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风,走过雨

  他没想到会在火车上碰到我,太意外了,我只是告诉他我到亲戚家去帮家里办点事。
  下车后,我们一起出火车站,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他拉着行礼躲到了我的伞下,我们都像怀有心事,一路走着,突然不怎么说话,他向我靠得很近,他的肘部不时的不小心碰我一下,我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我的全身,我们默默地走到出口,我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们还好嘛?”
  “她已经好久没给我写信了。”
  “你还好吗?”
  “还行。”
  我们都没有过多的说话,各自怀着心事。我陪着他到汽车站,然后默默地回了家。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满脑子都是夏一斌的样子,我不断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点过分呢?可能吗?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幻想什么了,几年前当我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走在一起,而现在,这张白纸已经被我搞得污七八糟的,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做着美梦吗?幻想我们能走进彼此的梦里吗?
  感觉他越来越魅力无限了,看看自己却非常的惭愧,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有点花痴了,有点可笑,但想着刚才他躲到我的伞下不断地不小心碰我,我就有些发疯,神志不太正常,为什么老天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对我的捉弄吗?难道我们还会有故事?
  这真是太折磨人,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季节,我却只能在一次一次的失望中度过,那时我每个星期天都盼着他能给我惊喜,我希望他能像我牵挂他一样地牵挂我,但我终究没有盼来我想要的那些美好的东西,虽然我给他写过信,一次又一次的,诉说我的那份情感,我也曾给他打过很多电话,虽然一次都没有接通,但我努力过,虽然我是一次次的失望,但他又常常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当我发誓再也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表现得是那么地热情,甚至可以说无微不至,连一起陪我的同学都看得出来他对我的特别,不得不让我一次次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却又一次次的失望,我好心痛,我好嫉妒她,最终我明白原来我只是她的备胎。
  毕业的时候我一个人回到成都,他继续深造,多少次我对自己说,忘了他,可他却常常在我梦中出现,我告诉自己别太傻了,我们今生注定无缘,他只是我一辈子的痛,是我无尽的思念和牵挂,他太折磨人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可如今他却又出现在我面前,还告诉我他们很久没有写信联系了,让我浮想联翩。
  11
  我回到单位继续上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我把所有的泪水和痛苦都深深地埋藏起来。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我还到刘院长的办公室去坐了一会,刘院长告诉我,好好干,单位机构正在作一些调整,还要增加一些科室,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假装笑嘻嘻地听着,感谢他对我的期待,然后很快就把这些话忘了,因为我很多时候都感觉看不到未来的方向,甚至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我有气无力地离开刘院长的办公室,我们科室和隔壁的几位好友都聚过来,我没能顶住他们的一番好意,中午我请客,为我新婚后第一天来上班洗尘,我说这是什么话,哪有我自己给自己洗尘的,他们说不管,只要有理由谁给谁洗都一样,没办法我只好请大家到我们以前常去的一家‘串串香’去聚一下,那里虽然是个‘苍蝇’馆子,但吃饭的时候可以唱卡拉OK,而且不收费,吃的东西也便宜,因此生意好的出奇,稍微迟一点就得等很久。
  还差半个小时下班,我和宋姐就悄悄地溜出去,我们准备到那家串串香店去占位子,我们找了一桌离唱歌最近的桌子坐下,因为话筒是有线的,坐远了不方便。
  刚一坐下,我们就拿起话筒不客气地唱起来,等到科室的其他人到的时候,我和宋姐感觉‘黄喉’都要拉豁了,因为毕竟不是专业音响,可能只是在城隍庙买的二手设备,再好的声音唱起来都变音,何况我们本来就唱得不好,破音不断,高不上去,也低不下来,让在座的大笑不止,而我们还一副很作的样子,太搞笑了,我觉得在这儿唱歌不是比唱功而是比勇气和胆量,我们坐的位子离屏幕近,唱歌时不用站起来,其他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想唱歌就得从坐位上走到电视机前面来,在别人唱完刚好不唱的时候抢到话筒。真是这套破设备还让人向往,可见当时我们的生活水准有多高!这里吃饭味美价廉,常常吃着吃着却猛得被那些严重走音的歌声笑得喷饭一地,不过很多人还是喜欢这种傻傻的气氛,让人去了一次又一次。
  吃过饭我们到附近的公园去活动,我一下成了大家的话题,才十多天不见就瘦多了,面容也变得憔悴,都感叹:结婚就是走进坟墓,再鲜艳的花朵都会变得暗无生气,直到枯萎腐烂,难怪现在很多年轻人坚决不结婚。我对他们说:
  “我真是太傻了,明知是坟墓我还是要钻进去。”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
  主任一阵坏笑,根本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还非常自豪地说:
  “你知道好多年轻人都想跳进你的坟墓里去。”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没立即大哭一场,一肚子的苦水迅速狂涌到我的喉咙,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强咽下去,过了好一阵,我才淡淡地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说完我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拉着宋姐到公园其他地方转转。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心中的痛苦,虽然很想向人倾诉,因为我一静下来心里就感觉像刀绞一样,我和宋姐走了一阵,多次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提及这份深深的痛,想起就如刀绞一般。
  下班的时候我没有到那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家,我回到了宿舍,引来了很多人好奇。
  “蓝蓝,你结婚了咋不回家,还舍不得这个单身宿舍呀?”
  “不是,我老公前几天回老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哦,我还以为你们结婚就分居,咋会呢?”
  管你屁事,我心里暗暗地说。
  第二天我没再住在单身宿舍,还是回到了那个我很不愿意回的家。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