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神通——我要把这个故事写成我的黑暗塔

  @虫子945 2012-5-18 8:46:00
  这部分说明小蔡对生命有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不喜欢一切不珍惜生命的行为。
  这样,那我猜小蔡以前是不是在这个方面受了很大伤害啊,是挚爱轻生了?
  亮大早呀!
  -----------------------------
  早~~~

  小蔡的过去,是本卷最大的卖点来着~~~
  呃,改好的稿子落在另一台电脑上了……

  所以今天的晚上回家才能更新~

  百里清登场!

  新名字叫《基友,恶犬伤人》~~

  ……咦,哪里不对劲?

  @慕容无言 2012-5-18 9:12:00
  -----------------------------
  呀,坏人~~~

  飞扑~~~~
  @风雨天骄 2012-5-18 12:35:00
  -----------------------------
  小蔡出山,我找过了……没找着……

  可能留在某台无法启动的坏电脑里了……

  哪天把它手打一遍好了~~~
  55555555感动
  谢谢@风雨天骄

  我再重贴一下
  转载这个故事的朋友,只看楼主的朋友,别错过这篇不算前言的前言。



  写在重修《墓旅人》前边的话
  找到蔡紫冠的时候,他正在打乒乓球。
  在我的脑袋里, 一个空白的房间中,一个人,“嘚嗒、嘚嗒”地玩着。
  “嘚”是球打在胶板上。
  “嗒”是球撞在墙壁上。
  我打开门,抑制住内心的微动,对他说:“出来吧。”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仍然自顾自地玩着。
  “终于到你了。”我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明显,“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那个穿蓝运动衣,肩膀瘦棱棱的少年,一脸严肃,一板一板地和墙壁打着回合。
  “让别人先去吧。李响?罗马?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行啊。”
  “真的到你了。”我耐心地说,“准备了这么欠,蹉跎了这么久,终于是你再次下山,一试身手的时候了。”
  蔡紫冠叹了口气,收了球,回过头来看着我。
  他的眼睛总让我难以面对。这个孩子遭遇过太多的挫折,但却从来不怎么表现出来。只是眼神冷静得,总让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走吧,”我鼓励他说,“这次,你定会创造奇迹的。”
  他看了看我,垂下头去。
  “外面……外面很危险。”
  “我会照顾你。”
  “未来难以把握。”
  “但总好过老死在这,都没有人知道!”
  蔡紫冠皱着眉,看得出,他在做着个艰难的决定。
  “中国神话的想象力,现代观念的战斗技,森罗密布的故事线,毁天灭地的大场面,锥心泣血的情感戏……这是个只有你才能主演的故事啊。”
  “那么……我要群星璀璨的敌人。”
  “九大僵尸、四大贼王、神通六将、十绝古墓、八百神通……够不够?”
  “我也要足以依靠的伙伴。”
  “十三条命的杜铭,百战百胜的百里请,衰到贴地的太平,意想不到的神秘人……好吧,我知道他们现在看起来都很不靠谱,但我保证他们一定会成长的。”
  “我也要……足够的时间。”
  “这次出去……”我哽咽着说,“无论混得好坏,我一定让你唱完这首歌,演完这出戏。”
  蔡紫冠楞了愣,终于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走吧?”
  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离开房间。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听到这孩子轻声问:
  “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吗。”
  “喀”的声,房门合上了。门缝闪出点高高的金光,像是点燃的纸捻,迅速烧没了。
  我们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平坦墙壁,回过头,并肩走了下去。



  开始第六集《百里,恶犬伤人》



  一片寒酸的墓地,坟头凌乱。
  林立的墓碑,在月光下高高矮矮,闪闪发亮。
  一条黑色的人影在墓碑前站定。
  石碑上边的阴文清晰可见:先父百里公嵩之墓。
  那个人活动活动手腕、脚腕,慢慢蹲下身来——然后,就不见了。
  月光慌张地照在这座老坟。
  过了一会儿,地面上突然浮起一块长方形的黑影。黑影从地下升起,变得有了厚度——它长一丈二尺,宽三尺七分,厚四尺一分……
  是一口……已经朽烂了的棺材。
  棺材盖上搭着一只手,当棺材完全浮出地面后,那只手缩了回去。然后在那口棺材的后面,有一个人轻轻跳了出来。
  居然便是刚才那个黑衣人。
  身材峭拔,眉目清秀,一身黑衣虽是盗墓,却也暗绣花纹,极为精美。绕着那棺材走了两圈,他合什向它施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祝祷完毕,他右手在左手腕上一抹,手里已多了一把羊角锤,几下就将棺材盖掀开。
  借着月光,他在里边捡出一样什么东西。
  他无声无息的又将棺材钉好了。把锤子收好后,他又侧身挟着棺材,单腿打千跪下。他笑了一下,于是人和棺材一起又向地下沉去。
  他们就那么渐渐消失在平地上。起初仿佛是融化在自己的影子里,可是最后,他们完全沉入地下,连影子也没有了。
  除了几个凌乱的脚印和一个巨大的棺材印外,平坦的地面好像在极力表白: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1、
  百里清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旁边跟着老黑。
  街边摊贩看见他,纷纷招呼。百里清左边点一点头,右边招一招手,继续巡街。
  他是个捕头,二十来岁,白脸,眼睛细长,穿一身青紫色的官衣。懒洋洋走动的时候,韧而长的水蛇腰上,显出的是年轻人才有的漫不经心和危险的力量。
  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对他陪着笑脸。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条“哑狗”什么时候、会不会、为了什么……而咬自己一口。
  老黑是百里清从小养大的土狗。十几岁了,皮毛都失了色泽,鼻梁通额的一道儿白,四爪蹬靴似的四朵儿白,颜色都已经发污。它垂着尾巴,耷拉着头,甚至有人叫它时,也总要钝钝地愣一会,才能找对方向。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狗已经老成了精,你真要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只怕瞒过它比瞒过百里请还难。
  这一人一狗穿街过巷,就来到了全胜赌坊的后面。
  赌坊里很闹,但是后墙处就很僻静。混混小海探头探脑地等着他,看见他过来,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清哥,您可来了。”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背后的巷口,右手在腰里一探,掏出一个玉件来,“您看看这个。”
  百里清接过来,那是一只红翡的骏马,虽然不过拇指大,可是扬蹄振尾,样子极其神骏。雕工精美,一望可知价值不菲。
  百里清把它举到向阳的位置,在玉马剔透的肚子上,马毛鳞片一样的纹路,清清楚楚地形成了小篆的“百里”二字。
  “……哪来的?”
  百里清的声音,冷得像是像是浸在冰水里。
  这个玉件,本是百里家的祖传之物。可却早应该就在十年前随着他祖父百里嵩入土陪葬了。这会儿它竟然重见天日,可见祖父的坟……已有人动过了。
  百里清将玉马死死攥在手里。在这一瞬间,他的腰挺直了,他眼里的笑意没有了——他变回了那个让满城恶徒闻风丧胆的“哑狗”百里清。
  他森然望着小海,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小海咽了口唾沫,每此看到百里清直起腰,棱起眼,他都觉得想尿尿——没办法,他第一次得罪了百里清,正是被百里清在那样的神情下,打得当街失禁了。
  “小东……是小东那笨蛋!”小海拼命似的说,“他偷的一个外地人的!他不敢来见你……说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十八九!穿白的!一个人!其他的就说不上来了!”
  跟百里清打交道打得多了,他大概也知道百里清会问什么,索性一股脑说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小东腿一软:“昨天!昨天下午!在福盛楼门口!”
  百里清摊开手,又看看红玉的马……然后他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谢啦,小海!”他懒洋洋地拍拍小海的肩膀,“有机会请你喝酒。”
  “瞧……瞧您说的……”
  “这个马,”百里清抬起手来,他晃了晃玉件,“我拿走了啊。”
  “应该的应该的!”
  百里清笑了笑,把玉马揣进怀里,吹声口哨,和老黑懒洋洋地走了。
  小海长出一口气。他的后背都汗湿了。幸好这位爷没气得杀人,不然自己准第一个遭殃。
  他摇摇头,以后不管小东再给多少钱,他也绝不揽这种烂事了。

  百里清阴着脸,多少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从赌坊道城外坟场,五里多地的路程,他再也没和人打过招呼。
  来到祖父的坟前,看到地上那些模糊的脚印和棺材印,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玉马现世,说明祖父的坟,确实已经被人刨了,而且就是在这两三天内;方圆百里,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也绝没有敢在他的头上动土,那么做恶的应该是个外乡人;坟头上的土都没有少一块,说明那盗墓贼好高明的手段;祖父的坟里一穷二白,勉强值点钱的,也就是这只玉马,盗墓贼这一趟都算得上是走空了——而他居然并没有毁坏祖父遗骸亡冢?
  捕快百里清绕着坟头看了很久,既找不到盗墓贼的掘洞,又想不通盗墓贼的心理。


  2、
  “昨天中午在你这儿吃饭的,有没有一个年轻的白衣的公子哥?”
  百里清在福盛楼盘问楼里的伙计。福盛楼是本城第一流的酒家,每天往来的客商不少,送菜的伙计久经训练,上菜加酒算账找钱,认客人的眼力那叫一个毒。
  现在虽然已经隔夜,可说起昨天中午的情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印象。
  “一楼……有一个……呃,不是,有过两个……”带头的孙三说。
  百里清看了他一眼。孙三岁数不大,满脸机灵。可是他整天忙里忙外,管的事多,注意力并不全在客人身上,因此所说的话也难有大用。
  “二楼有一个,靠窗坐。”伙计小丁说道,“清哥,怎么了么?”
  “嗯,”百里清若无其事的晃晃肩膀,“小海他们又偷人东西,让我逮了。有个贼赃,能退就给人家退回去。”
  小丁似乎颇为意外,“啊”的一声轻叫了出来。
  “怎么了?”
  “说到小海他们,”小丁一脸兴奋,“今天一早有个人跑过来,五两银子问我,这一带的贼头儿是谁,老窝在哪儿——估计是丢东西了。”
  百里清精神大振。
  “我当然没说喽。”小丁讲义气地拍着胸脯。
  事实上,小海他们在百里清的约束下,已经两三年没干什么了不起的案子了。偷东西什么的都是对着外地人,有时多多少少地,还庇护了周围的住家呢。
  “那个人长什么样?”
  “十八九岁,”小丁一边想一边说,“斯斯文文,长得挺帅,恩,拿把扇子,出手很大方!”
  百里清一愕,道:“衣服可以换!气质怎么样?”
  “是外乡人?”
  “没错,大概是布州的口音。”
  百里清微微一笑,露出两枚尖尖的犬齿。
  “要是你没告诉他,那他去哪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当时楼里正在扫地,乱着呢。”小丁突然压低声音道,“可是刚才也有一个外乡人来找他。你来得突然,他还没走,在楼上坐着呢……听起来,他们熟!”

  百里清一惊之后,大喜。
  他蹑手蹑脚来到楼梯口,探头一看,果然在二楼中间,坐着一个人。
  这时还没到饭点儿,酒楼里并未上座。空荡荡的二楼里,那个人背对百里清坐着,肩膀宽厚,稳如泰山。
  他身形魁伟,穿着一身灰布的衣裳,大马金刀地坐着,正在自斟自饮。而在他脚边,又蹲着一只没精打采的黑狗。
  百里清一探头,黑狗的耳朵一动,马上转过头来,一双黑星般的眼睛,骨碌骨碌地望着他。
  百里清缩回身子,对小丁打个手势,小丁会意,一转身出去,奔衙门搬兵去了。
  百里清沉吟一下,拾阶上楼。
  这回他不加隐瞒,脚步声很响。那灰衣大汉听见了,回头向他一望,一双扫帚般的浓眉下,一双环眼冷电似的在他身上一扫,就又自顾自去喝酒了。
  “好个贼胚!”
  百里清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带笑,已经来到那人桌前。那只蹲坐的黑狗站起身,和百里清带来的老黑打个照面。两只狗你闻闻我,我闻闻你,长得倒像是父子俩。
  “老兄看着眼生,”百里清大大咧咧地在大汉对面坐下,“外地人?”
  “嗯。”
  那大汉眼皮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知来我们这儿,是探亲还是访友?是路过还是买卖?”
  那大汉终于又看他一眼,好像冷笑了一下,又去低头饮酒。
  “关你什么事?”
  “按说是不关我什么事。”百里清笑道,“可我是本地捕头,见着生人,总要问一声的。”
  “路过。”
  “可是我听说老兄在打听一个白衣的公子来着!”百里清忽然压低了声音,“今天早晨在城西破瓦巷,刚发现了一具尸体,穿着相貌,与你所述之人一般无二……”
  “蔡小贼死了……”
  那大汉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忽地反应过来,猛地截住了口。
  “你诈我?”他眼神一冷,杀气骤现。
  “原来那个人,姓蔡么?”
  百里清伸手摸出腰牌,“啪”地拍在桌上。
  “我是本城捕头百里清,姓蔡的涉嫌刨坟掘墓,你既是他的同谋,那就和我到衙门里走一趟吧!”
  那条大汉,自然正是因为强夺宝珠“镇定”,而与蔡紫冠多番争斗,被弄得不死不活的杜铭。
  堕云峰生人亡谷冢一役,叶天师与雪飞鸿同归于尽。杜铭与蔡紫冠逃出来后,投奔了涂州花子会的罗英。谁知蔡紫冠是个极不讲义气的,待了没两天,就一个人不告而别了。
  杜铭打听着他是要去干一桩大买卖,哪能不分一杯羹?正好黑狗太平也给蔡紫冠留下了,索性就由这黑狗引路,一路追了下来。
  “你算老几?”
  他一个沙场悍将,那会把个小城的区区捕快放在眼里?杜铭一边说,双手一推桌子,人就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嚓”一声,那张饭桌,忽然碎了。
  那张梨花木的桌子,竟如豆渣一般,在杜铭的一按之下,彻底碎了。
  杜铭双手推空,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踉跄。
  “你祖宗!”
  百里清右手一起,已将他的右腕脉门拉住,往怀中一带,牢牢扣住。
  ——杜铭的手腕粗大,摸上去凉得惊人,简直不像个活人。
  百里清用力一扣,倒更像是抓了个泥胎石像。才一愣,杜铭那边已经在用力回夺,“嗒”的一声,硬生生地挣脱了他的控制。
  百里清借着方才拍腰牌那一下,先不动声色地将木桌拍碎,为了就是争夺那一瞬间的先机。岂料杜铭明明已经受制,却仍若无其事的逃开,不由大吃一惊。
  “好小子!”杜铭往后一跳,“小小年纪,诡计多端!”
  “不还是没抓住你么?”
  百里清笑着往前一窜,左手已从腰间掣出铁链,“哗楞楞”一抖,往杜铭的颈上套去。
  铁链是天下捕快吃饭的家伙,一甩出去,普通的都能十中七八,何况百里清这样的高手?只见铁链如黑蛇一现,曲曲折折,直奔杜铭的颈上绕去。
  偏偏杜铭久在军中,也知道其中奥妙。眼见铁链就要缠上颈子,这才一抬手,以断岳刀刀鞘一拍,拍在铁链的顶端——正是破这公门拿人招数的不二法门。
  铁链遭此迎头一击,登时软了下来。
  杜铭向后一跃,轻捷地蹲在二楼窗台上。
  “我没功夫和你玩。”他冷笑道,“奉劝你一句,那个蔡小贼,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句话说完,还不等百里清发难,杜铭已是一翻身,跳下楼去不见了。
  百里清冲到窗前一看,只见酒楼下人流往来,杜铭混在其间,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他回过头来,杜铭带来的太平还在凳边蹲着,老黑恪尽职守,正将它看得死死的。见百里清回过头来,那黑狗立时哀鸣一声,侧身翻倒,前爪抬起来谄媚地乱挠。
  这狗明明长得伶俐威风,偏偏却这么没出息,百里清不由哭笑不得。
  “老黑!”
  他叫一声,老黑立时放了太平,来到他的脚边。百里清引它到杜铭坐过的凳子前仔细嗅了嗅,然后在它背上一拍。
  老黑“汪”的一声大叫,跑下楼梯。
  百里清来到窗边。一眨眼的功夫,老黑就已经出现在街上。老狗低着头,垂着尾,一路嗅查杜铭的气味,向西追去。

  回复第429楼,@风雨天骄

  小黑变成老黑……是因为过了五年?玉猪是难得糊涂,玉马怎么说?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
  小黑和太平有点重叠,加大区分吧。玉猪以前写的有点牵强,这
  回希望能更好地解释落在百里家的原因。。。。
  
  3、
  百里清回过头。
  太平原本已翻过身,半卧着认真看着他,这时一见他回头,一见他那冷冰冰的双眼,登时又怂了,骨碌一滚,翻开肚皮,呜呜咽咽的向他示好。
  “废物。”
  百里清猛一跺脚,吓得黑狗一溜烟钻到旁边桌子下边,这才快步下楼,沿着老黑刚才追的方向,去追杜铭。
  “清哥!”
  突然迎面有一个人鼻青脸肿的跑来,远远的看到他,已哭叫出来——竟然便是小海。
  “清哥,”小海见了他,简直像见了亲人,“那个白衣人找到赌场去了,我们几个都遭他打了。”
  百里清歪着肩膀站着,一脸漠然。
  “他问我们玉马在哪,我们都没说!”
  “嗯。”
  “可是那小子说,今天晚上之前,他一定会把玉马抢回去!”
  “嗯。”
  “清哥,你千万小心!”
  百里清点了点头:“弟兄们伤得重不重?”
  “没、没事!”小海的脸上还有半个脚印,“可是那小子真的挺厉害……”
  百里清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海。
  “给弟兄们买点跌打酒擦擦。”
  “那那个人……”
  “他敢来,”百里清冷冷地说,“我就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小海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百里清在大街上站了一会,看着来来往往的男女,忽然迈步往旁边的小巷里走去。
  七穿八转,就到了一个没人的死巷。
  “出来吧。”
  百里清在死巷的尽头站定。
  “唰”的一声,巷口拐角处有人合起折扇,施施然走了出来。
  “清捕头真是料事如神。”
  那个人长身玉立,年纪不大,手摇纸扇,神采飞扬,正是小海、小丁口中的白衣人。
  “你在小海他们那问不出玉马的下落,当然就得等着看他们挨了打,会去找谁。这样的放饵钓鱼的事,我干多了。”
  “清捕头真是好急智。”那人合了纸扇,微微拱手,“既然清捕头爽快,我也就不再绕弯子。在下蔡紫冠,那些小贼所盗之玉马,于我有莫大的干系。乞请清捕头归还。”
  原来他果然是姓蔡的。百里清冷笑道:“哦?那玉马是你的?真是你的?”
  “不错!”
  “放你妈的屁!”
  百里清蓦然发作,脱口而出的是一句脏话,“这玉马是我家祖传之物,原本已随我祖父入土为安,是你这盗墓贼,刨坟掘墓,这会儿还敢大言不惭,你还有没有一点脸!”
  “是……是你祖父的坟?”蔡紫冠一愣,“你姓百里?”
  原来他一直听小海等人叫他“清哥”,却不知这清哥全名百里清,正是他此次盗墓的苦主。
  “爷爷正是!”
  厉喝声中,百里清已抽出铁链,振腕一甩,猛抽蔡紫冠。
  蔡紫冠往后一退,铁链狠狠抽在一旁的墙上,直打得砖屑四爆。
  “百里捕头莫怒,”蔡紫冠慌忙辩解,“我虽开过令祖的棺椁,但是除了这只玉马,我什么都没动过。令祖骨殖,还好端端的长眠地下。”
  “你还想让我谢谢你么?”
  百里清不打是不打,一打起来,马上“哑狗”变“疯狗”。一条铁链抖开,去如箭,收如鞭,刺如枪,扫如棍,噼噼啪啪,将一条不宽的小巷笼罩了个风雨不透。
  蔡紫冠东躲西闪,在层层链影中勉强闪避。
  “这玉马反正也已经出土了,总不能再开棺放回去。百里兄你开个价,我一定赔给你!”
  蔡紫冠一本正经,百里清却只当他句句都是嘲讽。
  “那玉马虽然玉质上佳,可是手工一般,年头也尚嫌不足,市面上值不了多少钱。我给你五百两,你就把它让给我吧……”
  他分心二用,不由就吃了亏。“啪”的一声,给百里清一铁链抽在下巴上,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有钱你买你奶奶的绣花鞋去!”
  蔡紫冠摔倒在墙上,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不由已是恼羞成怒。
  “我看那是你家祖坟,才跟你商量……”
  蔡紫冠半边脸都麻着。舌头一搅,探觉牙齿没事,这才稍稍放心,“你再不知好歹,别说我真的来抢了!”
  “来呀!”百里清叫道,“你要不抢,你是丫头养的!”
  蔡紫冠脸色一变,“呸”地吐出一口血水,整个人便慢慢向地下蹲去。
  “是你逼我的!”
  他一蹲下,百里清就防备着他蓄势跳起,可是只见这人越蹲越低,竟然是不知怎么沉入了地下,不由大吃一惊。
  当下顾不上细想,一锁链又向蔡紫冠头上砸去。
  蔡紫冠把头一缩,整个人便彻底消失在地面上。

  百里清愣了一下。
  乾坤朗朗,小巷一眼就能望到头。
  墙上没门,地上没洞,那盗墓贼怎么就钻到地下去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祖父那完好无损的坟头,以及酒楼上那灰衣大汉的警告——
  “那个蔡小贼,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突然间他的左脚脚踝一紧——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向地下歪倒了!
  幸好身旁有墙,百里清连忙伸手扶住,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左脚已经整整齐齐地陷入地面,脚面在平坦的地上消失,只剩小腿自脚踝以上,莫名其妙地插在地上。
  百里清只觉毛骨悚然。
  他平素抓人办案,不管对方是如何穷凶极恶的人,总归是血肉之躯。明刀明枪,谁能狠得过他?可是现在这蔡紫冠竟然能钻进土里,让人看不见打不着,这岂不是妖法么?
  而这妖法,居然也能把别人拉到地下?
  他想得虽多,可当此危急关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既已受困,右脚用力蹬地,猛地向上一拔左脚,“扑”的一声闷响,地面给他硬生生带出一个大洞,那一只左脚总算脱困——可几乎就在同时,从土里又伸出一只手来,猛地一拉百里清右脚——那右脚立时又受了化土之术,原本硬板的土地化为“虚无之土”,再也不能受他一蹬之力,“呼”的一声,将他的右腿直吞没到了膝盖。
  左足出而右足陷,百里清给闪得一晃,左腿膝盖撇得生疼,几乎折断。
  身子一歪,又撞上小巷对面的墙壁,伸手一撑,这才站住。
  既不能拔腿用力,又不能坐以待毙,百里清心念电转,伸手在怀里一摸,骂道:
  “我扔了它也不给你!”
  一抖手,已将那玉马往巷口抛了过去。
  蔡紫冠藏身地下,眼见百里清扔了玉马,本能地想去捡,才一动又想到应该先将百里清彻底制服,不由略一犹豫。
  地上百里清大喝一声,奋力拔腿出来,两臂在小巷两边的砖墙上一撑,“蹭”的上窜五尺,两腿也在墙上撑住了。
  “唰”的一声,蔡紫冠的一只手追出地面,以毫厘之差,未能最后抓住他。
  百里清不敢停留,手脚交替支撑,几下爬到顶部,翻身骑上墙头。料来蔡紫冠的土遁术虽能将他碰触的东西拉入地下,可是这么一大堵墙,累也累得死他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时,只见自己两只脚上,左脚没了靴子,右脚连袜子都没了,两条裤管也被泥土扯得稀烂,回想起来,不由心有余悸。
  蔡紫冠却已经潜至巷口,捡回百里清抛出的“玉马”——那哪是什么玉马,不过是他的一粒扣子而已。
  蔡紫冠气愤愤的探出头来,骂道:“手下败将,逃得倒快!”
  百里清哧道:“好过你这见不得人的地老鼠!”
  “我看你就不落地。”
  “下去正好踩你脸上!”
  蔡紫冠大怒,作势欲扑,百里清到底忌惮他的法术,连忙爬起身,沿着墙头,赤脚跑了。

  回复第437楼,@虫子945

  啊后面后面呢?
  --------------------------
  晚上更新~~~~

  
  4、
  这城中一草一木,百里清烂熟于胸。
  因此即便不下地,居然也给他一路爬墙上房地逃回县衙。三班衙役见他举止怪异,都很不安,就连县令也诚惶诚恐,来问他缘故。
  百里清打个哈哈,一字不提。
  他仍然担心蔡紫冠的突袭,于是就在捕快房的房顶上赖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又让人送上来烧鸡白酒,一个人吹着风,赏着月,吃了个干净。
  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中,百里清早已打下一片天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但是说一不二,没有任何人敢于忤逆他。
  可是这样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却不由也感到了孤单。
  到天明时,弟兄们才将他要的裤子、靴子、长刀、镣锁备好。
  刀是唐刀,刀身细长,尖头直柄;镣锁是簧子锁,平时锁舌张开,一碰锁芯,立即扣死。
  百里清将簧子锁缠在衣下,又将十二柄唐刀左四右三的插在肋下,左二右三的背在肩后,这才像只大蜘蛛似的跳下地来。
  用力跺跺脚,冷笑道:“蔡紫冠,有种的你再来!”
  将那玉马用线栓了,往自己脖子上一挂,百里清横着膀子出了衙门。后边的弟兄不知什么人惹了这煞星,追出来想看热闹,被他挥手喝退了。
  有两个女人正在衙门外张望,衣着简朴,满面风尘。年老的牵着一头毛驴,年轻的见他出门,立刻迎了上来。
  “官差大人……”
  “没空!”
  百里清斗志昂扬,哪有功夫和旁人罗嗦。那女人被他一吼惊退,满街的人都看出他这会儿气不顺,惹不得。
  路上行人躲瘟神似的,让向两边。百里清劈山开海,顾盼自雄,却也茫然无计:
  ——那蔡紫冠老在地下行走,他可上哪去查踪迹?

  正自气闷,忽听“汪”的闷叫。
  百里清登时大喜,回头一看,正是老黑小碎步地跑来。街上人流往来,车马粼粼,这老狗耷拉着眼皮,不慌不忙地左穿右插,转眼就到了百里清的身边。
  老黑和他从小长到大,越老越鬼。百里清哈哈大笑,摸摸它的脑袋。
  老黑舔舔他的手,一转身,又往来时路上跑去。百里清知道它昨天追踪那酒楼上的大汉,必有收获,立刻迈步跟上。
  这一犬一人,便一前一后,来到城南山神庙。
  那山神庙久已破败,围墙坍倒,两扇院门全都脱落。一扇斜靠在门框上,一扇扔在院子里,压平了一片荒草。
  老黑慢了下来,它的尾巴紧紧夹在两条后腿中间,头微微伏低,捕猎一般,蹑足向庙门潜去。百里清知道大敌在前,也屏住了气息,轻轻来到庙门外。
  只听庙里边,有两个人正在争吵。
  一个人叫道:“叶天师也死了,雪飞鸿也死了,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干吗总跟着我!”
  另一个人便笑道:“老子爱去哪就去哪,偏偏就爱跟着你,怎么了?”
  先一人气得大叫:“杜铭,你耍什么赖皮!”
  后一人却完全不着急:“赖上你又怎么样?你把老子害得人不人鬼不鬼,老子赖上你,也是应该的。”
  百里清自庙门外观望,只见山神殿里正在争吵的两人,一个人白衣玉面,正是蔡紫冠;另一个人灰衣魁梧,正是酒楼上的大汉,原来叫做杜铭。
  两个贼人居然同在,百里清心中暗喜。听杜铭说他自己“不人不鬼”,想起他那冰冷僵硬的手腕,百里清好斗之心顿起。
  压了压身上唐刀,他带着老黑从一旁的院墙缺角跃入庙中,迂回潜到了神殿前。
  蔡紫冠和杜铭,却还在吵。
  “你这回又盗着什么墓、什么宝了?这宝贝有什么特殊用处?你又招惹寡妇了么?”
  “什么叫‘又’……我偷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怎么找着我的?”
  “太平啊!你把它也扔在花子会了。”杜铭哈哈大笑,“那狗子虽然胆小,但鼻子可真灵,老子带它出来,你在地下跑,它都能闻得出来。”
  “太平呢?”
  “昨天走丢了。”
  “那是叶老头的命根子!”
  “别说那没用的!”杜铭粗犷地一挥手,“老子现在找着你了!说吧,你这次想干什么买卖?有什么好处?你他妈的别想撇下老子!”
  两人谈话不像好友,倒像有仇。百里清摸摸老黑的颈子,想到昨天酒楼上那只没用的小黑狗,不由一笑。
  殿里安静了一会,蔡紫冠再说话时,声音平和了许多。
  “盗墓这种事,上干天和,损德折寿。你第一次,就把自己还成这副鬼样子;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朱先生灰飞烟灭;第三次,险些葬身蛇腹。报应不爽,你还想再干?”
  “老子也看见,你第一次就得了不世之宝;第二次,就有小寡妇风流快活;第三次,更捡着了赤火金风矛!”
  “我什么都没留下。”蔡紫冠拍了拍手,微笑着说,“就连赤火金风矛,我也送人了。”
  杜铭明显一愣,难以置信。
  “你……你给谁了?”
  蔡紫冠笑了笑,望着神台上的托蛇的山神像。
  “给了一个,注定要来杀我的人。”
  “你他妈的少耍老子!”
  “我盗墓一无私心,二不贪欲,问心无愧——你能做到么?”
  杜铭一愣。
  “你做不到,”蔡紫冠慢慢说道,“你就会死啊。”
  “少拿大话唬人!”杜铭反应过来,“你不贪你现在在做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花子会的时候,罗英说漏了嘴了!他说你这趟出来,是冲着前朝的梁王宝藏来的!”
  蔡紫冠脸色一变,勉强微笑,没有说话。
  “老子打听出来了,你在这城里逗留,是为了一只玉马。那玉马有什么用?它藏着梁王墓的地图,对不对?”
  百里清在外边偷听,心头大震。
  百里家世代行伍,祖上据传也确实曾有人在前朝时,投入梁王帐下效力。则这祖传的玉马之中,真的藏有这样的惊天之秘么?
  百里清不由兴奋莫名。
  这时山神殿中两人,杜铭身手敏捷,力大过人;蔡紫冠精通妖法,土遁难防。要是让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再想获胜,就更难了。
  百里清眼珠一转,心念电转,已有了计较。

  蔡紫冠和杜铭正在说话,忽然间“嘭”的一声大响,大殿半掩着的一扇破门,已给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
  几乎就在同时,大殿的房顶猛地洞开,灰尘碎瓦,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灰尘之中,又有一条人影,带着一道雪亮的刀光,猛地扑了下来!
  二人吃了一惊,蔡紫冠天生谨慎,还没看清是谁,先捏一个诀,脚下一沉,便遁入地下;杜铭却胆大得多,看清那人落下的方位,及时一侧身,便避开了。
  那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一刀劈空,落到地上,气得跺脚大骂。
  原来便是酒楼上的那个捕快。
  “缩头乌龟!”
  百里清一刀没砍中蔡紫冠,只在地上劈裂了两块方砖,不由气急败坏,“有种的,你便出来和爷爷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旋身一刀,竟是狠狠砍向杜铭。
  杜铭见他是冲蔡紫冠来的,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突然间眼前刀光如电,不由有些狼狈,仓促间向后一退,却没退开!
  在他腿后,有什么东西把他一绊,杜铭站立不稳,登时仰天跌倒。
  以他的本领,自然是摔不着的。人才一倒,腰上便已经蓦然发力。单手在地上一撑,这就要借势翻个筋斗再站住——
  可是“喀”的一声,百里清却已然赶到,手中长刀倒竖,向下一刺,便在他的左腿上对穿对过,“叮”的一声刺入地下。
  高手相争,胜负原本就在一瞬。
  杜铭大叫一声,已给这一刀钉在地上。人重重摔倒,肩背着地,才一欠身,百里清一直空着的左手一曲一伸,已在右肋下“铮”的拔出了第二把刀。
  刀柄顺着拔刀的去势,在杜铭的腮上猛地一撞,“噔”的一声,又将他将他重重撞倒。旋即长刀一转,刀尖冲下,“喀”这一回,又从杜铭右肩上穿过,钉入地下。
  百里清所带的唐刀,都是四尺一的刀锋,两指宽的刀身。这两把刀对角相望,把杜铭牢牢钉住,露在外面的刀身都不到五寸。
  ——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大罗金仙也休想挣脱。
  百里清这才跳起身来,一边调息,一边戒备,环顾四下,微笑道:“蔡紫冠,你的同党已经被我解决了!你有种的就出来,咱俩一对一算个总帐。”
  杜铭给双刀贯体,疼得大声惨叫,却将蔡紫冠衬托得越发无声无息。
  百里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按刀柄,稳如泰山。
  “百里捕头,”只听蔡紫冠的声音在殿角道,“你的手段,可是够阴的。”
  原来刚才百里清的攻势,竟然设了三重陷阱。
  第一重,他让老黑在殿外撞门,他却扒开殿顶,从天而降;第二重,他佯攻蔡紫冠,却突袭杜铭;第三重,他佯作自己出刀,实际上却是先让老黑潜入,在杜铭身后绊他一下。
  这三重欺骗之后,才令杜铭完全失去平衡,给他两刀得手。
  百里清笑道:“更阴的还在后面呢。”
  他虽是捕快,但一向狡诈、狠毒,所以才有“哑狗”之号。刚才制服杜铭,毫不犹豫地下此重手,倒不是有什么怨恨,只是习惯了一旦动手,必要永绝后患的打法。
  对百里清而言,说他阴损,倒像是在夸他。
  蔡紫冠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百里清知道他即将动手,也便拔出四把唐刀,分前、后、左、右,深深插入地上。
  “小心,你敢土遁过来,一刀把你破成两片!”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土地里已探出蔡紫冠一只右手,捞住他左脚的脚腕,猛地往下一拉——
  百里清身形微微一沉,却没有陷入地下!
  几乎就在同时,百里清已经自衣摆下拉出镣锁,振腕一抖,那九尺长的细铁链,就像一条水蛇,蜿蜒而下,猛地咬上了蔡紫冠的手腕。
  铁链的顶端,是张开的簧子锁。锁芯在蔡紫冠的手腕上一碰,“咯”的一声,触动了机簧。两半张开的铁扣,骤然合拢,圈住蔡紫冠的手腕,牢牢锁住。
  蔡紫冠大吃一惊。
  他捞住百里清的脚腕向下拉时,百里清莫名的没有陷下地来,已经让他意外;而百里清拿锁链锁他,却也着实快得离谱。
  他的手腕,只是在他的脚腕上停了一下而已,怎么这捕快就能锁得这么快,这么准呢?
  突然之间,他又看到了自己眼前,那四把百里清先前插入地下的唐刀。
  灵光一闪,蔡紫冠恍然大悟:这四把刀位置特殊,有它们在,自己出手去抓百里清脚腕的角度,实则已经被封死了七成以上。这捕快插下这四把刀,不是要防止自己偷袭,而是要确保自己,只能从他方便飞锁抓人的角度去偷袭!
  一想到这里,蔡紫冠都不禁要赞叹这人思虑周密。
  他运起十成的功力,猛地向地底沉去——腕上铁链既然解不开,便直拖到地下,慢慢解吧。
  他这么猛地一拉,地面上单臂挽着铁链的百里清,也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几乎跌到。
  只是,这捕快仍然没有随他沉入地下!
  百里清身子一晃,左脚离开原地,向前踏出一步,在青砖地上留下刀削斧砍的一个深深的脚印,以及薄薄的一层靴底。
  蔡紫冠蓦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抬头一看,只见百里清的靴底分为两层,露出来的新靴底上,一片紫黑色的,不住地散发出阵阵的血腥气。
  那是黑狗血!
  黑狗血本就是民间的辟邪之物,与混元金斗类似,虽然普通,但却专破世间法术。百里清将之涂在靴底夹层,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蔡紫冠的土遁法,却就是化不了它。
  ——只要百里清还站在这层血上,蔡紫冠就拉不下他来!
  ——只要蔡紫冠还留在地下,就奈何不了这个小捕快!
  两个对手分别站在地上地下,仅以一条铁链相连,直如钓客与饵鱼。
  “地老鼠!”百里清笑道,“我看你能逃到那去!”
  他扎紧马步,一把一把地往上倒那铁链。
  锁链总长九尺,粗如小指,百里清垂着手,铁链在手臂上挽了两道;于是蔡紫冠举起的右手距离地表,便只余七尺。
  两下较力,蔡紫冠施了土遁法在身,在泥土里活动自如,可也无凭无依,哪如百里清脚踏实地来得力大?才拉扯几下,离地面就又近了两尺。
  这人如此赶尽杀绝,蔡紫冠人在地下,也不由激发了凶性。把牙一咬,正想窜出地面来偷袭,上边的百里清,却已经察觉到铁链上的拉力减弱了。
  “嚓!”
  百里清二话不说,拔刀出刀,又一刀紧贴铁链,闪电般插入地下,正正阻住了蔡紫冠的扑出的方向——原来他带了那么多把刀,就是干这个用的。
  蔡紫冠原想顺着他拉扯的方向跳出地面,结果却几乎扑到刀尖上去。
  他几乎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虽然人在地下,却也不禁冷汗涔涔。不仅如此,更因为方才那一松劲,就已经被百里清拽到离地面不过四尺深的位置上。
  百里清先后插下的五把刀,刀尖全在他鼻子尖前晃悠。
  那捕快站在地面上,一手挽着铁链,一手扶着右肋下的第八把刀。
  忽然间,蔡紫冠又动了。铁链被他拽得笔直,一端沉入地下,在方圆尺半内猛地画起了圈子,正像一条大鱼上钩,而在水面下垂死挣扎。
  百里清的唇边露出一丝冷笑,静待蔡紫冠的变化。
  ——“叮”的一声,插在东首地上的一把刀忽然微微一晃。
  百里清“铮”的拔刀出鞘,“嚓”的刺入西北位置。
  然后出手不停,第九把刀刺在西北偏上,第十把刀刺在西北偏下,第十一把刀刺在东南。
  十一把刀用罢,只听地下一声痛吼,铁链一轻,蔡紫冠已经破土而出!
  他的左手拈着西首的钢刀,口中咬着第九把刀刀尖,右肋上插着第十把刀,活鱼似的跳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百里清反手拔出第十二把刀,上前一步,一刀砍在第九把刀刀锷上。那刀刀身一震,撬开了蔡紫冠的牙齿,割伤他的嘴角,“当啷”一声落下地来。
  蔡紫冠给他震得头昏脑涨,百里清一刀背将他击倒,拿铁链将他牢牢地捆住了。
  刚才蔡紫冠在地下,眼看自己就要撞上刀锋,灵机一动,决定用土遁法夺刀,索性将那些插在地上的碍事的唐刀,全都沉入地下。
  一番掩饰之后,他先动了东首的唐刀诱敌,真是目标却是西首的那一把。
  岂料百里清心思深沉,料敌之先,一见东首的刀动,便直接往西首刺刀!蔡紫冠再也躲闪不及,险遭灌顶之厄,勉强用牙齿咬住刀锋,却给刀上的力量推得在土中仰倒,右肋下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刀。
  不得已带伤跳出地面,登时就被放倒了。
  他平日里也算机灵,岂料遇着这百里清这心思深沉的,却是缚手缚脚。明明身具法术,却被这捕快用普通的拳脚功夫击败了。
  @风雨天骄 2012-5-21 15:58:00
  又说是晚上……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
  嘎嘎~~
  不会腐啦!
  现在带的一点,其实是跟你们开玩笑,我可是完全的女性崇拜来着~~~


  小蔡的女朋友是不是玉娘还却要看发展,可是杜铭的女朋友可是已经老早就被我写出来了……虽然被关在存稿里,但那个女孩一度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呢~~~

  @慕容无言 2012-5-21 21:45:00
  o o哦哦哦,这章打的利索,很有漫画风格。
  -----------------------------
  这章是第一稿时,最满意一段啊~~

  百里清完美发挥!
  @折沙 2012-5-21 21:38:00

  -----------------------------
  我俩共识的一个定位T_T

  不知道这回老慕容会不会凭着《二十年》冲上一线……
  @折沙 2012-5-21 21:54:00
  是不是第二部结尾出现的那个妹子,养小鬼的那个?哈哈,其实我可以偷偷去翻床头柜上的墓旅人~ 向社区举报违规内容
  -----------------------------

  不是的,嘿嘿,发表过的内容里,她还没出场~~~
  4、(下)


  蔡紫冠昏昏沉沉,被百里清扔上供桌,半晌才清醒过来。

  “地老鼠,”百里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手中明晃晃的一把钢刀冷冰冰地压到颈上,“我是该把你喂猫呢?还是该点了天灯呢?”

  蔡紫冠深吸一口气,浑浑噩噩的头脑渐渐清醒,道:“别兜圈子了,什么条件才放了我?。”

  百里清哈哈大笑,道:“你倒也是个聪明人!”

  他从衣襟下拽出玉马,道,“你说我家这只玉马与梁王宝藏有关?”

  “你都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哪个梁王?”

  “还有哪个梁王?”蔡紫冠叹道,“前茉朝护国大将军梁王田胜,四十一岁平叛封王,六十八岁寿终正寝。当时的觉宗皇帝敕造陵墓,广征能工巧匠,秘藏重宝。百年以来,一直有‘梁王宝墓,江山莫负’的说法。”

  “那我家这玉马,与此何干?”

  “梁王墓地址成谜,无人知晓。但你家的玉马,却能探知其具体位置。”

  百里清难以置信,将那玉马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问道:“这玉马真的藏有地图?我家人为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宝贝,又怎么会传到我家?”

  “据翡翠公子《千山有玉》记载:当初为梁王建墓的匠人中,有一位了不起的术士。他知道这座墓关系重大,建成之后,他们这些人都难免被杀了灭口,因此就暗中敲下了墓中一座玉雕一角,雕成了这只玉马,送给了当时看守他们的一位将军。

  “那位将军的妻子正在家乡待产,他日夜思念。见着这玉马虽然精美,但不过是个普通玩意儿,无伤大雅,不由心动。于是暗中收了,又辗转托人送回家里,给自己不曾谋面的孩子做个礼物。他却不知道,这玉马只要在子夜里焚香供奉,就会通灵显圣,千里寻母,找回梁王墓去。”

  蔡紫冠微笑道:“你当然知道,那位将军,就是姓百里的。”

  “所以跟着它,就能得到梁王墓的宝藏?”

  “也未必,”蔡紫冠摇头道,“梁王墓建成之后,即在人间消失,所有工匠,无一生还。这墓事关重大,则墓内的机关埋伏,必然不是一般人过得了的。”

  “所以呢?”

  “所以,”蔡紫冠看看颈上的钢刀,叹息道,“合作吧!得着什么,咱们对半分!”

  这盗墓贼死到临头,仍是唯利是图。

  百里清哈哈大笑道:“你……”

  还来不及说话,蓦然间只觉眼前青光一闪,玉马已给夺走!

  与此同时,黑影一闪,老黑已扑在百里清的身侧,惨叫一声,挡住一道刀光,重重摔下地来。

  百里清蓦然回头,只见不远处,那被双刀钉在地上的杜铭,居然正拔刀站起。

  两把唐刀明晃晃地插在他的肩上、腿上,这大汉硬生生地挺身站起,几乎让人听见刀锋摩擦骨头,发出的“咯吱”声。

  ——怎么可能,这人竟这么硬朗?

  那大汉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正延伸出两条青色的影子,一条包着玉马飞快的缩回,另一条却裹着一口滴血钢刀。

  “抢到了抢到了!”其中一条影子欢叫道。

  “快跑啊快跑啊!”另一条慌慌张张地扔下了刀。

  “糟了!”蔡紫冠反应过来,“镇定珠!”

  百里清却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地上老黑的身下迅速洇出一大滩血,他心疼得跪下来检查,却见那老狗几乎被那一刀拦腰斩成两半,眼见是活不了了。

  杜铭的身上蓦地冒出十数条青色的影子,将他托得离地而起。

  原来他虽然粗鲁,但是却执着勤奋。自从赤龙谷一战,被柳氏魂精拖了后腿之后,这些天来他不断勤加练习,体内的魂精十三道,已经颇为听话了。

  “梁王宝藏归我了!”

  杜铭哈哈大笑,青影翻滚,他便如一只大章鱼一般往庙外逃去。

  百里清待要追时,杜铭身上一道青影扒住庙檐一拉,老庙登时噼里啪啦已塌了半边。待到烟尘散尽,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今天课多,慢慢更着……




  5、

  百里清将老黑安葬了。

  那一片山坡,是他和老黑经常来玩的所在。

  祖父还在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而它则是头大尾短的奶狗,他们在这捡石子,抓蚂蚱;祖父过世之后,他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捕快,而它则成为他唯一的帮手,他们在这里休息、养伤。

  山坡上有一棵大树,百里清将老黑埋在树下。

  然后他坐在一旁,将腰间一只沉甸甸的布袋接下来,倒出一大捧五颜六色的石子。

  他曾经非常喜欢漂亮的石头。这山坡下一片砾石,是只有雨季才有流水的干涸河床。他常常带着老黑,沿着河道走出很远,一边探险,一边捡些漂亮的卵石。

  现在这些,就是他和老黑这些年来,挑出来的宝贝。

  他随手捻起一粒,振臂向山坡下掷去。旁边的黑狗太平,被他这动作吓得一哆嗦,一溜烟地躲到了树后,拽得颈上的皮绳“啪啪”作响。

  山神庙之战后,杜铭与蔡紫冠先后逃走,百里清追之不及,却在街上又逮着了它。

  只是这狗,虽然长得与老黑像,但品性胆量,实在差得太远了。

  “嗒”、“嗒”。

  石子划出一道道弧线,飞进河床,有的瞬间消失在砾石间,有的却猛地弹起,碎成几片。

  百里清面无表情。太平见他并不是拿石子打自己,也在树后探出身来,偏着头看。

  剩下最后一粒石子,是一颗闪着金色星光的黑色卵石。百里清在手里掂了掂,没有把它扔下去,而是随手一摁,摁进了埋着老黑的那片土里。

  然后,他就站起了身。

  “走吧,蠢狗!”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将太平牵在手里,“找你的主子去!”

  把老黑和石子一起留在这里之后,他现在就要去追捕杜铭和蔡紫冠了。

  为老黑报仇。

  当然,也为夺取那传说中富可敌国的梁王宝藏!

  2012.5.21

  第六集《百里,恶狗伤人》完~
  单位断绝网佐。。。。
  
  突然发现,《玉人,不为瓦全》里其实还有一个神通的。

  神通043
  读玉。翡翠公子的天赋,双手合捧玉石,便可以读出玉石此前的经历。巅峰状态下,甚至可以以玉读玉,捧一块玉,将它此前碰过的玉都读出来。



  然后是《百里,恶犬伤人》的。

  神通044
  玉马识途。施术后,被雕成马形的玉石,将会在一定条件下,自动回到玉块的主体上。


  神通045
  黑狗血。尽破天下法术。



  这两集的进展好慢……幸好下集《饥年,人如猪狗》又会多起来了!
  @慕容无言 2012-5-22 13:58:00
  不会,因为咱们非常在意的拼命想保住的立锥之地,已经成了日渐塌落的神坛,周围是汪洋大海,没有翅膀,飞不过碧海蓝天。

  -----------------------------

  很遗憾,我们的成熟,都比潮流晚了三年……三十年。


  回复第468楼,@南极海豚

  帮你宣传去,我想到一群可能会有兴趣的人
  --------------------------
  呃,辛苦辛苦。。。。话说昨天有某个家伙赞美我,“奇幻的看不上盗墓的,盗墓的看不上法术盗墓的,你是怎么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哭不粗来了。。。。

  
  回复第469楼,@折沙

  上周才去了趟武汉,见了前21里妹子……

  --------------------------
  武侠是我的永远的精神家园。。。。哈哈,有如此佳话,一定尽快完成这个故事!

  

  布州战乱,却州大旱;归州发水,陆州染疫。
  天下九州,一片生灵涂炭,除了中原地带尚能自足,向南向北,流民随处可见。
  一群逃难人缓缓自旷野上走来。
  所过之处,虫蚁不存,连树叶都被捋净。
  长久的饥饿,早已让他们忘记了痛苦。那一张张肮脏得难辨面目的脸上,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的麻木。
  面容僵硬,步履沉重,唯一能够证明他们还活着,而非行尸的证据,大概也就剩下了他们眼里对食物的渴望。
  那是燃烧着他们全部生命力的饥火,一点一簇,仿佛狼群眼睛里发出绿光。
  忽然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人乘鹰落下。
  这人身穿白袍布衣,长眉墨髯,落到地下,微笑道:“黑州往西十里,有寺庙名为普抱寺,有寺田千顷,屯粮万石。你们此去求食,定可过此难关。
  “他……他们不给怎么办?”
  “他们不给,你们就在寺外软磨硬泡。”白衣人微笑道,“一日不给,你们困寺一日;十日不给,你们困寺十日。出家人慈悲为怀,平日里都得求人施舍,现在逢着饥年,他们断见死不救的道理,到最后当然会舍粥赠饭,普度众生。”
  言毕,那白衣人又乘鹰而去。
  难民愣了一下,猛地欢呼起来。
  他们满怀信心地冲过去,就像一道灰色的潮水,漫过原野,扑向那座安静的寺院。
  第七集 《饥年,人如猪狗》

  1、
  普抱寺寺口有两株大树,树龄千载,据传已有灵性。
  大树冠盖如伞,平时总有信男善女,在此祷祝、上供。
  可是现在,一般人都在为一日三餐发愁,自然也就没人管什么灵树、佛祖了。
  卞老夫人和玉娘坐在左边的树下休息。
  老夫人用一块蓝巾包着头。她身形胖大,肤色黄里透着黑。啃干粮的时候,唾液将她肥厚的嘴唇抹得亮晶晶的,看起来就透着凶恶。
  玉娘则很年轻,满面风尘也遮不住她的天生丽色。她用左手拿着干粮慢慢地咬着,而居中断掉的右臂,手肘光秃秃地在袖子下支着。
  在她俩的身边,有一头驴子。驴子的背上搭着褥垫,肚带上挂着乌沉沉的赤火金风蛇骨矛。
  “玉娘,他真的是朝这边走了么?”老夫人问。
  玉娘点了点头:“我们一路追踪那个人的下落,终于知道他是往这个方向来。当年卞郎曾跟我提过,前茉朝的梁王墓,仿佛就在这边。那盗墓贼定是为了梁王宝藏,才盗走《千山有玉》,毁了卞郎的遗体。”
  老妇人“呸”的吐了口唾沫,擦擦嘴角的白沫,道:“再遇到时,一定不能让他活着。”
  她们正是壶州翡翠公子的遗孀寡母,两个女人因为翡翠公子被刨坟毁尸一事,千里追杀盗墓贼蔡紫冠到此。
  可怜她们两个妇道人家,一辈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现在却只能简装易服,在乱世之中,以身犯险。
  正说话,忽然普抱寺寺门一开,一个青年和尚走了出来。
  和尚向这边一望,已经看到了驴身上的长矛。他径直走来,到婆媳二人近前,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小僧云光有礼了。
  这和尚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相貌堂堂。
  玉娘还礼道:“大师有礼。”
  “本寺主持打坐之时,忽而心生感应,知道有神兵现世,途经本寺。因此恳请二位入寺,让本寺上下见识一二。”
  玉娘与卞老夫人一愣。
  佛门清净之地,往往对女眷禁足。她们两个女人,走得累了,连口水都不敢去向寺里讨要,可是想不到反而被和尚找上了门。
  “这把长矛虽然有些小小神通,但也没什么了不起。”
  玉娘道,“不敢惊扰宝刹。”
  “施主万勿推辞。鄙师静海上人佛法高深,品鉴兵刃,一向是天下一绝。你们这蛇矛若是经他点化开光,也许就不是小小神通了。”
  玉娘听得心中一动,卞老夫人却已经答应了:
  “好,如此便叨扰了。”

  二人一驴,在云光僧的引领下走进普抱寺。
  玉娘摘下赤火金风矛,单手不便,只能勉强扛在肩头。
  他们来到方丈室,只见静海大师须眉皆白,正在蒲团之上打坐,身前法器遍布,一派法相庄严。听见三人脚步声,他刚好睁开眼睛。
  那一双古潭似的眼睛,一映出那乌沉沉的蛇矛,立刻便兴起了一丝涟漪。
  “阿弥陀佛,果然是它。”
  这话没头没脑,卞老夫人和玉娘听了,都觉得糊涂。
  玉娘将长矛放下:“大师认得这柄长矛?”
  “认得……认得!”静海大师长眉抖动,心有余悸,“二十年前,正是这柄长矛,在涂州京师,放起冲天大火。三日三夜,直至十数万人惨死。赤火金风……呵呵,根本是血雨腥风。”
  蔡紫冠随随便便扔下的这柄长矛,竟然有这么重的杀孽。
  玉娘听了,也不由脸色发白。
  “这蛇矛遁形十数载,如今再次现世,戾气冲天,尤甚以往。老衲心生感应,本已派出弟子外出寻找,不料今日却被女施主送上门来。善哉善哉,就请二位女施主将它交于老衲,以便将之彻底销毁。”
  玉娘打了个冷战,拖着蛇矛,却向后退了一步。
  “不行。”
  “施主不可执迷不悟。这蛇矛杀人太多,已有魔性。再沾血光,我怕它凶性大发,到时候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制住它了。”
  “我仇人的性命,须得由这蛇矛了结。你若将它毁了,我该怎么办?”
  便将蔡紫冠盗墓毁尸、寻衅留枪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可是你一人的恩怨,又如何能以天下人的生死为注?”
  “天下人的生死我看不见。我丈夫所受的侮辱,我却一定要替他洗刷。”
  玉娘用力抓着蛇骨矛。卞老夫人也反应过来,拦在她身前,也抓紧矛杆。两个女人的三只手握着长矛,矛尖直冲静海,显而易见,只要和尚发难,便敢催矛放火。
  “你们一意孤行,到最后只怕会为蛇矛所役,白白制造杀孽。到时候滚滚红尘化为滔滔血海,翡翠公子所背负的,便已不是耻辱,而是罪孽了。”
  玉娘不由一震。
  “你们的仇人只是蔡紫冠而已,”静海叹息道,“不如便此事着落在我普抱寺的身上。我寺中弟子,上天入地,也便将那歹徒绳之以法,交给你们处置也就是了。”
  玉娘与卞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这蛇矛出世未久,杀气还未引发。若是错失良机,我怕施主日后,悔之晚矣。”
  静海一边说,一面伸出手来,已将蛇矛抓住。
  玉娘略一踌躇,手中蛇矛一滑,已落到静海手中。卞老夫人还不甘心,想说什么,却被静海颂声佛号,将唇边的话又顶回去了。
  老僧反手摘下颈上念珠,口中念动咒文,一抖手,念珠在长矛上层层绕紧,已将赤火金风矛牢牢锁住。
  又将蛇矛横置于身后香案之上。
  香案上原来早已写好八部八天灭魔咒。蛇矛一落桌,正摆在咒文正中。朱砂的咒文由内而外亮起,转圈燃烧,火光熊熊。
  婆媳二人被那咒火一晃,心中对这老僧又信了几分。
  “这矛造化神奇,”静海将蛇矛困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我虽有心将之销毁,但却不能一蹴而就。且以咒文先耗去它的锐气,七日之后再做打算。”
  “只要普抱寺助我婆媳二人报仇。”
  玉娘用左手握着右肘,脸上被咒火映得更加没有血色,“此矛但凭大师处置。”
  “此事施主大可放心。”静海正色道,“普抱寺虽是方外之地,但却是武禅寺。讲究的,就是除魔卫道、匡扶天下,因此才会插手这蛇矛之事。寺中这些弟子佛法未必通达,但降魔除妖,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你们放心,三月之内,必可将那盗墓小贼交到你们手里。”
  断臂处,仿佛又传来了翡翠公子临终前的一握、再握……三握。
  玉娘眼中含泪,道:“如此,多谢大师了。”
  “方丈!方丈!”
  门外有小和尚从外面飞奔而来,小脸煞白,慌张报道,“方丈,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饥民,聚在寺外,要求我们施粥赠饭。”
  “如今天下荒灾,百姓受苦,既然人家已来到佛门,那么就吩咐厨房,做些斋饭,布施了吧。”
  “可是方丈,有几千人!”
  “不管多少,但做便……什么?有多少人?”
  “大概,有几千人!”
  静海简直被这消息弄得傻了。
  “普抱寺又不是什么名山大刹,寺田有限,自顾不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小和尚也颇为气急败坏,“‘普抱寺屯粮万石,若是不管我们的粥饭,我们就要闯进来了!’”
  静海一把年纪,脸色也变了:“怎么会凭空掉下这么一场祸事来?”
  他们急急忙忙来到外面,到寺门前自门缝中一看,只见外面黑压压,密麻麻,何止千人?四面八方,似乎还在有褴褛衣衫的流民,陆续赶来。
  外面也有人在扒门缝往里边看,看到方丈出来,当然大声宣布。
  一干难民仿佛看到红烧肉走出来,立时欢呼喧哗起来。
  @慕容无言 2012-5-23 10:57:00
  话说,你不知道现在严打缺斤短两么?你这一卷几万字?这样的就能叫卷?
  要是按卷、章、节来分的话,你这属于严重的亏空啊%……%¥#(,这样的话我自己拆拆,也能拆个七八十卷呢……
  哼哼。打倒冠名党!
  -----------------------------
  一卷9万字左右……拆来拆去的也很有趣……

  关键是叶天师和雪飞鸿的那一战明明分两头很重,又位置靠前……索性就截断吧!
  出书的话,两卷合一本也就好了!
  @南极海豚 2012-5-23 18:50:00
  炖母鸡,我忽悠的姑娘们尼玛都木有注册涯叔,还是我一个人默默顶起吧
  -----------------------------
  这是命啊~~~
  2

  静海定了定神,吩咐弟子,打开寺门。
  外边的难民一下子鸦雀无声,个个仰望着他,垂涎欲滴。
  “大师,我们几天没吃饭了!给我们吃的啊!”
  突然有人说。
  “给我们吃的呀!”
  所有难民都被这一声激活了,乱哄哄地发出,真正“发自肺腑”的呼喊。
  “各位施主!”静海被吵得头晕脑胀,让这么多饿得渗人的眼光盯着,即使是多年修行的禅定之心,也不由得慌张起来。
  “普抱寺寺小僧多,虽有心赈灾,奈何粮财有限,不能出力。各位不要耽误自己,再去官家申请赈济,大户寻找食粮罢。”
  难民们好像没听懂他说的话,全都茫然地看着他。
  “去吧,去吧!”
  静海向远方做个手势,“大家快快各自寻找食粮去吧!”
  一番话说完,立刻回头就躲进寺里。后面的难民这才反应过来,沉默之后,蓦地一起往寺门上扑过来。
  “轰!”
  寺门大震,门闩发出半声裂响,灰石簌簌落下。
  “守门!”
  静海几乎是一个箭步跳下台阶。
  云光纵身过来,双掌一挺,从里边顶住大门。静海回过神来,凭空画咒,往门上一推,两道金光灌注,两扇门立时稳如磐石。
  外面的难民推不开门,大声咒骂。他们听了那白衣骑鹰人的指点,本来已经把普抱寺当成最后的希望。
  这时又被推进了绝望的深渊,顿时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这寺庙上。
  玉娘在寺中看不过眼,问道:“大师,你即便不能管这么多人的饮食,也能拿出三五人的饭来。何必这样不近人情,完全回绝?”
  “阿弥陀佛,”静海冷汗淋漓,“这些人已被饥火烧昏了头脑,我干脆回绝他们,他们就已经如此生气,我若是分食给十个人,其余的几千人不把我这普抱寺拆了才怪。”
  只听头顶上有人大笑道:“师兄所虑极是。”
  半空中一头苍鹰盘旋而降,鹰上一个白衣墨髯之士临风端坐。
  接近地面时,这人飘身跃下。
  “不过静海师兄莫要惊慌!普抱寺只要聚拢这些难民,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必有粮米送到寺里。到那时,还要劳烦各位高僧分米分面,让所有难民尽快脱离苦海。”
  静海大师一见是他,登时松了口气。
  “我说是谁跟我普抱寺开这样大的玩笑,原来是罗会长到了。既然‘花子会’插手此事,看来这天下的灾荒,就能解了。”
  “你让叫花子解决饥荒,是不是疯了?”白衣人苦笑道,“再说,这次大荒,来势汹汹,我们花子会的弟兄竭力调度,所解者,也不过十之一二。”
  “那可如何是好?”
  “幸好我有一位朋友,一口许下粮米十万万石,我才敢出面张罗此事。”
  “十万万石!”静海又惊又喜,“这位英雄好大的手笔!——他可从哪里调粮?”
  “这我也不知道,”白衣人笑道,“总之,现在也只能信他了。”
  他自身后解下一个布袋,交给静海道,“这是我们花子会里,镇会的法宝‘母子乾坤袋’,一母九子,母子相通。你寺里留下一只,到时自有米面,由来处流出。”
  “罗会长为天下出动如此秘宝,老衲代外面的难民,多谢你了!”
  白衣人摆手微笑:“什么了不起的事,我现在也就是帮那位朋友奔走一二,也帮不上大忙。”
  言毕,回身跳上鹰背,乘风去了。
  玉娘看得好奇,问道:“大师,这人是谁?”
  “草莽之中,英雄辈出。”静海肃容道,“这人便是草莽中的第一号的人物,天下第一大帮会之主,花子会罗英便是。”
  “‘花子会’?”
  “便是天下叫花子的帮会。”
  卞老夫人道:“这人穿得一身雪白,哪里像个要饭的啊?”
  “要饭的也未必就得鹘衣百结。”静海叹道,“这罗英既是异人,自有异癖。穿白衣,好美食,也不算什么大忌。”
  说话间,他已回过头来,对云光传令道:“七日之内,将寺中厨房移至院中。大锅煮饭,菜油炒菜,勿求香飘十里,让外边所有难民,都闻得着,看不见。再把所有弟子都分为三组,轮流守卫寺宅前后,不得放入一个难民,不得弄伤一个难民!”
  他的做法不合人情,玉娘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我寺中粮米有限,投放出去不仅杯水车薪,更是火上浇油,令其丧失理智;可若是直接告诉他们没有余粮,又或者说七日后粮米才到,他们又可能四散逃命,甚至绝望自误。则七日后,粮米即使到了,也分不下去。”
  静海眼望头上万里无云的一片蓝天,咬牙道:
  “为今之计,便知有馋着他们,吊着他们,方能让罗会长的计划得以实施。”
  卞老夫人笑道:“好个老和尚,恁的奸猾。”
  “权宜之计,让老夫人见笑了。”
  他抬起头来,正色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只怕近几天我已经没有余力施咒封矛,待此事一了,才能继续。”
  “几千上万人的性命自是重要。”玉娘淡淡地道,“大师请安心应对。封矛之前,我婆媳二人也愿为民难民尽上绵薄之力。”


  一早更了……

  接下来可能不太方便上网……
  回复第486楼,@风雨天骄

  不说丐帮了……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
  大清洗~~

  
  回复第481楼,@虫子945

  话说前一段时间看得表姐到底是谁也是空间发的……
  --------------------------
  我就没开通人。。。。

  
  @南极海豚 2012-5-24 20:45:00
  要不我微博直接给你阿塔下
  姑娘们微博都转了,额,全是盗墓转来的腐女同胞们
  你丫微博多晃悠下会咋样啊
  -----------------------------
  我整天都在微博上晃啊……

  虽然潜水……
  @泉阡 2012-5-24 21:15:00
  亮大,以后书名固定为八百神通么。。。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3g.tianya.cn
  -----------------------------

  还没想好……

  3、
  第一天。.
  傍晚的时候,普抱寺的院子里已经架好了两口大灶。
  一口灶上蒸馒头,一口灶上炒的是扁豆菜椒。
  火头僧脱光膀子,两人一组,鼓动风箱。蒸笼冒出的热气,腾腾直上半天。
  掌勺僧打点精神,在巨锅锅沿上扎稳马步。灶火从锅沿处燎起半尺多高,他手中的一柄铁铲上下翻飞,将菜香淋漓尽致地炒了出来。
  院中的和尚都吞口水,遑论寺外饿了几天的难民?
  “饭!”
  “和尚们吃上了!”
  “还说他们没粮食,都是骗咱们的!”
  “秃驴,开门!”
  原本死气沉沉的的难民闻到饭菜香气,登时全都焦躁起来。
  力大的擂鼓也似的捶门,身轻的便想找寺墙低矮处翻进去,体弱的已是哇哇大哭,年长的全都破口大骂……
  一时间,普抱寺的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佛家的修行,讲究的是济世救人。普抱寺的僧人或许还未达到佛祖割肉饲鹰的境界,可是较之常人,毕竟还是要慈悲许多。
  听到外面哀声如海,心软的已经在暗自拭泪。
  “师父,”云光道,“罗会长说,我们只需撑过七天。那我们的余粮,其实还颇为丰富。酌情派出一些粮食,由武艺高强的师兄弟发放,料来他们也不敢哄抢。”
  “若是抢了呢?”
  “这……”
  “难道,你们那些武艺高强的师兄弟们,就要动手了么?”
  “不……我们会向他们宣扬佛法。”
  “辘辘饥肠,岂容容佛祖安座?”静海黯然道,“你们那时去讲经,何异于嘲讽。难民必然动手,到时候你们手重,万一打死人命,佛祖面前,岂非罪孽深重?”
  云光一愣,一时无话可说。
  “他们现在虽然饥饿难捱,但是毕竟还死不了,多坚持几日,罗会长的粮食运到,自然可以活命——这才是我们救了人。”
  “……师父!”
  “他们不明真相,饿了、难受,难免骂骂人、出出气,可是这么一点委屈,我们还不能承担么?难道我们出家之人,连这么一点度人之心都没有么?”
  “是,师父教诲的是。”
  “去吃饭吧,”静海将袖一拂,道,“晚上第一拨的警戒,是你带队的。”
  云光便领着玉娘婆媳去吃饭了。
  这一餐饭,伴随外面的哀嚎、怒骂、诅咒、哭声,无疑是玉娘平生所吃,最难下咽的一餐。
  难民们腹中无食,喧闹自然难以持久。
  等到普抱寺寺僧用饭完毕,饭香散去,自然也就慢慢安静下来。
  人们既知寺中有吃食,就再也不远离开。幸好七月的天气,暑热正浓,于是人们便在野地里和衣而卧。
  晚上看去,只见几点篝火,映着影影绰绰的饥人。
  到了后半夜,再也没有人说话。空旷的黑暗中,便只有小孩子偶尔尖利的夜啼。

  第二天。.
  太阳照常升起。
  东一堆西一堆的难民,渐渐活动起来。
  饥饿令他们有气无力,咳嗽、说话,即便是吵闹,也都透着死气沉沉。
  普抱寺中又传来浓浓粥香。
  人们贪婪的吸着鼻子,仿佛多吸入一丝香气,肚子里也能多少饱上一分。还有余力的人,则又聚到普抱寺寺门前哀告谩骂。
  寺门自然是不开的。
  难民之中,有一个叫做侯刚的人。他今年三十六岁,是归州的农民,一向老实本分。前两年曾经有一个道士,路过他家,见他头角峥嵘,根骨非凡,便教了他一门法术。
  那法术功用有限,侯刚虽然很快就练成,却从来没有什么用处。
  这一回归州发水,侯刚背井离乡,跟着流民来到普抱寺,吃了闭门羹。本来也想默默忍受,可是到了今早,闻到寺里粥香,再想到自己家破人亡,不由便愤懑难当,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以前有和尚登门化缘,俺们一向是管吃管住,有什么给什么。可是俺们现在饿得快要死了,这些和尚却见死不救!他们算什么出家人!”
  他身材高大,相貌粗豪,在一群老弱之中一说话,自然便脱颖而出。
  不久,便被推到了寺门前,和其他一群男人,用力拍着寺门骂。
  “和尚!开门!”
  寺门早已被静海的法咒封住,稳如泰山。
  “啪!啪!啪!”
  侯刚的手掌粗大,满布老茧,拍在门上的时候,和别人的手也没有什么两样。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突然之间,普抱寺寺门剧震。两扇铁杉木的门板猛地向里凹下,金光四射,泥沙碎溅,大人手臂粗细的三根门闩,“咯吱”一声,几乎同时折断。
  正带着人前来换班的云光大吃一惊,口中念动“大光明神咒”,将手中的长棍一横,直推到门上去,发力一顶,“咣”的一声,将两门复位。
  那两扇厚重得铁铸的寺门,从昨晚到今晨,多少人又踢又撞,也不动分毫。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一闪,连外面的难民也都吃了一惊,连乘胜追击都忘了。
  等到再反应过来,云光已经在里边又把门死死顶住了,再来拍门,也仍是徒劳无功。
  在难民的叫骂声中,侯刚慢慢地退出来。
  他脸色惨白,两眼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个道士教给他的法术,不是什么飞天遁地的本领,而是最简单的“借力” ——如何把别人的力气,最大限度的借到自己的身上。这法术练习简单,难却难在借出力量的人,必须心甘情愿的奉献方能与他“齐心协力”。
  因此这个法术在他练成之后,一直被他们村里的人嘲笑:谁那么傻,把力气都借给你,人家把力气都借给你了,人家不干活了么?
  可是就在刚才,当他的手与别人的手同时砸在门上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借到力了!
  ——刚才门边十几个人一心一意的拍门,无形之中实现了“齐心”;
  ——因此那些人的力气,实际上是都灌注在他那一掌上了!
  侯刚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忽然意识到,能不能打破寺门,冲进去吃饭吃菜,就全靠自己的努力了!
  “各位,各位!”
  他振奋起来,重新挤入人群,扑到最前面,张臂挡住大家拍向寺门的手,“大家都住手!不要浪费力气!”
  “你干什么?少在这捣乱!”
  饿得眼中放火的人们,猛地把矛头都对准了他。
  “你讨好和尚和尚也不会给你饭吃!”
  “滚蛋!”
  “打死你!”
  拳头、巴掌雨点似的落下来,侯刚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被砸得跌倒的寺门上。他拼命护住头脸,从手臂的缝隙里,他看到的那一张张疯狂的脸,一只只直指向他的拳头,一瞬间,令他心中一悸。
  “俺……俺能把寺门推开!”
  他拼命大叫。
  人们愣了一下。
  “胡说!”
  “吹牛!”
  可是已经没有人打他了。
  “俺真的行!”侯刚勉强直起身来,短短的一瞬,就已经被眼前这些人打得周身酸痛,“只要你们帮俺!”
  在门的另一边的云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句话,心中一愣,明明不信,却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他凑近门缝想看外面那大放厥词的狂徒是谁,可是门缝被人的后背挡住了,他只能听到有人说:
  “你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再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然后——突然间——一股巨力猛地从门上传来!
  云光猝不及防,被那一股巨力震动,整个人登时向后倒飞出去。
  “咔——咔!”
  寺门上的三根门闩,一下子断了两根。
  幸好云光反应快,半空中一个筋斗,脚尖点地,又蹿了回来。这一回他双臂上已灌注了“大金刚神咒”,勉强将门顶住。
  “快去叫师父!”
  外面的人也听出了他不安,“砰、砰、砰!”连续的掌击,不停气的落在门上。
  等到静海赶来的时候,云光抗拒的,已经是五十多人的合力了。即使是普抱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云光这时候也已经累得脸色惨白。
  静海挥袖接下抵门大任,其他弟子也不敢怠慢,纷纷戒备,只等静海露出疲态,便来接班。
  静海以六十年的修为扛到了三百人,然后是普抱寺三堂长老接手,每个长老后边,各站一队武僧,为长老传功助力。
  门里是三队和尚,门外是一堆难民,便以两扇木门,展开角力。
  直到中午,侯刚双手肿涨如熊掌,方告一段落。
  这一晚,月黑风高,寺内寺外,暗流涌动。
  静海与诸位长老在禅房中商议对策。
  问起云光那砸门之人的来历,云光便将此人突然能够集合众人之力的情形说了。
  “他借力的法门,却与我们的传功不同,”静海皱眉道,“借出力气的人,甚至不必有什么高深的武功。这样一来,寺外数万的难民岂非都可借力给他?
  “外面难民,已有数万。”
  “数万人的力气,我们明天还能挡得住么?”
  难民之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异人,普抱寺上下都是一筹莫展。玉娘和卞老夫人在客房里,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看看,不给人家吃饭,不是逼着人家打上门来。”
  卞老夫人坐在椅上,一边让玉娘给她捶腿,一边啧啧感叹。
  玉娘低着头,单手在婆婆的腿上捶打,一颗心七上八下,却有点后悔把蛇矛交给了静海。
  寺外,难民却是欢欣鼓舞。
  侯刚今天虽没把寺门砸开,可任谁都看得见,那寺门已是岌岌可危了。
  到了明天,那门是一定拦不住他了的。到时候,大家闯进寺里,普抱寺寺田千顷,屯粮万石,大家还不是想吃干的吃干的,想喝稀的喝稀的?
  于是有人奉上难得挖到的白薯,让侯刚恢复力气。侯刚烤着白薯,旁边有乡亲看他出汗,便给他打扇。
  有人点了火把,来来去去的穿梭,将明天侯刚借力的人群队形排好。本来一盘散沙的难民,都心甘情愿的听从分配,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饥饿让他们筋疲力尽,可是即将到嘴的食物,却让他们回光返照般地振奋起来。


  啊哒!!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