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在这大墓够大,里面的空间并不憋屈,站起来也没有太压抑的感觉。
只是村长竟然带着手电筒,说明到这个地方,他是有准备的。
这也说明了村长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既然重重镇压着这个大墓,那为什么村长还会下来不止一次?联想起师父,再联想起村长说这里可能会对我有帮助,我越发的觉得奇怪了。
可是一分神,我脚下一滑,又差点儿摔倒。
好在正川哥及时拉住了我,在这个鬼地方,就连走路也要分外小心,向下的湿润泥巴路,这和走在溜冰场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村长走的很稳,一直在前方用手电给我们照着前行的路。
而向下的通道也没有多长,大概走了5分钟左右,也就50多米的距离,这条向下的通道就到底了。
不过,这个距离不能去细思,试想,一个埋藏在地下50多米地方的东西,会是一个什么玩意儿?更不用去说外边儿的重重防卫。
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空地,大概只能容下两个人的样子,可却不是这地下唯一的地方,因为它有一个转角,似乎连接着另外一个出口。
村长先下来,身影一闪,就走进了那个拐角。
从手电折射的光芒开看,他在前方等着我们....而我的脚下传来的触感竟然已经不是那种湿润泥土的感觉了,而是坚硬且不平的岩石。
手触摸着四周,也是同样的感觉。
就好像我们身处在一个天然的岩洞之中,想着坟头的封土,我又觉得怪异了起来,封土不是应该浑圆的封闭吗?这岩石层怎么封闭?
“前边儿什么声音?”在我下来以后,正川哥也跟着下到了这个小小的岩洞之中,但是一下来就充满了疑问。
之前,我一直想着封土的问题,经过他的提醒,我才注意到前方有细微的‘潺潺’的声音,细听之下,像是水流声,大墓之下竟然有水?
“啰嗦什么,还不过来?”我和正川哥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前方就传来了村长不耐烦的,催促的声音。
这老头儿,脾气简直了...我和正川哥只好无奈的快步前行,好在岩石地面再凹凸不平,也比湿滑的泥巴路好走,我们很快也穿过了那个拐角,果然有个出口。
村长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而我们因为出来的太匆忙,撞到了他的身上。
幸好这老头儿身体还算硬朗,没有被我们给撞到,但也因此挪动了两步,手电光乱晃之下,露出了身后的那一大片空间。
“这是...”这一次,是正川哥在我的前方了,出口处的情形首先映在了正川哥的眼中,我只是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心中好奇的要命,哪里还忍得住?赶紧一把拉开正川哥,也冲了出去。
接着,我也在手电光之下,看见了出口后的那一片空间,一下子愣住了。
其实我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猜测这下方肯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啊,出人意料的存在啊...就是千算万算想不到,这里竟然是一个真正的天然岩洞,四周都是湿润而坚硬的岩壁。
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的岁月,其中有一些岩壁上的苔痕都能看出沧桑的感觉。
在这里,水的声音已经很大了,有几条可能是地下暗河的细流交错在这里,又朝着不同的方向流去,而在交汇之处,就形成了岩洞之中的一个地下小湖。
或者用深潭来形容更为准确。
我抓了抓脑袋,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在秦岭之上,谁能料想到这里竟然有好几条地下暗河穿过?只不过,想起了曾经去过的石林,其中在山腰处也有一条黑暗的地下暗河,心中也就释然了。
大自然的神奇,岂是我们可以揣测,即便我们是修者。
这里的温度很冷,就连我这种体质也感觉到了那股寒意,冒起了鸡皮疙瘩,而更多的原因是,曾经小时候听师父说起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依稀记得一个说法就是不要小看地下的暗河。
在地下暗河之中,存在着不知道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也有不少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会通过地下暗河四处游动,最终入海。
这极大的丰富了我的想象力,带来了最初的恐惧,黑暗的河流中会有什么呢?
不过,如今,这些都不是重点了,尽管手电的光芒,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之下根本不够用,还是不妨碍我在这种昏暗之中看见,在这岩洞之中立着四根巨大的充斥着人工痕迹的柱子。
柱子上似乎雕刻着什么,我看不清楚。
但这一次,是敢肯定绝对不是阵法...而是一种镇压的符咒,具体是什么?恐怕只有山字脉的人才看得明白?又或许不是?我怕心中升腾起一个强烈的念头,这可能是猎妖人的手段?
我拍拍脑袋,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是这四处的柱子上都有粗大的锁链缠绕着,然后一直延伸到岩洞之中的那个深潭...按理说,那个被镇压的东西就在深潭之中了?
我心里忽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和些许的恐惧...小心翼翼的把目光移向了深潭处。
然后,我彻底的震惊了...在深潭之中竟然有一个拱起的岩石小岛,不大,也就5个平方左右的大小...小岛上有一些杂乱的草,和凌乱的碎石痕迹。
但这个小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小岛之上还坐着一个人!
一开始,我的目光都被这个岩洞,地下暗河,锁镇柱,还有链子给吸引,就是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人...若不是循着链子的方向,在这种昏暗之下,我可能还注意不到。
毕竟那个小岛之上,散乱的碎石分布,一个人坐在上面,这么昏暗的灯光是不容易注意到。
但一旦看见,那分明的人形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大自然的杰作,一个巧合的人形石头罢了。
“老三,那是...是人。”正川哥于我后一步也发现了小岛上的人,声音一下子也变得有些发紧。
毕竟前面的各种铺垫,已经吊足了我们的胃口,和对这下面被镇压封印之物的‘畏惧’,如今看见一个人,很难不去联想,他就是最终封印的目标,再想着,千八百年的岁月,他都存在着,我们如何不恐惧?
“村...”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我就想要叫村长。
却听见村长咳嗽了一声,摇晃了一下手电筒,灯光直直的照射到那个小岛上的人身上,对我们说了一句:“你们看够了没?看够了就给我过来。”
随着灯光的照射,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小岛上的人。
是一个苍白的,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了...他头发花白,满脸的胡子都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梳洗过了。
但奇怪的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并不老,即便头发和胡子都是花白,灰白的...但是他的皮肤依旧是光滑的,没有什么皱纹,更让我觉得诧异的是他那一身儿衣服,虽然破旧,但分明就是现代衣服的样式。
我的心都快被疑问给挤爆了,但在这个时候还是乖乖的,和正川哥一起跑到了村长的身后。
村长就这么照着那个人,沿着深潭边儿一条不甚清晰的小道,一步一步的朝着深潭走去...那个人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毫不在意,只是双手在不听的摆弄着什么,口中也念念有词。
双眼之中却是一种沉醉而又疯狂的目光,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人是陷入了什么东西的一个狂人。
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之中,我们就无声的朝着深潭走去,快要接近的深潭的时候,村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拉住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到:“你...就站在这儿吧,不用过去了。”
正川哥伸长了脖子,一直看着那个小岛,听闻村长如此说,不禁问到:“我呢?”
“你无所谓。”村长说完再次朝前走去,正川哥也连忙跟上...我心中郁闷,为什么我就不能过去了呢?
这样想着,我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一次,却好巧不巧的发现了四周岩洞上的阵纹痕迹...还有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须也深入了其中。
我想,这些阵纹应该可以解释,这封土为什么只有坟头才有的原因了!
上封土,下阵法...防备的可真够严密的。
而,这些根须是什么?我仔细的想,这一片祖坟之中除了荒草,并没有别的植物存在,莫不成是那棵怪异的老树?但是它的根须能有那么深?还穿破了那么后的岩层?想起来又觉得扯淡。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洞中传来了村长的声音:“你这家伙,是真打算把自己饿死在这里吗?”
“哈哈哈...我,我...我又看到了很多事..很多事。”一个声音回应村长了,但却显得那么的怪异,舌头打结一般。
那感觉分明就像一个很久不与人言,几乎已经忘记了怎么和人说话的感觉的人,才可能发出的声音。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我再次怀疑的想到,就只是为了封印他?
只不过在这种时候,村长是不可能给我一个答案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小岛上的那个人身上。
“恭喜你,看见了很多事。而我来,你也知道,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来要问你一个问题。”这就是村长的风格,一贯的直接。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立刻得到那个人的回应。
反倒是那个人开始低头,掰着手指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村长也不急,就这样默默的等着...甚至于干脆在深潭边儿上寻了一块大石坐下,而正川哥也同我一样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岩洞。
却在这个时候,那个人陡然站了起来,说到:“我刚才没有数错,你若一定要问,那么这就是我会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
看来,这个人与村长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约定?
但这不是我能知道的,而我的注意力是全被一条粗壮的树根所吸引了。
之前,那个人坐着,由于角度的问题,我是看不见其中一个比较粗壮的树根最终的走向的,而人有惯性的思维,在这种思维下,会觉得树根肯定同其它树根一样,会沿着岩壁而下,一直深入到水中。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根树根,竟然是突然一个转折,扎根到了那个小岛之上,那个人所坐的位置,正好就倚着那根树根。
这事儿原本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能说是大自然的又一个奇迹。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件事情所吸引,莫名想起的却是那棵坟前老树上飘零的三两片叶子...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一个想法‘时间怕是差不多了’。
可是,这个想法的根源在哪儿?我却半点琢磨不透。往往就是这样,关于聂焰的所知会时不时的浮现出来一点儿,可是就这么一点儿,有时甚至没有前因,直接就会给出一个后果。
正懊恼着,村长的话却打断了我的思路:“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可我觉得好像却不是吧?你会回答五个问题,这是之前的约定,可我记得就算加上如今的问题,不也才四个吗?”
那人似乎有恼了,说到:“你不要蒙我,之前那一次你带那个老头子来,问的问题可不一般,我们是有说好的,那个问题要算做两个问题。”
那个人这一次说话流畅了许多,但声音还是那样,带着那种仿佛舌头打结似的不适应感。
我却听得好笑,这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吗?
这种莫名的对话,倒是冲淡我对这里的紧张感,我索性也找了一块儿岩石坐下,静静的等着村长和他谈条件。
面对那个人的话,村长沉吟了,似乎摆出了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般的一拍大腿,说到:“是了,我怎么就忘了这茬?”
这番表现,看得我连连摇头,这村长老头儿,演技太过浮夸,负分....
但似乎那个人却很买账,摇头晃脑的说到:“是了,是了..你想起来就好。”
不过,村长却不接他的话茬,反倒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说到:“刚才你和我说,你看到了很多事。这是很好的...可是,就你一个人看到,一个人知道,不拿出来告知世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当然,我懂,天机不可泄露...那好歹有一个分享的人,不是也很好吗?否则,知道了天机,还是烂在肚子里,又何必知道天机呢?”
在这个时候,我自然懂了村长的意思。
他其实是在‘下套儿’,想要那个人思考他的话,能够答应在以后,可以多回答几个问题。
却不想,面对村长的话,那个人很认真的摇头,说到:“你...你不懂,子..子非鱼,焉..焉知鱼之乐。”
这话说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可也有几分道理...事实上,很多人不能理解的苦和寂寞,就妄加之别人与同情,谁又知道别人不是乐在其中呢?
“正川,正凌...同情是一件好事儿,但绝对不可以滥施与人。因为同情亦会伤人。”师父曾经是说过这样的话吧?我承认想起师父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加之之前那个人曾说村长带了一老头儿来这里。
我不用猜测,也知道那就是师父。
至于同情为什么会伤人?很多年前我并不明白,到现在却是咂摸出了一丝滋味,对于有的人来说,再苦再难,他要的是一份尊重,而不是同情吧。
“哎...你这人,算了。”村长的‘诱惑’失败了,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以后,终于表示了放弃,说到:“你知天下事,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去亲历,又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村长并不是‘诱惑’那人,而是真正的有些无奈懊恼,也不待那人回答,直接就说了:“那就一个问题吧,这孩子灵魂受创了,我就想问一定能够治好他灵魂受创的契机在哪里?”
“好。”那个人这一次倒是回答的干脆了,声音竟然有一丝丝兴奋在其中。
他坐下,也不知道在摆弄一些什么?好像他的身下有很多的杂物,可是他的手很快...我听见细微的放物落地的噼啪声儿,甚至看见他的手快到我已经快跟不上他的动作了。
这个带着三分傻气的人,真的不简单!
我在心中得出了这个答案,却不想那人陡然停止了动作,忽然转头看着我,说到:“生辰八字。”
“啊?”我下意识的就‘啊’了一声,因为修者都有这个忌讳,除了最亲密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告知人生辰八字的,如果被有些手段的有心人拿到了,那就可以做很多文章了。
借福借寿,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只要人有那个手段,而且你还察觉不到。
“生辰八字。”那个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催促了我一次。
从他和村长的对话中,我就知道这个人可能是关于命数方面的高手,偏偏就是这种高手会这方面的手段?想着,我还是有些踌躇,并非我不果断,而是我身处的这些环境,已经让我学会了谨慎。
“给他吧。”村长似乎知道我心中的顾忌,在中间插了一句话,然后说到:“对于他这种痴人来说,就算给他一个神仙的八字,他也不会在意。”
村长这样一说,我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事实上,如果望仙村的人不能信任,我还能信任谁呢?于是,我也不再犹豫,很是干脆的把生辰八字说给了那个人听。
那个人听了以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又开始摆弄他身上的那些物事。
这个过程并没有进行多久...他就停下了动作,然后盯着地面,开始沉吟不语,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时间在这种安静之中流走,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那个人忽然有了动作,猛地的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我,那突然的动作,让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但让我退缩那可不行,我也很干脆的回望着他。
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却是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你?”
“什么原来是我?”我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原来我和你还有这种缘分,我今日能坐在这里,原来也是你。”那个人似乎忘记了他不轻易回答人问题的禁忌,难得的回答了我一句。
这算什么?报答我能让他坐在这里?
可是村长却是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说到:“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你直接回答我要问的问题吧?”
那人似乎也不在意,双手一扬,颇是有些自负的说到:“这个问题不难,而且契机已经在他的身上了...天时也是合适的,他只需要走一趟,这个问题自然就可以解决。”
“不要说话没头没脑的,既然问你,也是你承诺之事,你就说详细一点儿。”村长恼怒的说了那个人一句。
那个人却是不理会村长,直接望着我说了两个字:“鬼市。”
鬼市?我忽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幕,那个叫做陈承一的人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有些鬼市的详细地址...他还告诉过我,如果有空,真的可以去走一趟。
只不过,事情太多,我都快要忘记这一茬了,难道这就是契机?
“你这算什么?”村长犹自的不满。
“村长,他已经很明白的告诉我了。”我打断而了村长,不论是村长还是正川哥都不知道这其中详细的情形,也只有我能明白。
我在心中暗自佩服起这个人来。
却不想,这个人脸色一变,忽然对我们吼到:“快走!”
这个坐在岛上的人虽然傻了点儿,但至始至终表现的还算淡定,怎么会突然变脸吼出那么一句呢?
可我出于对他的佩服,下意识的还是从岩石上站了起来。
而村长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对我和正川哥吼了一声:“快走。”
说话间,他自己似乎也有一些慌乱,朝着岩洞的出口就跑...以至于手电筒的灯光乱晃。
原本,这个洞穴就异常的黑暗,唯一的照明就是村长手中的手电,这样乱晃之下,我们如何看得清楚路?我和正川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洞穴的出口跑去。
但这样的情况下,速度怎么可能太快?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见身后的深潭发出了一阵阵惊人的水花之声,这声音甚至盖过了地下暗河潺潺的流水声。
我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却看见从后方一个身影猛地的追了上来,先是拉住了正川哥,接着一把扯住了我,吼到:“都趴下,趴下!等下我叫你们屏住呼吸的时候,你们都不要呼吸。”
不要呼吸?难道水底下有万年老僵尸?
在我的想法里,避僵尸最有效的一招就是屏住呼吸,这样人的一口阳气就不会外泄,僵尸就感觉不到人。
这样想着,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虽然是个修者,前面小半生也过得平淡,还没有见过什么僵尸之类的,莫非今天我就要见到僵尸了?
我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反倒是好奇心快要把胸腔都挤爆了,还是忍不住的就想要回头看。
可在这时,村长已经拉着正川哥扑了过来,借着这股力量,把我和正川哥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别出声儿。”村长在我们耳边小声的耳语,有些微微的喘息,显然这是他有些紧张。
我被这样陡然扑倒在硬邦邦的岩石地上,整个身体都疼的要命,被村长这么一说,也只敢小声的吸着凉气儿。
我们身后的水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甚至发出了就像是洗衣机搅拌衣服那种‘哗哗’的声音,只是大型了许多,那声音简直用震耳欲聋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这不仅是声音的问题,如此大的阵势,搅动的整个潭水都翻滚飞溅了起来。
因为已经在仓皇之下跑了一段路,我们三个人距离深潭的距离已经不算太近,但就是这样...那些被溅起来的水花也落了我们一头一脸。
这水倒是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却有一股刺骨的深寒。
原本地下暗河的水冷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这水里的深寒,却带着一种几乎是要冻结灵魂的气息..而偏偏这种寒冷,我是有过深切的体会的,就比如说那一晚,忽然遭遇的男子。
又比如说艺术家...他们都曾用带着这样寒冷的力量,攻击过我的灵魂!
这股寒冷,就和他们攻击我的力量如此的相似,不,应该是完全的一样...而艺术家曾经称呼过这股力量为——妖力!
这个想法才让我心头真正的骇然,这水里...水里难不成锁着一只妖怪?
在这个时候,正川哥在小声的问着村长:“村长,为什么忽然要跑?这水又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在这个时候也不好隐瞒,低声的说到:“每次开关墓门,少不得有外面的气息要流动进来,刺激一下这水里的家伙,它会活跃一下子。其实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是...”
村长稍微沉默了一下。
但我的身体却在这时,对着那股冰寒的气息做出了反应,是一种本能抵抗的反应...这种反应是如此的强烈,好像是来自灵魂的一股意志,非得要这样做不可?
这股意志是如此的强硬,甚至于和我灵魂深处的那个封印都展开了剧烈的‘博弈’,想要强行的扳动那封印。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的难受,我不解为什么偏偏是这股深寒,会让我的灵魂有了这样的动静...以前,遇到那些妖物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处于过这样的‘主动’啊?
不,应该是有一次,在那座神秘的山上,和正川哥遇险的那一次。
我想要思考这其中的关联,可是却容不得我思考,那股博弈的力量已经到了白热化,甚至连我的思维也给压抑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但村长和正川哥如何能够知道我此时的异样?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问题是什么?”正川哥在追问。
“还能是什么?还不是叶正凌这个孩子进来了,原本没多大的事儿,也能变成大事儿,看情况吧。”
“之前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一句?”正川哥也有些懊恼。
“谁知道这个家伙,这一次卜算了这么久?以前都要不了...”村长的声音在我的耳中越来越小,到最后,我几乎是沉迷于空白的世界,根本感知不到外界了。
这样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村长低喝了一声:“不要呼吸。”
我才猛然的惊觉过来....思维在这一刻好像恢复了,我原本下意识的就想要屏住呼吸,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意志一下子扳倒了我的思维,几乎是控制着我的行动,一下子从趴着的地方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村长恼怒的声音从我的身下传来。
“老三...”正川哥担心的声音也同时从我的身下传来。
但那股意志驱使着我,我如何停的下来?可奇异的是,这只是一股意志,根本不影响我自身的思维,我只是转身,站在那里,惊恐的看着那个我之前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的小岛在这个时候越升越高。
就如同足球场一般大小的深潭,竟然被这个小岛占据了一半。
而岩洞的空间原本也很高,我们下来时的那条泥巴路就走了50多米,如今那个小岛高高的升起,显得那个岩洞的高度也不是很高了,而坐在小岛上的那个人在这个时候,更是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让人不得不担心,他怎么样了?
但这种担心有用吗?或许他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已经知道了怎么应付?我该担心的是我自己,莫名的站起来,看见了这一幕,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在这个时候,村长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在恼怒之下,来拉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了,正川哥也试图拉我,但却被我前行一步避开了正川哥的手。
“孽畜,当初放你一条生路,让你自悟。却不想千百年的时间下来,你还是不知反省,通过地下暗河,暗中在水下积蓄着妖力,你当别人不知,我就一定不知吗?你所图谋,究竟是为何?”几乎在避开正川哥手的瞬间,我就大吼了一句。
吼完以后,我都被自己吼出来的内容给吓到了。
潭水之中暗藏妖力?这件事情好像很是了不得啊?而孽畜...孽畜是什么?
村长无言的站了起来,手电筒的光芒也随之亮了起来,我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这样做?但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升腾起来的小岛哪里是什么小岛?
侵润在水中,它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那个...分明就是...就是再常见不过的龟甲。
呵,我还以为这只是湖中的一个小岛,原来它的真身只是一只巨大老乌龟背部的一部分而已啊!这是多么让人震惊的发现?茫茫秦岭之下,竟然镇压了这么一只巨大的老龟!
大到让人窒息!
“小心。”一个舌头打结的声音,忽然从上而下的传来。
我眉头一皱,没由来的,那个深潭的水面忽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波动,就如同一颗炸弹被扔入了深潭之中,炸起了一条晶莹的水柱。
还来不及让人反应,一声沉闷怪异的‘嗷吼’的声音从水下传来。
一个大的就和我半个身子一般大小的乌龟脑袋陡然的出现在了水面之上....只是并不像平常的乌龟那般有些憨厚逗趣的模样,反倒是勾起的嘴,就如同秃鹰的嘴一般,隆起的眉骨,让眉骨之下的两只眼睛,显得冰冷而无情。
只是在见到我立于深潭边儿上的身影,那一双眼睛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人性化的愤怒!
这是妖,这才是真正的妖!
只是短暂的静默,这只龟妖的头,忽然就朝着我弹射了过来...这巨龟的脑袋,那种伸缩的架势,根本就不知道普通乌龟那种胆小怯懦,甚至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那一刻,就是一股劲风扑面!如同一个出膛的巨大铁球狠狠的朝着我砸来。
我感觉到了脑袋微微出现了一股刺痛的感觉,却是清晰的传来了这只龟妖的意志。
“你身上的‘臭味儿’,我过了千百年依旧能闻出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呵,它竟然这样说?一股怒火几乎是呈爆炸状态的在我心中爆裂开来。
我的手下意识的就掐诀于胸前,大吼了一声:“孽畜,尔敢!”
我能打得赢这只老乌龟?
不,别说我现在是灵魂受创的状态,就算是我全盛时期,我也不是这只老乌龟的对手。
但我这一刻很清醒,而且一个强烈的念头,也让我很淡定。
我根本不需要打赢这只老乌龟,我只需要....在这一刻,在这个时候,那个莫名而知的手印陡然已经结完,其实也只是单一的一个手印罢了。
就在那个老龟的头靠近我的瞬间,我冷漠的看着它,吼出了一句四字的咒语。
洞穴之中那四根柱子陡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波动,一阵狂风朝着四根柱子疯狂的席卷而去,又诡异的忽然消失,就如同被四根柱子吸收了一般。
此时,那巨大的老龟脑袋离我就不到10厘米的距离,它张开的巨口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还散发着一股扑面而压抑的腥气,而在它喉中,我感觉了一股正在聚集的力量。
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一滴冷汗不自觉的出现在我的额角。
画面仿佛就在这一刻定格。
下一秒,老龟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愤怒,紧接着,一股金属碰撞抖动了声音传来,那仿佛是已经锈蚀了,全无威力的四根铁链竟然爆发出了莹莹的耗光,忽然的一阵抖动,然后绷紧。
‘嗷吼’,那老龟又发出了一声充满不甘的嚎叫,却只能莫名的被一股力量拖拽着,缓缓的又回到那个深潭。
而铁链还在持续的收紧,就算被拖回了深潭之中,都还不算结束...那老龟原本浮现于深潭,大概有三分之二的龟壳,也渐渐的在下沉。
它死死的瞪着我,似乎还想要传达什么意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铁链镇压的原因,我没有接受到它的任何意志。
只不过,面对它的这种目光,我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淡然,不屑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的就这样看着它缓缓下沉。
收拾这只老乌龟,何用我亲自与它硬碰硬,当这原先布置的四根锁妖柱不存在吗?
随着它的下沉,之前为我‘指点迷津’那个人的身影也随着它的下沉渐渐的回落,总算能够看得清楚了,他没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他不是安然的坐在其上了,而是站着,紧紧的抱住那一根粗大的树根,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一切发生的突然,又结束的突然。
而在事情过后,我才发现,我的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侵湿,转头,正川哥还保持着半蹲的,要拉着我的姿势在身旁,显然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我望向他,他也只是目光赫然的看向我,好像刚才是梦还是现实,他根本就分不清楚。
此时,那股强烈的意志已经消散下去,我感觉我自主的思维又回来了,我有一种哭笑不得,又愤怒又无奈的心情。
这聂焰到底是一个如何骄狂的人?就算我是他,也是千百年后的他,没有他那一身本事...可他倒好,说‘发作’就‘发作’,也不管现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就在我还乱七八糟想着这些的时候。
一声沉闷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回头一看,惊了一跳,忙不迭的去伸手拉住了村长,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的朝着我跪下了,并且已经磕了一个响头。
“村长,你这是...”我拉着村长,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村长看着我,竟然激动的嘴唇都在颤动,尽管洞穴中灯光昏暗,我依然看得见他的双眼通红,这一副神情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但都是真情流露,看得我心中也是滋味万千。
我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却不想,村长挣脱了我,又要朝着我磕头,嘴上却是说着:“聂主,一定是聂主回来了。自从聂主无声消失,到离奇战死...这四根锁妖柱的手诀和咒言都已经失传。如若不是聂主,还有谁能...”
说话间,村长已经哽咽。
天知道这些人怎么都对聂焰有如此深刻的感情?火聂家如是,望仙村如是...就连对我都能保持着‘凶悍’的村长,到这一刻,都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可是,我怎么能让村长对着我磕头?在我拉着村长之际,正川哥也是从后方拉住了村长。
在这种挣扎间,那个立于龟背之上的人忽然说到:“你们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做什么?如果我没有算错,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我一回头,看见他又安然的坐下了,仿佛刚才的剧变,对他是最没有影响的了。
而我心中也知道,的确如此,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重回山门,加上路程算起来,到现在也已经耽误了三天多一些,也就是说,剩下给我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了。
“村长,你听见他说的了吗?我时间不多了,我们出去说吧。”我忍不住提醒了村长一句。
村长看了我一眼,在此时神情已经是慢慢恢复了平静,用手一抹眼眶,只是叹息了一声:“那一刻,的确是聂主归来了,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对不起了。”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和正川哥面面相觑。
村长却是拾起了手电筒,无言的走在了前方,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和落寞...我看得心中莫名有些发堵,他们是有多盼望聂焰回归,才能背影都流露出如此的失落啊?
如果,聂焰真的回归了,望仙村里的人怕是有很多话想对聂炎倾诉吧?
我和正川哥也无言,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剧变,也只能跟着村长的背影,朝着出口走去。
“你这家伙,不是看透了很多事吗?怎么算不到眼前,那只老龟妖要苏醒?”村长没有回头,对着是龟背上的那个人说了一句。
“我不算己身,再说这种有惊无险的小事,值得我去推算吗?快走吧...变数已经出现,一丝微小的变化,都得重排天地因果,我这忙着呢,就不送了。”那个人的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不羞也不恼,就这么淡淡的回应了村长一句。
很沉默的,也很顺利的,我们又从那个大坟里面爬了出来。
来时,还是一个朝阳初升的早晨,出来的时候,怕是已经过了晌午的时分,快要接近下午了。
在这一片阴气笼罩的墓地当中,太阳的光线永远显得有些微弱,虽然是阳光最好的时分,到了这里,也显得灰蒙蒙,又有一种绵软的压抑。
“他很有用,有机会,让这个人在这个时代出世,可以帮到你大忙。”村长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没想到出来以后,第一句和我说起的话就是这样的话。
“看他的样子,我怕是没有机会。”我轻轻摇头,我知道村长所说之人就是那个龟背上的人,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完全痴迷于卜算的人,这样的人,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其它可以说是无欲无求,我又如何能打动他,让他跟随我在这个风云飘摇的时代?
“万事无绝对。”村长只是盯着我看了一眼,就朝着前方走去,说话的时候,脚步又停顿了一下,说到:“别忘了,你是聂焰。”
我是聂焰又如何?我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那个千百年前光芒耀世的我,是有何等的魅力?而如今的我显然做不到这一切。
‘啪’轻轻的一声,是正川哥温暖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转头,看见的却是他无比信任且温暖的目光,慵懒的笑容依旧,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在我心中,你比聂焰好。”
“哈哈。”我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声,心情却是豁然开朗。
村长自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这一个小插曲,而是兀自又走到了那棵树前,盯着那棵树发了一阵儿的呆。
我和正川哥没有打扰,他却突兀的转身,对我说到:“龟妖在如此的防备下,还能做出那么多小动作,是我望仙村的人失察,还请聂主原谅。做为村长,待你归来那一天,我会亲自谢罪。”
龟妖的小动作?我倒是想起了聂焰意志复生的那一刻,吼出的那一句话,利用了地下暗河,暗中聚集妖力?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那个人怎么会坐在龟妖背上,而安然无恙?他又怎么会要坐在龟妖的背上?”和我一样,正川哥的心中也充满了无穷的疑问。
村长看了我们俩一眼,手一挥,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然后说到:“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龟妖都有了如此大的动静,看样子这时代乱的,比我们想象的更早。是啊...”说到这里,村长望着天空之中有些雾蒙蒙的太阳,叹息了一声。
“若然这时代不乱?聂主又怎么会恰恰在这个时代重生?”说话间,村长超前走了两步。
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到:“那只龟妖,怕是那一场对于妖族来说,是最大浩劫的年代过后,最后的一只古妖了吧?我说的古妖,和现代要重生的妖物不同,也不是那些连化形都没有,只是依照本能,有幸能够修行的动物木石。”
“它是真正的妖!是聂主当年亲自镇压,亲自锁起来的一只大妖。”
“看见那棵树了吗?是聂主联合当时山字脉的某一位高人,把它和龟妖相连了起来,通过它,输给龟妖一丝生机。如今,看那树的情形,这生机也越来越弱了...龟妖不是死,那就是要乱。”
“你们说,我怎么就没有料到?”
村长的几句念叨,基本已经勾勒出来了一个事件的大致。
正川哥的震惊自不必言,很难想象聂焰擒住一只大妖,关押在此,甚至避过了那一场浩劫,目的是为何?
而我,却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吗?这基本上很难想象。
比人格分裂更加复杂的事实。
这一番诉说,似乎是勾起了村长的心事,让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当中...回去的一路,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相比于进来时的麻烦,回去的路就简单了许多,虽然也不是很直接的对穿对过,但也基本上只是按照最简单的迷阵走法,就能够走出去。
进去的时候,用了差不多快3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却只是短短的四十分钟。
只是到出口的时候,大门依旧是紧闭着的。
倒是那个形容枯槁的葛老儿被人照顾着,安然的坐在一张躺椅上,似乎是在等我们回归。
见村长走过去了,那葛老儿半眯的双眼陡然睁开,开口只是一句:“一切还顺利?”
说是和村长说话,他的目光却是来回不停的打量着我,没有恶意,只是一种深深的打量,可能经历的岁月太多,已经让人看不出他眼神之中所蕴藏的心意了。
“顺利,也有一些变化。那老乌龟不安生。”村长回答的很简单。
葛老儿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又让人扶着躺回了躺椅,幽幽的说到:“戏里正主出现的时候,什么魑魅魍魉不也都会跟着出现吗?不急,也急不来。各行其事这世间就乱不了,但愿我这把老骨头也有一天能活动一下筋骨。”
“嗯。”村长看着葛老重重的点了点头。
葛老似乎不太想说话,睁眼也只是看我...村长如此说了,他便重新闭上了眼睛,扬扬手,让身边的人去打开了大门。
‘吱呀’的一声,沉重的墓地大门被打开了,外面的阳光温暖,在里面却是雾气沉沉,仿若两个世界。
村长带着我们沉默的朝着外边儿走,走到了门口,却是犹豫了一下,考虑了好一会儿,又忽然折返对着葛老小声耳语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却看见葛老猛然睁开眼睛,那深邃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之前他的双眼之中还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十足的像一个就快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眼神,此刻双眼却是精光凝聚,强大的气场瞬间爆发,我甚至产生了某种幻觉,眼前这个人就如同一人杀入敌军还能呼啸而回的猛将,哪里是什么老人?
我甚至被他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真正经历无数战斗才能有的,真正的凌厉气场。
但那气场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那眼中的精光也很快黯淡了下来。
在看了我足足五秒之后,葛老再次闭上了眼睛,说到:“让孩儿们都归来吧。是时候了...若这一次,第一重的封印能够顺利,就把那件事情说了吧。”
“葛老,你肯定聂主他能...”村长似乎有些犹疑。
“犹疑的是你自己的内心吧,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你就忘记了先辈的腥风血雨,你不行,差了血性儿。也不怪你,村子一向是你们一族负责守护的,选中的人也离不得。”葛老看似随意的说了两句。
却让村长的脸上变得既羞愧又尴尬,唯唯诺诺的应了,带着我们出去了。
‘轰’的一声,我们背后的大门就在我们踏出没几步的时候关上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升起一股悲凉。
这个和平的如同世外桃源的望仙村,这个承载了我童年以及少年记忆的望仙村...村长的犹疑,何尝又不是我的犹疑?
已是入冬,晴好的天气原本难得,能有一个上午已经是很好。
村长径直带着我们回了他家...路上却是飘起了冰冷的雨,夹杂着点点的冰渣,很是寒凉。
我和正川哥急着要告别,毕竟所剩时间已经不多,这鬼市若真的能解决我灵魂的问题,我们必须是要跑一趟的。
村长却是不许,这样对我们说到:“既然来了,一餐饭总是要吃的。不论去到哪儿,也不差这点儿时间。”
而村长的家中,依旧放着戏曲《牡丹亭》,幽幽的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伴随着冰冷的细雨,莫名的让我心中有了一点儿悲凉的意味。
村长不说话,只是坐在院中藤架下的木桌旁咬着他的旱烟杆儿,我和正川哥也不好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
村长老婆很是贤惠,见我们回来了,手脚麻利的就做出了一桌吃食来,热腾腾红艳艳的面片儿,配上一个小葱拌豆腐,一个韭菜炒鸡蛋,一大盆子煮的软烂的大骨头,让我和正川哥直咽口水。
经过了那么大一番折腾,我和正川哥也是饿了。
“吃。”村长放下旱烟杆儿,也只是说了那么一个字,我和正川哥就西里呼噜的大口吸溜起面片儿,也顾不得油腻,抓起大骨头,啃的香甜。
“男人就该这么吃饭,也要多吃肉才有气力。我常常就对我家傻小子这么说,看这形势,他也快回来了。”村长望着我们淡淡的说,眼中却是欣慰的光芒,说起了自己的儿子。
可我能感觉到,他隐约也有那么一丝担忧。
我和正川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看着村长,村长却是对我们说到:“傻看着什么啊?吃吧!”
而他却似乎没有什么胃口,面前的面片儿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我知道他心事重,待劝他再吃两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说到:“这老龟妖,是聂主生前亲自猎下的最后一只妖了,也是唯一在他手下生还的妖。”
终于...说起了,我和正川哥心里装着的就是这事儿,听村长说起,哪里还敢打断,赶紧认真的听着。
“都说聂主追命夺魂,出手无情...其实,在他手下伏诛的妖物,哪一个不是血债累累?他曾经说过,百姓苦,妖祸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让无辜的百姓来承担了。而他们死了,也不能白死,总得有个人为无辜的百姓报仇伸冤。”
“比起那些伏诛的妖物来说,这龟妖的杀孽不算太重,因为就算化妖,许多妖物,能化去一身妖形,也化不去灵魂中的兽性。嗜杀的妖物总是那虎狼一辈的,龟这种家伙,生性慵懒,不好争斗...这也是算杀孽不太重的原因吧?”
“你们看见那只老龟妖,原本就出生在秦岭,曾经的修行之地,是一处湖泊..说起来,距离关押它的地下深潭也不算太远。只不过,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在修行稍微有成以后,竟然一心要走那捷径,准备用血肉之灵来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
“它是沿着地下暗河,进入了当时的世间的...就在一处河道支流作怪,被聂主擒住之时,吞下的百姓猪牛等物已经不能细算,人命也摊上了十几条。原本按照聂主的做法,莫说是这十几条人命...就算一条人命,也必要要付出代价,一般就是那妖物的性命。”
“可是,聂主放过了它。原因,别人都以为与那疯癫的算天一脉有关。觉得聂主终于动了一点儿‘贪心’,有了一点儿人该有的‘人性’,不好听一点儿,就是人的劣根性。”
“但实际情况根本不是如此!那个时候,除了跟随在聂主身边的...也就是望仙村的几位老祖宗,没人知道..聂主已经不能再杀一只妖了,而原因。”说到这里,村长咬着旱烟杆儿又不说话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嫉恶如仇的聂焰,放弃了杀死这一只血债累累的大妖。
村长却是叹息了一声,说到:“说来好笑,可能你们也不太相信。这原因,其实就连我们的祖宗们也不知道...但,这绝对和聂主莫名的身亡有着莫大的关系。”
“有些话,我不知道现在当不当说...可是,已经拉开了话头,说了也罢!这是我们的祖宗流传下来的消息,说是聂主在一路猎妖的一生一种,已经接触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即使是聂主修为盖世,也挡不住身亡之祸。”
“什么秘密?”我拧紧了眉头,忽然想起我常翻看的那本册子。
最后聂焰亲笔手书的凌乱话语,最终停留在一个重合之上...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已经放在嘴边的一筷子菜也是忘了吃。
村长却是瞄了我一眼,说到:“什么秘密?说是山海经的秘密。”
生活是现实的,身为修者,就算能接受鬼啊,妖啊...但也万万没有想过这一切要和《山海经》联系起来。
村长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正在吸溜着面片儿的正川哥是呛的连连咳嗽。
我也是愣了一下。
但是想起所谓的《山海百妖录》,想起在地下会场之中那一副巨大的山海经地图...我的手轻轻敲着桌子,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也许,一切也不是没可能?”
村长扬眉望了我一眼,闷闷的说到:“乱都乱了,啥可能不能接受?总之人活一条命,不管是什么环境,总得活着。”
我也看了村长一眼,这话看似说的洒脱,事实上却有一种对未来不乐观的态度。
我抹了一下,对村长说到:“村长,你还知道一些什么?能告诉我吗?关于聂焰的?”
这时,正川哥终于止住了咳嗽,说到:“老三,聂焰的事情要说起来,可能三天三夜都没完,你现在非得知道吗?”
我抬头望着这天上凉丝丝的雨,有些沉默。
发现对聂炎的事情,自己知道的越多,好像就越想了解他...也可以说是了解自己。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了,今天是我赶上了想说。真的想要听,等你能听那天再说吧。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现在给你说一些聂焰的事情,其实很影响你?毕竟你就是聂焰,那些记忆藏在你的灵魂深处,说多了,你会乱。”村长难得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
我苦笑摇头,师父哪里会告诉我?就算把我逐出山门的原因,我都只知道是为我,具体是为何,我却是不知道?
就连正川哥也傻愣愣的摇头。
而村长所说的影响,我忍不住抓头,必须承认是有的...毕竟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和性格,要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那是骨子里,灵魂中的性格,或许是不可改变的,尽管表现形式不同。
但后天的性格,却会受到环境,经历,事件等等不同的影响。
就比如我,被逐出师门以后,性格曾一度变得压抑而灰暗,对于陌生人的态度也大变...我自己现在最准确的定义,就好比是一个严重失忆的人,不仅失忆还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
那一个失忆的人,和失忆前,行为思维模式是不可能完全重合的,就比如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完全失忆以后,如果身处一个善良和平的环境,加上又有人引导,你告诉他,你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家伙,那么不像天方夜谭吗?
但更糟糕的是,我又不是完全的遗忘,在灵魂深处偶尔跳出的记忆和行为模式又会影响我...听起来就像双重人格,但也不同,就像一个BUG。
这是一个很难描述清楚的事情,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我和聂焰终于‘完整’,但那个时候我还是我吗?他又还是他吗?
一旦陷入了这么一场心事,我有些难以自拔...而正川哥是知道我心中这场隐痛的,于是开口故意问了村长一句。
“村长,那个坐在龟妖背上的人是咋回事儿啊?”
这个问题也是我比较有兴趣的,不由得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而是也看着村长。
浓浓的烟雾从村长的鼻腔中冒了出来,似乎要说起这个人,村长还得组织一下语言,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村长说到:“之前,我有说过疯癫的算天一脉,你们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个坐在龟背之上的人就是算天一脉的人了。”
“算天一脉?好狂啊。”正川哥小声的嘀咕着。
“是啊,他们很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狂的资本!就好比你们山门的人说自己的阵法独步天下,只要知道你们山门背景的人,恐怕没有人会反对。算天一脉,号称算天,或许狂了一些,天机岂能尽算?但如果他们要说,论起卜算之道,他们是华夏第二...要称自己是第一的也非得好好掂量掂量不可。”村长说话间,皱了皱眉头,似乎对算天一脉的人颇为无奈的样子。
“这么厉害?”我小声低呼了一句。
而正川哥却说到:“如今在这世道上,最好混的无疑就是一些弄卜算,风水的...因为华夏本土之教是道教的原因,可以说华夏之人是没有信仰的。谁都知道道家这些家伙,讲究的是静清无为,对人的态度是爱信不信...修行又讲究的是入世修心,行为也根本不会高高在上,在人眼里都或是平常,或是疯癫。但这华夏那么长的历史,卜算,风水之事一直源远流长,这几乎是刻进华夏人的骨子里了,要让世间人完全不信,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些,正川哥也抓了一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还真能忍住,就这么坐在一只龟妖身上。”
村长听闻,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捻了捻他的烟锅,说到:“算天一脉,不止一人。个个都是卜算高手,但个个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偏执狂。而嫡传弟子,也就是算天一脉的执掌人从来都只有一个。更是偏执中的偏执,他卜算也好,推演也罢,纯粹只是为了卜算而卜算。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
说完,村长斜了我和正川哥一眼:“试问,你们能做到?”
我和正川哥同时摇头,如果说坚毅,忍耐寂寞能让人敬佩,这种偏执未免就太可怕了一些。
村长接着说到:“你们看见的那个人,就是算天一脉的嫡传...他坐在乌龟背上,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他为什么要坐在乌龟背上?”这是我不能理解的,那个黑暗不见光的洞穴,身下是一只危险的龟妖。
“你难道不知道,最早的卜算工具就是龟甲?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龟甲?这个还是那个家伙告诉我的,他说龟甲有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村长自己说起来,也觉得这个说法太‘神奇’了。
“莫非是因为乌龟都活得长?所以,就有了穿透时光的力量?”正川哥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这种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原因?试着分析,才是傻瓜的行为。
“也指不定。”没想到村长对正川哥的说法也不是完全的否定,不过在沉默了一阵子,他说到:“当年,聂主擒住这只龟妖,就吸引了算天一脉的人,聂主同意囚禁龟妖于深潭之中,保持龟妖的生机。而交换条件就是,每个算天一脉的人,只要要借助龟妖的力量,那么一生就得回答望仙村执掌人五个问题。而且,不论这个执掌人是带谁来。”
终于,村长还是说出了最大的秘密。
说完这话,村长甚至害怕我们不清楚一样,接着说了一句:“从有了这只龟妖以后,算天一脉的每一代嫡传弟子,几乎都会在这洞穴之中,和龟妖相处十年或者二十年不等。中途会偶尔外出...但也会很快回来。而自从天地剧变,群妖消失以后...”
村长说到这里,吸了一口烟,也是有些无奈的说到:“这算天一脉的人,更是在这里扎了根儿。”
“他们不怕龟妖?”对于算天一脉的疯子模式,我也不是太能理解。
“怕什么呢?你没见到龟妖身后那一根树根吗?它靠的就是老树给它的一丝生机,算天一脉的人在那里动了手脚,龟妖要敢如何?逼急了,他们也会掐断龟妖的生机的。”村长说着,也是无奈的笑了一声。
正川哥听村长这么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村长,我怎么感觉,聂焰之所以会这样做。也并不完全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杀一只妖了,而是他也在开始安排后事了呢?”
村长沉默了一阵子,说到:“聂主性格爆烈如火,刚直的就如同那最坚硬的一根柱子,认定的是非公道,就算逆天也是要维护的。传说中的聂主,几乎就没有怕过什么,也有说法是,聂主就‘栽’在了他这个性格之上。可是,我们望仙村眼中的聂主,却并不是完全这样,他...也是细密的人,如果要说他是提前安排,也说的通。”
“只是...”说到这里,村长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嘀咕,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只是聂主,有时是明知道,偏偏却不会按照明知道的做,他讲的是顺由自己的本心,宁折不屈。有什么能让他也肯‘屈服’到提前安排后事呢?”
村长也是不解了,同时和正川哥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因为,我就是聂焰,一个失忆了的聂焰。
我却无奈的看着天,我也想知道,聂焰在生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秦岭的山上,无论下起雨来,还是下起雪来对于上下山的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最可怕的就是雨后,或者雪后,那种泥泞湿滑的环境。
原本就没有路了,地形也是陡峭...下一次山,我和正川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原本的衣服裤子是看不出来颜色了,两个人纯粹就是泥人。
由于身体虚弱的原因,下山后,正川哥冻的有些发抖。
我想起背包里的那一件儿物事,心里不由得火烫起来。
因为我没有想到梦境之中的东西,还真的有...也忘记不了,正川哥和我一起回山门,在那个已经成为断壁残垣的偏殿之中,挖出一包东西以后震惊的表情。
由于年月的久远,包着这包东西的黄布都已经腐烂了。
在当时的记忆之中,这发晶是直接被布一裹就埋入了地上,我们挖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套上了一个铜盒子,让我差点儿以为已经被人‘偷梁换柱’,却在打开以后,发现还是一个个滚圆的小珠子,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也让我奇怪,那种刻意而为之的感觉越发的重了,而且那个铜盒的出现,说明也这件事情后来人也知道。
这一点儿,还发生在聂焰年轻之时,又说明了什么呢?
“老三?老三...”见我想的出神,正川哥不由得喊了我一声,之前在山上他就一直问我挖出来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儿了?
但由于我急着下山,是连夜赶路,也没怎么来得及详细的和正川哥说。
这下山以后,正川哥叫我,肯定也是问我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见我回过神来,正川哥又开始问了,但是在这寒冷的早晨,近乎是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我简单的对正川哥说到:“先把赶车人叫来吧。至于这包东西,可是救命的东西...是救你命的东西。等下,我们安顿了,我会详细的说给你听。”
“救我命的东西?”正川哥显然不知道,我在后山的偏殿随手一挖,挖出来的东西就是救他命的,双眼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而我一时间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到:“正川哥,这包东西是发晶,你明白了吗?”
“发晶!”正川哥呆愣在了原地。
——————————————————————分割线——————————————————————
感谢现代的发达交通。
一天以后,我和正川哥已经从秦岭偏僻的一处山脚到了一个北方的不起眼小镇。
这里就是陈承一给我的鬼市地址所必经的一个小镇。
也是人类所聚居地方的边缘,过了这里,就是一片茫茫的深山,虽然比不得秦岭的巍峨,但也是连绵不断,山势起伏颇有气势。
而我要去的地方,很奇怪,并不是这深山之处的某地,而是这深山之中的一处小平原。
这是把鬼市地址交给我的陈承一,特别标注过的地方。
一般的情况下,我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只是钱包是必备...鬼使神差一般的,陈承一给我的那张关于鬼市的小纸条就一直放在我的钱包里。
以前,我也只是模糊的看过两次。
直到算天一脉的人提起了这个鬼市,我才仔细的去看了那张纸条上所画的地方,和详细标注的每一次地址。
这也让我想起了当日里,陈承一所说的话,受人之托所做事...甚至在纸条上写了一句大概是有什么需求,去鬼市的话,这也算是一种提醒了吧?
只是,当日里,陈承一拒绝透露所托之人是谁?
如今一切明了之后,还用得着去猜想吗?分明就是师父...而想必,村长带进去问算天一脉的老头儿,也是我师父吧?
巧合的只是,师父当日里说不定问过我的劫难,得到了鬼市的答案,而我有劫难时,自己又再去问了一次。
看着手中的这张纸条,我发着呆,觉得人生也许就是这么无奈,无奈到就算要表达关心都不能直接,可我们却都还在这样别扭的活着。
随着车子的停下,我和正川哥终于到了这处小镇。
秦岭只不过刚刚入冬,而在这边已经是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在这样8,9点的入夜时分,整个镇子显得分外的安静。
“老三,要连夜如山吗?”下车以后,刺骨的寒风吹得正川哥有些瑟瑟发抖,站在清冷的车站,他还是这样问了我一句。
我转头看着正川哥已经是有些灰白的脸色,轻轻摇头,说到:“也不急在这一时了,明天再入山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算起来,从昨日连夜下秦岭,到今天赶到这个小镇,我们已经快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正川哥原本就负伤在身,如何经受得起?我明白他的心思,但真的不急在这一时了。
至于我,却是选择了一个莫名的方式,来克制自己每天只有八个小时清醒时间的限制。
那就是,服用一种叫做‘补灵丸’的东西,这种东西,相当于是灵气的作用,所用的是富含灵气的一些草药,但要中和药性,必须是加入了很多有刺激性的药草,才能制成这种药丸。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种药丸和纯净的灵气根本不能比。
但却因为能提供一定的‘灵力’,加上刺激性的药物,实际上能起到刺激人的灵魂,压榨灵魂力的作用,让人在一定的时间内,具有爆发性的力量。
服用之后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白了,这就是那种在斗法之际,才会有人选择服用的药丸。
我不用斗法,后果就稍许的轻一些,后续之后的虚弱也不会那么严重,如果连续服用,也能让我维持一个正常人的作息...只不过,我的灵魂会因此破损的更加严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但愿鬼市真的能找到解决我本身问题的办法。
我和正川哥在这样的雪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样偏僻的小镇,说直接点儿,连一个富裕的村子都不如,我和正川哥几乎从街头走到街尾,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就像70年代的旅行社。
我们没有多余的要求,有热水就行。
疲惫,让我们在简单的洗漱以后,就沉沉的陷入了睡眠...一夜无话,却也过的安心。
人生原本就是一个不停在路上的过程,这个路不局限于空间,也包括时间...能安心就是一种福气吧?
很难得有这样一个能安然入睡的夜晚,可正川哥却是在一大早就醒来了...看我睡眼朦胧的吞下了‘补灵丸’,正川哥却是皱着眉,不是太高兴的样子,说了一句:“村长怎么能拿这样的东西给你?”
他是反对的,他觉得不应该有任何的事情,让我的伤势更严重。
我却是不在乎的一笑,说到:“村长或许和我的想法一样,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慢慢的拖着,不如积蓄了所有的力量来一搏吧?”
我的话让正川哥无可辩驳,也只能由着我。
不得不说,补灵丸的效果是异常强悍的...在吞下了不到两分钟,我那强烈的睡意,就被强烈的兴奋所压下,我感觉自己精神十足。
只是想不通,如此神奇的药丸,望仙村怎么会有?
村长说了许多,但单单就望仙村的事情却给我提起的很少,很少...
想着心事,我和正川哥却是手脚麻利,在简单的收拾以后,我们就早早的退了房,随便买了两个大饼子当早饭,再补充了一点儿进山所需要的干粮,我和正川哥就雇佣了一辆车,朝着这小镇之外的连绵大山赶去。
看着这山势,我是很难想象,在这里还会隐藏着一处平原,只能说大自然是最神奇的一个造物家。
我们所雇佣的车,是一辆三轮车。
司机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性格豪爽而直接...一路上都热情的和我还有正川哥天南地北的‘唠’着,只不过尴尬的是,我和正川哥一开始不太听得懂他们的方言,听得最清楚的就是一口一个的‘奶奶个熊’。
好在进山的路不是那么平整,就算雇佣着三轮车,也得一个把小时。
所以,多说了一会儿以后,我们大概连蒙带猜的能听懂这汉子在说什么了...他在自豪他的家乡,就是那一个小镇。
他说,别看现在只是一个小镇,听镇子上的老人说,在古时候却是‘辉煌’过的,有城邦的!
而且,在这里,是属于广义上的中原地带...古时候,兵家必争之地,哪个不想入主中原?
这一番言论,惹得我和正川哥不时的笑,因为一个人对家乡的自豪这种情感,是会感染到他人的..
“奶奶个熊的,这天气可冷的...你们这个时候还进山,该不会也是寻宝的?”眼看着就快到山脚了,这汉子忽然突兀的问了我们一句。
“寻宝,寻哪样宝?”我和正川哥听闻这个汉子这样问,不由得觉得奇怪。
相比于正川哥,我的性格要直接很多,面对这个汉子的问题,我既然觉得不解,那就直接问了。
在这个时候,山脚的入口已经到了,那个汉子停下了三轮车。
取了下手套,对我们说到:“就只能这里了,再进去虽然有路,但我这车可经不住折腾了。”
我举目望去,是有一条被雪覆盖着的土路延伸着伸往山脚的深处,如果说车要勉强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如这个司机所说,再进去就是折腾了。
我和正川哥也不想太为难人家,于是点头同意了。
趁着正川哥给钱的当口,我又追问了一句:“大哥,你还没说,为啥要说我们是来寻宝的?”
这时,正川哥已经把钱递给了那个司机,他一边数着钱,一边抬头说到:“难道不是?”说话间,他憨厚的笑了一下,抓抓头,怕我们误会,又补充说到:“我也不肯定啊,就是听说,听说咱们这山里有宝,所以这几年每年都接二连三的在这个季节来人。”
“哦,这样?真的有宝?”我心里已经明白这是鬼市所造成的结果了,毕竟这镇子可以说是这片不知名的连绵山脉唯一的入口,但嘴上还是应付了一句。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镇子本地的人是不信。前些年都没这热闹的,这些年才兴起,也就几年时间吧...反正,倒让我们在这季节里多了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之前,也不知道为啥?后来,我镇子上有个兄弟去问了,进山的人就随便说是寻宝来了。”
这时,这个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数清楚了手里的钱,还是非常的满意塞进了上衣兜里。
临上车前,好心的跟我们说了一句:“这里倒也不是没有传说,说是有个古城来着。很老的古城了,我也搞不清楚是那啥春秋还是战国的...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也不知道。说是后来整个城都被埋了...我寻思着这寻宝的人是不是冲着这个去的?但这年深日久的,山里也不见得太平,传说可多了,你们这么年轻,我说就别去凑这热闹了。”
这话说的我和正川哥心中有点儿微热,但鬼市是不可能不去的,但对这世俗的普通人也不能说明原因。
正川哥只能勉强应付了一句;“其实,我们都没有听过这事儿..我们也不是什么来寻宝的,我想太多数人也不是。我们都是采药人,这深山里有老药才是真的。”
我很佩服正川哥信口胡说的本事,却不想那汉子却是正色到:“我就说嘛,其实也有好几个人都说是采药的了。可惜,我不懂那玩意儿,这山里我也不敢随便去冒险,不然我也...”
说话间,他扯下一张纸,刷刷的写了个手机号码给我们:“出山再找我。”
还挺会做生意的,我和正川哥自然乐得接过,看着司机的背影走远了,正川哥才问我到:“这鬼市什么情况?和咱们那时候去的一样吗?怎么那么‘嚣张’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但给我消息那个陈先生说过,这是真正的鬼市。”在这个时候,我和正川哥已经背着包朝着山里走去了。
毕竟所剩的时间不多,我们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另外,那个算天一脉的说契机就在鬼市,可是我除了有一张去到鬼市的,怎么走的纸条,什么也没有,我又到哪里去寻找契机?
想到,我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反倒是正川哥比我放松,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到:“普通人常说接触不到修者,其实你看...他们哪里看得出来你我二人是修者?说不定在普通人的认知里,修者应该满口说着高深的话,行为什么的也是莫测的吧?”
“说不定。”进山这条路,之前我还以为车子也可以勉强进来,却不想走了不到二十几米,一个转角过后,就变成了羊肠小道。
若不是有零散的前人留下的脚印,基本上看不出来路。
“什么说不定,我觉得应该是的。所以,这个鬼市‘嚣张’点儿,反而不会引起太多怀疑。毕竟,第一这个小镇偏僻。第二,虽然有谣言,大多数人还是相信采药这一接近现实的说法。而我猜测说是来人,修者的数量也有限,估计不会太多。最后,我觉得当地人对当地的深山大湖都是有莫名的敬畏的。”
“是啊,毕竟当地的传说,也只有当地人才了解。不知者才会无惧,反而当地人会怀有敬畏。”正川哥的说法我是赞同的,但是我很奇怪的问了一句:“哥,你怎么忽然就这么担心老百姓知道一些什么呢?”
正川哥原本是懒洋洋的笑着的,听我这么一问,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对我说到:“老三,你不觉得吗?普通人的生活应该不被打扰的!而你身上的担子,要做的事不也是如此吗?”说话间,正川哥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望着我继续说道;“老三,是否会觉得有些委屈?做这么多事,也只能是籍籍无名。不止是你,人们不知道很多的牺牲,甚至不知道很多人的存在。”
原来是在担心我,从而想了那么多。
就正如正川哥所说,我要做的事,本质上不是如此吗?只是让该有平静生活的人,继续平静的生活。
在平静中,时光的洪流中,安心的前进,这才是推动人和历史的车轮。
而所谓籍籍无名...在这个时候,羊肠小路平缓的地方也走到了尽头,一个突然的上扬,是应该上山了。
我望着眼前的高山,轻声的说到:“正川哥,你在乎籍籍无名吗?人的一生如果能做到只对自己的心交代,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上山吧。”正川哥笑笑,嘴角又勾起了那个慵懒的角度。
一切只是尽在不言中。
被雪覆盖的山脉,其实并不好走...但好在这里不是真正的东北最寒冷的地方,这一层薄雪还不至于给我和正川哥造成太大的困扰。
虽说镇子上的人,说是这几年在这个季节,有不少人进山。
但放在这茫茫山脉之中,能有几多?我和正川哥一路行来,还真的没有遇见一个。
冬的山林寂静,这样的低头赶路也是枯燥,我和正川哥本也就不是太多言的人,一路走来,渐渐的也觉得无话可说了。
倒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为什么这鬼市是这些年才兴起的了?
我其实入了这个圈子以后,多少也知道了一点儿常识,鬼市存在...而且不止一个,不是小时候师父带我们去的地方,而是那种真正的鬼市。
值得陈承一这种身份的人,郑重介绍给我的,根本不应该是这几年才兴起的。
所以,这个问题一度成为我和正川哥讨论的核心,但我们两个说起来还是对这个圈子所知甚少...于是,讨论过来,讨论过去,都没有一个结果,也只得作罢了。
一个白天的时光就在这样的行程之中过去。
而我和正川哥越是深入了这座山脉,越是在心中对它充满了敬畏...虽说从小,我们也算是在秦岭长大,但长期呆的地方也不过是山门和望仙村附近。
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没有领会过大山那种神秘。
就如眼前的这座山脉,就好比天然的迷踪阵,山重水复都不足以形容...如果不是有陈承一临时画给我的这张纸条,我相信我和正川哥迷失在山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起来,陈承一这张图算是画的非常简单了,但就是几个关键点描绘的异常清楚...而一路走来,我都能感觉,按照我和正川哥的脚程,是走入了这山脉深的不能再深的地方,可却一点儿绕路的感觉也没有。
也就是说,陈承一给我的,是最近的一条路。
我握紧了手中的纸条,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陈承一难道对这个鬼市很是熟悉?
“老三,这天都快黑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这可不比咱们山门门前的山,夜里赶路那是非常冒险的,如果距离还远,咱们得在这里休整一夜。”就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正川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我低头,点燃了打火机,借着火机微弱的光芒,我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然后再看了一下眼前的山。
有些兴奋的对正川哥说到:“咱们不休息了,翻过了这个山头,绝对就是那个小平原了。”
“平原?我可不信这山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平原。”正川哥嘴上说着,但还是和我一起超着山头走去。
而我心中却是越来越好奇,莫非鬼市就在那个平原之上?
人生的转折往往就在意想不到之间。
就比如原本平静的日子,你以为这样的平静会持续下去的时候,某一秒的突发事件就会打破这种平静,然后你的生活会因此产生一个拐角,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流动而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如同我和正川哥此刻疯狂的,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攀爬在积雪的山坡上的感觉。
这么平静甚至是寂静的山岭,会在过了某一个点后,忽然就传来了算得上是嘈杂的人声,怎么会不分外让人兴奋?
我想起了小时候经历过我的那个鬼市,已经让人觉得非常神奇了,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真正的鬼市会不会更加的神奇?
这样想着,我的速度又更快了几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思,正川哥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调侃,之后低声说了一句:“孩子气。”
“你不也一样?”我颇不服气,正川哥的速度就没比我慢上多少,他一样的好奇期待。
而在这种争执之下,我们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山顶,刚一站上山顶,一阵嘈杂的人声就扑面而来,那跳跃的火光和搭建的帐篷,就如同夜晚的天空之上,星星点点的星光似乎凌乱但又有序的分布在平原上。
竟然是这样一个平原,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至少在上边儿策马奔腾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它就被群山的山脉环抱其中,抬眼望去,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在平原的尽头,那黑色的山岭线若隐若现。
在寂静的山中,黑暗的夜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热闹而喧哗的平原,一般人都会觉得神奇的。
甚至会以为在这里,是不是在召开什么聚会?
但我心中难免嘀咕和失落...这就是所谓真正的鬼市?怎么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比起我小时候去过的那个‘假鬼市’还多有不如,甚至我都感觉不到秩序。
心中的想法一时间就过了许多,让我站在这个山头上,难免有些发愣。
我的身边也是寂静无声的,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正川哥,他的脸上也是疑惑且失望的...显然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我们就这样在山头上无言的站了半分钟,正川哥转头问我:“老三,你确定这个就是鬼市?不是一个驴友聚集点?”
“应该不会错。”我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对正川哥说到:“我们下去再说吧。”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正川哥,都知道这里绝对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鬼市,否则有个鬼的驴友会半夜那么大规模的在这种不知道名的深山里聚会啊?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对话,完全是因为对这个所谓的鬼市失望。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快多了。
难得这翻山过后,背后的山岭是一个相对的缓坡...只不过十来分钟,我和正川哥就从这个山坡上小跑了下来。
平原很大,从山岭上看,那些帐篷和火堆是相对密集的,走到了平原之上,也才发现有不少的空地。
我和正川哥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掩藏自己的动静,下山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不少正在火堆前取暖的人,注意到了我们,看了我们两眼。
但当我们真正走上这块儿平原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到来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引人注目,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们,甚至上前来多说一句话。
就包括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帐篷。
这个时候,虽然说不上深夜,但漆黑的天空也早就笼罩了大地....我和正川哥就在这些帐篷之间留下的不是路的路中穿行,期望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休息的地点。
“真是失算,怎么就没有想到弄一顶帐篷。”正川哥小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虽说没有什么人理我们,但是我们从别人的帐篷旁经过的时候,别人还是会时不时的瞄我们两眼。
不管如何,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规模的接触修者。
心中到底是有一些放不开的,说话也难免小心谨慎了几分。
“是啊,不管了,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说。”我也小声的对正川哥回了一句。
找个什么地方休息,我和正川哥是非常有默契的,不能太边缘了...既然这里就是所谓的鬼市,太边缘了,如果发生什么大事啊之类的,我们就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是,也不能太中心了,之前站在山顶上,发现人群还是密集的,在如此密集而稠密的人群之中,我们两个连遮挡的帐篷都没有的人,未免也会觉得难受。
会感觉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盯梢之下。
所以,我们想找一个稍微接近中心又比较靠在边缘的位置...于是,就在这个平原上走走停停了半个小时,总算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还是离中心点比较近的,抬眼看去,就能看见在中间那密密麻麻的火堆。
但是,在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人,因为是在一处山脉的山脚下,只能说是直线距离最接近中心。
“就这里吧。”正川哥喘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起了一团白雾,这样的行走,让我们在如此寒冷的夜里,也感觉到又热又累。
不过,说话间,正川哥还是对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无声的垂下眼帘,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边装作很疲惫的放下背上的背包,一边对正川哥说到:“也好,能挡挡风,我看看能寻点儿什么东西生火吧?”
说完这话,我继续装着左顾右盼的看看地形。
但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猛烈的一个转身,速度极快的朝着后方跑去。
后方一个漆黑的身影愣了一下,刚准备跑...可是哪里还来得及,下一秒就被我抓住了胸口,然后借着这股冲刺的力量一下子扑到在了雪地里。
“大哥,大哥...”被扑到的是一个个子很矮的男子,大概只有1米65左右的样子,而且瘦。
相比于他这种身材,我简直是魁梧的不能再魁梧了...这样忽然的抓住他,把他扑倒,显然引起了他的惊慌,在到底的一瞬间,他就不停的喊了起来。
可是,我哪里会理会他?
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我从雪地里坐了起来,但是把他牢牢的摁在了我的身下,看着他,低喝一句:“别给我打马虎眼儿,说,你到底想干嘛?”
是的,这是我和正川哥第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接触修者。所以,让我和正川哥不管是说话和行为都显得有些拘谨。
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的我们也不敢轻易的在这里惹事儿。
但从小那个不怕事儿的师父的教育,却也养成了我们比较‘激烈’的性格,那就是不惹事也可以,但是事情上门了,绝对也不怕事儿,就算把事情闹大。
这个小矮子,从我和正川哥进入了平原不久之后,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
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了,在路上就交换了不少的眼色,一直忍耐着,就是想找到一个符合我们心中落脚地儿的地方再收拾他。
“大哥,你们真的误会了,我跟着你们,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帐篷和柴禾,如果你们没有的话,那我就...”那个小矮子看我脸色不善,说话也急了几分,虽然他个子矮,但样子还不算獐头鼠目,眼神也还算真诚。
这番话听得我比较疑惑,抓住他衣襟的手也松了松。
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帐篷,但远处二十几米的地方,可是有好几处帐篷的,我们闹出了这番动静儿,这几个帐篷的人,有好几个都探寻的望向了我们这边儿。
这个小矮子的衣领被松了松,知道我已经不会拿他怎么样了,所以人也松了一口气。
我却皱紧了眉头,就着心中的疑惑大声的问到:“我们有没有帐篷和柴禾,和你有几分的关系?你跟着我们干嘛?”
没想到我这番话,却是让这个小矮子笑了。
他小心的拨开了我的手,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神秘的对我说到;“大哥,你和那位大哥是不是第一次参加鬼市啊?”
我刚待回答,但下一刻就紧紧的闭了嘴,怎么能轻易对他露底?
可是,这个人又怎么知道的?
看我沉默了,那个人小心的又看了我几眼,慢慢的试图坐了起来。
我思索着,为什么我和正川哥来这里,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看出来是第一次进入鬼市了?这种被看破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不是显得我们两个像‘愣头青’吗?
在这个时候,那个矮子已经完全的坐了起来。
刚待说什么,正川哥已经走了过来,相比于我正川哥就显得温柔了许多,他从侧面蹲了下来,相当于是封死了这个人可能逃跑的路。
然后才懒洋洋的笑着说到;“这位朋友,我俩兄弟是否初来鬼市,有没有帐篷和柴禾,都不劳您费心了....这跟着人始终不太好吧?刚才是我弟弟出手,如果是我出手,你猜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这么温柔!我在心中腹诽着。
但是,说完这话,正川哥懒洋洋的笑容就消失了,眼神一下子变得平静,偏偏就是这种平静才是可怕的。
竟然把眼前这个小矮子看得一愣一愣的,额头上立刻就涌起了汗珠,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而正川哥又笑了,只是笑...笑得让人不明意味。
“两位大哥,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真的...其实这个地儿,算是最大的鬼市新开,初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修者圈子里颇有名望的,还不是一样?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人一急,就什么话都忍不住往外倒。
小矮子估计被正川哥吓到了,赶紧的冒了一连窜的话初来,而且越说越急,说到后面,都有些舌头打结了。
我和正川哥对望了一眼,但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来,我倒是打心底佩服正川哥这‘演技’,再凭借这小模样儿,如果和童帝双双进入什么娱乐圈,应该会迷倒万千少女吧?
正川哥自然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想必,他和我都注意到了那个小矮子话中的一个关键点,鬼市新开?
我们都好奇这个,但又不能直接问,在这种地方谁愿意漏了怯,显得自己是菜鸟中的菜鸟啊?
沉默了一会儿,正川哥后退了几步,我也彻底的松开了这个小矮子,站了起来,对他说到:“起来说话。”
终于不再这么咄咄逼人的对他说话了,这个小矮子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在我放开他以后,一咕噜的就爬了起来,脸上很自然的就带起了讨好的笑容,几乎是小碎步的跑到我和正川哥面前说到:“没说的,两位大哥,真是身手不凡。这不用斗法呢,就凭这速度和力量,就不是一般的普通人。现在的修者厉害是厉害,都重术去了,能有这种身手的,师承一定不凡。”
“说什么呢?”这么明显的‘马屁’,我和正川哥自然不会听到耳朵里去,而且肉麻,我一开口就打断了他。
难不成我还能告诉他,我是猎妖人,和普通的修者走得是两个路子不成?
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讪讪的笑了一小会儿,这才抱拳说到:“小子任小机,这给二位哥哥见礼了,刚才的行为实在唐突,还望二位哥哥见谅。”
“行了,也别弄这文绉绉的一套了。我和师弟虽然暂时放过了你,你要是说不好这原因...”正川哥说到这里,就闭了嘴,威胁之所以成为威胁,那就是点到为止就够了。
说的太明白了,反而就少了几分那种意味了。
那任小机表情一变,哪里还敢笑,立刻就说到:“两位哥哥,小弟也不敢欺骗呐。说个实话吧,这最大的鬼市以前是在那大名鼎鼎的雪山一脉的,这个两位大哥是不用我说的吧?”
说话间,这个任小机来回的打量着我俩的神情。
我被他看得烦躁,一个好好的男人,叫什么‘任小鸡’?这眼神儿是什么意思?想看穿我和正川哥吗?
即便这任小机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猥琐,眼神也还算真诚,我还是很难对他有好感,忍不住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说到:“你看什么看?你要说啥,就好好说,停下来问我们干啥?要不要我们把师门,家底都露给你。”
这种地方,我显然没有正川哥淡定。
没办法,心中的爱憎好像太分明,我这个性子没办法掩饰。
正川哥却拉住我,对我说到:“让他说。但是也同我师弟说的一样,你说你的,别问我们。”
是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问我们,什么之前最大的鬼市在雪山一脉之类的,我们是毫不知情,甚至雪山一脉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们都不知道!
任小机被我拍了一下,显然老实多了,说话间哪里还敢有停留,一下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给倒出来了。
“好好好,两位大哥,是我错了。总之,就是雪山一脉当年是最大的鬼市,却几年就会召开一次面对天下修者,甚至西方的修者都不外拒的真正大鬼市。后来,两位哥哥也知道雪山一脉发生了一场让大家都猜测不已的大变。随着雪山一脉宣布有了千百年来第一位掌门人以外,这鬼市也随之关闭了。”
“要知道,曾经的雪山鬼市是最大的鬼市,它关了可不成。”说话间,任小机对我和正川哥讨好的笑笑,又朝着我们走近了一步,小声的说到:“想必两位哥哥也知道啊,这天下的好东西是越来越少了,更别提一些珍贵的东西。”
“那些年,雪山一脉的鬼市还在的时候,偶尔还会出现一两件珍贵的东西,更有让普通修者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因为,雪山一脉牛啊!在那里交易放心,而被他们看上,鲤鱼跃龙门绝对不是一个笑话。”
“这样的鬼市关闭了怎么能行?它是普通鬼市能够与之相比的吗?所以,天下的修者都不满意了...在这鬼市沉寂了两年之后,雪山一脉忽然就宣布,鬼市的大市依旧存在,只不过地点儿就搬迁到了这里。这原因是什么嘛...”说到这里,任小机抓了抓脑袋,再次讨好的对我和正川哥笑笑。
然后说到:“我就是那种最底层的流浪修者,师父也就算是圈子里只会两三手术法,最边缘的那种人。我没机会去见识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和正川哥听到这里,表情虽然平静,但在心中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我们的眼中,修者圈子几乎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猎妖人的圈子。
后来,多多少少也听说,接触...但无不是和猎妖人有关的,今天算是最大规模的一次接触修者圈子,看着这平原上杂乱无章的样子,心中也是失望的。
没想到从一个最底层的修者口中,都说出了那么多震惊的秘闻。
看来,修者圈子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而师父口中的江湖是真正一直存在,并按照自己的规则在‘过着’每一天。
想到这里,我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热。
而正川哥却是淡淡的说到:“这些我们都知道,你还没说你跟着我们的重点。”
其实我们知道个屁,我恨不得拉一个人来问到底什么是雪山一脉,当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这样就算变相的漏了底,而一个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漏了底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
所以,也只能强忍着,装着我们什么都知道的云淡风轻。
正川哥问起这个,任小机倒是不好意思了,抓了抓头,摆出一副憨厚的笑脸,说到:“说起来这个,小弟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师父虽然不行,可也把我带入了修者的圈子,要进了这修者的圈子啊...哪里还回得到普通人的世界?可是两位哥哥也晓得,这修行,就是在修钱。这鬼市新开,算得上是大新闻,但好歹也只新开了几年...知道的人还不算太多。”
“嗯?那又如何?”我追问了一句。
“大哥,你想啊...虽然现代这个社会资讯这么发达。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的世界,很多修者还是喜欢清修而远离人烟的,修者圈子里的消息传播还是要靠人与人之间口口相传,要一时间全部都传开,没有个十几年是不可能的。我呢,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这新开的鬼市规矩也很多,少不得就要在这个季节里,在这个地方停留个好些天!很多人进山是没有准备的,因为不知道这个情况。”
“再说呢,鬼市新开...要形成有规模的,给人住的地方,不也要时间吗?”说到这里,任小机冲我和正川哥笑了笑,又说到:“我有幸消息知道的早,最开始的一年也见识过,所以就想出了那么一个赚钱的法儿,卖卖帐篷和柴禾啊!只要新来的人,我都会注意...就是为了...”
说到这里,任小机沉默不语了。
就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和正川哥,我和正川哥哭笑不得,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理由?也是感慨,这世间,就包括修者为了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现在生意不好做,也有人抢着这生意做了。两位大哥,你们看?没个帐篷,能睡舒服吗?没个柴禾,这夜里怎么过啊?看两位大哥身手不凡,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儿?”任小机越发的眼巴巴了。
不过,他说的话也在理,正川哥就问了一句:“柴禾要,帐篷也要。你说个价钱吧?”
任小机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指头,比了个八,我眉头一皱,试探性的问到:“800?”
那帐篷,我看了,质量确实是不好的,可以说最简单的几根杆子,一张布就完事儿,在外面最多就值3,400块钱,柴禾就更不值钱了。如果这样说的话,价格也算合理。
但在这平原上,也有很好的帐篷,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并不要求这些。
可是面对我的还价,任小机都快哭了的样子,说到:“哥哥们呐,是8000,如果是800,我不亏到姥姥家去了?”
8000?这任小机是要抢劫吗?
今天的两更送上。山海的更新我知道一直都不太稳定,但我也保证,它也会有始有终的写完,感谢在此一路陪伴的你们。这个时候,忽然更加深刻的理解了那一句‘勿忘初心,才现本心。’只不过,还是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