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耿家强携《文化随笔》向网友们学习
散文作品集×文 化 随 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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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18日星期五更新.
20.停电
蓦地,一片漆黑,停电了。我们正在发愣,忽闻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哀哭之声,我和同行的陈再华连忙摸索着走出饭店。
刚刚拜访过本报顾问著名诗人王辽生,访问过设在典雅华丽的花厅大厦中的新沂市报社,与总编张继鹏、副总编陈广德促膝畅谈该市的“改革开放和迅猛发展”,得知该市领导正出访俄罗斯归来,又闻《新西伯利亚周报》已与《新沂市报》结成兄弟报纸--正为之兴奋鼓舞,却不知回饭店就碰到了停电,真有点煞风景。
路边小摊上已闪灼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在夜色中此起彼伏。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这停电时的新安镇,正是我想象中的新安镇--因为我时常摸索它在历史长河中鏖战时的呻吟,研究那些穿着不同服饰的兵士在炮火中撕杀时的悲壮。夜色苍茫,营火点点,风沙幽暗,凄秋宿雨--昔日的新安镇之夜也许就是如此!
路边的大饭店小旅社的窗口大都已亮起烛光,断断续续传出读书之声。那是明日就要参加中考的初中毕业生们,正在紧张地复习准备向现代知识的峰巅冲刺。
然而,在读书声的空隙中,还是钻出了隐隐哭声,却又伴奏着欢快的乐曲,而且越来越近,我们匆匆迎上前去。
火车站广场前,一圈人围着一支“点汤”的队伍。点汤者,替刚去世的亲人向土地神报到挂号之仪式也--一土台上,放着三块砖,点上一盏灯,一老者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释迦摩尼,耶稣基督,穆罕默德,齐天大圣,观世音普萨,请你们一起来保佑东胜神洲大中华国新沂市XXX灵魂升天--阿门--”,接着,就是开始行动--前面几个男女一边跳着舞步,一边吹着笙、竽、喇叭。奏的是“鞋儿破,帽儿破”、“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等通俗歌曲。后面是捧着长明灯的长子,拿着白幡的长孙,穿着白袍拿着哀棍弯着腰的孝子,孝布裹头的儿媳,黑发上系着白布带的女儿,和带着孝帽的孙子孙女,一个挨着一个,几十人排成一长串,呜呜咽咽,缓步而行。
看着人们虔诚的神态,看着一长溜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和青少年,听着他们的抽泣之声,我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参加中考的学生也偎过来了,有几位学生小声议论:“这点汤的规模太小了,他家的后人和亲戚少。”“俺那里都有跪里把路的......”
望着他们模糊的影子,我毫不怀疑,这些莘莘学子在攻读哲学人文函数对数声光化电核子激光之后,也还会虔诚地跪进这种队伍里。我十分惊讶,封建迷信直至今天,人们仍笃信如是,而且肯定会绵延到未来......
“啊--来电喽--”随着一片欢叫声,顿时新安镇灯火通明,一片辉煌。学生都奔入旅社复习功课去了。
然而,这一长串孝子贤孙们还虔诚地跪着。(1992.7.12.)
2014年07月18日星期五,已更新.
孔门十哲,有四科,德行、政事、言语、文学,十个人,非常杰出的弟子,所谓孔门十哲再缩小一点,那就是颜回、子路和子贡,这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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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19日星期六更新
21.乐事
我说我当年最快乐的事是“吃饭”,朋友大笑。
那年我16岁。跟国家一起进入了三年“困难时期”。当时,不知孔夫子“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的名言是啥意思,只知道要真饱肚皮。母亲说:“你到徐州干煤矿去吧,每月48斤计划,吃不了的。”--我是受“48斤计划”的诱惑,来到徐州煤矿的。不管钱不钱,混个肚儿圆--因为那时我在老家淮安的“粮食计划”只有24斤。
先被安置在桃园煤矿(现夹河煤矿)筑路,几百号人呼呼啦啦地干,倒也有趣。抬大筐的堆了又堆,一筐装了两三筐土,笞着嘻嘻哈哈。打夯时打起号子:“一字(那个)扁担(嘿哟那个嘿呀嘿),长又长唷(哎嘿哟嗬嘿嘿)......”高亢有力,实在是唱歌儿.然而最快乐的还是吃饭:每到收工时刻,大家便飞也似的奔向宿舍,飞也似的加入买饭的队伍--这“队伍”起初由“餐具”组成,碗、缸、盆、桶,各式各样,五六百件,浩浩荡荡,排成百多米长龙,人们便站在一旁打闹说笑--每到这吃饭的时刻,就是我们盛大的节日。人人都喜笑颜开,精神抖擞。当我们蹲在黄土地上,“风卷残云”之后,大家就又高谈阔论大侃“吃经”:什么样的饭,什么样的菜,最好吃,等等。晚黑无事,亦常以比赛“吃饭量”为乐事的(晚晚之后,再吃十个八个馒头是常事)--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后来,正式调到韩桥煤矿,工作、学习、休息都走上了正规。常看到一些老矿工兴高彩烈地谈会议、任务、安全,喜气洋洋地讲出炭、进窑、生产--见面也有打招呼问声“你吃了吧”的,但其实只是个形式--于是,我的乐趣也由“吃”转向了安全生产:若是完成任务,升井后,便喜笑颜开,得意洋洋,逢人便“自卖自夸”,胸脯挺得老高,好像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有时竟兴奋得忘了进食堂。反之,若是“打了败仗”,则垂头丧气,见人躲躲闪闪,吃饭也不香......
这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古董”了,如今,“粮食计划”再无了诱惑力,粮票也快成了没有价值的道道地地的无价证券。所谓“食必常饱,衣必常暖,居必常安”已司空见惯。饥饿反而成了稀罕事儿,由“饥”到“饱”,那快乐的过程倒怪使人留连的。我那小子调皮,我以“不给饭吃”处罚他,他嬉皮笑脸地“谢天谢地”。我与夫人商议蒸几个白芋干窝头当“忆苦饭”教育之。谁知端上餐桌之后,两个小子你争我夺,大口大口吃得挺香,并建议“大米细面少吃”,说“像白芋干这类粗粮,营养价值才高”--真叫人哭笑不得。
时常得意,因为上帝给了我一副好胃口。可那一日,朋友见了我却敲起了我的肚子,发出严重警告:“伙计,挺起来了,要注意减轻负担哟--你看咱弟们,成天泡舞场的干活--不图如仙如醉,图个轻松苗条呀。”
我这朋友是个乐天派。购买名牌时装名牌家电大票子一甩毫不在乎很潇洒,对干活挨累拿的几个工资不怎么在意,总羡慕别人少干活不挨累又能大把捞外块--不过,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又“革命小酒天天醉”,嘻嘻哈哈笑逐颜开了。
“咱哥们就是会自得其乐,自得其乐者,是天才也,要是老头票再厚一点儿,就更乐了。”他说。
我说:“搞改革,个人,企业与国家统统发财走好运,才是大大的乐呢。”
朋友道:“哦,国家发财,企业发财,我才能沾上财气--大大的乐,‘不亦乐乎’也--”
这回该我大笑了。(1992.)
2014年07月19日星期六,已更新
颜回就是把学习变成了生活方式,悟性高。志向高。美哉,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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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0日星期日更新.
22.移居记
每交新友,常被问及籍贯,我总是昂然回答:“江苏淮安城内,周总理故乡人士。”可是,如果再问:“居淮安城内何处?”我便十分尴尬了。
我无法准确地回答。因为我家祖辈虽为“书香门第”,但俱在“寒士”之列,并无田地房产,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虽不至于到处流浪,却也从无固定居所。从我记事,到16岁离淮安“支援徐州煤矿”,十多年间便“移居”五次之多。请注意,我们的每一次“乔迁”,都不是由于住得不耐烦,想换一个新的环境;也不像“孟母三迁”,是想寻一个高尚的受教育的氛围,而是被房东“撵”走的--往往是由于人家房东的孩子大了,要成家需要房子再没有空房可以出租了。而作为“房客”的我们,只好礼貌地“开路开路”的了。
婚后,因妻和我同属无产阶级,仍然是租赁私房。十多年间,又搬迁了三四次。有时其实是“借居”,讲明只住一二年就搬走,而且常常是租借一间半--自己卧室一间,当中的“活动间”和人家合用,免不了磕磕碰碰,邻居纠纷不断。于是,妻咬了咬牙,辞去了淮安的工作,到徐州和我团聚。
1979年,妻和我住进了局机关探亲楼,一间9平方米的房间,外带上个2平方米的厨房--我们夫妻住在“正屋”,两个孩子住在2平方米大的厨房--这,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因为毕竟是单门独户,关起门来,“一统天下”啊,其乐也融融。在这里,我接待过矿区和市内的业余作者,最多一次有12人“赴宴”,“挤挤”一室,高谈阔论,嘻打哈笑,真是十分地快活。也就是在这里,我创作了二十万字的长篇传记文学《殊途》和许多获奖中短篇小说。
1984年5月,在领导的关怀下,我的家由探亲楼搬至吴庄机关宿舍楼,正而八经的二室一厅--搬家时和搬家后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
我的家终于安定下来了,安居乐业,勤奋工作,别无它求--这分到的房子,有法定的“居住权”,跟自己的一个样,我怎敢再有其它奢想--至于买房,我做梦都没有想过。因为,这“买房子”一词往往是和“几万元”或“几十万元”人民币连在一起的,我等一个工薪阶层分子-- 一“万”不“万”,哪敢碰呢!忽然,“房改”改到我自家头上来了,一算,因我工龄近四十年,对我特别“优惠”--我家这套房子只要我花数千元就可以买下。我们全家激动了,都主张跃跃欲试。我们不计较买房合算还是租房合算,我们是想获取一种“心情”,一种有“自己”房子的自豪感,一种为生存奋斗一生终于胜利的喜悦感。于是,局机关售房伊始,我和妻便倾囊而出,前往缴款.....(1996.6.20.).
2014年07月20日星期日,已更新.
子贡所说的是朋友之道;而颜回所说的呢,亲戚之道。
一是安贫乐道一是自由洒脱。
一是安贫乐道一是自由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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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1日星期一舞文弄墨更新
23,我不遗憾
首先声明,本人不是见酒淌口水的“酒鬼”,本人从无酒瘾,三年不喝酒也不想。但本人喜欢酒场上的“豪爽气氛”,所以往往“八老爷”不当家,“九(酒)老爷”当家,喝“高”一点,或者忘乎所以地表演一下“楼上楼”,“三滴水”什么的。喝醉那滋味当然偶你也尝一尝,不好受,更不雅--“丑”的繁体字,是“酉”旁加个“鬼”字,就是一证。
有时候又跃跃欲试。听说,“小酒盅”是“星星”,“菜碟”是“月亮”,“饭碗”是“太阳”,有人是“星星”、“月亮”、“太阳”轮着转的。又听说,把一小杯白酒连杯放在一碗啤酒杯中,一口喝下去,叫做“吃掉潜水艇”;把一小杯啤酒连杯放在一碗白酒杯中,一口气喝下去,叫做“攻克核潜艇”--这些玩意儿我都没玩过,不是怕喝醉,而是没法喝醉。
首先,本人喝酒喝的是气氛。在家是“家长”,在妻子儿女面前,要一本正经、不可放肆也--何况,她们和他们都是我的“纪委书记”,一提到“酒”字,就要“耳提面命”,“不准多喝”这句话一说,那情绪就没有了,干脆,一口不喝。
找文友们喝去--不行!现在许多单位都下了“禁酒令”。而这酒,喝下肚去,就会表现在脸上,就会有酒味从口鼻中窜出来,跟本瞒不了人。更何况,躲躲闪闪地喝,不是咱干的事,我要的是潇洒、豪爽、雄壮!咳,不喝也罢。
工作之余,那“禁酒令”管不着的时候,又有朋友来请,本该“开杯畅饮”了,也不成--在朋友家中,不敢造次,客客气气,岂敢过量!不必多说,上饭店去!上高档次的饭店去,更不行,都是婷婷玉立的小姐,亲手给你斟酒,而且往往是小半杯,你谦虚一下,手一抬,她就过去了。你怎么好意思喝干!若是“一口一个”,那娇小姐定气喘吁吁赶不上趟,咱居心何忍呢?何况现在许多“高档酒”用的是“专用瓶的盖”,只能从小孔如线一般细细地流下,而且得淌淌停停断断续续,不可“飞流直下”的--酒过三巡,又该唱“卡拉OK”了,情绪转移,酒意全无。
想一想,没法喝醉,是好事,特别是对那些控制不住自己如我这样的“一族”。再想想,醉酒本是“陋习”。据说,从前,穷人家请客,做菜不多,怕客人不够吃的,于是就拚命灌酒,灌那价格便宜的烈性酒。客人不喝酒,便不让吃菜;喝醉了,更不能吃菜。原来,这酒是“制”客人的一种工具呢--几千年传下来,陋习也习以为常了。现代人精了,不上这个当,都懂得“贤内助”的“少喝酒,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的“谆谆教导”是金玉良言。何况,喝多了确实有伤身体,所以--
没法喝醉,我不遗憾。
不让喝醉,是社会的一种进步。(1996.11.16.)
2014年07月21日星期一,舞文弄墨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