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治疗师:揭秘夫妻那些事儿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秋日,董淑华接到传达室电话,说一位先生要见她。在传达室,董淑华见到了瘦削的修理。他提了一个防水旅行包,说要来做义工。董淑华接待过不少义工,虽无明确考核指标,但多数义工都有其专长,诸如绘画、音乐、手工、护理等。修理没有专长,表示愿意听董校长的指派做任何工作。
  董淑华看了他的所有证件:35岁,新疆石河子人,南方大学MBA学位,做过大学老师和职业经理人,只因厌倦商场想从事公益活动,在报上看到智光学校后就来了。董淑华一开始不知道让他做什么工作好,只是客气地请他住下。修理也没再纠结做什么工作,次日开始自己找活干。他先是把厕所清理得一尘不染,再把遗落在院墙外的装修时剩下的沙子搬到院中,花了三天做成了一个孩子们玩耍用的沙坑。他会木工,为孩子们做了挖沙土的小木铲、木桶,还别出心裁在院子的东南角开辟了一个小菜园。来了不到一周,他就修好了被孩子们弄坏的床铺、马桶,改造了下水道,以三寸不烂之舌让邻居那个开花房的湖南妹子捐送了十几棵绿植和七盆花。

  他做这些细小工作时非常专注,心无旁骛,常常一个人干到深夜,一天不说几句话。很快,院儿里所有的教职工都开始注意他。因为,除了做训练孩子们这个最核心的工作,其他的工作在他手中几近完美。
  有一天早上,谢雯带着小玉娇去挖沙子。自从修理弄好了沙坑,小玉娇竟然迷了上挖沙子这个活动,有时天黑了都不离开这个地方。这孩子闷不作声,但手中的木刀下得又快又狠,似乎只有使劲儿戳才能获得快乐。谢雯虽有耐心,但不明白重复一个动作对一个孩子有什么意义,站在旁边看。小玉娇开始是往沙土里戳,见谢雯不理她,就突然掉转木刀往她的脚脖子上戳。谢雯的惊叫声引来了董淑华和几个老师,其中就有修理。


  谢雯的惊叫声吓着了小玉娇,她一脸无辜。谢雯腰上的伤刚好,脚上虽没戳破,但很快红肿。修理像随时准备了药品一样,从口袋里掏出碘酒和棉签,给谢雯消毒。然后,他微笑着接过木刀,开始挖沙。他选将沙地挖出一条“河流”的形状,再把小木桶放在这道小沟里,把沙土弄潮湿,覆盖上去拍紧,最后一抽小木桶,就成了一座小拱桥。谢雯和董淑华第一次发现,流着鼻涕的小玉娇的眼睛里亮了亮。旁边围观的孩子们也都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有笑的,有呆的,有伸手上来摸的。从事多年智障儿童工作的董淑华感觉到修理最突出的才能可能是训练孩子。她当即提出,要谢雯把小玉娇交给修理训练。谢雯不想放弃,表示可以请修先生一起训练小玉娇。
  然而最令董淑华和谢雯头痛的是小玉娇的暴力倾向。修理接手工作后,与谢雯和董淑华交流过,他并不认为这是暴力,而是小玉娇独有的交流方式。无论用真刀还是木刀,小玉娇只是想让谢雯感知她的存在,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交流问题。谢雯不服,认为天底下没有这种交流方式。


  修理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向董淑华要了一把缝衣针,然后把小玉娇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请董谢二人留心观察。整个上午,修理只教小玉娇一个动作,就是用针扎他的小腿,直到把他的小腿扎得鲜血淋淋。每扎一针,修理脸部肌肉都在抽动,但小玉娇却开心似的嗬嗬直笑。第二天,还是在原地,还是那把缝衣针。但这个上午,修理没再让小玉娇扎他一下,而是反过来扎小玉娇的小腿。小玉娇挣扎着不让扎,修理把自己的小腿撩起来给她看,然后在她相应的位置扎针。小玉娇最后泪水长流,几度想逃跑,但被修理控制,一直把针扎完。然后,他为孩子和自己都抹了药。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个字。
  之后的半个月,大家都似乎忘记了这件事,小玉娇也没再有过这种直接扎人的行为,不过挖沙子仍然很用力。让董淑华欣慰的是,这半个月来小玉娇喜欢上了一只小鸡。小鸡是修理从外头的市场上买来的,修理花了三天教会了小玉娇喂它的食物。若不是修理强行干涉,小玉娇会把小鸡抱到小床上一起睡觉。

  一天,修理把小玉娇和董淑华、谢雯带到院墙东南角,给了小玉娇一把水果刀,示意她往小鸡身上戳。小玉娇犹豫了好久,还是戳了一下,小鸡流了血,不停地挣扎,扑腾起灰土。修理再让小玉娇戳。小玉娇却扔下刀,把小鸡抱在怀里。修理让小玉娇给小鸡抹上药,然后一遍一遍地重复:玉娇,你不能伤害你的朋友;玉娇,你不能伤害你的朋友;玉娇,你不能伤害你的朋友……

  董淑华讲到这里,屠百药感觉手心微微沁汗。这个故事听起来波澜不惊,但对屠百药而言却胜过任何恐怖片。修理采取的这些治疗方法,一出手就见了高低,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戚晏容叹息道:“修先生不仅能创造性地开展心理治疗,还有超乎常人的耐心,实在令人敬佩。”
  “真正令人敬佩的事迹还在后头。”董淑华眼里闪过一道光亮,继续讲述。


  不好意希,各位手慢俺就下手了哈~~

  从那以后,小玉娇更加亲近修理而非谢雯。谢雯在训练小玉娇时多用言教,修理则多用身教。为了教会小玉娇数字,修理在沙地上写,在纸上写,用短棍、树枝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摆成各种数字,上百遍重复读音。半个月后,小玉娇开始跟着发音。一个月后,小玉娇能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读完1-10个数字。三个月后,小玉娇能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半年后,小玉娇能进行简单语言交流。
  而在这冬去春来的日子里,谢雯通过配合修理训练小玉娇,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最后发展成夫妻。小玉娇在修理与谢雯婚后也离开智光,进入正常的学校上学。
  屠百药在董淑华讲完这个故事后问:“董校长,这位修先生的确非常伟大。我们也在做心理治疗,想请董校长帮我们联系一下,以便我们当面向修先生请教。”
  董淑华当场就答应了,并把自己的联系电话和修理的地址给了二人。




  修理在东三环的毓秀豪庭接待了来访的屠百药和戚晏容。毓秀豪庭并非大厦,灰顶红墙,颇具英伦风格。事实上,这座只有十层的小楼有几十年的历史,可商住两用,几家隐秘的公司在此地办公。谢雯的金枝首饰公司就在这里,一二层是员工办公室,三层是总裁办公室和会议室、图书室和接待室。
  进入楼内,戚晏容嗅到了一股沉郁的木香。象牙白的楼梯呈螺旋状,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楼梯口站着一个穿灰色亚麻衬衫的男人。他大概一米七五,身材瘦削,长脸,脸色发白,似乎没有表情,但眼睛很杀人,的确像宋时鱼所言的那样“眼睛后面似乎还有一双眼睛”。
  “欢迎博士和屠先生光临。”那个男人伸出指甲修剪得极为精致的白净的右手,分别与戚屠二人分别相握。“我是修理。”


  寒暄之后,二人随修理进了他宽敞的办公室。这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全红木办公用具,就是一面墙的书籍,现代化办公设备如电脑、传真、视频等均无踪影。办公桌上是一部老式电话,连一张纸都没有。窗户一律从里面焊接了铁栏。只是,墙上挂满了各种锦旗、奖状,书架上有十几个奖杯。这些都是修理做慈善的证明。
  修理请客人坐下,转身进了办公室右侧的洗手间,洗了手,再从柜子里取出武夷正山小种红茶,搬出精巧的红木茶盘轻放在茶几上,用电磁壶烧开纯净水,再取出三只略显粗糙的青花茶碗,漫不经心地为二人上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搬了把小凳子坐在茶几对面。
  屠百药进屋后一直没说话。在路上,他请戚晏容主谈,自己尽量不说话。这会儿,他站起身来,像在博物馆里看展览一样,近距离地观赏那些写满溢美之词的陈列品。修理任他看,也不打扰。

  戚晏容边品茶,边向修理请教如何能将小玉娇这样的自闭儿童训练出来。修理认真听完,谦虚地说:“博士客气了。实际上这些都是董校长的夸奖,我哪有这么神?我只不过花了点时间认认真真陪孩子而已。”
  “修先生,我们是诚心求教,还请不要保守。”戚晏容微笑道,“据董校长讲,智光学校目前仍然采用您建立的模式,用行为训练的方式与智障儿童建立心灵的沟通,效果很好。我虽学医,但实践有限,所以真诚请您指点。”
  修理微笑着继续上茶,半晌才说:“博士既然礼贤下士,修某要是不坦诚相待,就显得见外了。我不懂心理学,更不懂医,但我认为世上并不存在智障之说。”
  这时屠百药看完那些奖品,回座饮茶。
  修理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成绩单复印件,递给戚晏容。戚屠二人一看,是光耀国际学校小学部六年级学生李玉娇的期末考试成绩。除却语文一科是98分,其它成绩都是满分。


  “小玉娇现在的成绩是同年级第二,如果明年发挥正常,可以升入中学部。”修理微笑着说。戚晏容明白,修理只说了半句话,另外半句省略了,那就是这个孩子曾经被认定为智商30以下,还有暴力倾向。随着思维的拓展,戚晏容变得越来越敏锐。她突然有些明白修理的“可怕”。这个可怕并不是他能打能杀,而是他的心机深沉如海,但看上去却如同平静的湖。
  “可是……可是很多人仍然认为有智障存在。”戚晏容觉得自己在修理面前,有些紧张。
  “人们缺乏耐心。”修理叹了口气,“特别在这个急匆匆的时代,人们为了摆脱麻烦,就找了很多借口。如此而已。”
  戚晏容不住点头,“修先生不怕麻烦且有足够的耐心,但是治疗小朋友们不那么简单,恐怕还是有不愿意告诉我们的独家秘方吧?”


  “真的没那么复杂。”修理仍然保持着微笑,“不过,如果一定要找个关键词,我想就是‘防御’二字。”
  戚晏容“嗯”了一声,表示很有兴趣。
  “怎么说呢?”修理突然有些作难的样子,皱眉看着窗外的高楼,“博士请看,外头那些高楼,被分隔成一个个的小房间,这就是防御。人们害怕自己的所谓隐私被人知道,害怕钱财被人拿走,害怕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所以纷纷把自己关进现代小火柴盒里;孩子们不愿说话,不想动,怕受伤害,所以把心门关闭。心门紧锁,如何会有智力的表现?”
  戚晏容狠狠点头。她打心底认同修理的观点。
  一直没说话的屠百药此时突然发话:“修先生认为,尊夫人谢雯女士的心门是关闭还是开放?”
  这句话突如其来,就连戚晏容都被吓了一跳。对于第一次面见的访客而言,直接谈到对方的家人且提出质问非常不礼貌。


  然而修理却像没事儿一样,把目光向屠百药移过来,认真回答:“是关闭的。”
  “修先生既然能将小玉娇这样的自闭儿童训练成成绩优异的好学生,难道不能打开谢女士的心门?”屠百药再问。
  “不能。”修理回答很果断。
  “为什么?”屠百药盯着他的眼睛。
  “真正的疯子,如同一块顽石,没有门。”他没有回避屠百药的眼神。
  “修先生是说,谢女士是疯子?”戚晏容发问。

  “不是我说的,是权威医学专家的鉴定。”修理再次起身,从保险柜里找出一份医学鉴定书递给戚晏容,“当然,医学上专业的词汇不叫疯子,而称之为精神病。”
  戚晏容接过鉴定书,是半年前北京天云医院出具的,具体是未分化型精神分裂症。一般而言,精神分裂症有单纯型、青春型、紧张型和偏执型四种,未分化型指有明显的妄想、幻觉、思维散漫和行为紊乱等多种精神症状,难以归到四种之中。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鉴定书还给修理。她在医院工作过,鉴定书是真的。
  屠百药仍然有些生硬地说:“任何鉴定都难免有误。修先生说谢女士是疯子,我不信。”
  修理没有与他争辩,轻声对他们说:“二位请跟我来。”
  屠戚二人起身,跟着修理走向办公室左边的那道门。
  门被打开,里间是一个面积比办公室更大的房间。面容冷漠的谢雯斜靠在床上,对三人的进入毫无反应。(老船微信公号hjczwx。孩子作文学习群343141101有娃请加共同探讨。生活休闲团购群48708016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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