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消逝得那么快,却固执得像一堵墙,什么都好像离我那么远,我不敢去接触周围,不但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更因为我怕失去他们。
我想接近的,我注定要失去。
愿望越迫切,失去的越突然。
我又回到我熟悉的地方,我不敢去改变陈设的位置,甚至不敢去触摸我熟悉的物品,我怕它们因我而改变,因我而消失。
我有时被子庄牵着走遍王城宽敞的大街小巷,人们围聚在道路两旁对我指点指点,向子庄致以崇高的敬意,那个时候我是幸福的,因为我可以走出王宫到外面看看树,也看看花。
臣民们说子庄是天国的救世主,因为自从他们进城之后,天国的天气变得正常起来,又恢复了四季的鸟语花香,也因此认定我是世所罕见的灾星,他们说我咒死了父母,天气因我异常,正因为子庄用铁练锁住了我才挽救了天国。
当然也有反抗者,他们不满子庄和荼芥与禾族人一同统治水族的王国,于是常常发动起义,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的,全被子庄和荼芥打败,连尸体都被烧成了灰。
也有大臣上书要求处死我,他幻想如果我死了,那么神死后便会如前一样尸体化成纯净的水,不知为什么上书的人反而不明不白地被烧成了灰。
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在王宫里度过,我会被锁在王宫里某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一呆就是几天。倒是也有宫人给我水和饭,还好,神对食物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我们很长时间不吃饭也没有事。我们以长恨花瓣和忘忧树果为食,极少吃动物,但却一定要常喝水。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好的,我本就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多呆片刻,其实他们不用锁住我的,我喜欢这样安静的角落,在这看似有限的一隅里,我却感到海阔天空般自由,而且我还有父母的手陪着我,它们可以时常抚摸我的头。
那铁钩已经长在我的肉中了,伤口愈合得很快,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蛮喜欢这又长又粗的链子,它们能发出叮当的响声,好像在为我唱歌。
我的角落很少有人过来,偶尔会有无心鸟呆头呆脑地落在我面前陪我一小会儿,我能数清楚两旁墙上有多少块砖,甚至能数清楚周围有多少根恋风草。
下雨的时候,我就把父母的手放在怀中,抬头把嘴张得大大的,因为我已经好几天没喝水了。
一切都很好,除了我总是吐血以外。
破坏我平静的事偶尔也会发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会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看我,说好多我听不懂的话,硬塞给我水和吃的,然而就看着我大哭,真是好笑。
开始的时候出于礼貌,我就强忍住不笑。可这个女孩一边说什么她是柳杨,一边哭得更历害,我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女孩便会一边抹眼泪一边飞也似得跑掉。
我也知道是我没礼貌,可是你也实在是太好笑了啊,这能全怪我么?还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就比她安静多了,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远远望着我,不过这也很可笑,你是忘忧树么?你是个大美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就在那里装成一棵树。我也就装成一棵树,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没办法。
好长时间没见过子庄了,不知他在忙什么。倒是荼芥经常来找我玩,他的游戏最有意思了,我先是像那个安静的女孩一样装成一棵树,然后他便用鞭子抽我,用小刀割我的肉,有时候用火来烧我的手,我就是不动,想发现我是伪装的树么?才不要呢!可是后来,我觉得身上火辣辣的,于是只好笑出了声,没办法我总是装不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