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街诡怪传说——带你走进旧时青楼女子的梦魇

  今天粑粑麻麻去上班,代更妞自己在家收拾到累爱啊,防止昨天的状况再发生,我现在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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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璎珞道:“旁的也就算了,只怕老爷子冥顽不灵,给妖鬼夺了心魄,可不是怪教人揪心的,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姑姑和叔叔这几日惊惧的了不得,只求老爷子一个平安。此番前去,你也勿要多言,我们是托词请莫先生陪饮,顺带着你过去的。教你受委屈了。”
  我连连点头:“我懂我懂,不过是怕打草惊蛇,教赵大爷身边的妖鬼起了疑心好防备着,这算的了什么委屈。”
  赵璎珞笑道:“知道你这小丫头懂事,全靠你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大爷的宅子。
  赵大爷的宅子门口有几大棵垂杨柳,枝条郁郁葱葱直垂到地上,拨开杨柳的枝叶进了门,宅院里干干净净,正房的大门开着,赵大爷迎了出来:“可算了来了,老头子瞧着那下酒菜,都馋的只想先吃了解解馋。”
  看见了我,也笑道:“老莫今日带了小尾巴来,倒更热闹了,这里许久不见小孩子的生气,梅菜若是不嫌老头子沉闷,下次还跟着老莫来凑热闹!”
  我忙行礼谢了赵大爷,告声叨扰。
  
  席间是全鱼宴。红烧鲤鱼,清蒸鲥鱼,剁椒鱼头,干炸小黄鱼儿,酱爆鳝鱼,还有一大碗冒着团团热气的鱼丸汤。
  莫先生道:“你这老东西,捕一辈子鱼,卖一辈子鱼,还只是吃不腻这鱼。”
  赵璎珞忙道:“我爹啊,就是这个鱼吃不腻,这不,说起请您来喝酒,我爹只说要做鱼,招待的单一了,莫先生别见笑。”
  莫先生忙道:“旁人做的,老夫还不大爱吃,璎珞自小做鱼的手艺好,从咸鱼铺子买过东西的,哪个不知道?老夫直冲着璎珞,才来吃鱼。”
  赵大爷笑道:“有鱼吃,还要罗唣,你这老莫也当真难伺候,我就是吃不腻这个,一天三顿全是鱼才好。”
  莫先生咕哝着:“看你哪天鱼吃得多了,生出鱼尾巴来,倒下油锅炸的金黄酥脆的就酒吃正好。”
  赵大爷道:“你这老莫,都说吃人家嘴软,你吃着吃着,也堵不上嘴,一会儿教鱼刺卡了你喉咙,才算干休。”
  我一边听着他们互相取笑,一边留心屋内的陈设,但见那屋子里空旷旷的,只有必备的几样家具,朴素非常,除了桌椅寝具,只看见墙角摆着一口大缸。
  
  一见到大缸,我倒是想起来了马二少家那次人面鱼的事情,多了个心眼儿,着实留意着。
  饭桌上这个酒席倒着实教人吃的心满意足,鱼的火候十分到位,炸的香脆,煮的浓香,蒸的细嫩,鱼汤也细滑无比,我连喝了两碗放放下碗筷,莫先生与赵大爷倒是喝的正酣,吱吱的品着黄酒。
  我打算去瞧瞧那大缸,便只推说是吃饱了,想活动活动,赵家兄妹忙道:“小孩子自然是坐不下的,梅菜,你只随便在屋里玩耍就是了。”
  我笑道:“梅菜早不是小孩子啦!”说着还是离了席,摸摸这摸摸那,假装不经意的走到了缸边。
  那缸须得两人合抱大,盖着一个崭新的木头盖子,上面搁着一个陈旧的葫芦瓢,我托言道:“方才鱼吃多了,有些口渴,想喝点凉水,缸里的能喝么?”
  
  我一边说着,一边便想趁机把木头盖子掀开。
  谁料本来在八仙桌上喝酒喝的正酣畅的赵大爷闻言,闪电似的扑了过来,口里连声道:“缸里的水喝不得!”
  我回头一看,赵大爷早把缸盖子狠狠捂住,连声道:“这是陈水,早不新鲜的,不过是老头子犯懒,这几日不曾更换,桌上有香茶,你璎珞姑姑给你倒,快去快去!喝坏了肚子,老头子可不想分摊责任。”
  我心里明白,八成这个缸有问题。只不知道那个缸里,藏的是妖魔,还是鬼怪。
  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得见机行事,我忙道了歉,坐回到桌子左近,赵璎珞给我倒了茶,低声道:“怎么样,你赵大爷是不是变了个人一般?”
  我点点头,赵大爷最喜欢小孩子的,他的东西没有舍不得给孩子玩儿的,我虽长大了,可也算是赵大爷从小看着长大的,赵大爷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自己的什么东西,就算怕我喝了陈水,可也没必要那样大惊小怪,连盖子也不许我掀开。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多瞧了那口缸一眼,赵大爷酒也不喝了,直勾勾盯着我,生怕我又去缸边转悠,我只得没话找话,缓和一下尴尬气氛:“对了,赵大爷,梅菜最爱听您讲的龙宫故事,不知是否可以再说与梅菜听听?梅菜也好跟伙伴们讲讲,让他们都跟着见见世面。”
  赵大爷一听,不仅没有往日那般眉飞色舞的胡乱吹嘘,反而面有难色:“这个么……说实话,老头子其实不过是酒过三巡,冲晕了脑袋,胡乱说来给大家取乐的,世上哪有甚么龙宫,若是真有,老头子也要求龙王爷给个恩典,留在水下成仙就是了,何必回这无聊凡世,哈哈哈哈……”
  笑声局促,眼神闪躲,连我都瞧出来,赵大爷心里有事。
  莫先生听了,反问道:“你这老赵,平素的将牛皮吹的山响,只说亲眼瞧见龙宫美景,天花乱坠,说的跟真的似的,现在怎生倒是怂了,不认前帐了?”
  赵大爷咂舌道:“你这老莫又何故来揭短?我自吹我的牛,又不曾吹了你的。”
  赵沐梓也忙道:“爹,您老人家前前后后讲了几十年龙宫的故事,今日这是怎么地了?”
  
  赵大爷瞪了赵沐梓一眼:“你跟着插甚么嘴?老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还得跟你禀告不成?”
  赵沐梓一看赵大爷发了脾气,只得低下头不吭声了。
  赵璎珞忙来打圆场:“莫先生,旁人不知道,我们俩倒是知道的,前些年爹爹偷偷摸摸,还藏了一条世所未见的小鱼,给我们兄妹俩发觉了呢……”
  “璎珞,你今日怎生也这样碎嘴?”赵大爷当真动了气,居然下了逐客令:“这么晚不回去,你那夫家不担心么?速速回去照料孩子,成日里一个妇道人家东奔西跑,像什么样子!别人还只说老头子教女不严呢!”
  赵璎珞一听,也只得跟我使了个眼色,道:“是了是了,你们男人大可慢慢喝酒,我送梅菜回家,免得扫了你们的兴。”
  赵大爷气冲冲的鼓着腮只不说话,临了看我们要出门槛,又补上一句:“就算妇道人家,也莫要乱嚼舌头,知道不?”
  赵璎珞只做没听见,充耳不闻的带着我便出了宅子。
  
  到了外面,一边走着,赵璎珞一边叹口气,道:“你也瞧见了,老爷子哪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又是胡搅蛮缠,又是乱发脾气,最后还指桑骂槐起来,真真是教那妖鬼迷了心窍。”
  我也觉得赵大爷十分不对劲,忙问:“璎珞姑姑,那口赵大爷不让动的缸,当真是存水的么?”
  赵璎珞点点头:“那缸是这个宅子的老物件,一直都蹲在墙角上,只不知今日里老头子为何因着一口缸,紧张成那个样子,当真是破家值万贯,动也不许人动。”
  我点点头,又问:“璎珞姑姑,方才您说的那小鱼……”
  赵璎珞犹豫了一下,转而爽朗的说:“老爷子不教我说,我偏要说,横竖自己吹嘘了几十年,现下里倒不许旁人提起了,是这样的,那条小鱼,是老爷子自海里打渔回来,带回的一件罕物。”
  “一条鱼,竟然也称得上是罕物?”我忙问:“那鱼是个甚么模样?”
  赵璎珞顿了一顿,将晚风吹起的发丝往后捋了一捋,笑道:“只怕说出来,你也要觉得姑姑跟老爷子一样,是在胡乱的吹牛皮呢。”
  
  “怎么会呢!”我忙道:“以璎珞姑姑的品行,自然不是会无中生有的,但凡是璎珞姑姑说的话,梅菜每一句都相信。”
  赵璎珞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小鬼头倒是也会瞧人,既然你这样说了,那璎珞姑姑也放心了,实话告诉你,那条小鱼,是凡世里寻也寻不得的珍珠鱼。”
  “珍珠鱼?”我狐疑的问:“珍珠不是蚌壳里才能长的么?”
  赵璎珞道:“所以才说是罕物啊!之所以叫它做珍珠鱼,是因为那条小鱼,眼睛是珍珠做的。”
  “珍珠鱼眼?”我目瞪口呆:“鱼目混珠倒是听说过,可是鱼目生珠,还当真是头一次听见……”
  “是真的。”赵璎珞认真的说:“姑姑亲眼所见,那小鱼的眼睛却是莹润无比的珍珠,姑姑也随着老爷子出过海,自然识得,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珍珠。爹爹说,只要把那小鱼产的珍珠抠下来,次日里,还是能生长出来的。我们一家子当时困苦,为着那条珍珠鱼,才慢慢有了今日的铺子。”
  听上去固然匪夷所思,但梅菜我见到的怪异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忙接着问:“那鱼看来还当真称得上是一件珍宝呢!可是那鱼又是赵大爷何处得来的?”
  
  赵璎珞低声道:“老爷子说,是他自龙宫里带回来的。”
  这么说,老爷子当真去过龙宫不成?我忙问:“那璎珞姑姑,那珍珠鱼现在何处?”
  赵璎珞摇摇头:“那鱼也并不是爹爹故意要给我们瞧见,而是那几日家中突然多了粮米,我和哥哥心中起疑,只怕爹爹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偷偷的将大缸之内的水倒了,自己个儿躲在那口大缸里,盖上了盖子藏着。
  爹爹回家不曾见到我们,只当我们兄妹俩出去玩耍,才趁机在床底下取出水盆,抠出了珍珠,不料却给我们发现了。我们俩自缸里跳出来问,爹爹慌里慌张,只说是龙宫带出来的,便又藏了起来,我们兄妹俩便再也不曾见过那条小鱼了。”
  “原来如此……”我左思右想,心下起疑,该不会,那口缸里还放着那条神秘的珍珠鱼不成?可是奇特的女子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璎珞忙问:“梅菜,你可瞧出了甚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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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更完。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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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满腹疑惑的心想,难道此番竟是被日日抠出珍珠的珍珠鱼化作了妖怪,前来寻仇的么?赵大爷确实变的有点不大对劲,还是明日及早去问问龙井的好。
  不过我心念一转,又想到,那缸里的东西至关重要。若是这样急急忙忙的与龙井说了,少不得还得赖我不知道真相,就要妄下判断,不如亲去看看缸里的东西,心里有谱了,再寻龙井不迟。
  我便说道:“梅菜愚钝,并不曾猜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赵大爷变成这样的,但梅菜总觉着,那口缸似乎大有玄机。”
  “是吗?”赵璎珞忙道:“我也觉着,似乎老爷子太紧张那一口破缸了,既如此,明日里,我与哥哥想办法将老爷子支出去钓鱼,姑姑带着你,去瞧瞧那口缸里究竟是什么爱物。”
  我忙点点头:“就这样说定了,不过,只怕那缸里藏着凡人想不到的妖鬼,怕是危险。”
  赵璎珞一听,脸色发白:“那怎么办才好?”
  这时已然走到我家点心铺子左近,我左思右想,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压吧虎子突然从铺子里窜出来爬到了我怀里,似乎出谋划策似的,连声咕噜噜起来。
  
  时下外面暗得很,赵璎珞看不真切,只当是我养的猫,笑道:“这个颜色体态的猫,倒也不常见。”
  我怕压吧虎子那怪里怪气的模样吓住了赵璎珞,忙抱着压吧虎子背过身去,突然灵机一定,心想,上次不是还对亏了压吧虎子,才压住了那仙豪么!想必压吧虎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不如明日里带压吧虎子过去,也算得上有个帮手,想到这里,我忙道:“梅菜有办法了,璎珞姑姑明日里便带梅菜过去吧!”
  赵璎珞一听,喜不自禁的说道:“既如此,便辛苦你了。”赵璎珞与我作别,便自归家去了。
  我抚摸着压吧虎子毛茸茸的身子,问道:“压吧虎子,你明日里与我同去瞧瞧缸中的妖鬼,可好?”
  压吧虎子似乎能听得懂人言,连连点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十分愿意。
  太好了,有了压吧虎子这样的帮手,准能顺顺当当的查清楚缸里的妖怪,到时候龙井与瓜片少不得高看我一眼,瞧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讥讽我。
  想到这里,我志得意满的抱着压吧虎子便安安心心的回家睡下了。
  
  次日起来,我先寻了一个布袋子,将压吧虎子放进去,自挎在身上,并叮嘱了压吧虎子万万不可露头,压吧虎子懂事的点点头,便把头缩回了布袋,真是机灵。
  不大一会,赵璎珞果然来了,笑道:“一说起钓鱼,老爷子喜的眉不见眼见,忙不迭提起鱼篓就跟着你赵叔叔去了,不到晚上不会回来的,趁着这个机会,咱们速速过去,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我忙应下来,带着压吧虎子便去了。
  宅子里果然紧闭着大门,没有了声响,赵璎珞一面掏出钥匙开了锁,一便说道:“上次便是我与哥哥在这前门听见了妖鬼的声音,老爷子糊涂,所幸发觉的早,若是晚了,给妖鬼……那可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开了大门,这院落里静的有点出奇,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得多了,只觉得这空荡荡的宅子里,除了我和赵璎珞之外,好像还有第三个人。
  压吧虎子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在布袋子里剧烈的翻滚,我只得按下压吧虎子,往里一看,三间正房确实一个人也没有。
  
  赵璎珞似乎也有点慎得慌,颤声道:“总觉着这宅子里,藏了甚么似的……”
  我忙宽慰道:“姑姑且放宽心,梅菜带着帮手呢!”说着伸手进布袋安抚着压吧虎子,压吧虎子给我一摸,倒也安静了下来,不再扑腾了。
  我的眼光落在那口大缸上。大缸就静静的在墙角里,却莫名其妙,给我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
  我壮着胆子走近了大缸,伸出手去掀开大缸的盖子,不知不觉,手居然也微微颤抖起来,赵璎珞离着缸几丈见方,不敢走近,倒像是个在远处看人放炮的小孩儿似的,又是满心期盼,又是掩不住的害怕。
  抓住了大缸的盖子一提,露出了黑洞洞的缸口,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压吧虎子将那妖怪压住,可是看到了缸里,我还是忍不住“诶?”了一声。
  赵璎珞一听,慌忙问道:“梅菜,里面……里面究竟是甚么妖物在作祟,可能收了么!”
  我摇摇头,道:“不……这缸里除了满满的一缸水,甚么也没有。”
  确实,那缸里的谁清明澄澈,一眼见底,是半分东西也藏不下的,赵璎珞一听也愣住了,忙跑过来细看,百思不得其解的说:“奇怪……为何当真只是一缸清水……”
  
  我想了想:“莫非,老爷子将本来藏在水缸里的妖物带在身边,出去钓鱼了?”
  “妖物也是可以带在身边的么?”赵璎珞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唉,说实话,我此刻身边也带着一个妖物呢!不过压吧虎子好像十分不安,一直在布袋子里胡乱冲撞着。
  我自然不敢放压吧虎子出来,只得不住的抚摸它,看来眼下也没有办法找到妖物的踪迹,我懊丧不已,看来还是要做好被龙井给奚落的准备了,只得说:“璎珞姑姑,着实没有线索,咱们还是回去罢!免得在这里待着,反倒是多生枝节。”
  赵璎珞连连点头:“说的是,老爷子这里,时时透着怪异,但愿龙神爷开恩,能把老爷子救出来……”说着便心有余悸的拉着我往外走去,我跟在后面,突然十分清楚的听见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忙扭过头去,可是这正房里面空空荡荡,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
  赵璎珞忙问:“怎地了?”
  
  我抓抓头:“我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声音……”
  赵璎珞一下子也白了面孔:“那个声音,该不会是一个女子吧……”
  我一愣:“难不成,是姑姑与叔叔听到的女子声音么……”
  这声音转瞬即逝,再也听不见了。压吧虎子又一次剧烈的翻滚起来,用小爪子隔着布袋子不停的抓挠,像是有话要与我说一样,我怕压吧虎子挣扎出来,给赵璎珞瞧见了,要吓坏了的,忙道:“璎珞姑姑。还请在宅子外面等等梅菜,梅菜还有不明白的要瞧一瞧。”
  赵璎珞一听,十分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么?”
  我给压吧虎子催的心急,忙道:“璎珞姑姑放心吧,梅菜有梅菜的办法,还请姑姑快出去,莫要吓着了。”
  赵璎珞这才匆匆的跑到大门外边去,远远的看着内堂的动静。我忙随手关上门,把压吧虎子从布袋子里抖落出来,压吧虎子翻身跳进我怀里,警惕的左看右看,接着,对着那口缸威胁似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我忙安抚着压吧虎子,道:“方才我已经瞧了,缸里确实没什么的东西的,压吧虎子,你这样着急,是为了甚么?”
  压吧虎子皱着鼻子,窜了下去,对着水缸一边“咕噜噜”直叫,一边用肥胖的小爪子不住的抓挠起来。
  “干嘛多管闲事呢?”冷不丁的,一个女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响了起来:“我并没有碍着谁,也请你们不要这样穷追不舍。”
  我浑身一个激灵,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何方神圣,为何要骚扰赵大爷?赵大爷近日来如此反常,也是拜你所赐罢?”
  那个女声笑道:“怪道一个小丫头,居然好大的胆气,原来是吃了通灵的千年肉身老金太岁,当真暴殄天物啊!”
  说的那么长的一个名字,不就是说我无意中吞下的那块腐烂人头么!我忙道:“你……你如何知晓的?还有,你要是再在人世间作乱,龙神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头是岸吧!”
  “龙神爷?”那个声音倒是来了兴趣:“哪一位龙神爷?”
  
  我一听,忙替龙井吹起牛来:“若说我们这里的龙神爷,那自然便是威风凛凛的,吞……吞天神兽饕餮大人了!害怕的话就束手就擒,让龙神爷带你走上正途才好……”
  “饕餮殿下么?”那个女声听上去居然十分怀念:“好久不见了……”
  “诶?”我张大嘴巴:“你……莫非你认识龙神爷不成?”
  那个女声道:“那是自然……”
  孰料那个女声还未说完,只听外面传来拍门的声音,我回身一看,但见赵大爷已然急匆匆的来了,跟赵璎珞正在说甚么。
  赵璎珞忙伸手挡了,想先稳住了赵大爷,赵大爷却不听,急急忙忙推开她的手,直往屋里来,压吧虎子反倒是比我灵巧,早跳上来钻进了布袋子里,我十分尴尬,那个女声却道:“不打紧,你去罢!我来同他说。”
  果然,赵大爷一进来门,也顾不得斥责我,先打开了缸盖子,接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身对我说:“梅菜,知道你为了赵大爷好,可是此番确实是赵大爷的私事,你还是跟老头子那不孝的儿女说一声,莫再插手了罢!”
  
  看来异事果然是出在哪个缸里,可是我方才分命什么也没见到啊!若当真有妖鬼,我的眼睛也是通灵的,不会瞧不见,这可奇了,究竟是个什么妖怪,怎生倒胆敢自称认识龙神爷?
  带着这满脑子的疑问,我也只得应了一声,稀里糊涂,怏怏不乐的出来了。
  赵璎珞见我出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缸里可有妖怪?我爹也不知怎么回事,倒像是提前知晓,竟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赶回来,想必,也是给那妖法操控了。”
  我说:“这件事上,我还是得速速通报给龙神爷知晓的好,梅菜愚钝,竟怎生也寻不得那妖怪的踪迹。”
  赵璎珞忙连声念佛道:“此番你没事也就是了,但愿龙神爷能护佑平安。”
  我点点头,告别了赵璎珞,带着压吧虎子直往龙神祠去了。
  龙井不知在咀嚼着甚么,满脸的黑渣滓,倒像生了一圈络腮胡子,见我进来,也不擦嘴,只瞪着眼睛看着我,皱起鼻子用力嗅闻了嗅闻,奇道:“你身上怎生有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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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味?我硬着头皮,把事情全数说了一遍,道:“龙神爷,这次看来是您的本家来作乱呢!”
  龙井一听本家二字,掌不住笑了:“本家?本神的本家悉数在海里,这是千里迢迢,当海味给送到了咸鱼铺子里了?”
  我听大不懂,只问道:“龙神爷,世上当真有眼睛是珍珠的那种鱼么?”
  龙井笑道:“有倒是有,可不大常见,那种东西,叫做鲛。你没听说过,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么?”
  “这个……改日梅菜须得问问小三子哥哥方才知晓。”我不情不愿的答道。说便说,还要带出古诗,梅菜我没念过什么书,这下又露怯了。
  “问不问,也不打紧,可是鲛,又怎么会落在人类手里……有趣有趣,本神便亲自前去,见见你口中的本家,此番倒可以慰藉一下思乡之情。”龙井奸狡一笑:“又有爱恨情仇的往事可以看了。”
  
  我忙问:“那您的本家,自然也是一位神仙了。这么说来,那赵大爷与神仙有交往,莫非赵大爷当真去过龙宫了?”
  龙井笑道:“本神的家园岂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左不过,是有谁坏了规矩。”
  “奴婢特此前来,与饕餮殿下告罪。”又是那个女声,竟然追到龙神祠来了!
  我回头一看,赵大爷局促的推着一个独轮车进了龙神祠的庭院,停在正殿前面,而那大缸正用绳索紧紧束缚在独轮车上。
  我忙迎了出去,问:“赵大爷,这……这是怎地回事?”
  赵大爷擦了擦头顶上的汗,伸出大手怜爱的抚摸了那大缸一下,苦笑道:“她非要让老头子送她来,说是无论如何,想跟龙神爷见一面。”
  那声音果然又响起来了:“饕餮殿下,软玉求见。”
  龙井的声音半晌才从正殿里响起来:“进来罢!”
  
  赵大爷似乎也能听见龙井的声音,忙把独轮车往台阶上推,可是自然很难推上去。那个女声道:“推不上去的,不要白费这个力气。我是来见饕餮殿下的,怎好还在缸中避而不见?”
  赵大爷忙道:“可是,现在是大白天,这个日头……”
  “不碍的,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接着,大缸严严实实的盖子被顶了开来,一个素白脸色,素白衣衫的细弱女子自缸中站了起来。
  这个女子果然十分年轻,生的清丽脱俗,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肤色莹白,似乎微微还有些发亮,乌黑的长发披垂到脚踝,却是湿漉漉的。给太阳一照,浑身竟然蒸腾起来氤氲水汽,那女子从缸中出来,似乎浑身绵软无力。
  奇怪,为何当日我并不曾在缸中见到她呢?
  赵大爷一脸的怜惜,想背起她来,但她仍坚持着扶着赵大爷的手,慢慢的走进了龙神祠。
  我尾随着进去,但见那女子跪在龙井面前,浑身颤抖着,似乎十分虚弱。赵大爷见状,疼惜不已,也陪着跪下给龙井行礼。
  
  龙井叹了口气,对那女子说道:“淡水之中,怎能存活?你未免也太痴了一些。”
  那女子勉强笑一笑:“饕餮殿下,奴婢软玉有礼了。”
  龙井摇摇头,问道:“想来你是碧霄馆的宫女了?千里跋涉到这里来,也委实辛苦。”
  那软玉姑娘勉强一笑:“并不辛苦,能完成母亲的遗愿,已然十分满足。”
  龙井皱眉道:“这种事情,自然越少人知晓越好,为何你倒是敢堂而皇之的来见本神?你不怕本神因为你坏了规矩,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么?”
  那软玉姑娘忙道:“奴婢在龙宫的时候,便知道饕餮殿下宅心仁厚,向来是不会滥杀无辜的。虽说冒着风险,但奴婢信龙神爷定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龙井笑道:“不想你倒是很会说话。”说着望了赵大爷一眼,问:“你铤而走险,便是为了这个老头子么?”
  那软玉姑娘望一眼赵大爷,毅然点点头:“不错。”
  
  龙井端详了一下赵大爷,叹口气:“他是可以活下去了,可是想来你回不去海里了吧?”
  软玉姑娘笑道:“心愿已了,回不回去,也已经无所谓了。”
  龙井望着赵大爷,笑道:“老头儿,你倒是好福气。”
  赵大爷一脸惶恐,连连说道:“正是老头子的牵累,才让软玉她……小老儿心中有愧,若是龙神爷肯救下软玉,小老儿这把老骨头,愿意拿来祭祀龙神爷!”
  龙井笑道:“本神爱吃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爱吃人,不过嘛,却不知你手中的鲛人现下里怎么样了?”
  赵大爷低下头,道:“那鲛人当日里给化作了小鱼,日日思乡,流下珍珠眼泪,小老儿攒足了开店的本钱,便放归大海之中了。”
  “好歹你这老头儿也不算太贪心。不过能把鲛人送给你的,想必也不是小角色了。”龙井笑道。
  赵大爷头也不敢抬起:“千错万错,全是小老儿当年擅闯龙宫的错,还望龙神爷要有罪责,只怪在小老儿一人身上,软玉她是无辜的。”
  
  “本神今日不大想兴师问罪。”龙井翘起二郎腿,问道:“前尘往事,你们便一一说来,本神正好闲得无聊,愿意听来解闷。”
  软玉姑娘却像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瘫软在地上。
  那赵大爷忙道:“小老儿自然一一道来,不敢有半分疏漏,但是软玉她现下不能离水……”
  龙井从衣袋之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投给了软玉,软玉含在口中,方才恢复了气力:“多谢龙神爷以灵水珠相救……”
  龙井笑道:“不妨事,既然你喜爱尘世,送一颗与你也就是了。不过,就算是有了灵水珠,以你现下里的灵气,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软玉知道……”软玉低下头:“横竖软玉心愿已了,爹爹已然无碍,想必母亲在天之灵,也已经欣慰了。”
  “母亲?”我瞪大眼睛:“难道说……”
  赵大爷把头叩的山响:“不错,小老儿惭愧的很,软玉她,正是小老儿的女儿……”
  诶?赵大爷,怎么会有一个妖怪女儿?
  龙井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赵大爷颤声道:“是小老儿一时糊涂,才种下了这许多的祸根……当年小老儿下海捕鱼,给风暴掀翻了船,海浪汹涌,将小老儿给拍下了海里,若不是软玉的娘,小老儿大概早已葬身鱼腹之中了。”
  龙井问:“所以你是在她的藏匿之下,才躲进了龙宫?”
  赵大爷连连点头:“小老儿知道,擅闯龙宫,是其罪当诛的大事,可是小老儿当真不是有心,软玉他娘,也是一时情急,不过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一个功德。”
  龙井道:“龙宫自打柳毅之后,大概并不曾进过凡人,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赵大爷忙道:“小老儿确实有福,只不过,只不过小老儿却不曾惜福,害的软玉她娘给……”
  
  “人与妖很少有能修成正果的。”龙井叹口气:“总有一个负心的,想必是你这老头儿了?”
  赵大爷颤声道:“不错,当年小老儿鳏居已久,家中仅仅留了一双儿女,软玉她娘将小老儿给救下了之后,小老儿只当她是凡人女子,并不知道软玉她娘是一个妖怪,因为给她藏在了洞府之中,又托言外面有海盗出没,见到外地人要杀的,便不许小老儿出去,她又自称只是孤苦伶 仃的渔家女,小老儿本便感念恩情,后来又日久生情,因着两人都无依无靠,便在结为夫妇,本是真心想跟软玉她娘过日子的……”
  “她骗你,自然不过是怕吓着你,“龙井叹口气:”何苦这样痴……“
  赵大爷叹道:“小老儿亦是一时糊涂,瞒了她,只说自己孤身一人,并无家室,将那留在家中的一对儿女隐瞒了起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全有不可告知对方的秘密,正是这一时的误会,酿成了以后的错事。”
  龙井皱眉道:“你们两个,可也算的上一对糊涂人了,纸里包不住火,总有真相捅破的一天,只不过看是谁先道破天机了。”
  
  赵大爷倒:“不瞒龙神爷,当日小老儿虽然初始与她自然和美非常,可是每次一想到家中的儿女,便心如刀绞,几次想说出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一日里,给小老儿撞破了,她的真身。”
  “哦?”龙井问道:“她竟这般不小心吗?”
  赵大爷答道:“原也怪不得她,后来才知道,是小老儿引起的,因为小老儿一个凡人,自然不能在水中久存,是小老儿刚被拍进海里之后,她想法设法盗取来宝物,给小老儿在水中安身之用,小老儿因此一直不知道自己竟然身在海底。”
  “如此说来。”龙井摸着下巴,问道:“她给你盗取了什么宝物?避水的,难不成是……”
  赵大爷低声道:“不瞒龙神爷,正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龙鳞片……”
  “哦?”龙井笑道:“果然是用情至深,连这样的险也敢冒!她现出了真身,该不会是东窗事发,给龙族发觉了吧?”
  “正是。”赵大爷道:“小老儿那日里只听家外面沸反盈天,还偶尔听到雷鸣之声,心下起疑,怕有海啸,便壮着胆子偷偷出去观望,谁知道,便瞧见了龙宫的瑰丽景色,以及,软玉她娘的真身,和追赶软玉她娘的虾兵蟹将。当时小老儿见到那么多的妖怪,着实吓的魂不附体,待软玉她娘逃了来,落在了洞府门口,方摇身一变,竟成了朝夕相对的娘子,小老儿这才恍然大悟,深以为自己给妖怪迷惑了。”
  
  待软玉她娘进了门,小老儿强大精神,只佯装不知,软玉她娘怀着心事,说是近来这里住不得了,想搬离这里,小老儿假意答应,待软玉她娘睡下,小老儿心想,枕边人是妖物,自己给吃下肚子也是早晚之事,不如趁机逃了出去,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就这样,小老儿偷偷打点一下, 便逃了出去,不想却给软玉她娘发觉了,软玉她娘只问我何故要抛下她,小老儿一时情急,便将儿女之事说了出来,坦言对不住她,只想留下性命,照料家中孩子,声泪俱下的求她放过小老儿,她沉默良久,道了一声也罢,便将一条小鱼交给了小老儿,说,既然家中尚有牵挂,她倒是可以教小老儿先回去,这条小鱼眼睛能产珍珠,可保一世温饱,并与小老儿约定好,待儿女各自成家,便叫小老儿带着那鳞片,回海里来。
  小老儿嘴上应了,分别之后,哪里还敢回头?待上了岸,至一生一世,除了放归珍珠鱼那一次,根本不敢再到海边去,更别说带着龙鳞下海了,这件事情,小老儿也只对自己说,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之后,全是空的,便在紫玉钗街,安生的过起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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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前些日子,软玉居然寻上门来,要认回小老儿,小老儿这才得知真相,悔之晚矣……”
  龙井问软玉道:“你又何故前来呢?”
  软玉姑娘叩头道:“不瞒龙神爷,家母自家父走后,便给龙宫的守卫以盗取龙鳞之罪捉住,入了龙宫为奴,后来在龙宫产下奴婢,自小便对奴婢说,待奴婢长大,家父便会从水上回来,一家三口,便可得享天伦之乐,便这样充满期待,足足等了家父一世,但是家母因给守卫追赶时怀着奴婢,为了不伤及奴婢,大伤元气,这么些年来一直十分虚弱,不过是给家父回来这个信念支撑着,才一直坚持到今年,可是,终究还是油尽灯枯,临到去了,也不曾见到家父最后一面……”说着眼眶湿润,流下了眼泪来。
  赵大爷听了,更是悲从中来,伏在地上痛哭失声:“小老儿糊涂,错会软玉她娘的一颗心,现下里简直追悔莫及。”
  软玉姑娘道:“父亲,不必如此悲痛,娘坚守一世,固然不易,可是爹终究还是留给娘了一个念想,娘临终之前,叫我一定要来人世间问问爹,是因为何事耽搁了的,只怕爹遭逢了意外,才不曾回去,若是爹安好,不论如何,却是比甚么都强的,便叫我留在爹身边,侍奉爹终老,也算没有白生一个女儿。”
  
  赵大爷听了这番话,越发的悔愧,不由老泪纵横:“是我负了你娘,是我对不起你娘……”
  “你也真是的,没有出海的修为,何必这样勉强?”龙井叹口气:“事情如此,确确实实是一场悲剧,好在你娘的胸怀宽广,倒也教人佩服。所以你便从龙宫之中逃出来,一直藏身在大缸之中,陪伴这老头子?”
  软玉姑娘点点头:“爹毕竟是凡人,有生之年,奴婢只想尽一尽孝道,虽然没有命能与哥哥姐姐有一个兄妹相见的机会,只待送了爹的终老,软玉便要回龙宫谢罪了。”
  “你这是何苦呢……为了我这个老头子,怎能葬送自己的前程……全是老头子的错,竟如此武断,生生的害了你娘,也害了你……事到如今,悔之晚矣,是老头子对不起你们母女……”赵大爷捶胸顿足,十分后悔。
  “既然是家人,又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软玉姑娘笑道:“娘虽有遗憾,软玉却不曾有,爹不再以软玉为异类,还肯认软玉,软玉已然替娘的坚守欣慰了。”
  
  软玉姑娘转头对龙井说道:“饕餮殿下,奴婢已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与饕餮殿下知晓,若是饕餮殿下要将软玉拿回龙宫,软玉也认了,毕竟已然与父亲见面,软玉与母亲的心愿已了,此生再无遗憾。”
  龙井道:“哎呀呀,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溜出了龙宫,本神日理万机,又怎么会在意这等小事,本神可懒得拿这点子事情小题大做,你们嘛,也实在拿自己当回事,故事听完了,本神也要休息了,你们各回各家也便是了。”
  “诶?”我忙问:“龙神爷不管了?那方才那水灵珠,是不是能保软玉姑娘留在人世里?您方才说软玉姑娘灵气不足,连灵水珠也……”
  “啧,偏你这傻狍子话多。”龙井摇摇头:“原来闲事连听也听不得,但凡是听了,还要付出报酬来。”便一边摇头,一边吹了个口哨,一直把头藏在翅膀底下的瓜片听了,忙扑棱了翅膀飞起来,将一团黑东西叼了出来,投在软玉姑娘身边,叫道:“好运道!好运道!龙神爷赏了好法宝!”
  这个,黑乎乎的一小团子,倒像是龙井那日粘在嘴角的那些。
  
  我忙问:“这个是……”
  龙井吹嘘道:“这个是蓬莱仙草珠仙姜根上带下来的泥,水族吃下,可以得到泥土气,能在尘世里生活,再不需要水的,可是本神压箱底的好东西。”
  瓜片一听,鸹噪起来:“龙神爷吃剩要扔的!龙神爷吃剩要扔的!”
  “再来废话,你便也进走马灯中住罢!”龙井脸上虽仍是笑意,眼神却十分凶狠凌厉,吓得瓜片不敢多说,赶紧落在我肩膀上。
  软玉姑娘和赵大爷听了,喜不自禁,赵大爷忙捧起来给软玉姑娘服用了,两父女又跪倒了连连拜谢,龙井摆手道:“罢了罢了,本神也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还是你们运道好。”
  说着,龙井居然旁如无人的在供桌上躺下,打起鼾来。
  赵大爷喜极而泣,道:“女儿,以后,你便可在阳世里为人,与哥姐相见了,能弥补与你的,老头子一定尽力而为!”
  软玉姑娘笑道:“爹给我的,已经够多啦!”
  
  两父女充满感恩的拜谢了龙井,便要回去了,我忙指着那个大缸问道:“知道软玉姑娘是水族,可是梅菜眼睛通灵,为何那日里却不曾见到软玉姑娘呢?莫非当时软玉姑娘没在缸中?”
  软玉姑娘听了,不由噗嗤一笑,道:“软玉的身体与其他水族不同,断然是不能离水的,那日里软玉掌不住笑出了声来,也是因为龙神使者虽然在缸内看见了软玉的真身,却只当自己没瞧见呢!”
  我越听越糊涂,抓着头发问:“可是,当时水缸确实只有水,没有别的啊?那水一眼到底,清澈的很……”
  “那软玉便教龙神使者,瞧瞧软玉的真身吧!”说着软玉姑娘回到缸里,将自己沉入水中,说道:“龙神使者,你再来瞧瞧。”
  我掌不住好奇,赶紧到了缸边,缸里仍然是一片透明,除了水什么也没有,我刚要开口发问,突然水里一时晃动,我这才发现,原来缸里沉着一只大的吓人的透明水母,正在上下起伏,还口吐人言:“龙神使者,您这下子可看清楚了?软玉因为身体虚弱,堆在缸里,也是透明一片,那件宅子又阴暗,瞧不见软玉,也是无可厚非。”
  “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怪不得软玉姑娘不能离水呢!”
  
  “说起来,软玉身体虚弱,也还是因为老头子。”赵大爷摇着头叹息道。
  “对了,”我想起来龙井刚才说什么赵大爷的命是保住了,忙问:“赵大爷,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大爷答道:“软玉来的时候,我只当她是来寻仇的,吓得要死,回身要跑,却一转身撞到了东西,身子往后一仰,头壳险些磕开,当时便晕厥过去,是软玉她耗尽了自己的灵气,将内丹交与我修养,自己本便离水,就十分虚弱,还这样的浪费精气……”
  软玉姑娘笑道:“爹,难道要教女儿眼睁睁瞧着爹出事?做儿女的,生身之恩尚不得报,一点精气又算的了是甚么。所以,也怨不得爹呢!好歹事情全过去了。”
  赵大爷擦擦眼泪,道:“全过去了!不过夏日里太阳毒,你便在缸内罢!爹带你回家!”说着将盖子盖上,与我客客气气的作别,推着独轮车,便回家去了。
  “好歹也算是个团圆结局……”我摸着瓜片光溜溜的脑袋笑道:“龙神爷虽说时常笑话别人,可到底有一颗好善心呢!”
  
  瓜片叫道:“刀子嘴豆腐心!刀子嘴豆腐心!”
  待我再回到烟雨阁,见了莫先生,莫先生拉过我,笑道:“你不知道,你赵大爷家里那桩事情,原来并不是怪力乱神。”
  我明知故问道:“是么?那是怎么回事?”
  莫先生笑道:“嗨,那还是老赵年轻时的糊涂债,外面生的女儿,眼下大了,来寻父亲,偏生老赵死脑筋,爱面子,不肯让女儿认祖归宗,又没处里安置,想不出办法,才只得藏在没人住的偏房里面,给那儿女撞破了,才吐露真言,傻乎乎的,多子多福的道理也不知道,还闹得如同出了妖鬼一般,真真是个老糊涂虫。”
  我忙问:“那赵叔叔和赵姑姑他们怎么看?”
  莫先生道:“多一个家里人,能怎么看?血浓于水,就算不在一处里长大,也是家人啊!老赵就是胆子太小,这么大岁数了,脸皮也不能当饭吃。”
  “我就说嘛,”我笑道:“要是真有妖鬼作祟,何至于还要等儿女发现,早给妖鬼吃了。”
  莫先生笑道:“你这丫头也是事后诸葛亮,早你不也说是有妖怪,还要上报龙神爷的么!”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一阵子草木皆兵,梅菜也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到异事便疑心,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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