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察突然发现自己的祖先是鬼王

  我马上集中精神,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根。一分钟左右,四周阴风呼呼,鬼哭嗡嗡,一老一少两个女鬼先后出现在我面前。
  我和金钱草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疑问。我问:“屋中就只有你们两个鬼魂?”两个女鬼都点头。
  这就怪了!那之前去世的那对老夫妇去哪儿了?这两个女鬼一看就知道是潘老板的情妇和管家。如果说它俩的死跟这宅子有关,那么在它们死之前宅子里肯定就有怨魂恶鬼羁留啊!难不成连它们的死也是巧合?
  我问:“你们是不是被恶鬼索命的?”
  管家女鬼点头。年轻女鬼却懵懵懂懂,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它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它们不能说话,询问起来还真是费劲。
  我说:“你们生前都在这房子里见过鬼?”
  这下两个女鬼都点头。我又问:“但是你们死后,就再没见过之前的鬼了?”两个女鬼又点头。
  金钱草连声道:“奇哉怪也!怪也奇哉!怨念羁地灵怎么可能自己凭空消失?”
  羁地灵指的是那种死后羁留在原地不肯离去的鬼魂。羁地灵分两种,一种是执念羁地灵,一种是怨念羁地灵。
  执念羁地灵是不会害人的,它们滞留人间是因为心愿未了。它们的心愿大多数只是想在离去之前再见某人一面或者离开之前完成某件事之类。怨念羁地灵就不同了,它们的心爬满了仇恨的毒蔓。它们留在人间就是为了杀人。
  因执念而滞留的羁地灵一般心愿完成后就会自行到地府报到。但是因怨念而留的羁地灵是绝对不可能自行离去的。杀多少人都不可能自行离去。它们最终要么被猎鬼人强行送入地府,要么被猎鬼人打得魂飞魄散。
  我又问了个问题:“你们生前见到的鬼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吗?”两个女鬼又点头。我更困惑了。我记得潘老板说过那对老夫妇不是横死的,他们应该不会成为怨念羁地灵才对啊……就算他们不知什么原因成了怨念羁地灵,在管家和女孩死后他们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这件事中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东西了。
  金钱草问两个女鬼为什么要羁留在此,难道也想杀人泄愤?两个女鬼之前一直面无表情,听到这个问题突然都激动起来。它们拼命摆手,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管家女鬼指了指屋外,又指了指它自己,然后摇头兼摆手。我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一脸茫然。管家女鬼不停重复这几个动作,表情焦虑,我估摸着它一定在想这人怎么这么蠢,这样还不明白。
  无措间,那个女孩女鬼突然猛地冲向屋外,就在它碰到墙壁的时候,怪事发现了。墙壁青光一闪,它居然被弹回来了!
  这下我和金钱草都看明白了。我们异口同声喊道:“你们不是不想离开。是不能离开?”
  俩女鬼凄然点头。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钱草说:“肯定是屋子被人动过手脚,可能改过风水,或布下了某种困魂阵法,所以它们才出不去,但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接口道:“还是那个问题,这房子既然能阻止鬼魂离开,之前害死它们的老夫妇鬼魂就更不可能消失啊!”
  看来在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主要那对老夫妇身上,最熟悉他们的就是照顾他们的护工。我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找那个护工谈谈。
  将要离开的时候,两个女鬼突然齐齐冲我跪下了。我一愣,转而明白它们是想求我帮助它们离开。便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受困的原因。等我弄明白了,一定第一时间放你们出去。”
  女鬼再三拜谢。它们看起来是那么地柔弱无助,但它们看向我的眼神又是那么地诚挚不疑。我不由暗下决心,一定要倾尽全力帮助它们。
  出门的时候,潘老板正蹲在车旁抽烟。他一见我马上把烟掐灭,迎上来说:“怎么样,钟师父?搞定了?”他声音微微发颤,可以看出他又期待又担心。我老实告诉他他摊上的东西很复杂,我需要先和老夫妇的护工聊聊。至于最后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确定。
  潘老板自嘲一笑,说也对,也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破解了?潘老板本来也不知道那个护工的地址。但是他之前仅凭样貌描述就能在茫茫南城中找到我,我丝毫不担心他寻人的实力。
  果然,第二天我还在警局的时候就接到了潘老板的电话。他说他已经打听到护工的住址了,问我是中午过去还是晚上过去。这件事太奇怪了,我一心想快点查出原因,所以决定中午就过去。
  下班回到家,潘老板已经在屋里等着了。茶几上摆了满满一桌瓜果茶点。潘老板笑着说钟师父,你母亲真是太热情,太客气了。我本来只想在车里等你,你母亲一定要邀请我进来,又泡茶又准备这些……真是过意不去啊。
  我母亲?我傻了。
  韩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陈先生你误会啦,我只是他的房东。”韩老太太很高兴,她说她丈夫在世的时候家里常有客人来往。后来韩老先生病逝,儿女移民,家里就沉寂得跟一潭死水般。
  韩老太太说在屋里招待客人让她感觉时光又回到了从前。
  我心里暖暖的。我孤身一人在南城,和陶夭夭虽然走得挺近,但是并不交心。算得上朋友的只有大左。但是大左毕竟有家室,我们除了上班时间,能聚的机会也不多。韩老太太的亲切让我有种家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异乡的浪人。
  护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潘老板说你还记得我吗?护工仔细打量潘老板很久,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是两年前买我房子的人。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潘老板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卖的“好房子”!
  护工瞪大双眼,说:“怎么?那房子真的有问题?”他果然知道些什么!我马上追问:“为什么这么说?”护工道:“没,没什么。”
  我好歹也有几年警龄,怎么会看不出他神色闪躲,刻意隐瞒?我亮出证件,故作凶狠,步步逼近,说你故意在房中做手脚,想要谋财害命?护工慌忙摆手。
  我不依不饶,继续靠近,说你在卖方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买家的身份,存心要害他一生。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他跟你有什么仇?抢了你女人?夺了你饭碗?护工不停后退,辩道:“不!不!不!成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买家是……”
  我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下将他逼到墙角,厉声喝道:“那栋房子的前任主人也是你设局害死的!是不是!”护工濒临崩溃,吼道:“不是!不是!你说的都不是真的!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心中偷笑,脸上丝毫不露痕迹:“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护工再不敢磨磨唧唧,一口气将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他生怕我不相信他,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敢落下。
  护工名叫陈肖,两位老人的名字分别是崔富和苗兰花。崔富瘫痪了大半辈子,之前一直是苗兰花寸步不离地亲自照顾的。后来苗兰花年纪老迈,照顾不动了,才雇了陈肖到家里来。
  两位老人的感情很深,即便有陈肖这个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苗兰花还是天天陪在崔富床边。
  陈肖说:“我在老人家工作一个月左右,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发现每个星期一都有三个人上门找苗兰花。那三个人都长得不起眼,他们出现的时间总是固定的,分别是早上10点,10点30分和11点。他们每个人和苗兰花交谈的时间都是二十分钟左右,互相都没见面。苗兰花每次见完他们都一脸失望。
  陈肖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两位老人过世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苗兰花见了其中一人后异常兴奋,她踉踉跄跄地奔到崔富床边亲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当时陈肖离得远,没听见。
  尔后苗兰花居然破天荒地说她要离开几天,叮嘱陈肖好好照顾崔富。陈肖当时简直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他们家这么久,苗兰花可从来没离开过崔富身边啊。那个人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她离开几天?
  苗兰花走了三天,她到家后马上到崔富身边激动地说“成了!成了!”崔富木讷愁苦的脸上居然也现出一派喜气洋洋。
  苗兰花对陈肖说这几天辛苦了,让他回家休息。当天夜里,两位老人就一同过世了。老人过世后,一位律师找到了陈肖。他那时才知道老人把房子留给他了。
  陈肖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决定用儿子的身份为两位老人哭丧守灵。守灵期间,他在苗兰花房中发现三张名片。那是来自三个不同私家侦探社的侦探。陈肖登时想起那三个只在星期一出现的人。他一一打过去,得到的消息让他冷汗狂飙。
  那三个人都死了。都是自杀。时间都在老夫妇去世的那一晚。
  陈肖亲自上过那三家私家侦探社,死去的三人果然是来找苗兰花的三人。苗兰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年妇女怎么会长时间同时请三个私家侦探?她要查什么?为什么她死后那三个无甚关联的人竟相继自杀?是有人灭口还是恶鬼索命?
  陈肖越想越觉得恐怖,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他在到房子守灵的时候就觉得屋里鬼气森森。他实在没法在那房子里住,过了头七就把房子卖了。
  突然好多人……吓我一跳\(^o^)/~
  金钱草说同命咒来源于西南的一个神秘教派。他还说如果那三个私家侦探真的死于同命咒,那么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此前一直纠结的老夫妇鬼魂消失之谜的答案了。如要证明,我们还需要到那别墅去一趟。
  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我对潘老板说我打算晚上再到再到别墅去看看,让他八点左右在别墅门口等我。
  金钱草说他需要知道确切的八卦方位,于是晚上下班的时候,我顺道去买了个风水罗盘。
  以前我只在电视里见那些所谓风水老师拿过这玩意儿,真正拿到自己手上我才知道这东西上密密麻麻地写了这么多字。最中心的是指南针,外面的我只认得十二干支,其他那一圈一圈是什么我真心看不懂。
  到了别墅,金钱草让我端平罗盘,在屋里来回走。突然,金钱草指了一个方位,说:“就是那里!你去搬开,那下面应该埋着什么东西。”
  他指的位置摆着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落地大花瓶。我把花瓶推开,果然看见那位置的木地板有被撬开过的痕迹。我把木板拿开,地下就出现了一个浅坑。坑里置有两个陶土小坛。坛盖各封两张血红的符箓。
  潘老板一惊,说房子里怎么埋了两个坛子?
  金钱草更是脸色煞白(其实他是没有“脸”的,但是看到那两张符箓后他居然愣是表现出了脸色煞白的感觉),叫道:“竟然真的是替命轮回大法!”
  我脱口问道:“什么替命轮回大法?”潘老板一脸莫名,说:“钟师父,你问我?”我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两个坛子可能替命轮回大法有关。”潘老板说:“那什么是替命轮回大法?这两个坛子又是什么?”我哑口无言,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金钱草。
  金钱草说要讲替命轮回大法得先从“轮回”二字说起。
  轮回的梵语为Samsāra,乃流转之意。在印度是由奥义书时代 (公元前七百至前五百年间)以下各派宗教的共通思想,其起于梵书时代(前一千至前五、六百年间),成熟于奥义书时代。
  佛教认为众生由惑业之因(贪、嗔、痴三毒)而招感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六道(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之生死轮转,恰如车轮之回转,永无止尽,故称轮回。
  六道为大乘佛教一般性的说法,说一切有部则除去阿修罗而说五道、五趣。在六道或五道之中,以地狱为最恐怖之处,天为最佳之处;此中之地狱、饿鬼、畜生称为三恶道,或三恶趣;天、人、阿修罗称为三善道,或三善趣。
  “你一道士怎么会对人家佛教的东西这么熟?”当时我就震惊了,疯狂地用眼神表达我的疑惑。
  金钱草一脸欠扁地说:“咋了咋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咱们道门全真派重阳真人早就说过‘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兼听则明,我和我师父都是开通开明,虚怀若谷,博学广纳的现代道士。”
  我狂汗,心道这家伙夸起自己可真是不遗余力。爱咋地咋地吧。谁都有吹梁和自恋的自由。
  金钱草继续说道教认为人应修性守道,清静寡欲,否则迷沦有欲,淆乱本真。不能返璞归真,与道同体,其神便入五道。据《太上老君虚无自然本起经》载:
  一道者,神上天为天神(神道)
  二道者,神入骨肉,形而为人神(人道)
  三道者,神入禽兽,为禽兽神(畜生道)
  四道者,神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饿鬼道)
  五道者,神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地狱道)
  我鹦鹉学舌地复述金钱草的话。潘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伸出大拇指狂赞:“钟师父果然是高人!年纪轻轻不但有风水方面的造诣,还佛道两通!如今已是修道人中的佼佼者,日后一定是绝世无双的大师!”
  我心里那叫一个乐啊。怪不得潘老板这么有钱,他真是太会夸人了!这年头什么职业能比得过“大师”啊?整天不用干正事,只要耍点猴戏就有官员明星争着当座上宾。随便讲两句话也会有一票一票的坚强粉丝组团点赞。钞票更是像长翅膀一样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我简直快被幸福的飓风拍晕过去了。
  “钟师父,你说了半天轮回,还是没说替命轮回大法是什么啊。”
  我恋恋不舍地从意淫的美好世界里滚回残酷现实,心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开始问问题了?再夸十块钱的多好!
  金钱草不等我求救就开口说道:“人死后会先入地狱,由阎王审判决定能否投胎轮回,由阎王判决投入哪一道轮回。但是!”金钱草停顿了一下,“替命轮回大法能欺瞒阎王,跳过审判环节直接投入人道,轮回为人。”
  金钱草说替命还阳大法和同命咒都是那个西南神秘教派的独门招数。这个教派人丁稀少,而且从不与外界来往。即便如此,因为他们有很多厉害招数,一些有见识的修道者还是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金钱草的师父就是其中一个对这个神秘教派稍有了解的人。
  金钱草说替命轮回大法一般施于建筑内。施展方法很简单,只需在建筑的离位埋下两个陶土小坛。坛盖封一张替命符和一张轮回符。至于小坛之中要装什么,金钱草也不清楚。
  布下替命轮回大法之后,地府就无法感知建筑内有鬼魂存在。同时,建筑之内的鬼魂也没有办法离开。但是它们只要通过引诱、迷惑、威逼等各种方法将住在建筑范围内的人弄死,那么它就可以借助那人的最后一口阳气过奈何桥,入轮回道。
  怪不得老夫妇的鬼魂会离奇消失!原来老夫妇根本就不是怨念羁地灵。我们的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
  苗兰花在屋中布下替命轮回大法,她和崔富死后,分别害死了女管家和潘老板的情妇,借她们的最后一口阳气直接转世投胎。我们在屋中当然就见不到他们的鬼魂。
  俩女鬼被替命轮回大法困在屋中,但它们却不知道害死屋中人便可轮回,因而从潘老板手中买下别墅的两个小伙子一直平安无事。
  金钱草让我把两个坛子拿到屋外,先揭开两张符箓,再把坛中物倒出来。撕下符箓后,我在灯光下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心想我只要记住这些符箓是怎么画的,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依样画葫芦不就行了?
  金钱草像是能看穿我的心一样,说你浪费心机了,所谓“符无正形,以气而灵”。画符不是画画,画符需要引真气入符和念咒。每一种符箓所用的方法都是不一样的。不知道引气法和咒语,画得再像也没有用!否则直接把符箓拿去复印不就行了?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符箓,打开坛盖,一阵恶臭冲鼻而来,熏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那是一种深度腐烂的味道。坛子里的东西已经结成黑乌乌一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金钱草让我把四张符都烧了。符箓燃烧的时候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松脂。看来那个教派画符并不像一般道家那样采用墨汁或朱砂。这应该是那个教派的特点。以后再遇到得小心才行。
  他还让我将陶土坛子打碎,拿一块红布将坛子碎片和里面装的东西一起包起来,放进米缸里。七七四十九天后,将红布里的东西扔了,将米撒在屋子四周,这替命轮回大法就算彻底解了。屋中被困的鬼魂就可以顺利前往地府报到了。
  潘老板忽道:“钟师父,按你这么说,这替命轮回大法是不可能影响到我的?我后边遇到的倒霉事难不成真的都是巧合?”
  “这个……”我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说是巧合的话,他肯定很难接受。明知他难接受,我就很难说出口。唉,有时候做人太有同理心还真是件麻烦事。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我再到屋里勘查一番,看一下有没有遗漏什么。
  金钱草漫不经心地乱飘,说屋里没别的东西了啊。
  我突然站住,说:“不对!”我感觉到房子里有一股细若悬丝的力量,这股力量异常狠辣。之前屋中气场太杂,我没能辨识出这股力量来。现在把坛子弄出去后就不一样了。
  金钱草认真起来,静心感受一番后,道:“真的还有东西!这房子真是太热闹了。”
  要怎么找出这股力量呢?任何一种法咒所施展方位都因目的而不同。金钱草之前根据同命咒推测别墅中被施替命轮回大法,我们才能一下从离位挖出双坛。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那股狠辣力量是什么法,什么咒,这样从何找起啊?总不能把别墅拆了吧?
  我灵光一闪,说:“我们虽不知屋中还有什么法咒,但是我们已经知道施用这种法咒的结果是害得潘老板家人有血光之灾,健康受损,财运不佳,凭这点是不是可以反推出施法方位?”
  金钱草道:“哈,你真是太聪明了!”
  金钱草说风水学之财位有“象征性财位”与“实质性财立”,象征性财位是属于“明财位”,即一般大众所说的入门的左边或右边对角线的位置。他让我拿罗盘走了几圈,指了四方位,说那是房子的四凶位(绝命位,五鬼位,六煞位和祸害位)。他说别墅的财位和四凶位之中肯定有某个地方被动过手脚,让我仔细找找。
  我发现财位下有一把带血的尖刀,刀下压着一个二指长的稻草人,稻草人上贴着一张书写生辰八字的白纸。绝命位下有三个差不多的稻草人,稻草人上的生辰八字均不相同。
  我叫潘老板进屋。现代人普遍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我让他说出他和家人的农历生日,金钱草一推就知道财位下的生辰八字是潘老板的。绝命位下的生辰八字是潘老板的妻子和父母的。
  金钱草说在财位放血刀令人破财就算了。绝命位乃四凶位之首。在这动手脚可使人多病损寿,凶则死亡。这也太狠了。
  我把金钱草的话复述一遍,潘老板怒道:“我跟那对老夫妻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而且连我老婆父母都不放过。”
  我说:“这肯定不是崔富和苗兰花夫妇埋的。”房子是老夫妇留给护工陈肖的。他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陈肖后来会把房子卖给潘老板。
  潘老板说那会是谁?
  我说你好好想想。在你把房子卖掉之前,那些倒霉事并没有发生在你和你家人身上。潘老板一下就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搞鬼的是那两个买房的小伙子?
  我说很有可能。
  潘老板不解,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他们也无冤无仇啊。
  我说:“无冤无仇?你明知管家和那女孩的死极有可能跟这房子有关,还把房子卖给人家。要不是它们不知道替命轮回大法,那两个买房的人已经死了!”
  潘老板无言以对。
  我说从那两个小伙子的行为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早就看出屋里有古怪,还知道潘老板故意隐瞒。他们不但高价将房子卖还给潘老板,为了泄愤,还不知用什么方法查出潘老板一家的生辰八字,要把他家搞得鸡飞狗跳。
  潘老板道:“他们既然知道房子有问题大可以不买啊,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
  我说有一些人专门往来各城市间倒卖凶宅。这种人一般都稍有修为。他们低价购入凶宅,消污除秽后再以正常价格卖出赚差价。这种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觉得潘老板卖房子的时候刻意隐瞒,他们想报复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只要让潘老板破一下财就可以了,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且罪不连父母,祸不及妻儿,他们更不应该把人家老婆父母卷进来。这种人仗着自己有一点本事就肆意妄为,不慈无德,跟那些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就乱打人的流氓恶霸没有本质区别。
  我一把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烧了。
  潘老板千恩万谢,说真是多亏钟师父了。送我到家后,他又给我我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这红包比上次那个还要厚两三倍。还说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我姓陈的一定鼎力相帮。
  从潘老板寻人的实力可见他人脉有多广。得到他的帮忙就等于得到他庞大的人脉网络的帮忙。他这句话实在比钱“值钱”多了。
  这件事看似完满解决了,但还是有几个疑点未清。譬如说苗兰花请私家侦探做什么?他们夫妇为什么会突然同时过世?过世前的那三天苗兰花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的是,几个月后,我将遇到一位南方姑娘。到时这些问题会一一得到解答。
  接下来的日子,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找我猎鬼。他们都是潘老板介绍来的。这些活难度都不算太高,但是委托人出手都无比阔绰。跟金钱草一起出了几次任务后,我的猎鬼实力渐长,后来甚至可以独自完成一些简单的猎鬼任务。
  人民群众说得好: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我们这种没权没势没人脉的基(diao)层(si)公务员工资少得可怜,本来能利用闲暇时间赚点外快是很值得高兴的。不料事情很快就失去控制。这些委托人又介绍自己的朋友过来,以致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休息,根本无暇应接。
  他们许下的报酬都很诱人,可惜我实在没这么多时间。只能把那些有时间限制的委托都推了。苍天,谁能想象我暗暗在心里吐了多少斤血啊!
  我常常在想,如果金钱草不是一只百无一用的离体之魂多好,这样他就能在我没空的时候帮我完成这些委托任务了。唉,花花绿绿的票子啊,我对不起你们,不能让你们如愿以偿地来到我手中……
  微风轻拂街边的紫荆,花影细碎。一小群鸽子不知从哪一家的天台飞起,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叫慵懒的东西。
  暖暖的秋日阳光温柔地洒在韩老太太身上。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和蔼。
  “是这样的,钟图啊。”韩老太太眯眼笑道,“你会捉鬼是吧?”上门的客人这么多,韩老太太当然知道他们找我的原因。
  我说算是吧。您有事?
  韩老太太说:“我一个朋友想请你帮忙。但是……”韩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别见外,您说。韩老太太道:“但是她没什么钱,委托费最多只能付一两百块。”
  我笑了,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我哪能收您朋友的钱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开个口就成。
  韩老太太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说钟图啊,你这个年轻人真不错。那我就让她明天过来了啊。
  我想不到的是,韩老太太的朋友竟然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皮肤粗糙黝黑,双手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底层劳动妇女。两人从年纪到家境都完全不搭噶。
  我无法压抑心中的好奇,第一句就问:“两位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韩老太太一边往我们面前的白瓷茶杯倒入滚烫而浓郁的伯爵红茶,一边呵呵笑道:“我和杨鹃是在公园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的。”
  矮马我去,广场舞果然成功占领了全中国啊。
  闲扯几句后,杨鹃终于道出来意。
  杨鹃是某家超市的保洁员。那家超市我也常去。平时在路上总能收到他们的传单。
  那家超市的老板是个本地商人。听说他原本只是开杂货店的,不是什么有钱人。建第一家超市的时候还要向银行贷款。但是超市开业之后客流如潮涌。他不但早早还清了银行贷款,还在短短两年间,在全省发展了五家分店。
  杨鹃在这家超市的总店工作。两个月前刚上岗。
  超市营业时间是早九点到晚十点。她负责在每天开门前和关门后打扫超市。
  之前七夕节的时候,超市搞促销,营业时间延长到晚上十一点半。等到人潮散尽,杨鹃才能开始工作。
  “那天我打扫完,正要关灯的时候,突然……”杨鹃说到这稍稍往后缩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突然听到一声可怕的惨叫!”杨鹃当时本能地看了一下时间。分秒不差,恰好是午夜十二点。
  声音是从一个房间传出来的。杨鹃在那工作两个月,从来没见那个房间打开过。
  她寻思别不是有人遇到什么意外了,马上冲到房间门口。门一如既往是锁着的。她用力敲门,门内寂静无声。她把脸贴在窗口往里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杨鹃吓得够呛,回头一看,原来是经理。经理面无表情地说你在做什么?不知道这个房间是不能进的吗?杨鹃急忙解释,说听到里面有人惨叫。那个经理说她听错了,让她别再胡说八道。
  杨鹃说:“听错?我怎么可能会听错?我拼命想要说服经理相信我,没想到他突然垮下脸,说招保洁员从来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你如果再胡说八道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杨鹃和丈夫刚从农村出来。几个跟他们一起出来的女人有的跟她们的丈夫一起在工地干活,有的在饭店做洗碗工。她们累死累活一个月能赚到的钱跟杨鹃一天打扫两次卫生赚的钱差不多。她能找到这份工作其实是很幸运的。所以经理这么一说,杨鹃马上不敢再说话。
  杨鹃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一直有一个疙瘩。每次经过那个那个房间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多加两分注意。幸好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没再听到那渗人的声音。
  直到上周中秋。
  中华民族是个任何节日都血拼的民族。喜气的节日咱们买东西,悲伤的节日咱们买东西,自己的节日咱们买东西,别人的节日嘛,嘿,咱们也买东西。中秋节这么大的日子,超市能没作为吗?当然不可能。他们那天又搞促销活动了。
  杨鹃打扫完毕的时候,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她心里很忐忑,既想知道这天会不会又有惨叫声,又害怕真的听见。她天人交战的时候,分针已经又走了一圈。十二点过了。杨鹃没有听到惨叫声。她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却隐隐有些失望。正疑惑上次是不是自己幻听的时候,她又听到怪声了!
  不是惨叫,是孩子的哭声!
  哭声清晰嘹亮,就是从那个小房间传出来的!这超市不会还偷偷搞贩卖儿童的缺德事吧?杨鹃哪还管什么工作不工作啊,马上冲到房间前拼命拍门。
  经理怒气冲冲地让她住手。哭声凄厉,作为一个母亲,杨鹃听到孩子哭成这样简直要崩溃了。她又急又气,喝令经理马上把门打开,不然就报警。经理恨得咬牙切齿,但也许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还是把门打开了。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哪有什么被拐儿童啊?但是那哭声依然不绝于耳,而且分明是在她旁边发出来的。难不成有鬼?杨鹃登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结果用膝盖想都知道,经理理所当然地把杨鹃炒了。杨鹃觉得这件事实在太怪,心里一直放不下,逢人就说。韩老太太听说之后,就建议她来找我,说我肯定能帮她解开疑团。
  我哭笑不得。说韩老太太啊,本来呢,您让我帮忙我是不可能不帮的。但是这件事……我总不能硬逼超市方面将那个房间打开让我调查啊。人家又没犯法。超市既然已经把杨姐姐你开除了,那么不管超市里有什么都与你无关了。不如你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韩老太太和杨鹃脸上都现出失望的神情。韩老太太说杨鹃因为这件事落下心病,晚上老睡不着。真的希望我能帮她。我正要再次拒绝,目光突然落到旁边全神贯注尝试用舌头舔额头的金钱草身上。
  呀,谁说金钱草百无一用来着?这不就是“使用”金钱草的大好机会吗?
  听到我说愿意接下这单委托的时候,韩老太太和杨鹃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微微一笑,说我查明白之后就韩老太太转告杨鹃,让她放心。
  韩老太太和杨鹃下楼后,我立刻谄媚地凑到金钱草面前说兄弟,这事儿就靠你了。
  那个房间对人来说是锁着的,但对金钱草而言却是形同虚设。
  金钱草傲慢地昂头后仰,说:“我凭什么帮你啊!完成委托后名是你的利也是你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二货以为自己摆出了高傲冷艳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女帝姿势,但是现实却无情地甩了他一脸翔,他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傻儿子。
  我嘻皮笑脸:“别嘴硬了,这么久不带你玩,你早就闷坏了吧?早就想大显身手了吧?”
  金钱草嘴角抽搐几下,毫无骨气地迅速弃械投降,说:“对!我都快闷死了!在家等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他已经“咻”的一声从墙上冲出去了。
  我喜滋滋地翘起二郎腿继续喝茶,心想以金钱草的飞行速度,一两分钟就可以回来了。没想到坐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他的影子。
  那家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个念头刚从我脑海中冒起,金钱草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我马上迎了过去。
  金钱草一脸疑惑,说:“奇哉怪也!怪也奇哉!”金钱草到超市转了一圈,一点鬼气都感受不到。他进到杨鹃描述的那个房间。依然感觉不到任何阴灵的存在。但是……
  但是房中央的桌子上东西南北中五方位各摆了一块竹片。竹片上都贴着一张用黄纸剪的纸人。
  “这很显然是某种驭鬼阵法。但是超市范围内怎么会半点阴气都没有?那个保洁员又为什么会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我各种想不明白,于是决定到这家超市的分店瞧瞧。”
  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这么久才回来,他居然跑到另外五个城市去了。
  金钱草发现这家超市的分店也都有这样一个不允许别人进入的小房间。房间里都只有一张桌子。桌上五方位各摆一块贴着黄纸纸人的竹片。同样,他在五家分店都感觉不到任何阴气。
  我本来想说是超市找了神棍骗子回来布阵,所以自然没阴气。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小房间里摆的是无用的假阵法,杨鹃就不可能听到怪声啊!
  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来了。
  杨鹃两次听到声响都在晚上十二点。这肯定不是巧合。我们决定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这次我可沉不下心在家里等了。晚上十一点五十左右,我和金钱草一起来到超市楼下。这时候超市和旁边的商家都已经关门了。路灯孤独伫立街头。刺眼的亮光让附近看起来更加冷清。
  金钱草一到门口就说:“有了!有了!里面有五个鬼魂。”
  我无法进门,便想把鬼魂召出来。我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根。掐的正是追魂诀。出乎意料的是,我重复了好几次指诀都没有鬼魂出现。
  怎么回事?我和金钱草面面相觑。难道是金钱草感应错了?
  金钱草二话不说立马飞进超市。出来之后他面色复杂。我没能辨清这表情背后的意思,问道:“里面没有鬼魂?”
  金钱草摇头:“有。而且真的是五个。但是它们都被锁起来了。”
  锁起来了?怪不得我用追魂诀竟无法召魂。但是它们怎么会被锁?既然它们被锁住了,那么白天金钱草为什么看不到它们?
  “还有……”金钱草似乎于心不忍,“其中两个鬼魂被施虐鬼法咒,被折磨得惨不忍睹。”
  人都死了还要被锁被虐?这是有多大的仇啊?总店加五家分店一共三十个鬼魂。超市老板的仇人也太多了吧?但是他的仇人也不可能都死了啊。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这么巧,他又为什么要将这三十个鬼魂分别锁在六个地方?
  金钱草接下来说的话一下解开了我的疑问。
  “我记得以前听师父提过一种五鬼招财阵法。这种阵法用法力施压,召来东西南北中五方生财鬼及三界内阴气亡魂行事。在法旨下听令调运财宝。这种招财法分两种,一种比较温和,是用契约的方式约定的。这种方式一般不用摆阵,而是直接由法师开坛请鬼,完成契约后书下五张招财符箓。这种方法戾气比较轻,受者被反噬的可能性相对小很多。但是也有弱点,就是契约方式的五鬼比较没有积极性,运来的财物较少。”
  “第二种则硬性用法旨逼压五方鬼魅亡灵行事。”金钱草说,“这家超市选用的方法简直可以说是第二种方法的2.0版。他们不但硬性压迫阴灵招财,还设下惩罚机制!”
  据金钱草观察,五鬼招财阵中的鬼魂都被施了某种控制类的法咒,它们白天出外运财,晚上要回到超市,否则法咒发作,苦不堪言。这就是金钱草白天来的时候感觉不到半分阴气的原因。那个时候人家正在外忙着呢。
  除此之外,它们还被分派沉重任务。它们每天都被要求运回固定的钱财(这里的运财并不是说让鬼魂运回真的钱,而是催生财运,使财源滚滚而来),哪一个鬼魂当天任务不达标就会被施虐鬼法咒,承受噬魂之苦。
  杨鹃听到的就是鬼魂受罚时发出的哀嚎。鬼魂虽然感官不全无法说话,但并不代表它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一阵恶心,这不是跟那些拐卖儿童,将儿童弄成残废,硬逼这些可怜的孩子上街乞讨的恶行一样吗?这些孩子讨不到钱会被打被骂,那些鬼魂运不够财则被施虐鬼法咒。
  人非草木,有些人是怎么做到毫无心肝的?这是个问题。
  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它们?”
  金钱草说:“恐怕不行。用来逼迫鬼魂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不知道施法者用的是哪种方法,所以就不可能解除。同样的原因,别说还它们自由,就连想帮它们解开控制咒和虐鬼咒,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心头火气,说:“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作恶吗?”
  金钱草冷笑一声,说:“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鬼魂的力量来源于它们自身的怨气。怨气越大,它们的力量就越大。当它们的力量强大到能挣破牢笼的时候,你以为它们不会报复吗?那些不择手段想要投机取财的人,终究都会遭到反噬的。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迟早是要还的。有的时候甚至要双倍偿还。”
  我和金钱草无功而返,一路都愀然不乐。我觉得头顶上的黑云沉甸甸的,周遭的空气沉甸甸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持续挤压着我的心脏。
  第二天,我将事情简要向韩老太太说明。韩老太太一口一个阿弥陀佛,说这帮人真是太作孽了,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家好好投胎。
  我吃过早餐就出门上班了。早餐是韩老太太做的。也不记得从什么开始,韩老太太开始为我做早餐,叫我起床,就好像我不是房客,而是她的儿子一样。
  警局没什么特别的事。之前开颅取脑的连环案已经被暂时搁置了。大左为此极为愤怒,说怎么能不倾尽全力把这种十恶不赦的罪人揪出来?
  我只能胡乱开解他几句。我总不能告诉他那个“罪人”已经被我弄死了吧?我要是突然说之前杀人的是一只猫,而我是鬼王后人他不得当我神经病啊?
  无惊无险,又到五点半。大左邀我到他家吃饭。我欣然随往。
  大左的老婆肚子大得跟个球似的。她已经八九个月了,大左就快要当爸了。我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吃完饭,大左夫妇突然神神秘秘地一左一右坐到我身边。我一本正经地说:“首先,谢谢你们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是很爱玩3P。你们考虑别人吧。”
  大左老婆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没好气地说:“你好歹也是个警察,不知道什么叫节操吗?”
  我说:“我都离开我妈肚子二十八年了,节操这种东西早掉光了。”
  大左老婆大翻白眼,无可奈何。大左扑倒在我怀里暧昧一笑,捏着嗓子说:“讨厌,讨厌,人家要是想跟你什么什么怎么舍得让这个女人妨碍我们?”我们哈哈大笑,各自扶墙而吐。
  大左老婆登时现出河东狮的原形,叉腰怒吼:“左思义,你给老娘正经点!”
  大左即刻立正,抬头挺胸翘屁股,敬礼谢罪:“对不起,老婆大人!求你开恩,今晚就别让我跪搓衣板了!”
  大左老婆哼了一声,说:“这事待议。你赶紧跟钟图说正经事!”
  大左夫妇一人拉起我一只手,说:“钟图,你愿意当我们孩子的干爹吗?”
  我受宠若惊,连声道:“Yes!Yes!I do!”我想了一下,又说:“不行。”
  大左老婆揪起我的耳朵,喝道:“才一秒钟你就敢改主意?”
  我忙道:“我当然很愿意尽干爹的义务爱护孩子。但是‘干爹’这个原本无限温馨的词早就被那帮脑残拜金女弄臭了。咱们还是换个名称吧。”
  大左不假思索:“那就叫义父吧!”
  大左老婆白了他一眼:“天龙八部看多了吧?你以为钟图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金毛狮王谢霆锋啊!”
  我和大左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大左,你老婆太有才了!
  我想了一下,说:“咱们简单点。就让孩子叫钟图爸爸吧。”
  回家后,我刚准备洗澡,韩老太太敲响了我的房门。
  她说她已经把事情告诉杨鹃了。我说这就好。我看得出韩老太太专程上楼肯定不只是为了告诉这件事。果不其然,她拿出一把旧钥匙,说:“这是家里地下室的钥匙。你既然懂驱鬼捉妖,那么地下室那些东西对你来说肯定有用。”说完摆下钥匙就走了。
  地下室?我在这里也住一段时间了,从来不晓得房子里还有一个地下室。说起地下室的东西时韩老太太怎么一脸伤感?
  我随手将钥匙放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第二天我轮休,我本想好好睡个懒觉。然而天刚蒙蒙亮我就被洪亮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的声音吵醒了。
  我睡眼朦胧地抄过手机一看,才早上六点。
  我去年买了个表!金钱草你这个混蛋!
  我怒目圆睁。金钱草视若无睹,死皮赖脸地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来来来,和小道一起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在心中呼唤神兽千百遍!千百遍!这家伙仗着自己是灵体就胡作非为,如果他肉身还在你看我不掐死他!
  我垂头丧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昨晚韩老太太给我的钥匙抓住了我的视线。反正这么早也没事做,那就去瞧瞧吧。
  下楼之后发现韩老太太已经出门了,这个时间点……肯定去跳广场舞了。一个天没亮就做早操,一个是广场舞发烧友……我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韩老太太跟金钱草认识,肯定能迅速成为好友至交。
  我在楼梯下的杂物房里发现了地下室入口。用钥匙打开大锁,抬起木板,眼前就出现了一段木梯。
  地下室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进出了,散发着一股闷热潮湿的霉味。我先去弄点东西吃,等里面的二氧化碳散得差不多了我才走下木梯。
  打开大灯,我半天都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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