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garfisher 2011-4-22 5:43:00
一:
毛爷爷说过,《红楼梦》至少要看五遍,文学上他老人家确实是字字珠玑,《红楼梦》是相当好看不过呢就有一毛病:搞的太雅,咱大家伙儿市井小民的不太吃得惯这阳春白雪的东西,所以才有“沽酒屠狗所好皆在水浒三国”一说,但是根据“但凡有争议的都留给时间去解决”的原则,我们可以说说毛爷爷喜欢的另外一部,也是更加为世俗所接受的一部市井化的《红楼梦》:《金瓶梅》
《金瓶梅》,明代四大奇书之一,而且就内容之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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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阳光下温暖的人 2012-05-17 20:04:52
虽然丑与肮脏能衬托美与洁净,但是请注意丑与肮脏往往与变态如影相随,各个朝代禁金瓶梅的一个原因是变态,变态是反人性的。
本书的一大特点就是对人性欲望赤裸裸的描写,很直接很给力。
一个人没内在修养与涵养,仅仗着年轻这个优势,随着岁月流逝,那幅丑样就定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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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的《顽主》里面有个赵尧舜,我觉得尊驾特别有那位赵兄的风采
一百三十二
韩道国和王六儿先寒暄了一下路上的见闻,接着自然就谈到了西门庆的死,至于那一千两银子的公款,韩道国建议说:
“这一千两银子要不我们留下一半,剩下一半还是还给大官人(西门庆)家里吧?”
王六儿一听骂道:
“呸,你个傻蛋!他反正人都死了,和我们还有什么瓜葛?再说你还回去一半不是惹他们怀疑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就全都拿了,然后到东京投奔闺女儿去,咱们是太师府里的亲家,还怕没地方安身吗?让韩二留下来看房子,就算他西门家的人知道了,晾他们也没胆子来太师府里找咱们,就算真找来了,咱们也不怕他们”
韩道国听了还是有点犹豫:
“只是毕竟我也受了大官人不少的好处,这么干也太没天理了吧?”
王六儿很鄙夷地又骂道:
“什么天理不天理的,天理能当饭吃啊?你老婆我陪他睡了那么多次,拿点补偿费还不应该啊?”
韩道国听了也没词了,当下夫妻二人商量已定,连夜收拾了金银细软,装了整整二十辆车子的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急急忙忙地往东京太师府投奔韩爱姐去了
韩道国这个人,平时喜欢占小便宜,可真要到了贪污大额公款的时候又琢磨着拿一半留一半,平时呢喜欢挖主子的墙角,可真要到了背叛主子的时刻又成了缩头乌龟,我们的生活当中有非常多的像韩经理这样的人,在内心有一块自打娘胎出来后就存在的关于“天理”的烙印,但是呢,这种对于“天理”的朴素记忆和模糊恐惧又会很快淹没在基于自身利益的精准计算当中,所以韩道国在为了是否要背叛西门庆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固然有一点良心上的不安,但这种不安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他的左右为难的更多的还是在算计拿了这笔公款之后该怎么善后,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出来推他一把,这个角色,王六儿是当仁不让啊,王六儿的这番话倒也算是她一贯本色吧,这个主意从他们自身的角度来看还真有几分道理,这一通“你能奈我何”的派头也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狠劲儿,当然了,王六儿能这么豁得出去,也是身有余粮心中不慌,有后路准备着,谁怕谁啊?
韩道国夫妇带着公款溜之大吉,留下这一笔烂帐,月娘便叫陈敬济去问来保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保这才知道自己也被韩道国给算计了,但是他也开始飞快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立即趁着这个功夫,把价值八百两白银(人民币40万)的货物转移到了自己家的仓库,然后他就把这笔账目也全部推到了韩道国的头上,反正嘛,有你韩经理垫背,这便宜不捞白不捞,查无实据,月娘也只能作罢,剩下的那部分丝绒绸线的货物只好叫来保帮着陈敬济拿去出手,陈敬济哪里懂什么市场行情啊,被来保一通忽悠,这其中的大头利润自然又都流到了来保自己的腰包里
韩道国到了东京,把西门庆的死讯也报告给了翟管家,翟管家便写了信来,叫月娘送四个弹唱丫环过去服侍,没办法,西门庆这块肥肉剩余价值还不少,这帮人也算是轮番趁火打劫吧,来保以前去东京办事时和翟管家打过好几次照面,脸儿熟说得上话,所以月娘没有办法,也只能再找来保商量,请他去一趟东京办这件差事,月娘打了一个折扣,只送两个丫环过去,她挑了玉箫和迎春,来保在路上强奸了这两个丫头,这是玉箫和迎春最后的结局,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空中的柳絮,随风飘零,有一点心酸,但或许这就是那样一个时代,她们这样的丫头所必然的宿命吧,来保把两个丫头送到太师府,并向韩道国保证一定帮他打掩护,这两个老流氓也是心照不宣啊,西门庆已经死了,而韩道国现在背后有翟管家撑腰,形势不同了,来保自然知道风该往哪边吹
从东京回来之后,来保暗中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吃里扒外,他本来就是集团里的老资格,公关部的一把手,业务熟练,能力一流,集团以前不少客户都是他签的,单飞单干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选择,来保又仗着自己过去多有功劳,派头越来越大,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酒,走进月娘房里,斜靠着炕醉醺醺地说:
“你老人家也还青春年少啊,如今爹(西门庆)也没了,你就不觉得有点孤单么?”
这话已经是在明明白白地调戏月娘了,西门庆还活着的时候,来保自然是不敢的,可如今人走茶凉,来保也是有恃无恐啊,几次三番之后,月娘是忍无可忍,叫来保搬出家门,来保也就算是正式脱离集团了,从此以后来保把公司从地下搬到地上,正式另立门户了
韩道国,王六儿,来保,他们都是非常典型的市井人物形象,出身寒微,没有太多教养,也正因如此,他们身上没有太多的礼教和道义的束缚,他们对于厉害判断的反应都是最原始最直接的一种反应,他们的处事原则是一种最纯粹的趋利避害的丛林法则,心黑手狠,毫无羞耻心,捞起钱来是滴水不漏,翻起脸来是毫不留情,绝无半点的拖泥带水
但是我们还是不用太多的去苛责他们,因为他们是如此的典型,如此的具有普遍意义,说到底,他们只是那个镀金时代底层的普通人,他们身上的这些令人绝望的龌龊是一级一级的往下传递的,他们对待自己老板西门庆的方式,恰恰也就是西门庆对付自己靠山的方式,在他们身处的那个时代只有肆无忌惮的权力,而法律虚有其表,福利遥不可及,没有任何一样形式上的东西可以保证一种切实的安全感,他们只是普通人,士大夫可以选择“捍卫世道人心”,那是因为他们食有美器,衣有美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而普通人是没有选择的,这是完全割裂的两级,普通人在那个时代的选择,就像王六儿说的一样:遵守“天理”的人都饿死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狗咬狗地一样活下去,即便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卑鄙,这是那一整个时代每个人的无奈和原罪
西门集团三杰之二的韩道国和来保各自选择了翻脸不认人,倒打一耙,那么另外一位,也是西门庆结义兄弟的应伯爵又会是什么反应呢?我们下回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