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容呆呆地说：“其实，当初就应该你上。我没有激情，不会调动情绪，就算在专业上也认死理，况且所谓专业灵活度也不如你。这段时间来，我真的很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屠百药给她倒了杯水，没有说话。的确，戚晏容在演讲和上节目时不会“表演”。其实绝大多数所谓节目和演讲，受众是来寻找与自己观点相同的东西，连那个年纪轻轻的萧雄也深谙此道。观众活得太累，看节目无非找乐子，听讲座也是想听听笑话放松放松。然而戚晏容无论什么场合，既不会“抖包袱”，也不会讲笑话，纵使把生涩的问题讲得通俗易懂，也不会有好的效果。
见屠百药不吱声，戚晏容继续说：“刚才谢总来电话，我也能猜到，她为了给我争取多亮相，不知花了多少钱！”
屠百药说：“你不要多想，那些名人谁不是经过挫折才有点名堂？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戚晏容摇了摇头：“我就是做小诊所的料，走到今天是有点透支……”
屠百药说：“可是我拍着良心讲，你这段时间真的是有飞跃……”正在这时，智能手表微震一下，是叶枫琴发来的微信：老大，我觉得本期节目收视率不会高。
几天后，收视率统计出来。果如叶枫琴所料，以前还能排到同类节目十五名左右的《围城内外》，跌到了第二十九名！屠百药上网查了查，《围城内外》往期收视率一般在0.8%左右，然而本期收视率为0.418%。跌到这个份上，节目是否继续存在都是个问题。
屠百药决定不把这个结果告诉戚晏容。
智能手表轻微地响了一声，是叶枫琴发来的信息，邀请他到院外的小餐厅午餐。
屠百药出了中途岛。与刚来时相比，这里的店铺似乎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自从确定通州区为首都行政副中心后，人们都往这里来了，以前空旷的街道现在开始拥堵。
屠百药徒步走进约定的晓月茶餐厅，叶枫琴已坐在角落。
“怎么回来不进院里？”屠百药问。
“私下约你不行吗？”叶枫琴今日身穿乳白色短裙，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百倍。
“那边的培训做得怎么样了？”屠百药问。这段时间，他主要陪同戚晏容四处活动，好长时间没到东方新天地的新办公室。关键是他去那里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先前他有间总经理办公室，自从让叶枫琴代替自己主持新址的工作后，他就让出来了。他从心底更喜欢中途岛这个院子，在这里倾注的心血也更多一些。
“万事俱备。”叶枫琴微笑道，“只是，这东风可能有点弱。”
屠百药听出了弦外之音，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怀疑戚博士的能力？”
“我没怀疑。”叶枫琴说，“我从没怀疑晏容姐的能力，但是……但是市场靠数据。这次中部卫视宣传力度挺大，收视率这么惨，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屠百药也说不出缘由。据谢雯私下对他讲，的确做了宣传，收视一开始还可以，越到后来换台的越多。民众的遥控器如同一个投票器，他们的选择谁也没办法左右。
见屠百药沉默了，叶枫琴试探着问：“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做公益。不说中部卫视的事，就说这十几场社区讲座，反馈效果也很不理想。以前咱们把宝押在孙总身上，可孙总抽身而退了，只剩谢总在支持。但是，谢总是生意场上的人，投的钱也最多，如果长期没有收益，她会怎么想？还有荣总、牛总、刘总、张总他们，会怎么想呢？”
屠百药一时无言以对，说：“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叶枫琴叹了口气：“我从不怀疑你的战略，晏容姐的专业我也从不怀疑，毕竟跟着她这么多年了。但是，节目和讲座的受众，大部分人是中老年妇女，她们很传统，很难接受新观念，所以往往是那种符合她们心理期待的、鸡汤类的节目才会赢得喝彩。此外，人们迷信名人，不管什么人，只要有名气，就会拥有粉丝。现在是粉丝经济社会啊，可是咱们仍然用传统的方式做宣介，相当于炮换鸟枪，是不行的。”
屠百药听进去了。叶枫琴的话，很在理。这个小妮子在变化，从一个助手型的人向一个能把握全局的经理人在变化，仿佛有无穷的潜力。屠百药为她高兴，当场鼓励了她：“枫琴，你真的很厉害！我承认自己观念老、方法旧，你现在主持新公司的业务，干得风生水起，你有什么就请直言。”
她不失时机地把三个月的财务报表交给屠百药。
屠百药扫了几眼，三个月来，公司全是亏损。
V型大反转
其实不用看，屠百药也心头有数。若非先前中途岛治疗的十几个案例赚了钱，眼下这份报表足以令人垂头丧气。作为总经理，屠百药猛然间发现自己失职了，不去抓营收，却亲自忙活外围的事，值得检讨。
当然，他隐约觉得这中间有些问题，但问题在哪里，又想不出来。
这时，叶枫琴把iPad拿出来，调出了文档。屠百药接过一看，是公司新的工作计划：
1. 中途岛经过一年多的实践，证明有强烈的社会需求，情感治疗是卓有成效的，屠总制定的战略正确，公司具备了向市场扩散的条件，能够让更多的情感伤员受益。
2. 传统的推广方式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发展，应当主要通过网络平台进行推广，传统媒体只作为辅助手段，建立自媒体平台迫在眉睫。
3. 戚博士和屠老师这样的灵魂人物和专家不宜裹进普通的婚恋症候和情感咨询业务中，现今培训的二十四名具有心理咨询资质和专业业务能力的人员可以开展普通业务。
4. 推广平台应注重自建，利用微信公号、今日头条专家号、新浪微博、百度百家、天涯论坛、知乎问答等新媒体平台和中途岛网站，把治疗案例、授课视频、专业文章、服务内容精编上传，并根据用户情况在前台、后台提供线上服务。同时，分别建立十个超大QQ群和微信群，采取值班制零距离服务。
5. 考虑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正式在东方新天地注册成立公司总部，通州中途岛改为线下治疗基地，继续招收需要身心调整的学员，刘刚和陈让可从体能和营养方面配合。出于基地管理考虑，建议任命刘刚为训练总监，陈让为营养总监，赵娟为客服经理。
6. 《情感风险管理》专著出版发行后，要策划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的专题采访，在全国各大书城掀起讲座浪潮，吸引更多客户到各种平台，积累客户资源。
7. 先期以戚博士、屠老师为主导，长远来看仍然要培训大批具有实战经验的婚恋专业人员，主要通过线上为广大情感伤员服务。
8. 以北京为中心，以一线城市为依托，逐步扩散到二、三线城市。
屠百药不由得对叶枫琴刮目相看。这个计划虽然简略，但操作性很强。不过，他对第七条不太明白，问道：“主推戚博士，是公司既定的策略，你这个计划里说‘先期’，是不是以后就逐渐淡化了？”
叶枫琴说：“屠总，一个人再厉害，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您也看了报表，咱们现在每月的开销是笔庞大的数字，仅房租就七位数，倘若不形成规模效应，恐怕坚持不了一年，对投资人无法交代。您和博士是公司的旗帜，但是旗帜是引导方向。就跟打仗一样，旗帜并不是武器，只是灵魂。只有把咱们的团队资源整合起来，才具有真正的战斗力。”
屠百药认真地看了看她。以这个“徒弟”现在的思维和眼光，她完全可以出师了。她除了拥有专业优势，对市场的敏锐和把控也着实让屠百药服气。是长时间不在一起探讨的原因？还是她真的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屠百药一时想不明白。但是，他意识到她是对的。
“我完全赞同。再添一条：叶枫琴为执行总经理。”屠百药把iPad还给她，“这份计划很好，但按规矩还得给戚博士和董事会成员过下目。如果都没意见，就执行吧。”
叶枫琴脸色变得有些绯红。她站起来说：“感谢屠总的栽培和提拔！更感谢屠总的信任！无论如何，还得是屠总掌舵，我一定竭尽全力执行好屠总的命令！”
屠百药回到中途岛，见戚晏容面色漠然地看着网络视频。
中部卫视的节目播出后，第二天上传到几个与电视台合作的平台。本期节目除了标明《围城内外》第53期，还打了个标题—作家明星谈婚姻中的那些事儿。屠百药瞄了一眼，网络点击率为7210次，没有留言，只有几个赞。这在视频节目中是很低的点击率。
屠百药今日受了叶枫琴的启发，认识到网络世界有其规律。本期节目重点剪辑了戚晏容的新观点，但却以“作家、明星”为噱头，根本就是文不对题。
他拿起电话，给谢雯打了过去，问她能否将这期节目的视频母版传给公司，好重新修改题目和摘要上传别的平台。谢雯说直接下载就可以，如果有版权问题，由她出面协调。屠百药马上打电话给叶枫琴，让她回中途岛。叶枫琴就在附近，当即答应尽快回办公室。
戚晏容有些灰心。她表现一直都很“淡定”，但内心比任何人都关注。屏幕上的自己自然比平时更有亮色，不过她仍然担心自己说得对不对。反复看过几遍之后，她未能找出有哪些不对，反而发现比平时上课更为集中，表达也更顺畅。是什么原因反响不足？她想不出。
叶枫琴进屋后，首先大赞姐姐讲得好，眼里满是钦佩之色，与单独跟屠百药沟通时判若两人。三人短暂沟通后，叶枫琴开始下载视频，请屠百药起一个标题。屠百药想了半天，起了一个题目：女博士舌战作家明星揭秘婚姻战争。戚晏容听了，连连摆手，说这个标题党。叶枫琴却认为还不够吸睛，改成“离异美女博士揭秘夫妻战事”更好，干脆把作家、明星都删掉了。
屠百药一听，认为非常好。戚晏容死活不愿意，说离异这样的私事不应该放上去，而且节目有三位嘉宾。屠百药这次坚定支持叶枫琴，认为她的标题适合网络。争论了半天，戚晏容拗不过，只好答应试试，并说下不为例。
当晚，叶枫琴把下载的节目上传腾讯视频，在微信工作群指派下属逐步开始扩散。平台审核在一个半小时后成功，叶枫琴首先转发腾讯视频，并写了诱导性推荐语：婚姻战争的导火索原来在这里，看完这个视频全明白！
屠百药也转发到微信上，写了句：句句戳心，心理学博士深度解构婚姻危机，看完啥都明白了！
戚晏容没转。她拉不下面子。
很快，谢雯、张志钢、刘成双、荣坤、牛兴、白纯、张五洲、闫兰、赵娟、邱大成、刘刚、孔爱佳、许志杰、叶天才等人都转了微信。半个小时后，屠百药朋友圈里的好友有103人点赞、79人转发。这令他大为吃惊，因为平时他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打开微信，上微信不过是为了联络或潜水看看别人转发的东西，自己从未转过任何内容，也未给别人点过赞。突然，宋时鱼点了个赞，接着也转了。这让屠百药有些惭愧。对这位兄弟，他是在乎的。宋时鱼被气走了还能转这个微信表明还有情义，但屠百药回复他后又没有回音。更让屠百药没料到的是，现在不知在哪里的孙筱安也转了，还写了一句话：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婚姻治疗师，没有之一！
孙筱安自加了屠百药微信以来，从未发过言。普通情况下，像她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极少转发他人的内容，此次以这等赞誉转发视频，完全出乎屠百药意料：一位传媒大鳄纵使辞职了，其传播力也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
智能手表叮叮直响。屠百药回复不过来，赶紧登录微信电脑版，开始感谢和回复。叶枫琴则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划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忙过了，有些好几年没联系的朋友也出来说话。屠百药这才感觉到，社交媒体在变，的确是自己的方式落伍了。
这一通忙活，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叶枫琴突然尖叫一声，把屠戚二人吓了一跳。屠百药从电脑桌旁起身，走过去一看，叶枫琴打开的电脑页面上，视频点击量突破了五百万！
仅仅一周时间，视频内容点击突破六千万次，中途岛新址和旧址的电话忙不过来，全体员工需要加班到晚上九点才能下班，新升职的刘刚、赵娟和陈让一直忙到凌晨。前来中途岛报名诊治的人数络绎不绝，限于条件，只能收治十六人，其余的只好排号。特别让戚晏容疲累的是，全国各大媒体纷纷上门采访。连续一周的疲于应付，让戚晏容咽喉红肿，不得不住进许志杰的医院。
住院是屠百药的安排，目的是让她休息一下，同时也担心言多必失，还是回避一下稳妥。
屠百药安排完基地的工作，就去看戚晏容。他榨了一瓶胡萝卜苹果汁，为了保鲜，加了几滴柠檬汁。进了病房，见戚晏容坐在床边看iPad。关于戚晏容的报道条目，加上转载文章，已经超过六十万条；百度百科已让叶枫琴组织人马建立，还配上了经过筛选的图片，短短几天就有超过五万人访问。
“你现在是名人了。”屠百药笑道，“成为名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上网看评论。”
戚晏容尴尬地笑了笑。的确，住院以来她看了不少网络评论，多半都是网络喷子胡乱发泄。她也知道这是网络常态，不过屠百药的提醒是对的。从心理学角度，一个人如果太在乎他人的看法，就会活得很累。以前，戚晏容总是给患者讲这些道理，不料到自己身上还是难以免俗。
屠百药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本书双手捧给她。戚晏容接过一看，原来是《情感风险管理》出版了，一股淡淡的墨香沁入鼻腔。书做得朴素而精美，细心的编辑还按章节写了提要。戚晏容捧着它，感觉眼睛发酸。她不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但这本书的意义对她而言非比寻常。它不仅凝结了自己的心血，也饱含屠百药这样的好搭档的无私奉献，还有孙筱安这样的高人的义务付出。她终于没忍住，让一滴眼泪滴在扉页上。她正要去擦，屠百药却打趣说：“这是头胎。作者用眼泪签名，值得珍藏。”
戚晏容的手机响了，是谢雯打来的。谢雯首先祝贺了她，并称出版方将组织盛大的讲座和签售以配合发行，首站是北京西单图书大厦，接下来是深圳、上海和成都，请戚晏容休养好身体。戚晏容感谢了她，表示一定配合好。
挂了电话，戚晏容对屠百药说：“当前的各种利好，是谢总帮了大忙，但我总觉得她的背后还有一股力量。”
屠百药笑道：“你是越来越敏锐了。没错，不仅是谢雯后面有力量，咱们小叶子后面也有力量。”
戚晏容一惊：“枫琴有什么力量？”
“任何事都如同海上的礁石，我们通常只看到水上的那部分，但水下的部分看不到。看不到，不等于它不存在。枫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协调好各方关系，迅速推动咱们的事业，效果非常明显。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还没有达到这种统筹的水平。是什么原因？当然是背后的原因。”
“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有可能是谢雯，有可能是孙总，也有可能是荣坤、牛兴，或者其他因素。”
戚晏容警觉起来：“你是说，枫琴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屠百药摆手道：“我们也曾对枫琴隐瞒过，关键要看大局。现在所有的推动都是好事儿，我们何必要追究呢？做事，看方向，看结果，其他的能糊涂就糊涂。”
戚晏容沉默了半晌，说：“屠老师，现在你一直陪着我，我很感谢。但是我了解枫琴，她并不具备把控全局的能力，我看还是由你到新公司主持工作的好。”
“这个我考虑过多次，既然今天董事长提出来，我就告诉你：当前咱们公司是脆弱的，推广看似有了爆炸式的影响，但我心头清楚，还不能真正形成产业势能，如果不能设法维系，一切都会像一阵风一样。枫琴的计划，无论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出的招儿，都是正确的。一句话，对你这个核心人物的推广和宣传不能停，而且必须以实实在在的活动和内容逐步产生持续的影响。因此，你绝不能有一丁点儿闪失。从这一点上说，我陪你更加重要。”
戚晏容当然明白。倘若没有屠百药相陪，不要说上电视，就连社区讲座她也没有信心。但是，她仍然觉得由屠百药掌控全局更好，毕竟现在的公司规模与草创时不可同日而语。
她正要说话，屠百药的电话响了，是谢雯打来的。谢雯带着兴奋的语气说，中部卫视非常看好戚晏容，想请她担任两位常驻嘉宾之一，策划1020期节目，系统解构婚姻问题。另外，还邀请屠百药参与策划，戚博士作为专家嘉宾，两人都有丰厚的酬劳的。
虽在意料之中，屠百药仍难掩兴奋。但他的回答连戚晏容也吃了一惊：“谢总，你是功臣，感谢。咱们是一体，都好说。可是中部卫视以前把咱们戚博士当配角，现在各媒体宣传开了他们才找上门来，戚博士很忙，有好几家电视台来邀请都推了。我看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名人戚博士
飞机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屠百药睁开眼，整个机舱安静得只有少许的鼾声。邻座的戚晏容微闭着眼在休息。她太累了。
在上飞机前四小时，她还在录节目。中部卫视终于妥协，取消了原定两个常驻嘉宾的方案，让戚晏容成为唯一的特邀嘉宾，同时在本台几个频道加大宣传力度，定期向全国百余家媒体预告节目。
本来，戚晏容不想提那么多要求，但屠百药认为这是合作，倘若不争取权益则不能达到预期效果。想当初，中部卫视勉强请戚晏容做了一期节目，之后连续五期都没有请她。从收视率和点击率来看，《围城内外》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台领导两次开会要取消这档节目。但是节目制片人把戚晏容做的那期节目的网络点击率报送到台里，立刻引起了重视，主管副台长还飞到北京，与戚晏容、屠百药、谢雯和制片人吃了一次饭，征求了意见。屠百药从社会需求的角度详尽分析了婚恋问题市场，认为新时代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变，婚恋问题成为困扰大众的普遍问题，中部卫视有必要抢占先机，在电视收视率下滑的严峻情势下打造一档真正为千家万户提供服务的节目。谢雯不失时机地进言，她十分认可戚博士的为人和专业素养，且把自己的切身体会毫无遮掩地讲了。谢雯是节目组不敢得罪的广告主，金枝公司以前在该台投放的广告每年上千万，谢雯表示如果是她认可的节目，可以追加广告投放。
中部卫视在权衡之后终于妥协，准备投巨资包装戚晏容，要求与戚晏容签订协议，若戚晏容违约则要个人支付两千万的违约金。屠百药与戚晏容、谢雯、叶枫琴商议，认为违约金太高，风险很大。叶枫琴却认为应当将心比心，对方要花重金，他们的风险更大；我方只要遵守协议，参加活动，不存在什么风险，只要在合同中注明不可抗力条款免责就行了。而在合作条款中，要求中部卫视对戚晏容进行包装定位，从形象设计、表达训练、肢体语言、表演学、内容禁忌等方面入手，把她当成专家类明星培植。协议拟定后，对方只作了文字上的修改，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紧接着，中部卫视开始对戚晏容进行紧锣密鼓的训练，直把她搞得头昏脑涨。幸好戚晏容原本聪慧，一点就透，在实际录制节目中表现极佳。中部卫视根据策划的选题连续录了十二期，可以播放三个月。幸好，戚晏容有《情感风险管理》一书作底，十二期节目录得倒也顺利。
自媒体方面，得益于前段时间的媒体轰炸，各平台累计关注突破五百五十万人，自有网站注册用户突破五千人。在叶枫琴的主持下，编写原创文章和后台互动都很得力，粉丝不断增长。屠百药的目标是在年底前粉丝总量达到一千万人，自有网站注册用户突破五万人，QQ群和微信群达到一万人，逐步将各平台需求用户引到自有网站和新媒体平台，开展线上、线下治疗。线上治疗，通过视频授课、一对一服务解决情感问题；线下治疗，通州中途岛留作高端特需治疗基地，另外将在北京昌平区南口镇开辟新的治疗基地，一次服务300500人。等到明年秋天，将在部分一线城市开设女子学堂，把经过培训和实践一年以上的资质人员派往一线服务。
要实现这些目标，首先就得把戚博士这张牌打好。《情管风险管理》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的讲座签售让屠百药看到了前景。只能容纳三百人的文化厅结果来了五百多人，挤得观众读者无法移动。这其中，有一半是通过媒体宣传和平台信息来的，另一半是书店现场广播引来的。经过电视节目和社区讲座的历练，本就很有悟性的戚晏容深入浅出地把专业知识讲得通俗易懂，现场读者久久不肯离去，原本一个小时的活动一直延长到一小时四十分钟，加上签名、合影，总共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这次深圳中心书城会怎么样？屠百药无法预测，但他对戚晏容一直都有信心。不过屠百药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特别是此次深圳之行，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深圳，曾是屠百药的发迹之地，也曾让他名动商界。当时的他在电视节目上的表现，足以让崭露头角的戚晏容汗颜。然而时过境迁，此次返深竟“近乡情怯”。虽然他在上飞机前对自己说，不过是陪同戚晏容到深圳办讲座，无关其他。但是，飞机每向深圳飞近一米，他的心就紧一分。长眠于地下的阿诚，梦里常相会的阳柳，逐渐变得面容清晰……
“你在想什么？”戚晏容轻轻地碰了碰他。屠百药回过神来，强作笑颜，说没想什么。
戚晏容此次行程颇受出版方重视，为她安排了商务舱，随行人员屠百药为经济舱。戚晏容知道后，请求出版方都改成经济舱。据说深圳方面宣传力度很大。这个移民城市对待专家、学者、明星有极高的礼遇，安排在中心书城千人阶梯讲堂，预计是一场盛大的活动。
戚晏容轻叹了口气：“屠老师，其实我最想来的城市就是深圳。”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