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失去意识,一路上不断跟她说话,然而她都充耳不闻。
赶到医院之前,她已经陷入昏迷。我抱着她冲进医院,这种情景如果发生在电视剧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天使”们就会一脸关切地涌过来救人了。可惜现实与理想之间永远都隔着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现实是,一个冷冰冰的中年妇女看了少女一眼,说是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你赶紧联系她家属过来交钱。
我当时真想上去抽她几个大嘴巴子。你们这些人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人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先抢救!但我知道那种举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连骂都懒得骂,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信用卡把手续都办了。
女孩手术期间,大左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那几个打人的女初中生已经吓坏了,很快就把事情经过吐出来了。她们和流产的少女都是南城七中初三某个班的。她们一向素来跟流产少女不和。今天上午流产少女当众打了她们其中一个人耳光,她们气不过,放学后就在校外围堵那个女孩。
她们都在气头上,围着女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想到其中一人踩了女孩下腹几脚后女孩竟然会血流不止。
我说这都不重要了,那女孩还在动手术,活不活得成还不知道呢。我让大左问那几个女孩要她们班主任电话,看能不能联系到流产少女的父母。
医生把女孩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
女孩毫无血色,但呼吸还算平稳。
大概半个小时后,女孩渐渐醒转,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妈妈。几乎与此同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急匆匆往重症病房冲了过来。我看见女孩一直盯着那个女人,便迎了上去,说你就是这孩子的母亲吧?她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你不要太担心。
女人的反应完全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她尖声大叫:“我当然不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个小贱人?是你把她送来医院的吗?你为什么要救她?这种不要脸的贱种婊子就该让她去死!”
闹了半天原来是后妈啊。我说这位女士,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这孩子不是你生的。但你们既然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不管她做了什么,现在她正是最需要家人关怀的时候,你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说这么恶毒的话。
女人喊道:“谁说她不是老娘生的?老娘倒希望没生过这个贱人!”
两行泪水顺着女孩的脸庞流了下来。流产的剧痛没有让她流泪,此时泪水却大颗大颗地从她眼眶逃出。
女人见状像疯了一样扑向她女儿,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臭婊子!烂货!你他妈装逼给谁看?想让谁可怜你?你怎么不去死!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女孩任由她打,不闪不躲。我急忙把她隔开。几个护士闻声进来,说你们吵什么!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
我让女人安静,她却变本加厉地高声大骂,骂的内容越来越难听。我没办法,只好强行将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架出病房。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就算因为女孩早孕生气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那女孩。突然发现她脸侧趴着一大团嫩红的肉!那团“肉”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畸形的婴儿脸。它死死地盯着女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怨毒。
女人在走廊上抽出一根烟,说:“医药费是你垫的吧?我先说明啊,你可别指望我会把钱还给你。又不是我让你付的。”
我摆摆手,说算了。我可没指望这个疯女人还我钱。我说你女儿是被打流产的,按照程序我们要让她给口供。但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我改天再来吧。你留下你女儿的名字,还有把你们的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给我。
女人不情不愿在我递过的本子上写了。末了还不忘骂她女儿给她惹麻烦。
本子上留下的名字是锦年。
锦年。锦年。锦绣年华。这样的遭遇,这样的家庭。多么讽刺。
天空被浓重的铅云覆盖。太阳彻底没了踪影。
我在开车回警局的路上。面无表情。
那个女人在走廊上点燃了香烟,恍惚间,她又看到那个快乐善良的女孩。那个女孩跟锦年长着同样的脸庞。
少女锦年躺在白惨惨的病床上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
婴灵篇。
婴灵,中阴性。又名水圣子。
婴灵非人非鬼非神非魔。死后停留阴阳界。直到本身阳寿尽方可正式成为鬼魂,重新轮回。
婴灵比鬼魂怨念更重,力量更大。且怨力会随年月增长。
婴灵阳寿未尽不可归地府,若遇到可选择对其进行封印处理,待其阳寿尽时再释放令其投胎。如果婴灵怨念太大无法封印,定要直接诛杀,以免婴灵被不轨之徒炼成鬼童为祸人间。
我“啪”的一声把书合起来。锦年枕边那团嫩红的肉无疑就是一个婴灵。
但是那女孩是被打致流产的,不是自己选择堕胎的。婴灵为什么要记恨她?总不会是因为她没能好好保护它吧?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危险的东西在世间流荡。
我问金钱草怎么封印,他摊了摊手,说封印是很高深的道术,他还没来得及学。
再去医院的时候,锦年已经出院了。几个护士议论说那女孩真可怜,路还走不稳呢,她妈就不干不净地说没钱浪费在她身上,吵着让她出院。
我照着本子上的地址找到一条破烂的巷子。我完全想不到这座城里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有的房子前甚至堆着劈好的柴和蜂窝煤。空地上有些闲人散汉聚在一起打牌九。
与地址对应的是一栋残破的旧楼。旁边的墙体已经剥落,露出一截截锈迹斑斑的钢筋。我刚走上楼道上就听到那个女人尖着嗓子骂:“你他妈装什么千金小姐?你不做饭还想让老娘伺候你啊?”
锦年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
随后锦年大声哭喊:“妈,放开我!疼!”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那个女人正揪着她女儿的头发。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女人见到我,一把将锦年丢到一边,径直走进房间,重重把房门甩上。
锦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被抽空了。
我将她扶起来,问:“她为什么打你?”
锦年惨然一笑,说:“她让我做饭。我确实站不起来。”
我无言以对,蹲下帮她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开始问她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她给出的答案跟那几个女生的基本吻合。临了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打那个同学吗?
我摇头。锦年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怀孕吗?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串泪水顺着她的左脸淌下。她抬手狠狠拭去。她说她三个月前被人强奸,如果不是流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吓了一跳,说你没报警?她摇头。我不难理解。毕竟这种事对这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来说是很启齿的。
当时她惊恐万分地回到家,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把事情告诉她妈。她妈毫不在意,还问那人有没有给她钱。锦年又惊又怒,她刚被人侵犯,她第一时间求助的母亲竟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知道没得到钱,她妈连甩了她两个耳光,骂她是贱货,说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的第一次要是卖的话起码值几千块钱,她竟然白白给别人了,真是贱到底了。
从母亲那得到这样的反应,锦年哪里还敢有报警求助的念头?
前天,她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洗手池外边有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提起她的名字。一个说你们班那个叫锦年的真讨厌。整天装得弱柳扶风,她以为她是林黛玉啊?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我最烦这种绿茶婊。不过嘛,我早就找人教训过她了。
前一人说怎么?你找人打她啊?
后一人冷笑了一声,说哪这么简单。三个月前……
锦年一听到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马上提起裤子冲了出去。那两个人一个是隔壁班的,另一个就是锦年的同班同学佟棠。锦年浑身哆嗦指着佟棠说那人是你找来的?
佟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得意而挑衅。佟棠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什么。说完挽起另一个女生往外走。
锦年疯了似的追出去,在众目睽睽下打了佟棠。后来佟棠就找了一帮女孩在校外围堵锦年。她肯定也没想到锦年居然怀孕了,差点闹出人命。
我马上打电话给大左,把事情说了一遍,让他去找那个叫佟棠的女学生把事情调查清楚。
我眼前这个女孩才十几岁就遭了这么多罪,还摊上这样一个奇葩老妈。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和令人反感。
我刚想告辞让女孩休息,却见她母亲大叫“有鬼”,逃命似的从房里冲了出来。一块嫩红的血肉飘在半空,追着她冲了出来。
婴灵出了房门就朝锦年撞去。它的脸皱得像一颗巨大的桃核,突出的眼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锦年本来就虚弱,见到婴灵后立马晕了过去。我赶紧挡在她身前,但是婴灵居然一下就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我该怎么办啊?不管是封印还是诛杀我都不会啊!最要命的是我只是来录口供的,没让金钱草跟来。他这个正宗茅山道士要是来了说不定还能指点我做点什么。情急之下,我只得使出我惯有的招数——把我记得的所有指诀都掐了一遍。
身后一个苍老而深沉的声音说:“这么简单的指诀可对付不了那东西!”
一个干瘪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胖小子。老人大喝一声:“布阵!”胖小子虽然肥嘟嘟的,动作却很迅速。他无比熟练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写满文字的黄布摆在地上,又在黄布的东南西北四方各摆上一面铁八卦。
老人将一块通透的圆玉置于黄布正中,双手十指迅速变幻,嘴中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句:“大胆婴灵,还不速速入阵!”
婴灵苦苦挣扎,竟然不受老人控制。老人嘿嘿一笑,说:“这小畜生倒不弱。”他从腕上解下一串黑色木珠甩向婴灵,断喝:“入阵!”婴灵发出“嘤嘤”之声,化作一道红光被收入圆玉之中。
老人用黄布包裹圆玉,拿红绳捆好,然后从胖小子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八边形铁盒,将布包塞了进去。这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飞快自如。
老人朝锦年母亲一拱手,说:“对不住,情况紧急,咱们师徒二人没来得及向主人家通报就闯进来了。”
锦年老妈早就吓傻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老人的话。
老人也不管她,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打量我,说:“你这小警察竟然也会掐诀,你们可以拜师父修道的吗?”
我说我不是修道之人,也没有师父。这些指诀都是跟书本胡乱学的。哪及得上您这位得道高人啊。
老人摆摆手,说我哪是什么得道高人。我们师徒不过是闲游天下的猎鬼人。
我心中一颤,脱口就说:“你们也是猎鬼人?”
老人眼中精光四射:“也?”
我意识到自己嘴快失言,马上不吭声。我还穿着警服呢,自承猎鬼人算什么样子?
老人也不追问,把东西收好就跟胖小子走了。胖小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他的表情、动作、眼神都老气沉沉,完全不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我把锦年弄醒,确定她没什么事之后,我也告辞离开了。
我有些后悔刚才没问老人要联系方式。毕竟除了老爸和二叔,我知道的猎鬼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回警局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又出了几次警,就到了下班时间。
韩老太太家里有说笑声,我心想:又有人来委托猎鬼了。不料一进门,却看见一老一少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老人和胖小子师徒俩。
他们找我做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这么快就出现第二个潘老板了?
没想到老人见我显然一惊,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嘿,你怎么把我台词抢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
韩老太太一脸莫名,说怎么?你们认识?韩老太太也不等我们回答,直接把我拉过去,说大哥啊,这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年轻人。
嗯?嘛玩意儿?大哥?敢情他们不是找我的啊。
老人笑了,说:“这世界还真小,阿凝说的猎鬼人房客居然是你。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其他猎鬼人了。”韩老太太本名叫黄凝。老人叫黄集。黄集之前一直周游世界,四处猎鬼,跟韩老太太鲜有联系。近年来黄集渐渐觉得自己老了,也累了,不想再四处飘荡。今天终于决定回来南城找他唯一的亲人,打算在此定居。
黄集和胖小子寻找韩老太太住处的路上看见一个巷子里怨气冲天,分明有妖物作怪。于是匆匆赶去。这就是他们突然出现在锦年家的缘由。
我问他是不是把婴灵封印了。黄集颇为意外,说不错啊,连封印都知道。
我老实交代其实我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一说法。请他稍微介绍一下封印是什么。
黄集点头,说封印品类繁多。常见的有物理封印,法术封印,精神封印,灵魂封印和体态封印五种。封印婴灵只是为了限制它的行动,因此黄集采用的只是简单的物理封印。
那块黄布之上写的是封印咒文,与四块铁八卦配合形成一个强大的封印阵。开光玉石是最常被用来充当封印地的宝器。封印时,需将封印地置于封印阵中央。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想起这个婴灵有些不一般,便问意外流产的婴灵怨恨母亲是正常的吗?
那个胖小子原本一直一声不吭地站在楼梯口望着楼上。听到我这句话猛地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这小子长得跟当年的郝邵文似的,浑身圆溜溜的,无比可爱。如果我是明星,肯定会假装他是我儿子,带他去参加《爸爸去哪儿》。但是这样一个本该调皮捣蛋难以控制的小孩表情神态却老气横秋到令人觉得恐怖。
黄集一脸错愕,说:“照理说来婴灵只会记恨决定堕胎的父母。意外流产怎么会怪罪母亲?我猎鬼四五十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你确定其母是意外流产的?”
我说肯定错不了。我简要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锦年被强暴的事我没提,毕竟这事关孩子的隐私。
黄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竟然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胖小子。我很纳闷,他做师父的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徒弟能知道什么?
胖小子沉吟片刻,说:“据说有的婴灵,特别是三四个月以内的胎儿死亡所化的婴灵有可能仍拥有前世记忆。”
“前世记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又说回来,这样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说的话能当真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黄集却对胖小子的话毫不怀疑。他点点头,说:“如此说来,这个婴灵纠缠那个女学生很有可能与它上一世的遭遇有关。”
我向来好奇心重,只要有疑问不解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寝食难安。所以我特别佩服那些可以坚持不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追网络小说的人(你们都是好人啊)。
我问黄集有没有办法可以查明婴灵为什么怨恨锦年。有没有办法可以跟它进行对话。
黄集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婴灵已经被封印,已经做不了怪。它出于什么原因怨恨还重要吗?
我急了,说重要啊。凡事都应该理清因果,怎么能简单粗暴地把威胁铲除就算完事呢?婴灵既然重新投胎了还对上一世的遭遇无法忘怀,那么它肯定受了什么冤屈。我们不应该为它伸张正义吗?
胖小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未免也太爱管闲事了。我又头皮一紧,心说这小屁孩能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吗?
黄集哈哈一笑,说你这性格跟我二十年前遇过的两个猎鬼人倒挺像。他们兄弟二人也总是开口闭口说要帮弱势鬼魂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我还取笑过他们,说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把自己当成再世包青天,现代钟馗。不料他们居然真是钟馗的第二十二代传人。他们说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决定他们要秉承先人之志。
黄集微微昂起头,似乎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
我如遭电击。老半天才说你当年遇到的两人是不是叫钟问天和钟问道?黄集咦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他们是我父亲和二叔。
黄集重新打量我几眼,说怪不得我觉得你面善。你的轮廓跟那两兄弟倒是挺像的。不过你长得比较善,他们哥俩站在一起跟一对门神似的,凶神恶煞。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向来以对父亲不了解为憾,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迫不及待地问黄集当年是怎么遇上我爸和二叔的。
“这说来话就长了。那时候应该是,94年的11月吧。我和……”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胖小子,“和一个朋友到洛阳去看牡丹花会。”慕名去看牡丹花会的人很多,然而黄集和他的朋友还是敏锐地发现周围有人在监视他们。
而且他们发现,监视他们的竟然是僵尸!
我说僵尸?是西方人说的吸血鬼吗?
黄集摇头:“我说的僵尸指的是用茅山炼尸术炼制出的僵尸。僵尸不吃饭,也不吸人血。靠吸收阴气生存。一般来说僵尸是炼尸人用自己的血炼制出的行尸走肉。他们相貌、行动与常人无异,只是没有思想。一举一动完全听命于炼尸人。但也有特殊情况。有的僵尸能挣脱炼尸人的控制,恢复独立思考的能力。恢复了人的意识,却只能困在一具尸体里,继续以僵尸的方式生存。其实这样更痛苦。”
胖小子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门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边熊熊燃烧的火云。
黄集干咳两声,说:“扯远了。我们还是说回那天的事吧。”
黄集和他的朋友发现人群里起码有八个僵尸。“我们立刻知道是我朋友的仇家找来了。”黄集说,“我那个朋友四五十年前得罪了一个势力颇大的炼尸人组织。之后的二三十年间,我朋友一直四处流浪躲避他们。想不到二十年前,他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起名字好痛苦哇%>_<%征龙套名,要现实的,不要玄幻古风的(⊙_⊙)~大家快帮我想名字
寡不敌众,当时黄集他们赶紧利用人群掩护逃离。他们不敢再在洛阳逗留。他们都是四海为家的,行李就是他们的全副家当。虽然时间紧迫,但把全副身家丢掉上路也太不现实了。他们只得匆匆回旅馆收拾东西,想着马上去车站随便坐上一辆车先逃出洛阳再作打算。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还没来得及踏出旅馆,僵尸就追来了。他们二人被僵尸团团包围逼上旅馆的天台。
黄集心有余悸:“那是我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天。”
黄集和他的朋友双拳难敌四手,差点以为要呜呼哀哉的时候,两个“豹头”肌肉男从楼下冲了上来。两人一身正气,阳刚威猛。众僵尸一见这两人就先矮了一截。
事隔多年,黄集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老爸和二叔所使的招数。他描述得惊心动魄,极端惨烈。讲得好像他们是从天而降的天兵一样。听他这么赞我爹,我心里当然喜滋滋的。
当年我爸和二叔路过旅馆,发现不对及时冲上天台救了黄集和他朋友。今天黄集和他徒弟路过巷子发现不对冲上楼帮我封印了婴灵。这世界真是充满了让人惊喜的巧合。
黄集说当天晚上他跟我爸和二叔喝了一宿的酒。第二天大家就分道扬镳了。此后再没见过。
知道他们二位都已过世,黄集惋惜不已。
我最怕这种氛围,急忙把话题转移回那婴灵身上,问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以跟婴灵进行交流?
黄集正要回答,韩老太太从厨房走了出来,吆喝着让我们吃饭。我忙过去帮忙摆放碗碟。我和黄集的对话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胖小子说不舒服,想先睡会儿。韩老太太忙嘘寒问暖,带他到楼上的房间休息。吃完饭,又喝了一点酒,已经晚上八点了。
韩老太太切了两盘水果,让我们到厅里继续聊。
黄集说鬼魂都是感官不全的,有的不能说,有的不能视,有的不能听……婴灵在阳寿未尽之时连鬼都不是,要与之交流就更难了。唯一可行的办法就只有请鬼(虽然婴灵不是鬼,但为了顺口,这里就暂且称之为“鬼”吧)上身。
请鬼上身?我马上想到港剧里的那些问米婆浑身乱抖的阴森画面。
黄集说请鬼的方法很多,因流派不同而各有差异。相同的是一定要找一个体质属阴的人当媒介,这样人和鬼都不会太伤元气。还需要一位对婴灵有影响力的人在旁呼唤其上身。
我说前面一点容易做到,但是咱怎么晓得谁是婴灵有影响力的人?
黄集说婴灵既然缠着那对母女,那就说明她们至少一人与婴灵有极大的情感纠葛。情感可以是爱、恨、情、仇,无论是哪一个都能顺利将婴灵召唤上身。
这倒难办了,她们母女会帮忙吗?她们见到婴灵的时候一个被吓晕,一个被吓傻,现在突然说你好两位,我想和婴灵,对,对,就是那个皱巴巴的肉一样的东西聊聊天,请你们帮帮我把它叫出来吧。这不是找抽吗?
韩老太太在旁边微笑地看着我们。我识趣地起身上楼,让这多年不见的兄妹俩好好叙家常。
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我床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你不是说不舒服要睡觉吗?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胖小子说:“那只是借口。你房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胖小子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往后一戳,正好戳进在他旁边做鬼脸的金钱草的眼睛。虽然知道金钱草不会有感觉,我还是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什么东西?好像不是鬼。”胖小子说。
我和金钱草都吓了一跳。金钱草跳开几步,又露出那个周星驰般夸张的惊讶表情。
金钱草作为离体灵魂,没有阴气怨气,如果他不主动现身,旁人根本不可能察觉他的存在。这小孩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起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老是站在楼梯口盯着楼上,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我一方面不相信胖小子真的能发现金钱草,一方面也不想金钱草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故意打哈哈说:“哪有什么东西啊?真有东西你师父怎么会没发现?你想多了。”
胖小子一脸莫名:“我师父?”
我一愣:“黄集不是说你们是师徒吗?”
胖小子扬了扬嘴角,没说什么,从床上跳下就走了。
我和金钱草面面相觑,都很错愕。我问:“他真的有可能发现你吗?”金钱草说:“也有可能。当初你不也在我不现身的时候看见我了吗?不过你能看见我是因为你是鬼王后人,天资不同常人。难道那小孩也是名门后人之类的?”
翌日。锦年的母亲居然到警局来找我。
看得出她内心很挣扎。她连抽了好几支烟才开口问我昨天在她家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我告诉她那叫婴灵。是死后的胎儿变成的。
她又用力吸了一口烟,问我有没有办法跟那婴灵对话。
我心中一喜,心说我正愁没法说服她们帮忙召唤婴灵上身呢,这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但是我是出于好奇和想帮忙的心理,她为什么要和婴灵对话?
她说她昨天突然见到这么一个怪物只觉得恐惧。我们走了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回头想想,其实那怪物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反而像是想扑到她怀里。她觉得怪物看她的眼神非常熟悉,很像她曾经认识的某个人。昨晚她一夜都没睡,躺在床上不停地想这件事。
她觉得婴灵似曾相识?这倒跟婴灵有前世记忆的猜测相符。
我说要跟婴灵对话可以尝试一下请鬼上身。但是需要一个人在旁召唤。这事儿估计只有她或者她女儿才能做到。
女人说没问题,她到时候让她女儿和她一起找我。
我说那孩子不一定愿意吧。女人横眉:“她敢不听我的?”
我十分反感她这样对待自己小孩,冷冷地说我认为什么事都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如果锦年不愿意,你可不能逼她。否则请鬼上身这件事就算了。
女人无奈,说好好好,我不逼她。我好好跟她说行了吧?
我这时有点后悔拖锦年下水。女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回到家肯定不会给她女儿好脸色。锦年身体还这么虚弱,要是被她老妈拉出家门不是很惨?我想了想,说那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大概八九点钟找人一起到你家。
女人点点头,用力把烟掐灭。
半截烟灰落地,刹那间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天空漆黑一片,没有月,也没有星。
昏黄的路灯艰难地在无边的黑暗中撕开一个个裂口。
我、黄集、胖小子三人并排走在这些填满光的裂口中。几只流浪猫在灯柱下打架,远远看见我们一下轰然四散。
黄集说他自己体质属阴,就由他负责当媒介。我一听这哪行啊。黄集已经是七十来岁的人了。虽然说体质阴的人请鬼伤害较弱,但也是会有伤害呀。我说还是我来吧,毕竟我年轻,伤点没什么。
黄集还没说什么,那胖小子却哼了一声,说得了吧,你们钟家人阳气这么盛,一般鬼魂哪敢接近你们?这婴灵要是不知好歹硬上你身,不用一刻钟就得魂飞魄散。
黄集说没错。我虽然年纪大,但好歹也是猎鬼人,区区一个婴灵还伤不到我。等一下你们只要把它上身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行。
我说要是到时候婴灵不肯离身我该怎么办?
黄集交给我一样东西。说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你就如此如此。
我小心记着。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锦年家门。
胖小子二话不说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东西摆好法坛。黄集从八边形铁盒里取出黄布,解开红绳拿出圆玉。用剑指(无名指恰大指中纹,大指肚盖无名指指甲,小指弯曲与无名指平。)在圆玉上方虚空画了个繁琐的图形。大喝一声:“解!”
一道血气红光腾地一下从圆玉之中窜了出来。
黄集盘腿闭目坐在法坛前。胖小子让锦年老妈去拿一个干净的碗装满水放在黄集身旁。
一切准备就绪,胖小子对锦年母女说:“可以了。你们一起唤魂试试吧。如果碗里的水出现光圈,那就说明婴灵成功上身了。”
二女在胖小子的指定下围着黄集转圈,边走边喊出自己的姓名和出生年月。胖小子则在旁说与此二女有隙或有情的鬼怪阴物,可速速趁此机会附上法坛中人之躯表明正身。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碗中清水突然晃动起来,须臾映出一个淡淡的金色光圈。
黄集猛地张开双眼,“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黄集泪流满面,冲过去紧紧抱着锦华母亲哭喊:“妈妈!”
什么情况?它的母亲不是锦年吗?我和胖小子都是一脸不解。女人哆嗦着伸出手摸了摸黄集的头,带着哭腔问:“是你吗?是你吗?锦华?”
我们谁都没注意到一旁的锦年攥紧拳头,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连唇上渗出血丝都没有发觉。
女人一把将黄集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丢下妈妈?”
黄集突然挣脱女人,说:“妈妈,我没有自杀。”锦年浑身发抖。
黄集恶狠狠地抬手指着锦年:“是姐姐把我推下楼的!”这一句话说出来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整整五秒钟里,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突然,女人冲过去抓住锦年的头发,疯狂地将她的头撞向墙壁。我急忙过去架开她。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把你妹妹推下楼?你怎么敢!”
锦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乱发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为什么?”锦年笑了,笑声如夜枭般凄厉。
“我和她都是你生的。我们出生在同一天,我们长着同样的脸。为什么只有她能得到你的爱?为什么你要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我?”
“你拿什么和你妹妹比!你也配!”女人一直试图挣脱我冲过去打锦年。
锦年自顾自地说:“我想,也许没有妹妹,妈妈就会稍微爱我一点吧。那天跟妹妹在学校玩的时候,我轻轻一伸手就将她推了下去。整个学校都被吓疯了。他们像一群蚂蚁一样,团团把血肉模糊的妹妹围起来。我却很高兴。这下好了,妈妈是我一个人的了。”
女人红着眼怒吼:“我要杀了你!你把锦华还给我!”
锦年冷冷地看着她。
女人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抓着我说:“警察同志,快把她抓起来!她已经承认了!这个小贱人是杀人凶手!”
“这……”其实我无能为力,因为……
锦年脸上浮出一抹妖异的笑意:“当年我才七岁。不负任何刑事责任。就算我承认,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胖小子冷静地转向黄集,说:“你该走了。”
女人的注意力马上从锦年的身上收回来。她冲过去抱住黄集,哭喊:“不要走!我的孩子!别再离开妈妈!”黄集也抱紧女人,惊恐地哭喊:“妈妈!妈妈!”
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我担心黄集受不了,马上掏出他方才给我的东西,也就是上次他收服婴灵所用的黑色木珠拍在黄集额头,高声喊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这就是他之前告诉我的强行逼迫婴灵离开他身体的方法。用黑色木珠配合驱鬼咒。
婴灵一下就被我拍了出来,黄集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胖小子反应奇快,迅速在地上摆好封印阵。十指飞舞,喝道:“入阵!”婴灵即刻归入圆玉。
我极为惊诧,之前黄集又掐诀又念咒都收不了这婴灵,需要用法器才完事。这小孩为什么单凭掐诀就能把婴灵收服了?
胖小子熟练地将玉封好放进八边形铁盒中。背好背包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女人瘫软在地,哭得涕泪横流。
其实我本该担心锦年的处境。即便法律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老妈缓过神来之后肯定饶不了她。可是她做过的事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泵,一下就把我对她的同情都吸光了。
我径直走出这个让人窒息的房子,经过锦年身边的时候我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
锦年的孪生妹妹死后投胎居然会投到锦年腹中。这是多么残酷的报应。
我翻身换了个姿势,依然无法入眠。
我拿过手机一看,两点零七分。
我眼前老是浮现出锦年妖异的笑。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七岁就能亲手把自己亲妹妹杀死,天知道她以后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比任何鬼怪妖邪都恐怖的魔女。可是遇到鬼怪妖邪我可以诛杀,可以封印。面对这样一个魔女,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有那个把一个好好的孩子逼成魔女的罪魁祸首……
唉,为什么什么样的人都敢做人父母啊……
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锦年的哭声,她说她妈妈死了,她不知还能找什么人。
我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哭哭啼啼也说不清楚。我让她等我,我马上就过去。挂了电话我立刻帮她报警,让当班的兄弟过去。我到的时候锦年家楼下已是警鸣呼啸。
我问陶夭夭怎么回事。她说女人一身酒气,额头有撞伤。很有可能是醉酒后滑倒撞晕跌入浴缸淹死的。
我听到锦年在一旁给口供,她说她妈妈晚上一直在喝酒,不管她怎么劝妈妈都不听。后来她就回房睡觉了。
起夜的时候锦年发现浴室关着门,里头水声哗啦啦地响。推开门一看,地上积水足足有两三厘米深。而她的母亲正浮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锦年赶紧把她弄出来。然而已经迟了。她妈妈早就没有呼吸了。
兄弟们等取证完毕就将女人的尸体抬走,相继撤了。
我正要跟着离开,锦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锦年柔弱得就像一片被大风刮起的纸屑。
我心中不忍,说:“什么忙?你说吧。”
锦年说想请我给她妈妈安魂。我有些犹豫。为什么要安魂?怕她妈妈的鬼魂缠上她?
锦年显然看穿了我的想法,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妈妈是我杀的吧?
我有些尴尬。
锦年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冥河里暗浊的水。“我没有。而且,相信我,如果妈妈被人杀了,我一定会倾尽所能让那人付出代价。”她说得很轻,很淡,丝毫没有赌咒发誓要我相信的意思。
我说好吧。我帮你。等你妈妈头七那天我再过来。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到别的亲戚家住吧。
锦年说我没有别的亲戚。我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
我不再说什么,出门走了。
七天之后,我是和金钱草一起来的。虽然他把度亡安魂的方法跟我说了,但是我毕竟从没亲自操办过。我怕过程中出什么纰漏,就请他跟我一起来了。
金钱草告诉我的步骤是先在门前摆设香案,功持幡说:妙觉来去惠,魂神无暂灭。一生一死中,形魂不蹉跌。步虚天地罪福门,生死各归一。熟觉前身行,三途永脱离。飞天说劝戒,轮转八门出。
而后举安魂稳魄天尊。
毕,功幡上书阴救苦讳加鬼王真形讳,默念:唵,你若冷了烤火来,唵,你若惧怕跟我来。
前行孝男堆火前进。直至孝子家灵前。
功说:梦幻之身不长久,桑榆能几耐风霜。如何跳出地狱门,孝子奉诵忏悔章。
功起救苦经,孝子安灵。
毕,功说回程沿路护惠孝,村抵清坡慢歇劳。忽见灵前慈爱迹,满腔思念起煎熬。
功起:《小救苦引》:三代宗亲承摄招,一脉先灵共超升。普度亡过升仙界,甘露法王中。惟愿今宵来赴会,引亡灵上往往上南宫。
功放幡、画食、施食。
我做得无比生疏,金钱草一直在旁边提醒我。我满头大汗,还被檀香熏得眼泪直流,十分狼狈。这时忽然听到警车的声音。大左和一个名叫花瑟瑟的女警闯了进来。
“钟图?”大左瞪着身披道袍,手持魂幡的我,“你他妈搞什么!”
“诶……”咋办?我感觉自己被下了定身咒。他们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
锦年抱着花瑟瑟的手,指着我带着哭腔说:“警察姐姐,这个警察哥哥说他要帮我妈妈的亡灵超度,要我给五千块钱他。我哪有钱啊?可是我又怕要是不答应的话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姐姐,姐姐,帮帮我!”
大左和花瑟瑟不可思议地一齐望向我。
我忙说:“我没跟她要钱!是她叫我帮忙的!”
锦年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幼年孤女,一个邋邋遢遢地穿着道袍的警察,你会相信谁?
玛丽隔壁的。
大左盯了我几秒,说不管怎样,你先跟我们回去。
我没有办法,只能跟他们走。出了门,我实在觉得心中不忿,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自问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我挣开大左的手转身进屋,站在锦年面前,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锦年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如果我妈妈被人杀死了。我一定会倾尽所能让他付出代价。如果你没介入,妈妈就不会知道锦华死的真相。她就不会喝这么多酒。她就不会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大左和花瑟瑟追进来的同时,锦年脸上的神情立刻从凶狠变成受惊无助。
擦!这个周芷若!
大左一把把我推出门,喝道:“你还想恐吓证人不成!”
我也怒了:“左思义,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居然相信她?”
大左吼道:“你他妈……”他瞥了一眼锦年,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他妈还不明白吗?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单凭做法事这一点你就能把工作丢掉!”
我霎时觉得有无数支冰箭从四面八方向我射来。只一瞬就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在警车上,大左告诉我那女孩报警说被人威胁。他们就来了。没想到来了之后看见的居然是我。
沉默了十几分钟,大左说这件事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花瑟瑟有些犹疑,说:“这不好吧?”大左说:“这显然是那小孩搞鬼,你真的希望钟图因为这种狗屁事情把饭碗丢了?”花瑟瑟说:“当然不。我也相信钟图的为人。但是回去之后要怎么交代?”
大左说这好办,就说是小孩子闹矛盾。花瑟瑟不大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我一进局里就觉得气场不对。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大左看到我忙过来说:“糟了!”我刚要问怎么回事,队长罗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进他办公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晚的事情他知道了?
大左不可能出卖我。是花瑟瑟?我怀着一丝侥幸走进办公室。罗准瞪了我一眼,一推电脑显示屏,说:“你自己看今天微博的热门话题是什么!”
“#现任警察焚香做法事#”一行字赫然映入我的眼帘。点开就是一段我在锦年家持幡念经的视频。从拍摄角度看,手机或者DV是放在沙发附近的。
她一直都有第二手准备!
罗准说:“本来呢。这种事如果只是我知道也许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情闹出去了,就不是我能遮住的了。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停职吧。”
大左冲了进来,说:“罗队,你不能这样啊!钟图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事!”
罗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说:“相信我。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钟图离开我们警局。”
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他这时的眼神和锦年说“相信我,如果妈妈被人杀了,我一定会倾尽所能让那人付出代价。”的时候极为相似。
我和大左出了办公室之后,罗准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有麻烦了。钟图已经脱离我的监控范围。我们必须尽快再安排一个人到他身边。”
二十三岁警校毕业。之后就是长达五年的警察生涯。如今身上“警察“的标签突然被人揭去,我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心的一隅被清空了。
长日漫漫,闲来无事,我决定重新开始捣腾我的炼丹大业!
我把那本《初级炼丹术》翻到附录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附录所载的十种丹药中有五种丹剂,两种丹散和三种丹丸。
五种初级丹剂是:
紫金水,属性药,炼制大多数金属性丹药的必要材料。配方:金、银、铜、铅、锡、硫磺。
青木液,属性药,炼制大多数木属性丹药的必要材料。配方:松树树汁、柏树树汁、槐树树汁、榆树树汁、桧树树汁、汞。
玄阴水,属性药,炼制大多数水属性丹药的必要材料。配方:无根水、冰片、云母、曾青。
固元营养剂,补气药,固本培元。配方:无根水、山茱萸、青橘皮、五味子、石斛、黄芪、肉苁蓉、肉豆蔻、茯苓、厚朴、鳖甲。
天女净水,麻痹药,轻度麻痹效果。配方:天女香草、无根水。
四种初级丹散为:
破土散,属性药,炼制大多数土属性丹药的必要材料。配方:八方土、天姥岩石、风起沙。
滇之秘散,止血药。配方:散瘀草、田七、苦良姜、穿山龙、淮山药、老颧草、白梁胆。
三种初级丹丸是:
凝火丹,属性药,炼制大多数火属性丹药的必要材料。配方:火沙、硫磺、铅、石灰。
固元丹,补气药,固本培元。配方:固元丹营养液、熊胆、虎骨。
安定丸,安魂定魄。配方:珍珠粉、琥珀、磁石、首乌藤、远志、合欢皮、柏子仁。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我刚丢了工作,今天的炼丹居然格外顺利。我之前连续几个星期都浪费材料炼出垃圾。现在才短短五天我竟然就成功炼出了三种一转丹药。我自然是分外得意。
如果不是因为缺了好几种草药,说不定我已经把全部丹药都炼出来了。
这天我依旧全神贯注埋头在一堆矿石药草中忙碌。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啊”了一声,差点没把边上的瓷瓶打翻。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嘟囔抱怨。
进来地下室的是胖小子。黄集一直都叫他阿宝,我和韩老太太也就跟着叫他阿宝。
阿宝说:“有人找你。”
我跟他上楼一看,来人竟是林翳植物园的行云。
行云说梁家村的人打了几次电话到他们植物园,柯三让他来问问我最近有空了吗。
我说有有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我完全把跟梁家村村民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了。
行云说我要是准备好了他可以开车送我过去。我反正也是闲着,就让他稍等,我先收拾收拾。
换衣服的时候,金钱草说:“崂仙湖里的东西能把湖里的水猴全逼走,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咱们连对方是什么都没有头绪,就这样贸贸然过去可不是办法。”
我说那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吧?
金钱草说黄老头师徒似乎挺厉害的,邀他们一起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很犹豫,我对黄集倒没什么疑虑,但是阿宝古古怪怪的,我始终不能放心。
下楼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纠结完全没有意义。韩老太太告诉我黄集和阿宝出去了,好像是黄集得知他的一个老朋友病了,要去探望。
我们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灵风谷的路口焦急等待。正是那天醉醺醺的梁哥。
梁哥名叫梁建国,是梁家村的致富牛人。
他一见我就拼命握手道歉,说那天应酬多,醉得七荤八素的跑到钟师父面前胡说八道真是对不住。
我笑笑,说这么久的事情我早不记得了。梁建国哈哈大笑,说好好好,钟师父年纪不大,气量不小,实在让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脸红。
金钱草在一旁说这人有事相求,夸起人来倒是毫不吝啬。
梁建国说他们村交通闭塞,连条公路都没有,只能请我和他走过去。所幸梁家村距离灵风谷不算太远,四五十分钟就能到。
我一愣一愣的,走四五十分钟还不远呐?
刚要走,我忽的想起那把寒星匕首还留在林翳药材种植基地里。要对付怪物多把武器总是没错的。所以我决定先去找赵大双赵小双。
赵大双赵小双看到我很高兴,拉着我到各个种植分场参观。这里的土地都已经恢复正常了。赵大双说有些草药三四个月后就能恢复供应了。我也很开心,到时候我就可以开始炼另外的几种丹药了。
知道我是来找失物的之后,他们马上让人取来一个硕大的木箱。看得出这木箱已经很有年头了。赵大双说这是基地的失物箱,种植基地建成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它可是当之无愧的基地元老。
失物箱里的东西非常多,我笑说到你们基地作客的都是些马大哈呀。
赵小双这些东西也不全是基地的客人丢的。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员工平时在灵风谷捡到东西都会主动放进失物箱。
除了匕首,箱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抓住了我的眼球。
那是半本巴掌大的笔记本。本子似乎是被人用力扯断的。封面写了一个遒劲有力的“钟”字。钟字之下有一点一竖,目测应该是个“问”字。
钟问!
钟问天?钟问道?
我心脏急速缩涨。
我猛地抓起笔记本迅速翻看。本子里记载了好几种咒文。但是能看到全文的只有两种:
发功曹法咒:敕某日当直功曹使者,谛听吾言。吾奉上天敕命,佐天行化,助国救民,治病除妖,剪邪立正。使汝上天,为吾径赴天曹。使汝入地,为吾直往地府。使汝入水,为吾径入水府。三界之内,应有邪祟鬼神,不问高下,速就逐处收捉。吾今治病除妖,更莫住滞。明承牒命,无辄故违,禀救奉行。急急,吾在坛前卓剑相待。
发土地咒:天灵地灵,天地交并。承帖土地,不得留停。速去速来,吾在坛前卓剑相待。
金钱草兴奋大叫:“有了这两种咒文,《玉诀经》上的勘鬼诀就能派上用场了!”
我充耳不闻,现在这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我用力抓紧这半本笔记,整个人都在发抖。
笔迹!这个笔迹我曾经见过!
《猎鬼奇书》中的注解是由二十来种笔迹组成的。其中最新的笔迹有两种。自然就是属于我爸和二叔的。而这半本笔记上的笔迹,跟那两种笔迹中的其中一种一模一样!
这半本笔记不是二叔的就是我爸的!
我急忙向赵大双兄弟询问这半本笔记的来历。他们有些为难。赵大双说:“我们兄弟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就看见失物箱里有这半本笔记了。我们来这工作大概也有七八年了。这半本笔记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东西。我倒从来没打听过来历。”
见我表现关切,赵大双把种植基地所有老员工都叫了出来,问有没有人知道这半本笔记是怎么来的。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茫然。
我大失所望,只能提出带走笔记。赵大双应允。我就把匕首和笔记一同拿走了。
梁建国脚程很快,我跟着他走了四十来分钟就看见一片湖光。
崂仙湖面积很大。“崂仙”二字取的是“崂山”和“仙人”的意思。两个字都是为了突出湖色之“仙”。远远就能看见此湖清澈蔚蓝,映得四周群山都泛着一层冷冷的蓝光。确实配得上这个“仙”字。
然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神姿仙态的地方竟暗藏杀机?
金钱草说:“那些水猴肯定就是从崂仙湖被逼迁离的。但是这湖里怎么会形成这么多落水鬼?”
我也觉得奇怪,问梁建国这个湖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溺亡事件。
梁建国怪异地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嘿,真是神了。神了!”
梁建国说事情大概发生在四十二年前,那年夏天崂仙湖里突然出现很多鱼。这些鱼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奇怪的是鱼虽然都硕大肥美,却不是同一品种。“你见过不同种类的鱼结群出现的吗?”梁建国突然问我。
这点确实很奇怪,我问:“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
梁建国说:“后来嘛。村里人发现湖里有鱼,自然纷纷来捕。当时有些老人提出这鱼来得古怪,让大家别一时贪心,后患无穷。但是……唉,利益当前,谁还想这么多?当时村里人,特别是村里的年轻人像过节一样,没日没夜地捕捞半个月。有的人确实赚了个盆满钵满。”
梁建国侧头看那一汪平静的湖水,长长叹了口气,说:“谁能想到,得到那些鱼需要交换那么大的代价……”
这样没节制地捕捞半个月后,湖里的鱼量却不见减少。不过,湖里的水却莫名没了。莫名干涸的湖里搁浅了小半湖挣扎的大鱼。
村民纷纷跳进湖里捕捉。先前的老人再次提出异议,说湖里的水消失得诡异,让大家别随便下湖。
老人这么一说,便有几个年轻人当面笑出声来。年轻人说:“你之前不是说鱼出现得古怪不能捉吗?我们都捉半个月了,你见谁出事了?现在又说不能下湖。你知道这满湖的鱼能换多少钱吗?不下湖,不下湖眼巴巴看着这些大鱼腐烂?”
其他抢鱼的人发出哄堂大笑。然而这时,却有一股更强大的声音把人们的笑声掩盖了。几秒之后,笑声便成了呼天抢地的哭声、求救声、奔逃声……
“钟师父,你猜是怎么回事?”梁建国神神秘秘地问。
我略一思忖,说:“湖里的水重新漫出来了?”
梁建国骇然,说:“钟师父,你当时在现场?怎么连这都知道!”话一出口,他也觉得自己不靠谱,改口说:“钟师父不愧是高人,真是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我微微一笑,说:“具体怎么回事?”
梁建国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说:“唉,村民们不停劝阻,纷纷下到河床捞鱼。结果湖水不知怎的,居然突然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湖水来势汹汹,那家伙,怎么说呢,就像黄河决堤一样!村民们哪里来得及逃?”
我说:“就算水势来得急,但是附近的人们应该大多会泅水吧?大家互相帮忙也不会有太大损伤。”
梁建国又叹了一口气,说:“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里。咱们梁家村村门长居崂仙湖旁,七八成人都会游泳。但是那次事件中,下到河床的人居然一个都没能活着上来!”
我不由惊叹一声。金钱草也是满面讶然。
“怎么会?”我根本无法相信。
梁建国信誓旦旦:“真的,真的!我可一点都没夸张!当年我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也觉得不可相信,可能是人们夸大其词。但是后来问了好几个当年亲历事件的村民,他们的说法都一致。他们都说当年湖水灌进来之后,河床上的人和鱼都直接被水‘掩埋’了。没错,就是掩埋!几位在岸边亲眼看到这个事件的人都说,湖水灌出之后,他们明明听到水下村民们的惨叫、哀嚎,但是诡异的是那些人不但没能逃出,连一个浮上水面的都没有!”
“怎么会!”我的脑子里只剩这三个字了。
梁建国见我惊讶,说得更加起劲:“钟师父,你也觉得奇怪吧?当时岸边的人们都吓坏了。大家第一反应当然是妖魔作怪。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邪门的事情?当初劝阻的老人更是断言河伯发怒了。”
围观群众看到这种诡异场面本来就害怕,老人再这么一说,他们就更加顾不得水下村民的生死了,纷纷夺路而逃,回家躲着。生怕河伯漫水淹村。所幸他们害怕的事情后来并没有发生。
大家都是梁家村的人,同姓同宗。活着的人终究不能完全罔顾当初的遇难者。因此即便害怕,几天之后,还是有人壮起胆子下河寻回遇难者尸首。诡异的事再度发生了。
梁建国不由有些颤抖,说:“下河的人在水下连一具尸首都没有发现!”
“一具尸首都没有?尸体这么快就被水冲走了?”我脱口而出。
梁建国道:“不可能呀!只有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湖中水势才急。过后的几天湖中都是风平浪静的。那数十上百的尸体怎么可能一下都被冲走了?”
明明有那么多人亲眼看见村民们被湖水“掩埋”,但是数天之后再下水,却不见任何一具尸体。这事儿怎么听都匪夷所思。
我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金钱草挠挠头,说:“难不成吃掉半截尸体的怪物那时候就存在了?湖里的尸体都被那个怪物吃掉了?”
我一心沉浸在疑惑中,顺口说道:“应该不会。那批水鬼近期才被逼迁走。如果逼迫他们离开的东西就是当年害死他们的东西,这四十二年里,众水鬼怎么能生活在这崂仙湖底?”
梁建国迅速朝两边张望,指着自己说:“钟师父,你跟我说话?”
我猛地一惊,讪笑道:“没有,没有,我思考的时候习惯自己跟自己对话。你别见怪。”
梁建国也没起疑,笑笑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对了,钟师父,你猜那些尸骨都到哪儿去了?”
众村民的尸体不是不翼而飞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我茫然摇头,说:“怎么?这事儿还有后续?”
梁建国双眼放光,点头说:“可不是吗?这事儿过了许多年,人们也慢慢从震惊中缓过来了。但是老天爷却没有放过我们这个村子的意思。就在二十年前吧,怪事又发生了。”
梁建国说那次的怪事也跟捕鱼有关。
由于当年的惨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梁家村的村民都不敢再下水捕鱼。然而再重的伤也会有愈合结疤的一天。时日既久,人们便慢慢忘却当年的伤痛。
一两年后,就有胆子大的人重新执起渔网下湖了。所幸的是之后再也没有悲剧发生。风平浪静那么多年,人们渐渐把当年的事情忘记了。
直到二十年前,一个叫梁业的村民下湖。梁业跟其他的村民不一样。人家要么是用用渔网捞鱼,要么只是钓鱼。梁业没有捕鱼的手艺,又嫌钓鱼收益慢。
最终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采用炸鱼的方式。虽说炸鱼是违法的,但现在还有许多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人炸鱼,更别说二十年前了。
梁业炸鱼收获不小,几次之后,村里甚至有人起了仿效之心。然而这意欲仿效的小火苗很快就被浇灭了。因为,梁业在最后一次炸鱼过程中被自己制作的炸药炸得粉身碎骨。
更让人心惊的是当时梁业七岁的幼子就在旁边。那孩子亲眼看见自己被炸死,当场就吓傻了。后来有人问那孩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瞪大眼睛发呆。
我有些疑惑,看着梁建国说:“这件事能说明什么?炸鱼这种事本来风险就大,那个叫梁业的没及时把炸药丢出去,误伤自己也很正常啊。”
梁建国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钟师父,你知道那次爆炸炸出了什么?”
“炸出什么?”我还真的好奇了。
梁建国说:“那次的爆炸竟然冲出十来具白骨!”
白骨?我猛地反应过来,说:“难不成是四十二年前离奇失踪的村民的尸骨?”
梁建国一拍手,说:“可不就是吗!虽然一看到被炸出来的白骨,村里人就这么怀疑了。但还是有人疑心是巧合。幸亏呀,随着尸骨炸出的还有当年那些人的一些随身物品和残余衣物。这些尸骨就像是被卷进某个,异什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我说:“异次元?”
梁建国喜道:“没错,没错,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这个异次元。二十多年后,那次爆炸又偶然把这些尸骨从异次元冲了出来。但是呀……”梁建国愁眉不展。
我说:“怎么了?”
梁建国说:“这件事还有疑点。就是当年被淹死的人有好几十个。被冲出的尸骨显然没有这个数量。其他的尸骨哪儿去了?还待在那个异次元里?还有一件最诡异的事情……”
“啊!”我突然叫了一声,梁建国被我吓了一跳,整个人跃起,慌张地四下张望,说:“怎么了?怎么了?钟师父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梁建国不自觉地远离崂仙湖,眼神警惕地盯着湖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之所以会发出惊叫是因为金钱草突然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抽走似的,一下在我面前消失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虽然我叫得突然,梁建国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梁建国余惊未消地拍着心口,冲我抱怨:“钟师父,可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我无奈,说:“我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件事才叫了一声,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梁建国说:“钟师父,你可不知道呀!我刚想跟你说当年梁业是怎么死的。梁业的儿子当时虽然被吓蒙了,但是他家里人把他送去城里看了医生。回来之后孩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孩子恢复正常之后,说出了当时他爸炸鱼的事儿。”
梁业的儿子说他把刚准备把炸药丢出去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湖里有人游泳。他大叫一声,梁业没料到湖里会有人,炸药一丢出去分分钟会闹出人命。就这么一踟蹰的功夫,炸药就在梁业手上爆炸了。
诡异的是,炸药爆炸之后,那个在水里游泳的“人”也没了!这么一悲,一惊之下,孩子才会被造成这么大的心理伤害。
“你刚才一叫可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也看见什么游泳的人了。”梁建国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会不会是孩子眼花?”虽然知道崂仙湖底原本有水猴,但我本能地提出了质疑。
梁建国说:“谁知道呢?那孩子说得很确定。但是这事儿也没别人看见。这湖发生过这么多怪事,村里人大多偏向相信梁业儿子的话。”
这件事之后,梁家村的村民自然又再次不敢接近崂仙湖。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如此相似,不管时间长短,人们总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天。这不,前段时间又有年轻人不停劝告下了水。
其中一人还因此死无全尸。
梁建国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钟师父,我们为了这个邪门的湖可没少找过能人异士,但始终不了了之。我们都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不愿意迁离。你如果能帮我们把这邪门的事儿解开,那绝对是我们梁家村的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