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好奇我们师承的?
我和正川哥面面相觑,从没有想过一旦有人问起,我们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正川哥的心愿是一心想重振山门,也不知道我们的山门究竟是什么山门?师父走时匆匆,连这个都舍不得给我和正川哥说明。
想来,这也是心酸。
可看在承真姑姑眼里却成了另外一重意思,她扬眉:“怎么?你们不愿意?”
“不,不是...”我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到,但接下来该怎么说,却是不知道。
承真姑姑拿起了一支笔,在手中转动,无奈且真诚的说到:“这件事情,说我好奇,是一个原因。实际上,我也是有心给你们一个留在鬼市的机会。”
“这话?”正川哥皱眉问到。
这一天发生的种种,就算我和正川哥再傻,也嗅出了其中的味道,这一次的鬼市不寻常,至少那种感觉是异常的防备。
“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感觉到了,这一次的鬼市并不寻常。”说话间,承真姑姑似乎有些疲惫,伸手揉了揉眉心,英气勃勃的眉眼之间也透出了一丝疲惫,然后才说到:“就如这位小兄弟....”
她指的是我,我赶紧接了一句我的名字:“叶正凌。”
“对,就正如叶正凌小兄弟所说,鬼市既然是一个市场,何以要限制种种呢?就像曾经的鬼市,无论是正道邪派,有山门传承的,还是流浪的修者,不也是一样在一起的交易吗?虽然不见得所有人能进入那核心的地方,但大抵上也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方便。”
“就像雪山一脉曾经的鬼市,那是真正的顶级鬼市。之所以设定门槛,也是因为容纳不下天下英雄,加上所交易之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购买...避免一些纯粹只是看热闹的,也是为了能够很好的维护秩序。”
说到这里,承真姑姑看了我们一眼。
而我和正川哥都表示理解,她所说的鬼市才是我们认为应该有的模式,就算核心的,顶级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但主旨还是遵循着市场为方便大家的主旨。
至于想要去参加顶级的,核心的,她就算没有明说,也能感觉有一种各凭本事争取的味道。
“但这一次的鬼市却是不同了,皆因为时代变了,对于身份不明的人,我们不敢轻易的放进鬼市。加上鬼市本身现在也存在隐患...”说话间,承真姑姑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真的为此而忧虑。
我和正川哥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都在静待承真姑姑的下文。
却不想,她的神情却恢复了正常,语速比较快的对我们说到:“这中间涉及了很多事情,对于修者圈子里的很多人还是秘密,我也不能透露太多。简而言之,这一次鬼市不同寻常之处也是在于门槛。这个门槛就是要知所来之人的背景。”
“这种情况,除了给已知的各个山门发去鬼市的特殊令牌以外,也有一些别的办法来补救,毕竟隐世的修者和门派那么多,所以,只要有一个身世可查之人,能够担保介绍,也是可以给予令牌的。但这样,我也知道,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承真姑姑望着我和正川哥也是有些抱歉的意思。
“按照常规的处理,昨天我就应该问你们有没有相熟之人,毕竟如果是在这圈子里只要稍有名望的门派,传承我们都有发去令牌,圈子也只有那么大。你们没有说出,就应该被遣送出去。”
“但我又看你们不凡,说不定是哪个不愿意说出师承的隐世门派...就把你们带来了这里。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些年的鬼市当中,也是时有发生的。”
说到这里,承真姑姑闭口不言了。
她的意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如果我和正川哥说不出一个身世背景,就算是她,也不能轻易的放我们参加到真正的鬼市。
可是我们要说什么?山门是已知的曾经遭遇大难,连大门门匾都被毁去....但我又被逼得急了,只能脱口而出:“我们是传承自一个牛逼师门。”
“啥?”承真姑姑有些傻眼,这是什么山门?她以为我只是形容一下,还在静待我的下文。
我已经急得舌头都打结了,只能再次强调:“就是牛逼师门。”
‘啪嗒’,这一下承真姑姑手中转动的笔也掉在了桌子上:“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师弟他的确不是开玩笑。”在这个时候正川哥也接口说到:“我山门是一个以阵法传承为主的山门,但在数百年前曾经遭遇了大难,连山门的名字都跟随着被毁去。从此,或者是为了记住这段耻辱,我山门的人再不提山门的名字,至少传承到我们这一代,没有提起过山门的名字。师父只是说,我们山门的传承很牛逼,师弟他从小就一口一个听师父说咱们是牛逼的师门...所以...”正川哥说到这里轻轻握住了拳头,也是说不下去了。
毕竟,山门是他最大的心事。
而在正川哥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承真姑姑一直在打量着我们的神情。
估计她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有这般遭遇,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沉吟。
正川哥稍许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承真姑姑,而且我们也无法证明我们的身世。因为,大难以后,山门败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只有我和师弟,还有师父三人。”
“到了如今,师父也是远走到一个我和师弟不能触及的地方,我们更加是...”说到这里,正川哥或许是想起了师父,有些哽咽。
却不想,这番话,却让承真姑姑莫名的呆住了,望向这个房间的窗外,整整是两,三分钟没有说话。
而这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呢?无非就是帐篷,还有忙忙碌碌的白袍人,可是承真姑姑硬是望着外边,就这么出神了两三分钟。
等她转过头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可是,她一个低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接着,她非常利落的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块儿红色牌子扔在了桌上,然后说到:“我是相字脉的人,想要在我面前说谎,没有一些‘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但同样,你们也没办法证明身份。”
“不过,今天,我就网开一面。这是普通鬼市的令牌,你们拿去吧。”
说话间,她把桌子上的令牌推给了我们...我下意识的拿在了手里,这个红色的令牌入手,和刚才肖承乾交给我的青绿色的令牌有着同样的手感。
正面同样是雕刻着四个大字——通行许可,背面依旧也一模一样是一个令字,小字雪山。
这倒是让我们愣住了,一时间犹豫肖承乾之前给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拿出来问问承真姑姑。
而承真姑姑显然误解了我们的意思,对我们说到:“你们可以走了,还愣在这里干啥?有了这个令牌,随便问任何一个白袍之人,都可以问出令牌何用,和鬼市的一些事情。”
说话间,她又恍然大悟的样子,拿起桌子上的那一叠钱,扔在了我们面前,说到:“肯定是这个吧?想你们也不会有多少钱,这鬼市的确是需要花钱的。”
“走吧,出去找一个白袍之人带着点儿你们。我这里没有事情了。”
她这一连串儿的话,简直让我呆住了,看来和风风火火的女人接触,简直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我哪里还顾得上犹豫,赶紧拉扯了一下正川哥,刚才正是他把那个牌子收起来的,反正肖承乾和她是两口子,要真有什么事情,也怪不到我们身上。而且,两口子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正川哥当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是动作极快的摸出了那块青绿色的令牌,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承真姑姑之前原本就有了一丝不耐烦,好像正川哥的一番话勾起了她的心事,她想要安静一下,却不想目光一转,看到了那块青绿色的令牌,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内市令牌?”
接着,她一抬头,语气已经变得严肃而郑重:“这个东西你们哪里来的?”
我哪儿敢隐瞒,说到:“你丈夫给的。”
“承乾?他不是回雪山一脉了吗?胡闹,简直是胡闹,怎么能给你们内市令牌?”承真姑姑一时间竟然有一些不淡定了。
而我却是奇怪了,就那么一个偌大的平原,何来内市一说?
对于这个鬼市。
如今我已经是充满好奇,来了那么久,我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重要的是,我竟然连这个鬼市的市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而它竟然还有所谓的内市?
想到这个,我对这所谓新开的鬼市越发的期待。
也就全然没有注意到承真姑姑拿着那块内市令牌变幻不定的神情。
这几乎是各怀心事的场景,好在还有一个正川哥在其中保持着淡然与‘清醒’,在这个时候开口问了一句:“承真姑姑,那这令牌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一句话,才让我和承真姑姑从各自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对啊,承真姑姑为什么那么在意一块儿内市的令牌?我看着承真姑姑,承真姑姑却是把手中的令牌轻轻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没有还给我们的意思,然后才抬头望着我们说到:“承乾做事一向冲动,只凭自己的感觉,他不会去考虑更多的后果。”
我和正川哥沉默的听着,这种事情我和他都不好发表意见。
毕竟,别人是在评论自己的丈夫。
说到这里,承真姑姑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容,手也轻轻的抚过那块儿令牌,说到:“不过,他应该是没有坏心眼的,甚至是出于想要帮你们一把,让给了你们这样一块令牌,让你们去内市冒险的。”
“毕竟,男人的想法有时很简单。或许会觉得收获往往伴随着危险之类的吧?”承真姑姑轻轻扬眉,似乎是在思索肖承乾这个行为本身的目的。
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关心所谓内市到底有什么?值得承真姑姑这样诸多想法。
说话间,承真姑姑也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小辈面前说话,这样去流露夫妻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妥,立刻回神,却是严格的对我和正川哥说到:“但我本人是不期望,你们去内市的。”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吧?
“为什么?”这也是我早就想问的问题了,正川哥同样也看着承真姑姑,毕竟这个鬼市背后有再多的牵扯,它也只是一个鬼市,莫非还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危险吗?
“为什么?”承真姑姑又拿起面前的笔轻轻转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想对我们能够透露的事情的尺度。过了几秒钟以后,她才抬头说到:“这里做为鬼市,是我大师兄的意见,当初我们是反对的。因为...这里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做为一个交易的市场,至少我认为是不应该存在这些危险因素的。”
“但我大师兄可能有自己的考虑,也可能背后有更高层次的人指点。所以,执意选择了这里。”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打断别人说话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我对于这个鬼市,已经好奇心爆棚了,实在是忍不住。
“这里的问题?这里的问题那就多了,首先这个鬼市是天然存在的,人为的因素不大...如果你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会观山望气的人,就会发现,这里的山水自然形成了一个‘镇’之势,不管是不是巧合,镇的就是这个鬼市。”但对于我的打断,承真姑姑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反而是表现出了一丝小小的沉重。
“镇?自然形成的镇压大阵,这简直就是天地之镇,是为了镇压什么厉害的东西?”我和正川哥自然没有那观山望气的功夫,但之前也说过,对于风水大阵什么的,我们多少有些了解。
“是的,你们应该明白一点儿什么了吧?”承真姑姑轻轻的叹息一声,然后才说到:“多的,我已经不能再说了。我们只是维持这个鬼市,但并不能说能确保人的安全。以往的鬼市规矩也是如此,负责的人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但涉及到利益,很多人在鬼市就会大打出手,暗中下手...闹出的人命事件也不少。这并不是我们能管的。更何况,鬼市本身存在的危险。”承真姑姑的脸色越发的认真。
“为什么不管?这样不是太...”正川哥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一直都很有正义感,没想到在修者圈子里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太什么了?他也形容不出来了。
“圈子里是复杂的,能够维持基本的秩序就算不错了。你要问为什么,那我这样说吧,鬼市是对所有修者开放的,在这里是不限制派别的,就是说正道也好,邪道也罢。朋友也好,仇人也罢...都聚集在这里,这其中涉及的恩怨就多了,正因为有了秩序,才不会大规模的爆发什么。但其中一些小的事件,是管不了的。”
“要知道,曾经的鬼市是正邪两道共同派出人手来管理,更加的混乱。好在雪山一脉在整个修者圈子里,都有其声望,才能真正统一出面的管理。”说到这里,承真姑姑懊恼的看了我和正川哥一眼,对我们说到:“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我对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但这些也已经足够了,只是简单的两句话,我和正川哥也已经了解了不少这个圈子的复杂。
不过,对于去内市这件事情...我还是很坚持,所以我对承真姑姑说到;“承真姑姑,我到鬼市是有很大的因由的。内市的事情,你虽然没有完全的对我们说完,我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可是我还是想去。”
“你这个小子。”承真姑姑眉眼严肃的看了我一眼,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隐隐的压力。
“我的想法可能和肖大哥一样吧,人生想要大的收货,不可能不冒险。我坚持去。”在这个时候,我忍不住搬出了肖承乾来说事儿。只因为我想要回那一块儿内市令牌。
“你用他来压我?”承真姑姑的脸上隐约有怒气浮现。
“不,我只是觉得相关性命之事,如果没有大的付出,哪又来好的收获?我只是相信这最简单的因果。”我认真的说到。
其实,在心中也是暗暗的叹息,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去那样冒险?契机指向鬼市,然后内市令牌又通过莫名其妙的方式到了我的手上,想来...老天爷的指示也已经很明显了,我是不得不....谁让我是修者?修者都信奉这个!
“我还可以透露一点儿给你,这个鬼市出于某种原因,也是关押危险人物的地方。圈中承诺,这些人只要不走出鬼市,就不会追杀他们。”承真姑姑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那意思是...”正川哥吞了一口唾沫,简直难以相信,更不理解雪山一脉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在这个时候,承真姑姑也不可能对我们解释。
看着正川哥诧异的表情,承真姑姑往椅子上一靠,说到:“有本事,也可以和这些人交易,在内市几乎是一个没有太多规则的地方。所以,内市的令牌才发得那么谨慎,若非有大本事的人,或者有大能庇护的年轻人,否则,我们是不会发这个内市令牌的。”
“毕竟,内市危险,但内市的价值也极其不可估量。”说话间,承真姑姑似乎是有些疲惫,但已经把令牌拿在了手里,在我们眼前轻轻的晃了一下,说到:“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就是这样,你们也要去吗?”
令牌就在我们眼前晃动,正川哥在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犹豫了。
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臂,说到:“正凌,我觉得我不想你去冒险。到了这个鬼市,就已经...为什么非要去内市。”
我却眉头一皱,下一刻,非常果断的从承真姑姑手里拿过了令牌,对正川哥说到:“我不知道,可是我强烈的觉得我该去。”
正川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有些激动:“你强烈的觉得个屁!你那灵觉那么差劲儿,你觉得的事儿就没好事儿。”
“灵觉差劲儿?”承真姑姑听见了这一句,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是什么非常好玩的事情。
我脸微微有些发烫,但还是坚持的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对正川哥说到:“至少,我们应该给自己多一些机会。万一契机就在内市...”
这个理由显然是正川哥无法辩驳的,他不再坚持了。
而承真姑姑见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修者圈子没有‘强迫’这一说,更多的讲究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尽人事,安天命。
所以,承真姑姑也就懒洋洋的抛出了一块儿外市令牌给正川哥,说到:“既然如此,我也就管不了了。那个正凌有内室的令牌,也就用不上这个外市令牌了。这块儿外市令牌给你吧。”
正川哥接过,脸色不是很好看,说到:“我不能陪我师弟一起去内市?”
“内市令牌哪有那么轻易就拿出去的。”承真姑姑瞪了正川哥一眼,接着又望着我说到:“我劝你,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去内市。就算去了,也不要太深入,那些危险的地方绝对不要去碰。小家伙,你实力不够的,至少现在是。”
“嗯。”我握着内市的令牌,重重的点头。
正川哥却是不甘心加极度的放心,试图去说服承真姑姑...无奈,承真姑姑主意已定,根本不为所动。
甚至说到:“或许,你没有内市的令牌,还能说服你师弟,也不要去那内市了。”
事已至此,纠缠自然是没有用的,我和正川哥只好对承真姑姑话了一声道别,就朝着门外走去。
却不想还没有迈出这屋子,承真姑姑叫了一声儿:“等下,有个问题,我是一直想问你们的。”
“什么?”
“你们这个两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甚至连修者圈子的基本事情都不知道。是如何寻来这个新开不久的鬼市的?”
面对承真姑姑忽然这样问,我和正川哥都愣住了。
其实一开始,承真姑姑除了问我们门派师承以外,就没有问过我们是否相熟之人介绍而来。
估计也是看我们两个面生,名字也无人提起过,问这个没有必要。
而我和正川哥也从没有想过我们是被人介绍而来的,因为陈承一在当初只是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简单而寥寥的勾勒出了一幅地图。
我都没有想过,这样陈承一算是介绍人。
另外,我曾经不是没有想过搬出火聂家的名头,也算是一个身份明白的证明。
可事实上,了解的人都知道,猎妖人虽然从严格的意义上是属于修者圈子的,事实上却是交集的异常至少。
更加上猎妖人的团体因为几百年前的大变以后,变得非常低调,又没有妖物可猎,更加没有存在感。
所以说,说了猎妖人家族的名头又如何?
我预估的情况就同,猎妖人团体不了修者圈子一般,修者圈子也不可能知道火聂家是个什么存在?
“你们,不愿意说吗?”承真姑姑的一句话引起了我很多的想法,想必正川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们俩都同时沉默了一下。
却没想到这沉默却引起了承真姑姑的误会。
这原本就是小事,我们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加上我对陈承一这个人是好奇的,拿出他给的纸条,说不定眼前这个大人物承真姑姑能认识,告诉我一些什么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我笑了一下,对承真姑姑说到:“你误会了,我们没有不愿意说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种方式他算不算我的介绍人?”
“什么?”承真姑姑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说话间,我已经大步的朝着承真姑姑走去,没有多余的废话,把一直放在上衣口袋的那张纸条掏了出来,放在了承真姑姑的面前。
因为多次的查看,纸条已经皱褶的不像样子,甚至有些泛黑了。
但上面的路线,字迹依旧清楚...我没有贸然的说出陈承一的名头,是因为一开口就说谁谁谁,未免有些轻浮,总是要让别人看点什么实质的东西才好吧?
这就是我最简单的想法。
而那边承真姑姑已经疑惑的把纸条拿在了手里,只是瞄了一眼,就忍不住抬头看向我和正川哥,那样子恨不得从我们俩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这是什么情况?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我不知道这张纸条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想把事情说清楚点儿好,于是说到:“这个给我纸条的人,严格的说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最危急的时候,他出现救了我一命。但也是受人之托,我没有证据,但我估计是我师父拜托过他。”
“这张纸条是他临走之时给我的,他是提醒过我,有需求就去鬼市。但已经是早几个月的事情了...因为,那个时候,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来鬼市走一趟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才明白我是真的有必要来鬼市走一趟。”
事情简单的说来就是如此了,承真姑姑脸上的表情却仍然是变幻不定,但眼眸中却是没有一丝恶意。
反倒是充满了某种我看不透的亲切,其余的是震惊。
“我知道了。”承真姑姑放下了手中的纸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着我和正川哥说到:“这个给你们纸条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承一。”我心里泛起一些失望,原来承真姑姑不知道他?
原本,从他们的名字来看,我还猜测过是不是有几分联系?但修者圈子里的名字,字号什么的,不能等同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不定来自同一个古老传承的很多不同门派,都会用上一样的字辈。
“承一?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拿出这张纸条,你们是绝对有资格留在鬼市的,给任何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说出他的名头,你们都会被当做贵宾看待。”承真姑姑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你认识他?”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实在对陈承一这个人太好奇了。
“呵呵,他是我师兄。就是我口中的大师兄。”承真姑姑笑了,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穿越了时光一般的记忆也凝固在了她的这个笑容之中。
我有些傻了。
第一是因为承真姑姑这样的笑容震撼到了我,他们师兄妹之间一定很亲密吧?才会在说起对方的时候,流露出这样的笑容。也不知道,很多年以后,正川哥说起我的时候,会不会有这样的笑容?
第二是因为眼前的承真姑姑,竟然是陈承一的师妹!那么说来,她不也就是老李一脉的人?老李一脉的徒弟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怪不得,她能身居雪山一脉的高位,怪不得,她感觉那么厉害?原来她是老李一脉的传人!
“既然如此的话,承真姑姑,你可不可以也给我一块儿内市的令牌?”在我傻傻的时候,倒是正川哥先反应过来了,迫不及待的再次提出了内市令牌的要求。
我内心流过一丝感动,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到内市的...哪怕是面对危险,他也想同我一起。
“不能。好吧,小家伙们,你们可以走了。”承真姑姑似乎心情不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也同时把手中那张纸条郑重的收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师兄了。”
这句话,几乎就是逐客令了。
正川哥也知道多说无用了,多少有些颓废的和我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
只是在经过那个巨大的奇怪模型时,正川哥打量着,多嘴说了一句:“这阵法好精妙,和我们所学不同。我是看不透的,但是这样的阵法,如果没有一个镇阵之灵,是没有办法运转的。”
说完这句话,正川哥就同我一起朝着大门走去。
却不想承真姑姑却突然认真了,说到:“小家伙,你等等。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转头,看见承真姑姑的脸上全是认真和震惊之色,我的阵法造诣是没有正川哥出色的,我是看不出来这个问题的,但看见承真姑姑这番神情,心中也涌动着一丝骄傲。
正川哥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到:“其实是很容易看出的,这些,这些...”他手指着阵法之中的一些阵点,然后继续说到:“若没有镇阵之灵,如何串联起整个阵法?但,因为所学不同,我也只能仅限于此了,这样的阵法我是布置不出来。但这个阵法的最终作用是用来镇压的吧?”
说到这里,正川哥的眉头微皱,一说起阵法他就容易沉迷其中而停不下来,他的手比划着,说到:“虽然这种类型的阵法,利用天然地形山水气息之利为成阵的阵法我是布置不出来。但用我师门的手段,却是可以在这个阵法的基础之上,再布置一个阵法。若是两个阵法相辅相成...这威力...”
正川哥在说着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模型之上认真的比划了,手指拂过的地方,竟然勾勒的是阵纹。
他在这边认真,那一边承真姑姑却是不淡定了,猛然的从座位上站起,如同一阵风一般的跑到了正川哥的身旁,认真的看了正川哥几眼,这才一把拉过正川哥说到:“你不是在开玩笑?你才多大的年纪?”
“我没有开玩笑,我师门的传承就是阵法。”正川哥也很认真。
“那你过来,你过来说说你要布置的阵法。”承真姑姑稍微有些激动了,一把就拉着正川哥又重新坐回了那张办公桌之前。
我看着正川哥的背影,心中涌动着骄傲。
看他们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们,很是干脆的就悄悄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在外边寻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等着正川哥。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正川哥才从承真姑姑的办公室出来。
我站起来,刚想问正川哥什么。
正川哥却冲我一眨眼,手中一扬,一个青绿色的牌子就从他的手中飞起,又被他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这...”无论如何也不松口的承真姑姑,怎么就给了正川哥一块儿内市的令牌?
“我说了,要我布阵,就给我一块内市的牌子,承真姑姑被我威胁了,哈哈...”正川哥笑的如此开心,办公室里却传来承真姑姑焦躁的声音:“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我随时收回来。”
我和正川哥对望了一眼,大笑着赶紧溜了。
只是没走出几步,正川哥却郑重的拉着我说到:“正凌,这块牌子承真姑姑给我的时候,说了...我的性格相对于你稳重的多,她给我牌子也不完全是因为阵法。她希望我能在进入内市以后,看着你一点儿。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惹的人别惹。我会这样做的。”
我沉默了,莫非这个内市是虎狼地狱吗?
我和正川哥出来以后,按照承真姑姑的嘱咐,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忙碌的白袍人。
内市令牌一亮出来。
那白袍人原本还有些不甚在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郑重而严肃起来,神情之间竟然有了几分恭敬。
赶紧放下了手中那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开始热情且保持一定适度的接待我和正川哥。
毕竟,太过热情了,就有打探‘客人’的嫌疑了。
最终,我和正川哥在白袍人的带领之下,领到了一顶非常不错的帐篷,还有大量的干柴。
而吃饭的问题,被告知,拥有内市令牌的人,可以在大帐之内随意的吃喝,24小时都提供饭食。
这种福利,在这不见人烟的深山之内,算得上是顶级了。
但也可以理解,之前承真姑姑就有说明,内市的令牌是给那种大能的,就算年轻人有幸拿到,也是身后站着强有力的庇护的。
这些人在修者圈子里会是何等的身份?
想必带领我们的白袍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和正川哥说起来根本就是无依无靠的‘野小子’。
但这些事情毕竟是外在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太在意过,这不算本身实力得到的尊重,终究是无根之物,怎么能沉醉在那种虚无的‘高尚’之中?
我在意的只是白袍人一路上给我讲解的鬼市的各种规矩。
在他说明了以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短视’,竟然以为鬼市就是在这个平原之上。
帐篷很快就搭好了,各种的安排在白袍人的帮助之下也算妥当了...我在帐篷之内思考着有关鬼市的很多东西,而正川哥却是再次被承真姑姑叫人带进了大帐之内,看来..承真姑姑是真的很重视正川哥所说的阵法。
这算是一个无事的白天,因为鬼市无论内市与外市都是沿袭了老鬼市的习惯,会在夜里才开放。
但我也不打算出去,因为我们的帐篷位置算是中心之地,紧紧的贴着大帐,从我们搭建帐篷的时候,就不知道投来了多少好奇的目光。
我明白自己又几斤几两,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好在在刻意的研究各种阵法,整理聂焰留存在我记忆的术法之中,时间流逝的很快...晚饭吃过,已经是初冬的天儿,终于是慢慢的黑下来了。
天际升起了一轮有些泛白的弯月,淡淡的月光洒下,原本显得有些沉寂的平原,在这种时候,开始逐渐的热闹起来。
能够看见不少人从自己简陋的帐篷中出来,开始流连穿梭在各个帐篷。
我点上一支烟,并没有太理会...之前白袍人就说过,在这鬼市,也有一些私下的交易存在。
大多是一些没什么背景实力,经济上也欠缺的‘散修’,没办法在外市寻得一个固定的‘摊位’,然后才选择了这种比较没有保障,也比较难的私下交易。
看着这些流窜的身影,我吐出了一口烟雾。
其实修者也好,普通人也罢...都是一样的,底层的人想要爬上来,想要更好,而高层的人却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或者更上一层,仿佛是被生活驱赶着不停的前进。
但这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所以真正的快乐才显得奢侈。
放下二字何其的难?自己却也没有资格评论,不是也身在其中吗?而但愿,在这种被驱赶的前进之中,心中还有一丝空灵,能够懂得人生其实有更高的责任,更高的追求,只是自己愿不愿,能不能去背负?
“在想什么?”在这个时候,正川哥终于回来了,神色之间有一点儿疲惫,但精神状态还好。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一低头才发现一支烟都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没什么,就今天得知了鬼市的种种以后,才发现原来那么有趣。”我随口扯了一句,不想正川哥觉得我多想。
“是哦,我回来的路上,也是注意到那些私下交易的散修了,之前不说,还真想不到。”正川哥一边说,一边啃着一个大肉包,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含含糊糊。
不过,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正川哥的表情里有一丝满足在其中。
阵法原本就是他最爱的事情,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安心的去布置一个阵法,对正川哥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吃了吗?”正川哥吞包子吞的有些急,喝了一大口水,想起问我这个问题。
“之前在食堂吃过了,今天要去外市,不敢耽误。”我随口也回答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让正川哥惊了一下,连忙三下五除二的把手中的包子咽了下去,问我到:“这几点了?”
“不到7点,时间还充足。”我回答了一句。
时间倒算是真的充足,按照白袍人给我们的说法,外市是晚上8点准时开市,而内市却是要晚上11点...在这其中有一个奇特的规矩,去了外市的人就不能去内市,相反也是一样。
但原因说穿了很简单,要去内市的人,必须去一个地方,早早做一些准备。
至于什么准备?那个白袍人神秘兮兮的说到:“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这番回答算什么?笃定我们一定会去内市吗?其实,如果能在外市解决问题,我不见得非要去内市...我虽然脾气有一种自己也难以控制的暴烈,但还不至于是冲动,更不会犯傻。
“快7点了?那还不晚?外市距离这里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快点儿准备把。”正川哥低呼了一声。
“什么有一定的距离?”我有些不解的问了正川哥一句。
“是承真姑姑说的,别废话了。”正川哥一幅来不及和我解释的样子,在那边,已经开始飞快的吃着手中剩下的包子。
晚间7点半左右的光景。
我和正川哥各自领到了一匹马,骑在马上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原来外市也要骑马而去啊?
但若不是正川哥早早提醒我,7点已经不算早了,按我的计划出门...恐怕也领不到这两匹马了,只能选择步行而去。
只因为排在这大帐之后马厮等着取马的人实在是有些多,而马儿的数量有限。
就算我们持有内市的令牌,也只能优先十个位置,晚一些了,如何还能领到马儿?若要选择步行而去,就不能第一时间参加外市了。
而我们在鬼市停留的时间有限,当然是希望能够在鬼市每天关市之前,多停留一些时间,也就能够多一丝的机会。
‘驾’,正川哥先行扬鞭策马朝着这个平原的东方奔去了,我也顾不得多想,连忙策马跟上。
这平原虽然密密麻麻布满了修者的帐篷,但是往东的方向,始终留出了一条道路,马儿在这条道路上奔行,很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就像是古代的侠客,行走江湖的感觉。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没有雪,却是有很大的风,扬起了我和正川哥身上的黑色斗篷...脸上就算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也能够感觉到风的凛冽。
这是去鬼市的必要装备,为了减少一些仇人相见的争斗,也为了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这样装备一番的提议一经提出,就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我也觉得很满意,虽然说这样的遮挡,并不见得能遮挡住修者,很多修者,是靠感应对方的灵魂气息来辨人的,但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本事。
策马奔腾的感觉非常好,但对于我这样并没有长时间骑过马的人来说,久了,却是一种折磨,因为会被颠的屁股和大腿内侧都生疼,这是必然的反应。
平原之前在山巅上看久很大,对面的山脊线也只能隐约的看见。
如今策马奔腾在平原之上,才感觉到眼睛能看见的距离,行走起来,往往是更远。
我和正川哥就算是骑马,而且是不听的扬鞭奔腾,也用了整整接近半个多小时的距离才达到所谓东边的尽头...要知道这条路还是直线的距离,并没有任何的拐弯。
到了这里,四周是一片的漆黑。
只有一个在空旷处的小棚子亮着一盏油灯,在风中飘摇,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这里就是鬼市?我再一次的搞不清楚状况了!
但相比于我,正川哥好像知道的更多一些,也显得淡然镇定许多。
他勒住了自己的马儿,等着我和他并行了之后,才稍微有些激动的说到:“老三,先什么也别问,也别失望。鬼市真的会很不同凡响的。在这之前,咱们还是按规矩先过去一趟吧?”
“那个小棚子?”我问了一句。
却没有犯傻的去问正川哥还知道什么?因为不用脑袋去想也知道,今天承真姑姑叫他去,一定告诉了他好些事情。
风吹的更紧了一些,而那个小棚子挂着的油灯在风中飘荡的更剧烈了一些,只是那灯火却还是那么顽强的亮着。
今天的两更献上。6月的天气不错,这日子里,天上的云太活泼,我琢磨不了它们今天会是什么形状,明天又变成了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