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察突然发现自己的祖先是鬼王

  金钱草那小子不在,我真真是一筹莫展啊。
  梁建国却没看出我出于窘境,自顾自地说:“我们梁家村因为崂仙湖的事找过无数玄门方士求助。之前的我没能亲眼看见。我亲历的一次是在十六年前。那时候村里的长辈不知从哪请了一位高人回来。”梁建国说到这突然盯着我乐了。
  “说来真巧,那位高人也姓钟。但是你长得面善,那位高人长得比较凶。诶……不说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提起这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跟那位高人长得像?”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僵硬地问:“那位高人叫什么名字?”
  梁建国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那位高人绕着崂仙湖走了一圈就笃定判断四十二年前村民被淹死是因为湖底有东西。他还说呀,当年被淹死的人还留在湖里,成了水鬼,让我们别下湖。他准备先想办法下到湖底把下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做一场法事把水鬼清了。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高人突然急匆匆地要走。从此之后再也没能联系上。”
  我不由脑补了“那位高人”匆匆离去,经过林翳种植基地附近掉落半本笔记的画面。当年答应梁家村村民帮忙的会不会就是我爸或者二叔?
  我不死心地询问梁建国当初找来“那位高人”的是什么人。他肯定会记得“那位高人”的名字吧。
  不料梁建国一如既往地让我失望,说:“这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我还真记不清了。要不之后我帮你在村子里打听打听?”
  我很是失望,默然不语。
  梁建国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样,在旁边等了半天,我还是一动不动,不知是被人点穴还是立地石化了。他有些尴尬地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那个……钟师父,是不是该开始了?”
  我茫然接口:“开始什么?”随即一拍脑袋,人家这是在催我搞掂崂仙湖的怪事呢。
  我脑子空荡荡的,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我想起看见那半本笔记上的内容之后,金钱草曾经说过有了这两种咒文,《玉诀经》上的勘鬼诀就能派上用场了。
  既然不知如何是好,就用一下勘鬼诀吧。
  但是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操作方法,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等等金钱草。我找了个借口说作法前需要斋戒三天。梁建国丝毫没有怀疑,热情招待我到他家暂住。
  不出所料,过了一天金钱草也没有回来。我有一种打电话找韩老太太,让她叫阿宝看看金钱草在不在家的冲动。但我终究不是冲动的人。这事想想可以,阿宝和黄集两人神神秘秘的,还是不要跟他们有太多纠葛比较好。
  等了整整三天,金钱草依然不见踪影。没有办法,我只得独自上阵了。
  我仿效前些日子为众水猴褪怨的做法,让梁建国着人准备香案、香炉、檀香、蜡烛等物品在崂仙湖畔摆下法坛。
  我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甲下。口念发土地咒:天灵地灵,天地交并。承帖土地,不得留停。速去速来,吾在坛前卓剑相待。
  不料我念完之后,四周全无变化。梁建国和一众村民在一旁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很是尴尬,只好又试了一遍,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下丢人可丢大了。怎么办?我凝眉思忖,忽然想到之前跟金钱草聊天的时候,他曾说过不同时辰在不同方位摆设法坛作法能达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中午似乎应该在南面设坛。这样一想,我马上故作镇静地说:“需要分别从东西南北各做一次法才能显效。现在东面完成了,请你们帮我把法坛移往南边。”
  村民淳朴,倒也不怀疑,当即匆匆帮我移动法坛。
  我依样画葫芦,再次掐勘鬼诀,念发土地咒。我本以为这次铁定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完成之后,四周仍是纹丝不变。这下肯定被笑死了。我尴尬回身,猛然发现包括梁建国在内的村民们全都僵直不动。
  “这是……怎么了?”我骇然惊道。
  忽然听见身后一人幽幽说道:“方士唤我何事?”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一米三四的白发弓腰老头拄着一把他高出一个头的拐杖眯眼看我。
  我茫然四顾,说:“你……跟我说话?”话说这人是哪儿冒出来的?这造型也太那啥了。
  老头有些不高兴,说:“你设坛发咒将我召唤出来,却又不认得我?”
  我一愣,召唤?什么召唤?这时,我猛地想起刚才念的咒语是发土地咒。难不成眼前这矮老头就是此方土地?
  我大喜,说:“你是土地公公?”
  老人拈须点头,说:“正是,正是。”
  这可好了。土地分管一方,有事问他不就行了?我忙问:“这崂仙湖长年有怪事发生,底下究竟有什么妖邪作怪?”
  不料土地却摇头,说:“崂仙湖从四十二年前开始有异动。但我为地仙,不管水事。知道得不甚清楚。我只知道近来湖中气息异动,似乎有人在湖底竭尽全力要招徕四方异物。”
  我眼珠一转,说:“难道前些天被咬去半截身体的就是被招徕的异物?”
  土地说:“是异物之一吧。这场气息异动着实强烈,被招徕的异物既多又厉害。但是这些异物绝大多数到了崂仙湖就消失了。这次咬人的异物不知是不是失控,一直徘徊水中,把湖中的水猴都逼跑了。”
  这事听起来挺蹊跷,怎么会有人在湖底招徕四方异物?他想做什么?为什么绝大数异物到了崂仙湖就会消失?
  我大为不解,询问土地,他知道的也不多。
  我无奈,最后只得向他讨教对付湖中异类的方法。
  土地却不回答,突然盯着我,问:“你为什么能召唤我出来?”
  我一愣,说:“不是掐勘鬼诀,念发土地咒就能把你召唤出来吗?”
  土地仰天大笑,说:“我好歹也是一个地仙,岂能由区区方士随意传唤?”
  我继续发愣,我不懂什么高深的方法呀。连法坛都是照感觉随意弄的。土地蹙眉深思,忽然抬头道:“你可是姓钟?”
  我瞪大双眼,自然而然地点头。
  土地哈哈大笑,说:“这就不足为奇了。阁下祖上必是鬼王钟馗。鬼王血脉召唤,我一区区地仙受召也是自然之事。哈哈哈。”
  我心头一动,说:“十六年前,曾经有另一个鬼王后人到过这里,你知道是谁吗?”
  土地摇头,说:“尘事繁多,我虽是此方土地也无法事事留神。”
  我倒没有特别失望,毕竟我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扯完身世,我又把话题迁回对付异物的方法上。也许是因为知道我是鬼王后人的原因,土地变得格外有耐心。
  我把他说的方法一一记下。土地便告辞而去。四下也忽的恢复正常。村民们全都没有发觉自己刚才被定身的事。
  我自然不会提起,只是告诉他们我已经祭拜完毕,下面可以进入捉怪阶段了。至于我为什么没有祭拜另外两方,倒也没有人怀疑。估计他们都在心里把我奉为大神了。大神不管做什么自然都是对的。
  我按照土地说的方法在湖中施法,不多时便听见水声轰轰,一条巨大的蟹青色大鱼从水中跃出。周围的村民大惊乱叫。我也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对手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已经施法了,中途犯怵跑掉也太丢人了。脸这种东西,是不可以随便丢掉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还是咬牙忍忍吧。
  大鱼游到我前方,一张嘴露出一口带粘液的尖利獠牙。我算是豁出去了,当即抽出那柄寒星匕首,猛地刺进鱼头。这寒星匕首真是宝贝,大鱼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直接就翻过去了。
  村民们霎时全变成我的脑残粉,纷纷鼓掌叫好。
  我微笑抬手致意。一副领导阅兵的神态。
  村民们纷纷涌过来握住我的手,积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都说我拯救了他们整个村子。我很是汗颜,照土地的说法,眼前这个被我一刀捅死的大鱼虽然是吃掉之前的年轻人半截身子的罪魁祸首,却不是造成崂仙湖这么多年的灾害的幕后真凶。
  我只有把在湖底招徕四方异物的人找出来,那才叫拯救了这个村子呢。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杀死大鱼已属侥幸,哪有能力做别的?
  这么一想,再看村民们感激的目光时,我总觉得不安。正犹豫要不要趁着大好机会找个借口撤,忽听见村口方向有人扯着嗓子高呼梁建国的名字。
  应声望去,我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一个身着绿裤红衫的青年在村口那株半枯的老树下扯嗓呼喊。而他的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人。
  赫然正是黄集和阿宝!
  他们不是看望生病的老友去了吗?难道这么巧,那老友竟在梁家村?世界不至于这么小吧?
  黄集二人也看见我了,双双向这边走来。
  那个绿裤红衫的青年抢先蹦到梁建国身边,说:“这位就是梁建国。”说完冲黄集摊开手掌。黄集微微一笑,掏出两百块钱放在那粗糙的手板上。青年将钱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建国小声骂道:“他娘的,老子怎么有种被卖的感觉?”说完这话却在脸上堆出礼貌的样子问黄集:“你找我?有事?”
  黄集点头,却没说找黄集有什么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说:“你怎么也在这里?”阿宝扫了一眼法坛,瞳孔忽的放大,说:“你召出土地、功曹了?”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我坦诚确实跟此方土地打过照面了。四周村民一听,对我更是敬若神明。
  黄集和阿宝却只是微微点头。黄集说:“我本来还准备抽个时间告诉你你们钟家又召唤地仙之能。没想到你已经会了。不错,不错。这里发生什么事?竟然需要召唤土地?”
  我心中一囧,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随便召唤的吗?
  旁边的村民却丝毫不能理解我的窘境,纷纷抢着把崂仙湖的事情,以及我刚才的英勇行为加油添醋一一赘述。
  我怕黄集追问,决定反守为攻,当机立断问黄集二人来此何事。
  黄集说:“我前些天本想联系一位旧友,不料接电话的却是他的儿子。聊开才知道我的朋友已经病了一点时间。”
  我忍不住插话说:“你的朋友在梁家村?该不会就是这位梁建国的父亲吧?”
  梁建国忙说:“钟师父别开玩笑,我家老爷子早几年就找马克思去了。”
  黄集笑笑,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朋友是南城人。他是一个收藏家,痴迷各种古董。我们在他家搜寻一轮后,发现致使他‘生病’的是这件东西。”黄集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青铜酒杯。
  梁建国一见即道:“嘿,这是我之前卖出去的!”
  黄集微笑颔首,说:“这正是我找你的理由。这酒杯上萦绕极强的煞气,共处久了,煞气侵体,人阳气渐弱,便会萎靡无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病。”
  我听他的描述,莫名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身边什么人摊上这种事。
  梁建国很是惊慌,说:“我可没害人!那杯子之前一直在我身边,要是有什么……什么煞气我怎么没有事?”
  黄集说:“你被急。我没说杯子上的煞气与你有关。此次前来,只是想问你杯子是哪来的。”
  梁建国似乎有些犹豫。我注意到他用眼角瞄了一眼周围的村民。
  作为警察,好吧,曾经的警察,这点观察的能力还是有的。我明白他有秘密不想让村民知道。因而说:“我作法大大耗费精力,现在很累,要不我们想找个地方休息?”
  梁建国巴不得我说这句话,马上说:“对对对,我真是粗心。钟师父,这就请你到我家歇歇吧!两位也请。”
  众村民兴致勃勃地追到梁建国家,结果被他义正言辞地赶走了。理由自然是“钟师父为了帮我们梁家村驱除水怪,费尽精力,你们居然不让他好好休息?”之类。
  众村民一听也有道理,就不情不愿地散了。
  梁建国赶紧紧闭大门。我幽幽地说:“现在可以说了吧?杯子是哪儿来的?”
  梁建国居然还有些疑惑,说:“钟师父,你不是要休息?”我说:“这么明显的借口你都看不出来?我的演技也太好了。”
  梁建国不说话,只是讪笑。
  黄集说:“你应该并非只有那一个杯子吧?如果那个杯子充盈煞气,其他的物件自然也不能幸免。你还是把东西都拿出来吧。说不定我们能有消除煞气的方法。”
  梁建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说:“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想说什么?”
  梁建国这才说:“不瞒你们说,那个杯子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什么最后一个?”
  梁建国挣扎了一下,说:“那次我一共找到十七件东西,先后都卖掉了。他们都说我是村子的致富牛人。其实我的钱就是靠卖那些古董得来了。这杯子是我卖的最后一件古董。”
  我听得一头雾水,说:“什么那次?哪次啊,到底?”
  梁建国又是一番挣扎,最终豁出去了,咬牙说:“东西是从崂仙湖底找到的!”
  崂仙湖?嘿,敢情这家伙也是不怕死的,居然下过崂仙湖。
  梁建国从我的眼神看出疑惑,说:“事情还要说回梁业那件事。那次爆炸除了炸出大量尸骨,还炸出半个青铜器。当然了,只有我看见那半个青铜器了。”
  梁建国虽然不懂古董,但隐约觉得青铜器必然是值钱的。爆炸既然能炸出半个青铜器,湖底必然有更多青铜器。
  虽然逻辑牵强,但是事实是,湖底还真有宝藏!
  梁建国在湖底发现一个入口,入口边上散落十几个青铜器,梁建国就不客气地一一据为己有。
  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不敢让村民们知道这事了。他们如果知道梁建国的钱是这么来的,肯定会提出古董既然在崂仙湖底,就是村里的共同财产。分分钟会逼他把赚到的钱吐出来。
  “各位可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呀!”梁建国几近哀求。黄集说:“自然不会。”
  我见他愁眉紧锁,说:“另外的十六件器物是不是也会造成持有者煞气侵体?”
  黄集点头,说:“极有可能。而且这煞气侵体十分难解,需要妖物元神锻造的九阳丹才能根治。妖物元神十分难得,能够炼造九阳丹的炼丹师更是凤毛麟角。唉……”
  言下之意,无疑就是说得到另外十六个青铜器之人存活几率渺茫。
  我猛地想起熟悉的根源。九阳丹,时欢愉向我讨要猫妖元神不就是为了炼九阳丹吗?世界再一次证明自己是极小的。
  我迟疑发问:“你所说的那位旧友该不会姓时吧?”
  黄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我将与时欢愉相遇一事和盘托出。黄集叹道:“巧了,巧了。你居然早就跟欢愉见过面了。那孩子倒是孝顺,为了救自己父亲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惜还没有遇到能炼九阳丹的人。”
  我心想如果金钱草的师父能找来,这问题倒迎刃而解了。
  闲叙一阵,话题又回到崂仙湖底。黄集说:“我估计这些青铜器乃是某个古墓中的陪葬品。连陪葬品都能沾染如此强烈的煞气,古墓必定不一般。我俩寻思着前来了解了解。如果古墓中有侵害无辜百姓的怪我,我们除了自然能为一方造福。而且,说不定能在墓中发现救治老时的方法。”
  我一听正合心意。我也有心下崂仙湖,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这也不枉了村民们对我的崇拜。有黄集和阿宝两人相助,那绝对是胜算大增啊。
  我当即表示:“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我一定鼎力相助!”
  黄集赞许点头,说:“为今之计,最好先亲身下湖探看。这位梁先生说过湖底有一入口。依我判断,从那入口进去,就能直达古墓。”
  也就是说要潜水?这我可不会。黄集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说:“崂仙湖不深,只需要简单的设备就可以下去。你要是也想去,我明天就去弄两套潜水装备过来。”
  黄集这么一个古稀老人都不怕,我就更没有害怕的理由了!我脑子一热,当即慷慨激昂地表示同意。
  第二天,果然有人送了两套装备过来。装备是成人尺寸,下崂仙湖的自然只有我和黄集。不料我穿好设备跳进水里之后,赫然发现阿宝也跳了进来。而且他似乎准备不带氧气筒,不穿潜水衣,就这么轻装潇洒地潜入湖底。虽然崂仙湖水不算深,但是这小屁孩也不能这样藐视人家啊!
  我急忙冲黄集打手势抗议。却被无情忽视。也罢也罢,人家亲师父都不担心,我瞎操什么心?就这么着吧。
  让我大跌眼睛的是,差不到潜到湖底,阿宝仍是一丝不良反应都没有。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屁孩难道不需要呼吸?虽然我一直觉得阿宝不简单,但怎么都想不到他这么不见啊!都超越人类极限了!
  难不成……他不是人?不会,不会,他如果是什么异类我和金钱草怎么会都看不出来?
  疑虑间,黄集已率先发现梁建国所说的入口。他转头冲我做手势,要我别急着进去,先在外稍作观察。他只顾着向我,却忘记自己的阿宝。
  黄集打手势期间,阿宝已经窜进入口。黄集似乎愣了一下,却没有担忧焦急的表现,只是冲我招了招手,缓缓跟在阿宝后面游进入口。
  我不由怀疑这两人的感情。黄集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徒弟的生死呀。然而我转念一想,他这未必是不在乎,而是对阿宝的能耐太有信心,相信他绝对不会出事!
  从入口进去居然是一个向上走的倾斜甬道。越往前水越少,一两分钟后,甬道虽然仍湿漉漉的,却不见积水了。
  走在最前面的阿宝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我和黄集脱下潜水设备。黄集从贴身的包里拿出一些符纸铜钱在地上摆成一圈。随后在符纸铜钱圈中插上一支红香。点燃之后,烟气居然径直往前方而去。
  黄集脸色大变,说:“前方凶险。”
  我不明觉厉,说:“前面有什么东西?这又是什么阵法?”
  黄集说道:“我摆的是投石阵法。投石之名,取的是投石问路的意思。阵法会生出微微一缕凶气。前方若然也有凶煞之气,自然就会相生呼应。如今红香凶气一下就被吸走,可见前方凶煞之气极盛。我们得要小心。”
  阿宝突然开口,说:“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这怎么行?这小孩虽然不简单,但终究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看着他独自进入险境?因而当即反对:“不行,不能让你一个孩子冒险。还是我去吧!”
  阿宝白了我一眼,说:“孩子?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有我年纪大。就这样吧。我先进去,探明情况再示意你们是否进入。”说着径直往前。
  我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不停回响阿宝的那句话。什么叫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有我年纪大?我僵硬地转向黄集,说:“他……阿宝究竟是什么人?”
  黄集一声叹息,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被僵尸监视的朋友吗?”
  我如遭电击,说:“难道……阿宝就是那个朋友?”
  黄集点头,眼神迷蒙地看着阿宝走去的方向,回忆起往昔旧事。
  黄集第一次见阿宝的时候,不过二十来岁。当时黄集自诩学了一身本事,可以斩妖除魔,纵横于世。不料在安徽一处老宅对付恶灵的时候险些丧命。此时一个孩童突然出现,三两下就将恶灵击退,救黄集于水火之中。
  黄集与阿宝亦师亦友,相伴半生。两人中的“师”却不是黄集,而是阿宝。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黄集说起僵尸有意识其实很可怜的时候,阿宝会如此落寞。因为,他就是一个拥有意识的僵尸!
  黄集和阿宝四处云游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当初把阿宝做成僵尸的炼尸人组织的追杀。如今黄集年迈,思念亲友,想要回南城颐养天年。阿宝也跟着回来了。
  阿宝是僵尸,如无意外是不会死的。黄集驾鹤西去之后,原本形影相随的知音挚友,便又只剩阿宝伶仃一人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悲凉。
  等了许久,前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黄集不禁担忧起来,叫了阿宝几声,却得不到半丝回应。
  我们决定进去一探究竟。然而没走几步,我们就双双止步。因为一个巨大的,不,确切说来,应该是一堆残肢聚成的庞然怪物正挡在我们身前。
  这东西上方有两个并列的脑袋。两个脑袋均其丑无比。身上手、脚长得随心所欲。
  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倒不是被吓得,更多是被恶心的。
  黄集抽出一把短刀,当机立断对准怪物就下了一刀。怪物身上一手一脚应声落地。我刚想说这东西也太好对付了,却见掉落地上的一手一脚突然迅速朝攀上黄集的身体。黄集虽然年迈,反应却极为迅速。他连着出手,迅速将那一手一脚摘落,虽然没造成伤害,我们倒也不敢再贸然出手了。
  出手等于为自己增加敌人。这可有些难办。
  我说:“阿宝该不会被这家伙擒住了吧?”黄集摇头:“应该不会。阿宝行动迅速,应该这怪物不可能追的上他。”
  我们虽然不怵眼前的怪物,但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速决的方法。“你说……这东西有心吗?”斩下的手脚依然能活动,但如果心脏被刺,这怪物也会死吧?
  黄集摇头,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百魂。每一个残肢之上都附了一个鬼魂。这些鬼魂为了能够生存,选择抱团聚拢。只有把聚拢的鬼魂全歼,才能打倒对方。”
  怪物见我们久久不出手,壮起胆子再次对我们发起进攻。我顾不得这么多,拔出寒星匕首往前就是一刀。说来也怪,被我砍下的断手却没有活动。相反,我看见一缕青烟从短处冒出。
  怪物不只是因为激动生气还是害怕整个簌簌发抖。
  黄集喜道:“寒星匕首!这可是好东西。刚才断手的鬼魂已经不成人形,说明者怪物气息大减,就算我们不攻击他,假以时日,他身上的的鬼魂也会自行消散。也就是说这湖底并不适合他生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由想起土地的话,想起湖里那只大鱼,说:“他刚不会是被逼无奈的吧?看他行动的方向……哎呀,我知道了,他攻击我们是为了逃出去!”
  黄集眼珠子一转,默默临墙而立。我当即效仿,为怪物让出一条道路。怪物一愣,似乎在甄别是否遇上陷阱。
  确定我们真的不动之后,猛地一发足,落荒逃出。
  “奇怪。这东西难道是被人擒来的?”黄集大惑不解。
  我犹豫了一下,把土地的话转述给他。黄集皱眉,说:“这样说来,湖底竟有高人?但是中间发生的事情相隔久远。高人为什么每次都要选择在这崂仙湖底动手?他跟崂仙湖附近的村民有仇?还是……”
  我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说:“那人也许一直被困在湖底!”
  黄集恍然,说:“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至于这“高人”为什么会被困在湖底,怎么被困在湖底,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了。
  “土地说过,大多数被招徕的异物一到崂仙湖就消失了。想来是都到这湖底来了。前方指不定还有什么没见过的鬼怪。小心。”
  我的想法与黄集一致,都以为前方必有更加多的妖邪鬼物等着我们。然而事实是我们走了好长一段都没有发现异常。这里平静得很!
  我和黄集相视一眼,心中却更加不安。这种平静过于异常,总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终于,我们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然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鬼怪,而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阿宝。
  “你们怎么进来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我们走进的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拐角,而是什么龙潭虎穴。
  再看黄集,居然也表现得十分心焦。
  “怎……怎么了?”恕我是在看不出危机所在。
  黄集没有说话,脸上的震惊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清了清喉咙,高声说道:“朋友,既然大家都在这困阵之中,不妨现身一见。”
  我下意识地环顾,并未发现人影。难道那作怪的“高人”就在附近?
  黄集又重复了一遍,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宝说:“不用浪费力气了。我之前已经尝试过。对方似乎是想考验我们。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阵么?”
  黄集说:“无需启动,不见阵法痕迹,是无出阵?”阿宝摇头,说:“无出阵布阵者不能远离。这里的情况应该不是这样。被困之人已经被阵法困了很久,布阵的人应该不会牺牲自己在旁陪伴。加上之前说过湖底可能有古墓。我猜测这是先秦遗留的封坑阵。”
  我听得一头雾水,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困阵?”
  黄集说:“身陷困阵,如果没有破阵之法,将会永远被困阵中。我们之前提过的人必然是被此困阵困在湖底。他几次作怪,大概是在寻法逃离。”
  永远出不去?怎么可能?途中除了见到那奇怪的多手多足怪,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怎么就永远出不去了?
  我才不信这个邪,转头便走。不料四周却想突然生出层层胶质透明物质。我一下就被弹回来了。
  我这才慌了,说:“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我可不想被困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黄集不再理会我,转而问阿宝封坑阵的具体情况。
  阿宝说道:“世人皆认为焚书坑儒是秦始皇最大的罪行。但是有人研究发现,秦始皇坑的‘儒’并不是儒士,而是方士。是一帮妖言惑众之人。秦始皇为了防止众方士阴魂逃出,着人在活埋他们的坑中布下一个困阵。便是封坑阵。那布下封坑阵的人,也随一众方士被活埋了。”
  后来,有能人术士将封坑阵稍加改良,用作守护陵墓,防止盗墓的阵法。
  原本封坑阵是针对鬼魂而行的。改良之后的封坑阵却可以封困活人。盗墓贼一旦进入古墓,触发封坑咒,那么,他们这辈子就注定只能跟他们想要盗取的陪葬品在一起了。
  我自言自语,说:“几次三番作怪害死这么多人是盗墓贼?”
  黄集说:“通常盗墓贼的术法能力有限,应该没能力控制湖水,招徕四方异物这些事情才对。”
  阿宝幽幽地说:“你忘了一个人。”黄集眼珠子骨碌一转:“你是说……”
  阿宝点头,说:“没错。就是张则。此人本是方士,喜好从古墓找寻法器。据说此人有呼风唤雨之能。”
  黄集说:“如果是他失足被困于此。那么崂仙湖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就解释得通了。但是听说这张则很少出手,此处古墓中有什么法器,能激起让他的兴趣?最后还让他羁留此地四十余年?”
  阿宝倒豁然,说:“往前走,见到他就知道了。反正大家都出不去,还怕没有聊天的机会吗?”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这么悲催的事情可以不要说得这么淡定吗?
  我本以为对方既然存心为难我们,途中必定凶险万分。然而事实是,除了四周一直有那种透明的胶质物体阻挡我们离开之外,跟寻常道路并无区别。
  走了一段,前方居然越来越亮。我心花怒放,说:“难道前方是出口?”虽然心里知道这个可能性约等于零,但还是忍不住欺骗自己。
  这种自欺欺人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无情戳破了。因为几分钟后,我们就看见光亮的来源,那是一个类似椭圆形的“大窗”。这个椭圆形缺口直径将近一米。目测并没有玻璃之类的东西阻隔,但是外面的流水愣是一滴都没有泄进来。
  缺口外偶有游鱼掠过,很是有趣。光亮自然是从缺口映射进来的。
  缺口对面有一条小道,转入之后便出现一张破破烂烂的网床,还有零零散散的青铜器。“这难道就是被困之人生活的地方?”没理由啊,这里也太干净了。被困四十二年,怎么可能没有生活垃圾?而且他不用吃东西吗?这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疑惑间,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野人”走了出来。此人蓬头垢面,头发和胡须长得恣意妄为,但仍能看出此人五官清秀,年轻时肯定是美男一枚。
  “野人”哈哈一笑,说:“四十二年了,整整四十二年了。想不到我姓张的活着的时候还能看见活人。”
  “你果然是张则!”黄集有些兴奋。
  张则说:“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四十多年后,世人已经把我遗忘了。哈哈哈……”张则表现得很高兴,大概是因为几十年了,已经被关习惯了。不再抱着跟命运斗争的心,心态好得出奇。
  我可不愿意习惯,不甘心地问:“这里的困阵真的封坑阵?真的没有出去的方法?”
  张则眼前一亮,说:“连封坑阵都知道?你们也是为了那件东西进来的?”他警惕地打量我们,好像我们会突然奔过去抢走他的什么东西,然后转头逃跑一样。
  我不禁好笑,这人进来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怎么关了四十多年仍戡不破?不管他要得到的东西多么难得,多么值得珍视。他得到了又怎么样?跟宝物一同受困就会舒心一些吗?
  我说:“你放心。我们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是能不能出去。”
  张则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对他在乎的东西不感兴趣的人。但是大概心想我们这些人也许不知道此处有什么,所以才这么无欲无求。对我的态度稍稍有些放松。
  他说:“如果有办法出去,我会闲着没事故意在这住四十多年?”
  我不由点头。
  张则突然说:“你们也是玄门中人?”他的眼神落在阿宝身上,眼中充满疑惑。“没有呼吸,没有阳气。但是却也没有鬼气阴气尸气。你究竟是什么?”
  阿宝面无表情:“你倒是有兴致。我的身份重要吗?”
  张则哈哈一笑,说:“不重要。确实不重要。你们在外面还有伙伴吗?”
  阿宝摇头。张则一阵黯然,说:“这封坑阵听着厉害,而且从内部确实难以挣破。但是只要本事不算太差的人从外部都可以轻易破解。你们怎么都进来了!”他对我们怒目而视,责怪我们没有先见之明,竟然没有未卜先知,留一个人在外面等着破阵。
  我想起刚才落荒而逃的怪物,说:“你不是招了很多怪物进来吗?他们都凭空消失了?”
  张则一愣,说:“你们知道的倒不少。你们是什么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只不过知道湖底有人兴风作浪,多次草菅人命,一时好奇想要下来探看探看而已。”我看不惯他的作为,不冷不热地说。
  张则冷笑,说:“你们想怎么着?想替天行道杀了我?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被困湖底,实在没有杀他的心情。
  大家招呼打了,闲话也随便扯了几句。一时没话聊,陷入沉默。我忽然感觉周遭的气息似乎在微微跳跃,要作什么变化。
  还没来得及仔细辨析,张则忽然开口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招徕四方异物吗?”
  “为什么?中不能是兴趣吧?”
  张则又哈哈一下,说:“当然不是。想我所说,封坑阵只能从外面破解。我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世界的能人异士,却能招徕四方异物。我原本估摸着,只要聚集一定数量的异物。他们共同攻阵的话,说不定能阴差阳错把阵破了。虽说几率渺茫,但终究还是有成功的几率的。没想到招徕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不但不能攻破封坑阵,自身还化作‘营养’,被封坑阵吸收了。如今的阵法比之前还要坚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我们说这些,大家又不熟。张则一边说着,一边我们进来的方向挪动。我们也没在意。反正又出不去,还不容人家散散步,做做运动吗?
  不料张则走到拐角处之后,突然发足狂奔。我们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还是下意识地去追。
  张则长期营养不良,瘦得只剩皮包骨,如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跑得飞快。而且他奔跑的方向似乎是我们进来的方向。他这是想做什么?
  阿宝突然沉声道:“不好,他要逃!”
  逃?怎么可能?封坑阵不是破不了吗?他能逃到哪里去?还没等我想明白这点,张则已经轻轻巧巧地穿过那层透明的胶质跑出去了!跑出去之后,他还回头冲我们嚣张一笑。
  这是什么情况?困阵破了?那我们不就都能走了吗?我一阵欢欣,急忙冲过去,但是那层胶质却再次把我弹了回来。
  “为什么他能出去?”我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阿宝蹙眉盯着张则跑出的方向,说:“这人还真有些本事。他故意跟我们聊天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为什么?”我还是不大明白。
  黄集说:“自然是为了利用我们逃离出阵!他施法招徕的异物确实没能力帮助他把封坑阵破了。但是也没有被阵法吸收。我估计他是把那些异物都聚集起来,准备专攻阵法的某一个位置。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怪物不知怎的挣脱了束缚,往外逃跑了。”
  “这些异物如果聚集到一定程度就能破阵?”我猜测。
  黄集点头,说:“应该是的。我们的到来等于给了他一个出阵的助推器。”
  “什么意思?我们进来之后,张则就能把阵破了?不对啊,如果阵破了,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出去?”
  阿宝说:“你怎么就不明白?阵并没有破。张则一直跟我们说话,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暗暗施法将困阵的力量分散在我们身上。这样一来,我们就跟困阵融为一体。而他作为‘旁观者’,就可以来去自由了。本来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但是偏偏阵外有大批异物能量供他利用。”
  黄集说:“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我们在,困阵就在。而且困阵已经失去了困住别人的能力,只能困着我们三个。”
  这算什么事啊!也太坑爹了。要是再让我见到张则那家伙,我非揍他不可。但是怎么可能还能见到他?
  这会儿,人家大概已经逃上岸去了。留在外边的潜水设备正好给他提供方便。万事不顺,之余一声叹息。但是我这声叹息还没收尾,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皮包骨身影灰溜溜地走了回来。
  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人押着走了回来。
  张则浑身是血,身后跟着一个奇怪的人。这人皮肤透着青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盯久了之后,我甚至觉得那人身上的肌肉是死的,根本就没办法动。
  然而这样一个“死”的人却把张则制得服服帖帖的。正一步一步向我们靠近。
  那怪人单手掐诀在透明胶质物质上连戳十余下,胶质物质忽然像被点着的塑料一样急速收缩,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人根本不往我们的方向看,押着张则往前方深处走去,淡淡地丢下两个字:“离开。”
  怪人对我们说话的语气接近命令。一般人大概听着会不爽,心中也许会生出你让我离开我偏不离开的想法。但是我差点就永远要困于此。现在突然可以出去,心中喜悦无异于重生。
  此时的我实在是一点一滴唱反调的心情都没有。真心实意想要遵循怪人的命令乖乖离开。
  但是这样想的显然只有我一个。黄集和阿宝对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怪人押着张则消失在拐角之后,阿宝便说:“那不是人。”黄集点头,说:“但是看不出是什么。”阿宝突然笑了,说:“他看不出我是什么。我也看不出他是。倒是公平。”
  我对对方的品种一点兴趣都没有,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会再次被困湖底,建议道:“我们下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黄集摇头,说:“你先上去吧。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出那几件青铜器裹挟煞气的原因。现在连墓都还没看见呢。怎么能走?”
  说着跟阿宝一同往前走。我心想一个七十多的老人和一个几岁的小孩(虽然只有身体是几岁),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自己撤退多丢人?于是一咬牙就跟上了。
  没想到黄集困惑地看着我,说:“不是让你走吗?你跟上来做什么?你虽然是鬼王后人,但是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前方情况不明,张则虽然被控制,但是本事绝对不容小觑。那个神秘怪人更是不知来头。你还是先走吧。我怕真起了冲突,我们两个照顾不到你。”
  我这才知道黄集之前不是跟我客气,是真的嫌我碍手碍脚。
  我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我本来就不是很想跟去,人家又真心实意地嫌弃我,我就只好先行上岸了。
  我担心黄集二人,在岸边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都不见他们上来。不多时,太阳公公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梁建国来叫我吃饭。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最终决定先祭五脏庙。
  吃完饭,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黄集和阿宝才慢悠悠地回来。
  我受好奇心驱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黄集二人似乎很累。我问他们在底下发生什么事,他们都缄口不答。问那怪人是谁他们也不说。
  总之到头来,对于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第二天一早黄集和阿宝就要回南城。崂仙湖这些年来怪事,凶事不断,全因张则被困湖底。如今封坑阵破了,相信张则不会这么无聊再回到湖底闹事。我在这里的使命也算完成了。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就跟黄集一起走了。
  回到韩老太太家,我心急如焚地跑上自己房间,却不见金钱草的影子。这家伙难道已是路痴晚期?都这么久还没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用上班,好吧,是不能上班。手上又没有猎鬼案子,实在闲得要命。我重新把心思投入炼丹大业。事实证明我还真是炼丹天才。自己一个人瞎捣鼓居然也能捣鼓出一枚凝火丹。虽然只是一转,但是对我说已经是难得的阶段性胜利了。
  这时候我的炼丹材料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我再次去到林翳植物园购买药材,同时不忘拿出新炼成的凝火丹对柯三炫耀。
  柯三仔细查看丹药后,喜道:“虽然只是一转丹药,但是质量上乘。以后你要是再炼出丹药可以拿来寄卖。这种质量上乘的初级丹药、丹散虽然卖价不算太高,但是相当抢手。一般炼丹师都不愿自己动手炼这种基础丹药。”
  莫名多了一个收入的渠道,我自然十分欢喜。柯三突然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旁,说:“跟你商量个事。”
  我有些莫名,商量什么?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他不会是想要跟我借钱吧?不能够啊,他垄断全国炼丹药材的市场,我只是一个失业警察,要借钱也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柯三说:“你还记得当初那位姓时的年轻人委托炼九阳丹的事吗?”
  我说:“当然记得。他出价这么高,应该已经有人接委托了吧?”
  不料柯三却摇头,说:“哪儿这么容易?他来催了几次,我也帮着找了几个人。但是人家都不愿意炼。”
  我不明白了,说:“为什么?这不是很好的生意吗?难不成他们还嫌钱少?”
  柯三说:“倒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因为啊,九阳丹不是一般的丹药。”
  “哦?”
  “九阳丹用妖物元神炼制,不是一般人能克制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害怕炼丹不成,反被猫妖元神反噬侵体,所以不敢接。钟兄弟啊,其实九阳丹跟凝火丹虽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丹药,却是一个属性的。你既然能炼出凝火丹,炼九阳丹肯定也不是问题。要不……”
  我连忙摆手,说:“你自己都说一个搞不好就会被猫妖元神反噬了,我怎么敢接?”
  柯三笑了笑,说:“别人确实要担忧这个问题。但是你不一样。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们钟家一脉是鬼王后人,身上阳气重。哪个妖魔鬼怪敢侵你的体?上你身不等于自取灭亡吗?”
  我将信将疑,他说话一套一套的,层次分明,逻辑清楚。看似有道理,实则句句无从考证。这家伙以前该不会干过传销吧?
  柯三继续对我发动攻势,说:“钟兄弟,你好好想想,那位时先生也算是你的朋友吧?要是不能及时炼出九阳丹,他的父亲就有生命危险,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悲剧发生对不?”
  我点头。
  “而且时先生出这么高的价钱。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赚,别人也会赚。让别人赚,还不如让你赚。对不?”
  我头有点晕,感觉被绕进了什么地方。但还是点头。
  柯三喜道:“所以说,你是答应炼制九阳丹了?”
  我脑子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要做什么动作回应,于是很自然地又点了一下头。
  柯三感激流涕,握着我的手赞道:“钟兄弟果然是条汉子!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说着不由分说把时欢愉留下的猫妖元神、九阳丹配方都交到我手上。甚至还大方地附送配方上的其他药材。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接下了炼制九阳丹的任务。
  回到韩老太太家的时候,黄集和阿宝竟然端坐在客厅,像是在等什么人。
  进了屋子,我才知道,他们等的就是我。
  黄集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要去湘西做一件事情,需要一个帮手,你愿不愿意帮忙?”
  我心说:嘿,哥儿们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抢手了?怎么谁都有事要找我帮忙?
  我还没表态,阿宝却说:“他不行。”
  我不干了,什么呀就不行?男人很忌讳被人说不行的好嘛!
  黄集说:“眼下我们能信任的人不多。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不及时阻止,让他们找到木人,你会死的!”
  阿宝不说话,疑虑地看着我,终究轻叹一声,算是默许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却感到失态严重。默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黄集整理了一下思绪,问我:“你知道僵尸是怎么被炼出来的吗?”
  我摇头。我对僵尸的了解都是黄集告诉我的。
  黄集说:“茅山炼尸术一共分为六个步骤,分别是选尸,停尸,浴尸,选择养尸地,炼尸和通灵。”
  只有命格属阴,并在破日或阴时死去之人的尸体,方能作为炼尸之用。此谓选尸。
  将选好的尸体停放数天(一般夏天停5到7天,冬天可放长些)。如停放后无腐臭,则是合格,可用。此谓停尸。
  完成这两个步骤就可以开始浴尸了。也就是用水清洗尸体。
  养尸地需选四阴之地。一般在风水学上格局是破败之局、死伤之势的刑伤煞重的阴气旺盛之地,在八门里属死地。选好地后,烧动土符、念咒,挖一个三尺深的坑,然后将尸体放入。取一公鸡,杀之,将血洒在尸体上。然后在尸体的心口放一阴八卦,以助吸取阴气。取土掩埋,掩盖的土面,不能超出地面。
  完成上述工序后,以后每天分早、午、晚三次在埋尸处烧炼尸符及念咒。由于正午是阳气最重的时分,因此,每天正午炼尸时,必须杀一公鸡,将血洒在土面,并用新鲜的芭蕉叶将埋尸的地方掩盖,以防阳气对尸体造成伤害(洒血时切记,不能用狗血,因为在茅山道术里,狗血是破邪的)。经这工作炼制后,满七七之期或九九之日,即可完成整个炼尸过程。
  最后是最关键的一步——通灵。
  炼尸期满后便可将尸体起出。炼尸人需放自己的血在容器里,再将通灵符化于血中。而后念咒将血通过竹筒灌与尸体,黎明时分取东方初阳之气三口,通过竹筒,吹入尸口,以激起其体内聚集的阴气,达到通灵受控的作用(过阳气一定要黎明时分的。因为这时的阳气不是很强烈,不会破坏积蓄的阴气)。
  其实到这里就算是完成了整个炼制僵尸的过程。但有为了防止日后无法制服僵尸,在炼制的过程中一般炼尸者都会按特定的时分(一般是死时)和方位(一般是西南)取来桐木或柳木,刻成人型,将之与尸同灵。万一以后僵尸不受控制,就可以摧毁木人,以破尸气。
  我看了看阿宝,说:“你也有这样一个配套的木人?啊,你们刚才说的木人就是这种木人?”
  “是。”阿宝木然的眼中掠过一丝无奈。死穴被控,任你本事再大都是白搭。
  “你们想让我帮忙去寻回阿宝的分身木人?”我问。
  黄集说:“不是寻找。是抢夺。”
  “抢?阿宝的分身木人在谁的手上?”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是敌人控制了阿宝的分身木人,他只要把木人毁掉,阿宝就完了,我们根本没有抢夺的时间。如果控制木人是朋友,那就不需要抢。
  而且阿宝成为僵尸的那一天,分身木人就产生了,他们怎么现在才想到寻找?
  我把疑问一股脑说了出来。
  黄集又是一声叹息,说:“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分身木人藏匿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包括那个炼尸人组织在内,任何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也不会有人为了杀死阿宝而豁出性命进到那个藏匿木人的地方去。但是现实总能无情地甩人一个耳光。世上还真有这种疯子。我们的敌人已经大概知道木人被藏在什么地方。他们在那一带找了许久,只怕快找到入口了。”
  我说:“你们是要赶在他们之前夺回分身木人?”
  黄集点头,说:“那个地方异常凶险,我们还需要一个人把控,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麻烦你。”
  我想了一下,问:“你们的敌人,也就是那个炼尸人组织是什么来头?”如果我决定答应他们,总要先了解一下自己对手的身份吧。
  “还有,听你的话头,阿宝的分身木人似乎藏在一个异常凶险的地方。是阿宝自己藏的?”我又补了一句。
  黄集说:“我们的敌人是一个湘西的炼尸人组织。这个组织的骨干人物都出自当地一个姓佟的大家族。这个家族中人世代以炼尸为业。你听说过吗?”
  在二叔把《猎鬼奇书》给我之前,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一点了解都没有。现在虽然经历了几次事件,对这个圈子的事情仍是不甚了了。
  黄集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我。阿宝倒坦然:“说吧。把事情都说明白了,让他自己清楚危险性,再决定是不是要跟我们去。”
  黄集这才说:“简单说来,那个组织的人全都是疯子。”
  黄集说:“先跟你说一个殡仪馆的故事吧。”
  黄集说他他之前有一个友人是在殡仪馆工作的。那个殡仪馆一直暗中把某些特定的尸体送给一伙人。后来他们的领导换了,事情便发生了变化。也不知是不是那伙人没给新领导送红包,新领导下了个禁令,让他们尊重死者,尊重死者家人。如果他发现底下人私自把尸体运出,然后将动物骨灰冒充死者骨灰糊弄家属一定严办。
  黄集的那个朋友和他的同事早就不想做这种缺德事了。(后来黄集才知道他们之前投运尸体纯属完成老领导的命令,没有半毛钱回扣。)新领导下这禁令正中他们下怀。他们拒绝那伙人的取尸要求后,噩梦就开始了。
  那天正好是黄集朋友值夜。他忙完准备离去的时候猛地看见院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夜半三更的,谁会去殡仪馆?我心里微微发毛。
  黄集的朋友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往太不可思议的方向想。他第一反应是那帮要尸体的人故意找人闹事,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如果他们要闹事干嘛不在白天来,而要挑没人的晚上?这时那帮‘人’突然一起往殡仪馆大门走。我朋友也不敢追,只是偷偷探头往外看。他看见那帮‘人’走到大门就集体倒下了。过了很久,不见他们动弹,我朋友才壮起胆子上前查看。
  “他看到什么了?”我忍不住插嘴。
  黄集说:“他发现横七竖八倒在殡仪馆门口全都是死人!”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人就全死了?”我大叫。
  黄集摇摇头,说:“我朋友虽然吓懵了一阵,但是很快就发现那些死人都很面熟。他急忙跑到停尸间,果然发现里面暂放的遗体都不见了。”
  “嗯,是驭尸术。”阿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你是说有人操控停尸间的尸体,让他们集体倒在殡仪馆门口?”我说。
  黄集说:“这还不算,那天之后殡仪馆的尸体每一天早上都集体出现在大门,把路过看到的人都吓坏了。当地媒体蜂拥而至询问究竟,搞得他们很是苦恼。他们总不能说是尸体自己走出去的吧?后来那个新领导只好妥协,主动联系那帮要尸体的人。不但同意提供他们看中的尸体,还同意由殡仪馆派车把尸体送到湘西去。那帮人就是佟姓炼尸人组织的。”
  “这么恶劣?”我说。
  黄集说:“他们做的缺德事多了。这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我只是一下想不起其他例子。”
  黄集说完,沉默地看着我。意思是说你敢不敢跟我们去。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也不是孬种,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恶就退缩?
  我当即一拍胸脯,说:“这事我管了!咱什么时候走?”
  黄集大喜,说:“最好明天就出发。”我不禁为难,说:“这么急?”
  “怎么?你有事?”
  我把我接了九阳丹委托的事情说了。如果我明天就随黄集他们走,那么丹药炼成之日就更遥遥不可及了。
  黄集沉吟片刻,转头问阿宝:“据说那洞穴之中有一方紫金丹炉,是不是真的?”
  阿宝说:“听说在妖邪源泉之中确实有这么一件东西。但是我之前进去并没有亲眼看见。是传说还是事实,还有待考证。”
  黄集对我说:“上次去看老时,我已经想办法稳定了他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三个月之内都不会出事。而这传说中的紫金丹炉是炼丹神器。用此丹炉炼丹,成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只是不知那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东西。”
  我一想,凭我自己的实际水平,就算让我现在就开始炼丹,也未必就能练出九转的九阳丹。如果有那什么紫金丹炉这样的金手指相助就不一样了。好吧,就跟他们去了!
  打定主意后,我还是决定多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还没告诉我阿宝的分身木人是被什么人藏在险地的。”
  黄集说:“把阿宝的分身木人藏起来的,是佟姓炼尸人组织的一名头目。”
  “啊?”我不懂了,“你之前不是说佟姓炼尸人组织是你们的敌人吗?如果是佟姓炼尸人组织的头目藏的,他们会不知道东西藏在哪?”
  阿宝说过十个我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年纪。那么,便不难推断炼制阿宝的头目不是现代人。
  黄集继续说:“佟姓炼尸人组织这个炼尸人组织成立于元末明初。是由一个姓佟的茅山道士一手创办的。当时群雄四起,长年混战,尸横遍野。那个道士想到如果能把那遍地的尸体变成一支不死军队,绝对所向无敌。想要在大量炼制僵尸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他召集了自己的师兄弟和家族子弟组成一个炼尸作坊,四处寻尸,日夜赶制,竟然在三个月时间内炼制出十万僵尸。”
  “哦?”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僵尸并没有成为僵尸军队。却成为佟姓炼尸组织的起始力量。”
  黄集继续说道:“这一茬先不说。姓佟的道士有一个同门师弟叫司徒不息。司徒不息这人嗜道成痴。他师兄炼尸是为了打仗,他炼尸纯粹是因为喜欢研究炼尸术。他对各种道术的研究都可以用一个‘痴’字来描述。很快,炼制普通僵尸已经不能满足司徒不息了。他一心想要炼制出有自主意识的僵尸。”
  司徒不息兴冲冲地把这个想法跟他师兄说了,得到的回应却是强烈的反对。毕竟他们炼制僵尸只是为了把僵尸当工具用。没事干嘛赋予工具意识?何况僵尸一旦拥有意识极有可能给他们,给世间带来未知的麻烦。
  然而佟姓道士的反对并没能打消司徒不息的念头。司徒不息偷偷找来一具命格属阴,并且在破日死去的童尸。他师兄不是说有意识的僵尸极有可能给他们带来未知的麻烦么?他炼一个儿童僵尸总不会有麻烦了吧?
  有言道:不疯魔不成活。正是因为司徒不息这个人对道术痴迷,他的道术才能出神入化。他才试了一次,居然真的就成功炼制出有意识的僵尸。那个新品种僵尸自然就是阿宝。
  可惜司徒不息道术虽然高明,保密功夫却做得很糟糕。阿宝刚通灵完毕,司徒不息的师兄就找来了。佟道士见他师弟居然敢对自己阳奉阴违,怒不可遏,当即就要把阿宝人道毁灭。
  司徒不息慌忙带着阿宝逃跑。但是佟道士手下有数百师兄弟宗室子弟以及十万新鲜出炉的僵尸,司徒不息他们一人一尸怎么可能逃得掉?
  司徒不息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被毁灭,以命相胁要佟道士放阿宝一条生路。佟道士拿他这个不靠谱的师弟没办法,争执良久最后也只得做出妥协。佟道士答应司徒不息绝不对阿宝出手。但是如果他找到阿宝的分身木人一定毫不留情地焚毁。
  司徒不息将阿宝的分身木人藏到一个神秘的地方,佟道士一辈子都没找到。佟道士至死都对阿宝放心不下,嘱咐后人一定要把阿宝的分身木人找出来加以焚烧。
  这一代的佟姓炼尸人组织传人终于发现司徒不息藏木人的“神秘地方”就是一个叫葫芦洞的地方。幸亏世人对葫芦洞的了解非常有限。他们只知道葫芦洞在湘西,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黄集说:“据我了解,佟姓炼尸人组织的人已经确定葫芦洞在湘西某一个小镇。他们找到葫芦洞是迟早的事情。”黄集很是忧虑。
  阿宝说:“是福不是祸。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我们第二天就启程去黄集说的那个湘西小镇。准确来说这个小镇其实是一个苗人聚居的寨子。寨子周遭是郁郁葱葱的青山,寨子里举目皆是古拙的吊脚楼。吊脚楼边散落着一个个穿戴银饰的苗族少女。
  当然还有苗族大妈……苗族奶奶……
  这个苗寨给我的感觉只有宁静与惬意,并无一丝凶险。我疑惑地望向黄集和阿宝,说:“葫芦洞真的在这里?会不会是佟姓炼尸人组织那帮人搞错了?”
  黄集说:“不会。这一代佟姓炼尸人组织的第二头目佟大拿收集情报的能力极强。他说葫芦洞在这里,葫芦洞就一定在这里。”
  路上黄集曾经向我解释过,葫芦洞虽然名字平平无奇,其中却暗藏危机。葫芦洞中曾经
  我说:“葫芦洞里有一只道行超过千年的邪崇,肯定是邪气冲天才对啊。可是一路过来,我没瞧见一丝邪气。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黄集皱眉说:“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他转头看阿宝。阿宝说:“我也不知道。”
  “想必你们也不知道葫芦洞在什么地方了?”我说。
  黄集看向阿宝。阿宝说:“我只是千余年前来过一次。如今沧海桑田,我也不知道葫芦洞在哪里了。”
  我说:“不要紧。我们只要找到姓佟的那帮人就行了。他们一群外乡人长期在这小寨子寻找,当地人肯定会留意。找他们应该不难。”
  我们接连问了好几个当地人,他们竟然都听不懂普通话。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小饭馆里找到一个勉勉强强能跟我们交流的人。他听了我们的问题,马上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说的人。各位要吃点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不用了,我们不吃饭。”
  饭店老板不回答问题,还是笑呵呵地说:“各位要吃点什么?”
  黄集说:“大家一路过来还没来得及都饿了,就吃点吧。老板,来一锅饭,炒几个小菜。”“好咧!”老板应了一声往厨房跑去。我这才想明白了,那厮是趁机要“问路费”啊。我说:“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连这么原始的地方都失去淳朴了。”
  黄集笑笑,林殷说:“好歹人家只是要咱们消费,没有直接伸手问我们要钱。”
  等了半小时,饭店老板才端出一锅烧糊的饭,和几碟寡淡的炒野菜。我夹了几根野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吐出来了。菜老就算了,居然还有沙。
  黄集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帮人的下落了吧?”
  老板笑呵呵地说:“当然,当然。几位谁买单啊?”
  黄集无奈,说:“多少钱?”老板说:“五百。”
  我脱口道:“这简直比直接伸手要钱的还狠!别人要问路费也就开价100!”
  老板也不生气,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说:“两位这话就伤人了。这米和野菜都是纯天然的。绝对是百分百的有机食品。有机食品当然比较贵。”
  还狡辩!黄集抽出五张老人头递给他,说:“说吧。”
  老板瞳孔瞬间放大,一边沾口水数千,一边指着一个方向说:“几个月前我们这来了五个外乡人,最近他们天天在那边的山头转悠。要是没出什么意外,他们现在也在那儿。”
  “那边的山头怎么去?”黄集问。老板说了一堆,听得我头都大了。我说:“你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干脆带我们去吧。你要了这么多钱,带个路也不亏啊。”
  老板笑呵呵地说:“带你们过去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影响我做生意。这样吧,你们再加五百!再加五百我就领你们走一趟。”
  “你不去抢!”我吼道。阿宝破天荒地开口说:“其实,他正在抢。”
  黄集默默又抽了五张老人头出来。唉,谁叫人家是这寨子里唯一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呢?可见学好外语对敲诈勒索这种极具钱途的事业来说多么重要……
  老板收好钱,这才乐呵呵地关门领着我们往外走。这寨子的路七拐八弯的,要是没他带路还真不好找。
  终于走到他所说的山头,我们却一个人都没瞧见。我狐疑地看着饭店老板,说:“你不会坑我们吧?随便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就赚了一千大洋。”
  饭店老板急忙喊冤:“哪能啊?天地良心,这半个月来我真的天天看见那伙人在这山头东翻西找!嘿,人咋突然就没了?他们是不是换地方了?”老板竟然虔诚地询问我们。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我要疯了。
  这时,我猛地看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有一间小木屋。大概是以前猎人休息的小屋。吓人的是,我透过影影绰绰的树丛看见那间小木屋四周围了数十只高大的灰狼!
  “搞毛啊!屋里有喜羊羊么?”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那群狼距离我们不到一千米。以它们的速度要跑过来绝对是转眼之间的事。
  “趁它们没发现,咱们快跑吧!”我双腿发抖,颤声说道。遇到妖魔鬼怪我倒不怕,因为我有收拾它们的办法。但是摆在眼前的是狼……狼!开什么玩笑!
  但是害怕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阿宝和黄集表现得无比淡定?等等,饭店老板怎么也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
  阿宝不但不逃,还往前走了几步,说:“不对劲。有危险。”
  我怒吼:“当然有危险了!你才知道啊!”因为害怕声音惊动群狼,我把我的怒吼声压得非常低。
  黄集也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群狼看了许久,说:“那群狼有问题。”
  狼有问题?狼能有什么问题?我好奇地走到他们两个身边,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们看到什么了?”我说。
  “你看。”黄集指着一个方向。
  饭店老板朝黄集指的方向疯狂张望,说:“那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寨子虽然不时会有灰狼出没,但是从来没出现过数量这么庞大的狼群。”
  我凝视许久,猛地发现那群灰狼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灰狼一样,但是全都眼神空洞。像是失了神智,而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牵动着他们。
  我说:“这是……什么情况?它们是狼僵尸?”
  黄集摇头,说:“它们身上没有尸气。极有可能只是被控制了。”
  被控制?我马上联想到葫芦洞中的千年邪崇。
  只听黄集继续说:“我第一反应是操控它们的葫芦洞的邪崇。但是这些灰狼的表现不对。要是被妖邪控制,这群狼身上多多少少会显现妖邪之气。但是他们没有。”
  阿宝的脸色煞白,说:“但是这群狼是被人主动操控的。操控者在控制群狼的同时,居然能将操控的媒介完全隐匿。这一点,我从来没见哪个人能做到。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你们怎么神神叨叨的。又僵尸又妖邪,你们到底是干啥的?”饭店老板的眼神狐疑地在我们脸上扫视。
  我挥挥手,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回去做你的黑心生意吧。”
  “嘿,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黑心生意?”
  我正要回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股直径八九米的巨型青色气柱从木屋之中喷薄而出。须臾之间青色妖邪之气便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
  “葫芦洞入口在木屋里!”黄集兴奋大叫。但是我们根本不敢接近木屋。因为此时那群狼正疯了似的对木屋发起攻击。群狼癫狂地冲撞木屋。我隐约看见屋中人影闪动,随后是崩豆似的一阵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狼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其余的灰狼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加癫狂地冲击木屋。
  “谁在屋里?”我说:“是佟姓炼尸人组织那些人?他们为什么会被狼围攻?咱们现在怎么办?坐等他们人狼大战,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收渔人之利?”
  黄集说:“只怕不会‘两败俱伤’。”话音刚落,那边又是崩豆似的一通枪响。看来他们刚才是在换子弹。
  再看时,那几十头灰狼都已经倒下了。我猛地想起一个不合情理的问题,这些人肆无忌惮地开了这么多枪,附近的人怎么都不报警?他们总不会以为有人放鞭炮吧?
  我回过神的时候黄集和阿宝已经跑出两三百米了。我只得追过去。我一路无奈地提醒他们:“人家手里有枪,你们低调点!”
  “老大!”木屋中传出一把浑厚的男声。跟着四男一女五个人从屋里冲了出来。他们迅速将我们包围起来。我这才发现饭店老板也跟我们跑了过来,理所当然地也被围了起来。我突然很同情他,便对他说:“我不是让你赶紧回去做你的黑心生意么?现在倒好,为了一千块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饭店老板嘴角微微一扬。紧接着那四男一女全都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什么情况!
  那个女的对“饭店老板”说:“大拿叔,你的演技又进步了。”
  大拿叔?名字怎么这么熟?啊!黄集之前提过!是佟大拿!佟姓炼尸人组织的第二头目!
  “你是故意把我们引来的?”我简直难以相信。林殷说:“我去!你们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我们要找你们,你们不但不躲,反而主动把我们引过来?这算什么事!”黄集和阿宝都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们。
  晚上还有一更。
  
  佟大拿当我们是透明的,对一个五六十岁,蓄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大哥,人我给你带来了。看样子你们已经把葫芦洞的入口打开了?这些狼是怎么回事?”
  我朝他们说的方向看,这才发觉葫芦洞居然不在山中,不在谷内,而是在房子底下。
  络腮胡子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刚进木屋,这群狼就突然冒出来了。葫芦洞的入口被高人布下好几个阵法,我们好不容易才破了。那些阵法自成一派,不知是哪个高人布下的。”
  佟大拿点头说:“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计划还是进行得挺顺利的。大黑、阿察把他们押进去!”两个黝黑壮实的年轻人把枪头一挥,冲我们喝道:“走!”
  我们一时也没脱身之法,只好乖乖朝木屋走去。
  进屋之后,那女的拉着络腮胡子说:“阿爸,让他们先进去吧。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让他们在前面探路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一致同意。当然,这里的众人不包括我们三个。
  络腮胡子说:“大拿,我们刚才把入口的几个阵法破了,洞中的妖邪之气也冲了出来。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阵法破不了,你去看看吧。”
  佟大拿点头,然后让大黑、阿察押着我们过去。
  我禁不住好奇,边走边问:“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引过来?你们要烧阿宝的分身木人直接进去找不就行了?把我们引过来不只是想把我们当危险探测器这么简单吧?”
  大黑踹了我几脚,骂道:“哪这么多废话!我们做什么需要向你交代吗?”
  好吧,你有枪,你是老大。不惹你可以了吧!
  我们跟着佟大拿一伙走进一个地下入口,地底阴暗潮湿,四处散发一股霉味。看来刚才那股强烈的妖邪之气形成的气柱就是从这里爆发出去的。我本以为地下的妖邪之气会更加浓郁强烈,没想到下来之后却发现事实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四周只是零星有几缕青色妖邪之气从墙壁里渗出来。
  似乎所有的妖邪之气都已经爆发出去了。
  地道越走越窄,没多久就到了尽头。我看到那个所谓的“尽头”处气场极其混乱,像是一个疾速转动的旋涡。像是一个可以把一切都吞噬的黑洞。“世上居然有如此精妙的阵法!”黄集由衷赞叹。
  我愤愤道:“这么厉害的阵法不是你们能破解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佟大拿冷笑道:“我们确实不能破解。但是嘛……”他斜眼瞥向阿宝,“但是你却可以。”
  阿宝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未免太高估我了。”
  佟大拿怪笑道:“我们相信的当然不是你这个小僵尸的能力。我们相信的是把你炼制出来的痴道士司徒不息的能力。”
  司徒不息?关司徒不息什么事?
  佟大拿取出一张符箓想要贴在阿宝额头。但他的手刚伸向阿宝,阿宝倏地就消失了。原来阿宝极快无比地闪到了佟大拿身后。佟大拿又试了一次,阿宝再次眼睁睁地在他面前消失,随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阿宝冷冷地看着恼羞成怒的佟大拿,说:“凭你也想碰到我?”
  佟大拿恶狠狠地朝大黑、阿察使了个眼色,他们扣动扳机瞄准黄集便开枪。但是他们的准头奇差,居然全都打在天花板上。我定睛一看,原来不是他们准头差,而是阿宝奔了过去,在千钧一发间把两杆枪都抬起来了。
  阿宝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怒容:“你想做什么!”
  佟大拿冷笑:“就是想借你身上的尸气用用。嘿嘿,你用什么方法隐匿了身上的尸气?居然连我们炼尸人都看不出来?但是就算你隐匿得再好,尸气也还是存在的。你自己要逃脱我们的控制不难。但是你有办法确保他们在六杆枪下全身而退么?嘿嘿,要是你自信有这个能耐,一开始就不会乖乖跟我们进屋了。”
  黄集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别人要挟阿宝的筹码,急到不行,说:“阿宝,你别管我们!自己逃吧!”
  我下意识地说:“别介啊!”
  阿宝说:“分身木人在这阵法之后,我逃了又有什么用?”
  黄集急道:“没有你他们就破不了阵法,就没办法找到你的分身木人!”
  佟大拿说:“我们今天破不了阵,难道以后也破不了么?小僵尸的命我们是一定要的,你们要是嫌命长,我也不介意让你们陪他!”
  我听不下去了,说:“你要不要这么嚣张!就不怕阿宝不顾我们,把你们都杀了?”
  佟大拿笑得更欢了,说:“他做得出来么?这是我们佟姓炼尸人组织炼制的最失败的作品。哪怕是最下等的僵尸都可以肆无忌惮杀人,但是他却被司徒不息的师兄下了禁杀咒,只要他出手杀人,他身上的尸气立时就会泻出。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跟这老头在一起?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禁杀咒?”我看向阿宝和黄集。
  黄集说:“当初佟姓道士虽然答应不杀阿宝,但是在他身上下了一个禁止杀戮的咒语。”
  我皱眉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他的后人毁掉阿宝的分身木人?他不放心世上存在拥有自主意识的僵尸,无非是担心阿宝随意杀戮给世间造成困扰。既然他已经在阿宝身上下了禁杀咒,这个困扰便解决了。他怎么还要赶尽杀绝?”
  络腮胡子怒道:“工具就是工具,不能听从主人命令的工具不论付出多少代的努力都一定要抹杀!大拿,还不动手等什么?”
  佟大拿晃了晃手中的符箓,冲阿宝怪笑,说:“过来吧。”
  阿宝黑豆般的瞳仁像触电般剧烈颤抖几下,眼底升腾出一缕杀意,而后像想到了什么,生生把这缕杀意压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佟大拿面前。佟大拿得意地将符箓贴在阿宝额头,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咒语之后撕下符箓朝地道尽头的气场旋涡丢去。
  符箓正中旋涡中心。符箓进入旋涡之后,那些疾速转动的气息竟在刹那之间便分崩离析,四散开去。旋涡气息消散之后,地道的尽头陡然出现两个入口。
  “怎么会有两个入口!”络腮胡子大叫。
  佟大拿脸色煞白,骂道:“居然是生死局!司徒不息那个疯子为了保护这小僵尸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生死局我知道。《猎鬼笔记》上有记载。生死局全称为生死殊途局,是一种魔障幻局。
  生死局的两个入口一个通往生路,一个通往死路。并不是说进了生路就一定能生还。生死局中的生路和死路一样凶险。区别在于生路有出口,尚有生还的可能。死路无出口,进了十死无生。
  生死局的两条路也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能不能选中生路全凭运气。
  “老大……”佟大拿迟疑道,“没必要为了这小僵尸冒这么大险吧?”
  那个叫大黑的年轻人嘟嘟囔囔地抱怨:“小僵尸就在我们面前,要杀他直接动手不就行了?非要冒死进去拿木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络腮胡子瞪了大黑一眼,佟岩怒道:“反了么?敢这样跟老大说话!”黄集冷笑:“直接动手杀他?你们也要有这本事!”
  佟大拿哼了一声,说:“那你倒别太高看这小僵尸的能耐。我们之所以不直接杀他是因为祖师爷留下话来,要求我们佟姓炼尸人组织后人尊重他对他师弟许下的诺言,不可对小僵尸动手,只能焚毁他的分身木人。倘若我们祖师爷没留下这话,佟姓炼尸人组织要诛杀一个僵尸还不容易?”
  黄集白了他一眼,说:“你们的偶像一定是阿Q吧?精神胜利法修炼得这么厉害!”
  佟大拿懒得和他斗嘴,问络腮胡子:“老大,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进生死局?万一选中死路,我们这些人可都要给小僵尸陪葬啊。不值当!”
  络腮胡子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固执道:“祖师爷遗命不可不办!”
  佟大拿无奈,说:“既然如此,咱们就采取一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吧。未免全军覆没,我们分作两队,各选一条路。这样至少有一半人有生存的可能,你觉得如何?”
  络腮胡子说:“这办法可以。”
  最后分出的结果是络腮胡子、佟岩、阿察、阿宝一队。我们其余人组成另一队。
  络腮胡子他们先选了一个入口。大黑押着我们跟在佟大拿后面走进另一个入口。我注意到佟大拿进入口的时候偷偷往入口边丢了一枚古怪的青铜币。
  进了入口。佟大拿和阿察三人却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我奇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齐齐瞪我。大黑压低声音怒道:“闭嘴!你们再敢出声我他妈就崩了你们!”
  他们屏息等了十来分钟,佟大拿说:“他们应该进去了。走吧。”
  大黑呼呼喝喝地把我们往入口处推。我说:“你们不知道一旦进入生死局,入口就会封闭么?”
  佟大拿不屑地扫了我一眼。大黑已经把我们从入口推了出来。佟大拿拾起他先前丢下的青铜币,说:“我虽然破不了生死局,但暂时阻挡入口封闭的能力还是有的。”
  黄集突然叫了一声,说:“只有布局者才有可能在入局之后暂时阻止入口封闭!这生死局根本不是司徒不息布下的!”
  什么情况!碰到人家内斗了?
  佟大拿三人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就像刚才告知我们佟大拿不是饭店老板而是佟姓炼尸人组织二当家的时候一样。
  “你们唱的是哪出啊?”我怎么有种被卷到阴谋中心的感觉?
  佟大拿没有理我,从兜里拿出一支类似粉笔的东西,几根红线,几枚铜钱,几张黄表纸蹲在在一旁地上开始布阵。大黑冲络腮胡子他们走进的入口啐了一口,骂道:“天煞的老古董,整天就知道祖师爷遗训,因循守旧,天天断兄弟们的财路,活该他去死!”
  佟大拿说:“可不是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一天到晚口口声声地说祖师爷遗训。就算要尊重祖师爷,完成祖师爷的意思不就行了?不能杀那个小僵尸把他关起来还不行么?佟峰那老古董却一定要一字一句地照着祖师爷遗训办事。他自己嫌命长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们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送死!”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这么轴,我这个陷阱又怎么能顺利引他入套?嘿嘿,我可是千辛万苦劝他别进去的。他不听劝我也没有办法。唉,只是可惜了阿察。”
  大黑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小的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那也顾忌不了这么多。”
  我算是听明白了。我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葫芦洞入口?一切都只是你们篡位夺权的算计!”
  佟大拿布阵的同时,抬眸扫了我一眼,说:“谁说这里不是葫芦洞入口了?”他用那支类似粉笔的东西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形。随后用红线串起铜钱,按某种我不知道的法则把铜钱仔细摆放在他画的图形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佟大拿点燃那几张黄表纸,徐徐在图形上方晃动。
  我想起一个问题,说:“你们打狼的时候枪声响成那样,怎么会没惊动警方?你们做了什么?”
  他们还没回答,黄集先说话了:“唉,怪我一时大意了。佟姓炼尸人组织一心要完成祖师爷遗命,怎么可能只派几个人出来?这个组织除了僵尸多,人数也不少。而且现在是什么年代,寨子再怎么偏僻也不至于只有一个人懂普通话。我们踏进寨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进你们精心布置的局里了。”
  我背脊一阵发凉:“你是说整个寨子都是佟姓炼尸人组织的人?”
  佟大拿恨恨道:“说来也怪,佟峰那老古董虽然天天断兄弟们的财路,但是却深得人心。他随口这么一召唤,佟姓炼尸人组织上上下下居然都争先响应。组织里的白痴竟然全都甘愿抛下手头的活过来帮忙。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知在想什么。根本就是脑子有病!要不是顾忌老古董得人心,老子早就把他废了!何必一直苦苦等机会。”
  他这说法明摆着已经承认黄集的猜测。
  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我们之前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中。我们踏进寨子的一言一行都被整个寨子的人当猴戏看。
  大黑笑着说:“佟峰让二当家你去打听葫芦洞位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机会到了。二当家机智过人,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道术高超!不然也不可能在找到葫芦洞的时候马上穿过前面的阵法,到最后的关卡布下生死局。”
  佟大拿微微一笑。一副享受的样子。大有星宿老怪的风范。
  大黑眼力界极好,继续吹捧:“二当家不但擅长打探消息,道术也是咱们佟姓炼尸人组织中数一数二的!这生死局要是布在前面,就算佟峰不怀疑,他女儿也不会上当。二当家心思缜密,特意提出自己去引小僵尸他们过来,让佟峰他们亲自在木屋里破阵。他们自己亲手把外层的阵法破解掉,一点问题都没发现,打死他们都不可能想到最后的生死局居然是新加的。更加不可能想到这是二当家你的杰作。”
  佟大拿得意地接受大黑的阿谀奉承。他一张一张慢慢把手上的黄表纸都烧完之后,地上的铜钱突然“噌噌”跳动,以此同时,其中一根串起铜钱的红线“刷”一声烧了起来。火光最初是寻常的红色,慢慢就变成了阴森森的绿色。绿火燃尽,旁边的另一根红线紧接着又烧了起来。
  我问黄集:“这是什么招数?”
  黄集皱着眉头说:“这应该是一种问路的阵法。手法很特别,八成是他们独有的。”
  说话间第二根红线也烧完了。第三根红线燃烧的情况比较特别,红色火光烧完之后并没有变成绿色,而是变成了浓郁的青色。妖邪之气的颜色!
  佟大拿和大黑均脸现喜色。佟大拿说:“入口在这个方向!”他捡起第三根红线串连的铜钱,然后走到那根红线之前指向的墙角,把铜钱摆成一个小圈。很快,我们便看到一丝一丝的青色妖邪之气从铜钱围成的小圈中冒出来。
  大黑笑得更欢了,欢呼叫道:“就是这!就是这!把地板砸开就是入口!”
  佟大拿谨慎得多,说:“刚才那群狼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知道葫芦洞里有玉简的肯定不止我们。这地方兴许还有高人。我们事事都得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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