云雾、闪电、香草仙花等物,制成的一种茶。其中天宫香草仙境之花对于神明们来说是很寻常的,堆云为露,融雾为泉,也是仙家制茶的水相,唯独这歇芳露里的闪电,是十分难得的。
  闪电是一种天候,一种光,也是一种能量源,更是星辰宇宙的一部分,但能把闪电固态化作实物的,有本事切切惊雷炒闪电的,只有岁时十二族之首那一族,星族。
  群星为相,云冕为魂,宇宙间那叫做虫洞的隧道,是这一族的坟冢。星族是岁时十二族里,牵扯时间最深刻,对时间的影响也最广大的生物,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族已经超越了这个次元。
  既然涉及岁时十二族,这添了闪电的茶,也就有了关乎时间的本领。
  寿命有尽者,喝了这茶,他的时间,会永远停留在喝茶的这一刻,青春不老,芳华停歇,砍头剖腹亦能痊愈,长生不死,故原名歇芳露,因为味道近似岩茶,而晚甘侯三个字,又有心甘情愿,坐侯迟迟的意思,所以在八荒界通称晚甘侯。
  关于这茶,最初还有个凄美的故事。汉时有位痴心的女子,遭到心上人的背叛,她痴痴等着良人回心转意,为此不惜千金,请异士购得一口晚甘候,期望用无尽的生命,去邂逅心上人无尽的轮回,为了今生迟迟不来的浪子回头,心甘情愿永生永世守在他身边。
  听了朱师傅的解释,今昭有点唏嘘,不知道这故事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最终漫长的等待,没有归处的永生里,这痴心女子可曾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换做是她,肯定是肠子都成肉末酸豆角了。
  初为太岁,她就已经看清楚,八荒界实在比三千界难混,这里弱肉强食,生死不过瞬息,强权立马当道,弱势祸不单行,如果没有本事,只是永生,还杀不死,恐怕还不如快点死了,免得来来回回一次次遭罪受折磨。
  “……清平虽然不需要停歇芳华,不过这晚甘侯据说很好喝,好喝的程度,号称是仿佛见天生日月,宸绽星辉,滋味难以描述,他估计是冲着这个口味去的。”朱师傅末了,补充一句。
  今昭无语,华练习以为常,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今天不是湃了长生粥么,吃去。”进了夏日,粥羹都装在瓮里沉井去湃了,尽管包括玉卮在内都十分清楚,寒凉之物很不适合女孩子吃,可耐不住天热,长生粥里放有核桃、花生、莲子、杏仁等物,还是甜味,吃起来米粥软甜,坚果香脆,味道清淡,口感层次分明,很适合湃凉了吃,在清平馆哪怕是人类客人中,也是与冷淘并列,上座率最高的一款羹品。
  吃着长生粥,在座的几位都毫不掩饰地打探着元黉。新人固然要夹道欢迎,群起而攻之,爆三围甩人品,何况这位新人比今昭还更不同。
  今昭作为新人时,只是打工的人类,眼下虽为太岁,也和人类没什么差别;而元黉,是神神叨叨的岁时十二族里的年族,年兽。清平馆众作为每年都被抽去一年时光的纳税人,撞上了收税的,自然要好好关照,顺便打听打听税款都哪里去了。
  年兽收来的税——时间,一部分自己吃了——他们是靠吃时间为生的;另外一部分,上交了——十二族也有些生计产业营生。以元黉为例,人类的时间他都吃了,神鬼的时间就上交了。
  “我一直想问,你光脚穿人字拖不冷么?”今昭问。
  元黉嘿嘿笑:“这可不是人字拖,这是木屐,瞧见没,这颜色,紫檀木的!紫檀啊,桫椤啊,扶桑啊,琅玕啊,也是和时间有关的树木,我们年族都穿这个,要不然,脚步就乱了。”
  年兽是时间的生物,能够自由地在任何时间点出现,在任意时间段生活,但为了不出现一步迈出,左脚在宋朝,右脚进了寒武纪这种坑爹悲剧,年兽们的鞋子都是特质,可以稳固自己立足的时间点的。
  “也就是说,你们这群人各个都穿着紫檀的定海神拖?”今昭恍然大悟。
  “定海神拖灭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简直比神厨家里蹲还丧病啊!灭哈哈哈哈哈哈!昭儿你真是取名帝!”老宋撑不住大笑起来。
  “老元,去把碗捡下去。”老周顺口就把元黉的艺名跟清平馆统一了。
  被点名的新学徒乐哈哈地收拾碗筷,让本来是做这个活计的今昭顿觉熬出头了,捧着一喝一口沫子的唐朝煎茶,也觉得没那么难喝了。
  大唐朝住着,小徒弟使着,这日子美的!

  多了一个新跑堂,倒让老周和老宋松快了不少,尤其是老元是年兽,见多识广,又能言善道,领位子点菜一把好手。白天哄得进京赶考的书生泪水连连,晚上骗着搂小妓的黑熊精一掷千金,连今昭都推翻了前论,觉得这哪里是麻烦,简直是福将!他那一张贫嘴招来的生意,比胡姬华练的腹肌还给力!
  夜禁刚过,今昭和老周、玉卮对着流水账,门帘子一动,一对容貌出色的男子走了进来,大理寺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搁:“劳烦请陈公子出来一见,神荼郁垒,有要事请教公子。”
  喔 ~我们的白马辉腾又登场了~

  次回预告:

  一尺七固然是小蛮腰,可若这位公子你只有一米四五的话……
  下一集中有些器物,作者才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呢!
  神荼,你和你弟弟,差好远喔。
  看来只有断更你们才肯赏光回复啊[咬手绢哭

  今天会更啦!
  Cuisine 3 春风得意马蹄糕,一日折断小蛮腰
  与崇仁坊相去不远的平康坊,是长安城中歌舞升平,胭脂水袖之地,汇聚了这帝国最美最齐全的容色,任君撷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些花儿开的肆意,跟着恩客出来游山玩水都不算什么,一起吃个饭就更不叫事儿了。在这群花红柳绿之中,也有不少隐藏身份的妖精神怪,有的还是一楼花魁,不仅仅满足长安城八荒中人,也满足那些猎奇心理强烈,有钱不知道怎么玩的高官显贵。这其中的佼佼者,当属百花深处,在百花深处,识货的都知道,百花深处以花为名的,便是“非人”。
  金玉儿是花儿里最当得起芍药的妖娆之名的狸精,舞跳得极好,别说柔若无骨,她那个风月身段,简直就是一绦丝,一注水,在男人的手里,变幻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因此傍上了金主儿长孙家的大公子,靠着国丈家的势力,从不接外客。
  这一晚却是不同,夜禁刚过一个时辰,那泛着铜紫光芒的“鬼门”里,那标志着八荒界在此的鬼火灯笼下,便迈出了金玉儿那娇滴滴的丝鞋来。那绣芍药的月牙白丝履没有一丝尘埃,显然是新的,那一身衣服也是新的,披帛绕过肩头,更显得胸口鼓胀,偏偏那齐胸襦裙素雅清淡,密密匝匝地从腰上缠了丝绦,一直系到脖颈,仿佛生怕露出风光秀色来,这样更令人心痒难耐,衬着她一掌小脸,楚楚动人,寸寸化水。金玉儿提着一篮子不知什么东西,这样妖妖调调地出了门子,连守门的石将军瞧了,都忍不住脸红。
  一出坊门,便有夜风扑来,金玉儿全然不顾昔日的风姿,用兜帽披风将自己裹住,匆匆忙忙地往常乐坊而去。来到常乐坊“鬼后门”,又左顾右盼,才一头钻进去,找到那处不起眼的角落小屋。
  不多一会儿,那看着有些破败的小屋子里,就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来,金玉儿似是满足,又似是哀求地一泣:“……别拽这坠子……疼……唔妹妹别闹……好人……你便给我了吧……”

  “第四个了。”一位身着褐色长衫,面容俊美的少年愤愤地砸了砸桌子,那眉目虽还有些未褪的青涩,可就凭那一双金绿色的眼睛,便可预料,再多些历练,这少年会变成男人中的祸水。
  “哥,你说会不会是情杀?”坐在美少年身边的,是一位眉眼凛冽的少年,穿着荼白色的国子监四门学的学生服,细细看,便能看到这少年有一对可爱的虎牙,可就是稍微有点尖。
  “神荼,你的长生粥、羊肉毕罗和灸驼峰,郁垒,你的荷叶冷淘。”青婀稳稳端着饭菜,可瞧见郁垒,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红——与她而言,她认识千年后的成年的神荼,所以眼下少年神荼,也算是半个熟人,可神荼的弟弟郁垒,她可是头一次见。
  比起妖孽到令人麻木的神荼,还是郁垒这种风姿致致,君子谦谦的少年,更令人脸红。
  此时的这对少年,还不是御史台负责奇怪不可见光的破烂事儿的里行使,只是大理寺的一对普通的亭长,黄少卿手下的兵,因为长安城人鬼杂居,活儿杂事儿多,大理寺的亭长们,使唤起来就跟捕快一样,便宜大碗,日夜忙碌,又要逮人,又要办案,是大理寺之中最累人的职务。
  从月初到现在半月,平康坊里的鬼女妖姬共死了四人,死状都有点恐怖甚至恶心人——腹部重伤,或开裂,或溃烂,尽管这事儿没掀起什么风浪来,可也算是案子,黄少卿就拨了这哥俩出来,前后查了五六天,还没个因果,就又死了一人。
  这女妖金玉儿比前几个红,算是百花深处花魁级别的人物之一,老鸨哭得肝肠寸断,好像丢了一百金,而发现尸体的正是贴身伺候金玉儿的丫鬟雀儿。雀儿说昨夜金玉儿说睡下了,谁曾想今早雀儿来伺候梳洗,就发现金玉儿开膛破肚,死在床上,床下翻着一个篮子,可一双鞋子还摆的好好的。
  神荼看着青婀,故意把眼睛瞪大:“你可知道那篮子里有什么?”
  青婀白了他一眼:“总不是那金玉儿的肚肠。”应对神荼这种熟人,青婀的嘴皮子溜得滑呢。
  神荼气馁,据实以告:“是卷生龙须灸和踏雪碎香糕。”
  今昭探过头来:“怎么是吃的?”
  “所以昨天晚上忙忙来问清平君,看看能不能从吃食上看出点儿门道。别说,清平君果真是名不虚传,说这吃食是隔夜的,篮子是盛外卖的。而那丫鬟雀儿说,死者并未叫了外食。我们查了下,这两样食物,是洛阳神都一家叫做云归梦徊的客栈的手笔。”郁垒解释。
  “云归梦徊?!朱雀大街头挨着朱雀门也有一家!”今昭叫道,她可不能忘了这个名字,这名字代表一段多么耻辱的历经啊,她被女人亲了不说,还中了魅惑术,变成了苏暖兮那样的白棉布裙女子!
  “正是如此,可清平君说,这两样必定是洛阳的,因为长安的那家,踏雪碎香糕里的牡丹花泥,用的是青龙幻夜,而洛阳,用的是铜雀二乔。”郁垒揉着眉心,白日里为保三千界的身份,不得不在四门学院念书,晚上还要操心这些,实在也难为这少年。
  “大老远从洛阳买吃食,撑破肚皮啦。当妖怪还这么贪吃,饭桶活该啊。”神荼大大咧咧地拖过桌子上一盘子炒货,卡巴卡巴吃起来。这会儿已经过了夜禁,来客非神即鬼,神荼说话也愈加没了顾忌。
  “你哥似乎对这个金玉儿很不满啊。”老周来收钱,顺口道。
  郁垒压低声音对老周道:“前几天被,嗯,翻了白眼了,你懂的。”
  老周长长地哦了一声,挑眉看着神荼,半晌道:“可惜,不过百花深处那个魏紫儿不是很喜欢你么。”
  神荼哀嚎一声:“那是男的!”
  老宋一脸诧异凑过来:“我以为你不介意!你不是还被他亲了一口!”
  神荼捂脸扮啜泣状:“腰那么细,我以为是女的……”
  老元翻白眼:“你是瞧上上次常乐坊鬼门口那个细腰的小娘子了吧,想李代桃僵吧。”
  神荼哀嚎:“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几个伙计都用同情地目光看着神荼,而后有志一同地,爆发出大笑声来。

  因为好奇到底腰有多细,翌日夜禁一开始,华练带着今昭玉卮青婀蔓蓝,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平康坊去了。与人们印象中关于青楼妓馆的印象不同,平康坊大多数养着鬼女妖姬的青楼,那都是极高级的会所,采用会员制度,有花魁也有小倌,有卖艺的,也有卖身的。百花深处虽然也招待寻常客人,但能进百花楼的,必定有花贴,这花贴玩主吃家华练姐必然有,一落雅座,华练就直接吩咐:“让魏紫儿来。”
  老鸨一脸诧异:“华练大人,您不是不好这种风格的么?”
  华练斜睨她一眼,老鸨自知失言,连忙招呼,不多一会儿,就有四个风姿各异的少年进了雅间,带来一阵香风。今昭愣愣地看着进来的四位少年,不无惊讶地感慨:“我还以为就21世纪流行娘炮小受……”
  “亲,你错的离谱,娘炮小受这种生物,从春秋战国时,就已经流行过了。你们那个时代,玩的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华练顺手将一个少年推到了玉卮身边,“你看这一位,长得有点像朱朱。”
  蔓蓝认真地打量着那少年:“真的有点像朱师傅啊。”
  玉卮嗷了一声,指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阿姐!我会做噩梦的!”
  几旬酒菜过后,其中一位看着颇为高冷的少年谈起了琴来,魏紫儿低声陪着华练聊天,许是他也听过这位出手必见血的大姐的威名,因此有问必答,亦不敢十分凑近,那把真的听不出男女的声音缓缓地讲着:“……是的,金玉儿很挑剔的,只有雀儿亲手做的才会吃……”
  青婀颇为好奇,附耳问:“大姐这是在帮小神荼?”
  华练听了这话,回头一笑:“你猜呢。”
  青婀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本能地察觉到极大的危险,忙笑嘻嘻地藏在了她旁边那位有些妖魅的少年身后。
  华练没说什么,只是笑嘻嘻地打量着魏紫儿的纤腰,别说华练和玉卮这种身量高挑,本来骨架子就要稍微大一些的女人,就连青婀蔓蓝这两个小巧玲珑的,只怕腰肢也不如这魏紫儿,基本来说,今昭觉得只要双手分别按在魏紫儿的心口和小腹,连力气都不需要,膝盖一顶,就能把他掰断。
  魏紫儿瞧见今昭的眼风,却一反常态,神思郁郁,倒让华练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走神儿的魏紫儿,露出一个龙井炒虾仁般的清纯甜笑来。
  清平馆的妞儿们在百花深处很是吃了一顿好茶,茶果子也精致,马蹄糕雪里藏花,玉露团圆小可喜,尤其那酥油罗罗——奶油花卷子——奶油十分细腻香滑,唐时不少吃食都是从西域传来的,奶制品尤其多,甜品就更是勾人了。这小小的卷儿外皮看着是一朵花,肚子里却藏着好些酥油奶泡,咬破那层面衣,就能吃到里面泡沫一般梦幻甜滑的奶油,今昭实在觉得,这玩意,就是泡芙。
  “这不是泡芙,泡芙是注心儿的,这个是奶豆腐那样的奶油冻儿直接包了,在用恰好的温度将奶油烘到软滑而不熔化,这在火候全靠吹和添柴的古代,可是绝技。”玉卮解释道。
  今昭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玉卮:“妞儿,跟着厨子,连菜谱都长本事了啊。”
  魏紫儿也忍不住笑:“姑娘的嘴和我妹子一样,怪伶俐招人的。”
  华练看了魏紫儿一眼:“你还有妹子?也在这处?”
  魏紫儿摇头:“怎么会,我一个人在这火坑里也就算了。我妹子住在常乐坊,学些女红之类,是个绣娘——华练大人,小人知道您是个热心肠的,小人的妹子本是逢初一来小人这里领钱过活,顺便给小人带些小人喜欢的吃食,可眼下距上次已有一个半月了,也不见人,小人实在担忧,然妈妈又不允小人出去探望——”
  “你喜欢吃的,不会是踏雪碎香糕吧?”华练笑问,魏紫儿此时面前摆的就是马蹄糕,也唤做踏雪糕,晶莹粉糯的马蹄粉里裹着花泥碎瓣,咬一口弹软里有浓郁花香,里面的花泥若是牡丹,则为上品,才有资格叫做踏雪碎香。
  魏紫儿惊诧抬头:“大人,您怎么知道?小的喜欢马蹄糕,尤其是牡丹花泥子的,儿时洛阳有一家,使铜雀二乔——”
  “你起来吧。”华练伸手拉了一把跪在地上的魏紫儿,“我帮你去看看就是,只是你别和别人讲,我才懒得什么人都帮。”

  “阿姐,你这是何意?”
  才一进东跨院,玉卮就拦住了打算钻回后罩房的华练。
  华练扬着下巴一笑:“自然是为了我那相爱相杀的小吞吞。”
  “这会儿关酒吞童子什么事儿?”玉卮有点纳闷,酒吞的成名之战在明朝,唐朝可没有这号人物。
  华练转过身,正色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们也该心里有数,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概几天后回来,等我回来,就告诉你。这开膛破肚的案子,我只能说凑巧听一位石将军说了一档子事儿,有点对景儿,我欠神荼郁垒一个人情,想助他们升职加薪,仅此而已。”

  去探望魏紫儿的妹子这件事情,华练没有亲去,去的是神荼郁垒,搭上一个今昭,冲的是太岁那种神奇的触景生情见前尘的点读笔能力。三人在常乐坊里转悠了一大天,搜罗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消息,综合起来,便是魏紫儿的妹子傍上了金主儿,且似乎怀了身孕,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人,是常乐坊守鬼门的石将军,此时那妹子已经大腹便便,似是临产,而凑巧的是,这位石将军,也是最后一个见到金玉儿的人,金玉儿好歹是平康坊头牌,常乐坊守门的石将军说那天金玉儿在入夜进了常乐坊,而后去了坊内暗处贫民屋,过了俩时辰又离开,那会儿天还未亮,临走金玉儿提着一个篮子,石将军贪恋美色,看的还挺仔细,说这金玉儿瞧着脚步虚浮,鬓发微散,想来是来坊里行风月之事。
  神荼郁垒在贫民屋问了问,魏紫儿的妹子,正住在此处。
  此时此刻,这件破屋已经没有人住,神荼和郁垒在里面找到好些物件儿,比如,金玉儿的耳坠子,又比如,今昭盯着床铺瞧了一阵子,找到一个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鹿角做的双头小相公。
  “这说明金玉儿死的那个晚上,偷偷去了魏紫儿妹子的住处?”今昭问。
  郁垒点头:“两人恐怕有些那档子事儿。仅凭这一点,那魏紫儿的妹子,就有嫌疑。”
  神荼哼了一声:“老子当初招惹那个魏紫儿,可不是为了美色,小昭昭你可知道,那魏紫儿是地行蜂,又唤作细腰蜂。细腰蜂会把子嗣产在别的虫子,比如毛毛虫,的身体里,等小崽子长大,吃了毛毛虫的肉,破腹而出。”
  今昭顿悟,敢情这金玉儿是毛毛虫,被细腰蜂妹子产了卵!
  说话间三人回了清平馆,在角落里坐下,吃点子东西。
  “只是,这也太快了,这幼虫一个时辰就长大了?”今昭纳闷,这什么繁殖速度?!
  郁垒揉着眉心:“妖族极难孕有子嗣,且各种妖繁育子嗣的本事也各不相同。打个比方,有的狐精根本不能怀孕,有的得巧天机怀孕产子,生下来的不过是一窝毛绒小狐狸,根本不是妖精,也有的能产下天生的妖族,或者和人类的混血之类,但那实在是凤毛麟角。我们也不知道细腰蜂产下的是什么,这件事情还有待调查,只这细腰蜂妹子,嫌疑太大,眼下我们要申请搜捕了。”
  神荼啪啪地拍着手上沾的坚果碎屑:“不错不错,果然难产脸有门道,老子也没有白开口求那难产脸一回。”
  “谁?难产脸?”老元正在收拾旁边的桌子,听到这仨字儿凑过来,“是陈清平?”
  神荼摇头:“陈清平只是瓷盘子脸,没啥表情,也没看着闹心,我说的是那陈辉卿,你们不觉得那厮头几天乐得跟诊出喜脉似得,这几天愁得跟难产一样?”
  噗哈哈哈哈——
  这一前厅里打扫的挂着菜牌子偷听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唯有拨着算盘的玉卮对着核库的蔓蓝道:“瞧瞧,求的是房东大人,跑腿的是阿姐,里面的事儿还不告诉咱们,女生外向啊,有了后姐夫,就没有妹子了。”
  蔓蓝抬头,认真地看着玉卮:“糟糕,听见你这话,我有点想吐。”
  次回预告:

  X梦了无痕,X宵一刻值千金,求X=?
  男神,你你你你你在干嘛?!
  所谓的禁断之美,主要看脸。
  回楼上的话,不敢!
  回楼上的话,不敢!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