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第二百零八章 惊魂路遇
  女纸人有了,棺材也给棺材铺的人送来了。
  我奶奶把女纸人规规矩矩放进棺材里,棺材沿儿搁上一碗清水,拿出收着桂花魂魄的纸人,纸人烧成灰撒进碗里,再拿一只干净毛笔,笔尖在碗里轻轻蘸上少量纸水,分别在女纸人眉心、手心、脚心,各点一下,这叫“点水移魂”,做完这个以后,桂花的魂魄就会附在棺材里女纸人身上,带上它就可以返乡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快晌午了,从我们这里到黄河边儿刘庄,大概有七八十里的路程,以马车的平均速度来计算,到刘庄至少得四个小时。我奶奶打算不吃午饭,带点儿干粮即刻启程,要是顺利的话,天擦黑儿的时候,就能打个来回儿。
  我太爷见了,就交代我奶奶,听说黄河边儿那一带,日本兵很多,还杀了不少人,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又吩咐我爷爷,镜面儿大匣子带身上,万一出了啥躲不开的事儿,也别怕,谁肩膀上也没长俩脑袋,不行就搂大匣子跟他们干!
  我爷爷赶上马车,载着我奶奶和那口大棺材,在我太爷跟我太奶的目送之下,上路了。
  一开始也没啥,不过,进了延津县地面儿以后,真的出现了日本兵,一连几个路口,都给这些小日本儿设了哨卡,路上过往的行人都要给他们逐个儿检查,马车上拉的那口大棺材,给这些小日本儿检查了好几次,索性来之前听了我太爷的话,棺材没钉口,要是钉了口,非给这些小日本儿撬开了检查不可。
  当这些小日本儿看到棺材里居然放着一个纸人,全是一脸傻不拉几的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找我爷爷跟我奶奶的麻烦。
  我爷爷那支镜面儿大匣子,在他裤腿里掖着,这些小日本儿只检查物品,并不收身,要不然两个人恐怕连第一个关卡也过不去。
  我爷爷偷眼瞥了几次这些日本兵,一个个的五短三粗,背着长枪,一身的黄皮子、大皮靴,头上还顶着一个能遮住后脖颈子的屁帘儿帽。听说这屁帘儿帽还有个说道儿,说是这些小鬼子给中国军队的大刀砍脑袋砍怕了,帽子后面设计出一个屁帘儿,专门挡中国军队大刀用的,不过这说法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奶奶看了这些凶神恶煞一样的日本兵心里害怕,每过一个哨卡,腿肚子都在抽筋儿。
  等他们提心吊胆来到刘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因为过去花园口决堤的那场大水,导致黄河改道,这时候的刘庄,已经不是黄河边儿上的刘庄了,具体离黄河边儿有多远,我奶奶说不清楚,登上土坡朝三王庄方向眺望一眼,只是一片滔滔汪洋,想起过去三王庄的那些日子,别是一番滋味儿。
  这时候刘庄的村东头跟村西头,都设有小日本儿的哨卡,出入盘查,整个儿这一带,全是日本人的侵占区,路上时不时还会冒出一支巡逻小队,森森然,如阎罗地府。
  顺利进村儿以后,两口子四下打听,经过一番周折,打听到了刘桂花的娘家,还算不错,桂花的老爹还活着,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人,说是桂花最小的亲弟弟。
  这桂花的老爹看着跟我太爷年纪相仿,我奶奶爷爷跟他自报家门一照面儿,老头儿立刻激动起来,嘴里颤巍巍说了句,“俺秉守叔,还活着呐!”
  老头儿不识字儿,他儿子认识几个字,勉强给老头把我太爷那封信念了一遍,老头儿听完,从他儿子手里接过信笺,一阵黯然。
  随后,父子两个带着我奶奶爷爷去找村长,村长也姓刘,刘家门儿里此时最德高望重的一位,看着比我太爷还要大着几岁,估计都八十出头了吧。
  桂花的弟弟,把那封信又给村长念了一遍,村长听完也激动起来,嘴里又是那句,“俺秉守叔,还活着呐!”
  我奶奶一听,这刘家人儿都啥毛病呀,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儿,再加上前两年闹饥荒,能跌爬着活过来的人、特别是老人,真的不多了,一听说谁谁谁还活着,那就是一番感慨激动。
  我奶奶跟村长再次说明了来意,村长听完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屁股坐在椅上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村长叹了口,“算咧,反正这世道也变咧,还有啥好讲究的,埋就埋吧……”
  就这么的,刘桂花按照刘家子嗣的殡葬方式,埋进了刘家祖坟里,墓坑就挨着她母亲。时至此刻,刘桂花心愿已了,九泉之下应该能瞑目了。
  后来,刘家人都称桂花那坟是姑娘坟,也就是还没出阁的大姑娘坟,再后来,子孙们就更闹不明白了,都以为那就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坟。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如今的刘家子孙们,早把姑娘坟给遗忘了,谁还去想那坟堆下埋的,会是怎样一个凄惨辛酸的故事呢……
  刘桂花的父亲想留我奶奶跟爷爷在家里住两天,我奶奶却归心似箭,不想留下。我爷爷驾上马车,在刘家门里很多人的目送之下,离开了村子。
  当时的时间,大概已经下午快五点钟的样子,夏天的天黑的晚,这时候日头看着还有老高,我奶奶估摸着,天色擦黑儿的时候应该能赶到家,可她没想到,半道儿上,出了大事儿。
  马车出了延津县地面儿以后,路过一个岔路口,岔路的另一条路上,出现了几个身穿黄皮子的日本兵,或许是巡逻的,也或许是侦察兵之类的,反正我奶奶跟我爷爷闹不明白,就知道是一队身穿黄皮的日本兵。
  远远的,几个日本兵就朝我奶奶跟我爷爷两个招手,两个人不知道这几个日本兵要干啥,不过听说这些日本兵就喜欢祸害花姑娘,我奶奶这时候二十几岁风华正茂,这要是给几个日本兵叫住了,肯定没个好儿。
  我爷爷不但没给他们停车,相反的,把掖在裤腿里的二十响大匣子掏了出来,马鞭子又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老马吃疼,撒开四蹄窜了起来。
  过去都是些土里,路况不好,老马这里一拼命,车子飞一样颠了起来。远处几个日本兵见了,叽里呱啦一阵大喊,没停一会儿,居然在后面撒腿追了过来。
  我奶奶跟我爷爷朝后一看,心都悬了起来,我爷爷发了狠的抽马屁股,抽得老马稀溜乱叫。
  这种马车设计的,辕短车身低,马拉上以后,不能撒欢儿了跑的,跑的稍一快,前车帮就会撞在马腿上,马一吃疼,它就不敢再跑快了。这种设计只图稳当,不图速度。不过这时候,弊端出现了,即便我爷爷再怎么抽马屁股,老马就是跑不快,居然给那几个日本兵赶上一大截。
  我爷爷见几个日本兵狗屁膏药似的粘上来,看样子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抬起大匣子朝几个日本兵搂了几枪。
  我爷爷枪法很一般,再加上马车颠簸的厉害,那几颗子弹,也不知道打哪儿了。
  不过我爷爷这里砰砰砰的枪一响,不要紧,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那几个日本兵子叽里呱啦怪叫着,追的更紧了,没停一会儿,他们也放起了枪,一边放枪一边追,所幸距离比较远,他们枪法也不怎么样,飞过来的子弹连马车边儿都没挨着,不过,可我把奶奶吓坏了,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哆嗦。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颠起多高,车轱辘落地上以后传来“咔嚓”一声,我奶奶跟我爷爷心里同时一沉,坏了,这声音,像是车轴子折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朝路边歪去,两个人飞似的从车上栽了下来。老马呢,这时候可能给枪声吓惊了,拖着歪倒的车子继续朝前跑了。
  摔在路边的我奶奶这时候也顾不得疼了,爬起搀着我爷爷就跑,后面那几个日本兵还在追着,不停放枪。
  我奶奶一看,沿着路跑可不行,我爷爷腿脚不好,一会儿就能给他们撵上,所幸路边是玉米地,我奶奶扶着我爷爷钻进了玉米地里,斜刺里的跑。这时候玉米已经一人多高,钻进去就不露出头。
  也不知道在这片青纱帐里跑了多久,不过身后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两个人心里发颤,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
  等他们没头没脑跑出玉米地里以后,抬头一看,居然来到了老槐树这里。这一带是打麦场,附近没遮没拦,这要是再往前跑,后面的日本兵追上来,两个人非成活靶子不可。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突然发现老槐树上的一根大枝桠折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折的,贴着树身低低垂在地上。我奶奶快速一寻思,要是能爬到树上,树上枝叶稠密,藏里面那几日本兵肯定发现不了。
  我奶奶没功夫跟我爷爷解释那么多,推着他先他推到了树上,她自己紧跟着也扯着枝桠爬了上去。
  等我奶奶到了树顶一看,树中间居然是中空的,容下两个人绝对没问题,拉着我爷爷,两个人又一起跳进了树洞里。这时候,只能求老槐仙保佑了,这要是给那几个日本兵发现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刚跳进去,就听外面传来几个日本兵叽里呱啦的怪叫声,没停一会儿,叫声居然在老槐树这里停了下来,我奶奶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喘气声跟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而我爷爷,把手里的枪高高抬起,枪口对着树洞口儿,要是那几个小日本儿敢在树洞口儿露头,直接跟他们鱼死网破,最后再留下两颗黄豆子,一颗给我奶奶,一颗留给他自己!
  几个日本兵显然是追累了,叽里呱啦不停在树下说了起来,好像是在老槐树底下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日本兵的声音变了,大吼大叫起来,好像在骂人似的,紧跟着,乒乒乓乓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听得我奶奶心惊肉跳。
  打了好一会儿,连环不断的惨叫声传来,我奶奶腿肚子都抽筋儿了,手捂着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越来越轻,惨叫声也越来越小,好像已经快结束了,再等一会儿,只剩下哼哼声,就像临死前喘气一样。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传来一串脚步声,稀里哗啦的,听着人数还不少,脚步声很快在老槐树这里停下,这时候,就听有人说了句,“这几个小日本儿,自己人咋打起了自己人咧?”
  家里收玉米,最近几天会很忙。怎么总是叫我喝口茶歇一会儿呢,谢谢各位的顶贴。
  即将上传的“第二百零九章”一直提示说有违禁字眼,我也找不出那里违禁了,第二百零九章,就不再上传了,直接上传“第二百一十章”
  第二百一十章 谁是英雄
  老槐树下,其他村子的护山团队员陆续赶来,那位李团长也来了,在李团长的带领下,一群人把几个小日本儿身上的物件儿搜刮了一个干净,枪支、弹药、军刀、水壶,有啥拿啥,甚至把几个小鬼子身上的烟卷都摸出来分着抽了,我爷爷不抽烟也分到一根,上面还带着血呢。要不是那几件黄皮子军装全是血洞,估计连衣服也得给他们扒下来拿走。
  最后那李团长吩咐,从今往后各村安排岗哨巡逻,再知会附近其他几个村子的护山队一声儿,小日本儿一下子死了六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小日本儿来了,告诉附近这一带的乡亲们往山里跑,真跑不了了再打。
  至于眼下这几个日本兵的尸体,有人建议,既然是老槐树显灵救了刘哥两口子,不如把这几个小日本儿就埋在老槐树底下,这可是长树苗儿的好肥料呀。
  众人一听,这主意虽然有点儿缺德,不过也不错,回头拿来刨坑儿的家伙什儿,一群人齐动手,把几个日本兵的尸体就这么埋在了老槐树底下,估计够老槐树消化上几个月了。
  最后,一群人拿上从日本兵身上摸来的物件儿,高高兴兴回村了,我奶奶也扶着我爷爷,心有余悸地回了家。
  这件事以后,一连半个月,南边儿的那些日本人居然没一点儿动静,好像他们根本就没丢失士兵似的,不过,我奶奶这边可有了点儿小麻烦,或许是给吓着了,这些天来,天天晚上做噩梦,梦里老是给那些日本兵追,每次从梦里喊叫着惊醒,搅的全家人整夜整夜的不安生。
  我太爷后来给她试了几个治惊厥的法子,全都不管用,找大夫看,大夫说这是心病,外力治不了,只能靠她自己。
  我太爷没办法,让我爷爷到西村小常夫妇那里,扎了几个日本兵纸人,大皮靴、屁帘儿帽、身背长枪,扎的跟真人似的。当天晚上睡觉前,几个日本兵纸人放到院子里,我太爷把自己那把吹毛利刃的短剑塞给了我奶奶,要我奶奶拿着短剑去砍那几个日本兵纸人的脑袋。
  我奶奶一开始害怕,后来被我太爷狠骂了几句,我奶奶心里一憋屈,大叫一声,抄起短剑,咔嚓咔嚓几下,把几个纸人的脑袋全砍了下来。
  打那天晚上起,我奶奶再也不做给小日本儿追的噩梦了。
  又过了几天,这天傍晚,我太爷带着我太奶、我奶奶、我爷爷,一家四口来到老槐树底下,摆上香炉蜡烛,全家人给老槐树上香磕头,这是特意过来感谢老槐树救了我奶奶跟我爷爷一命。其实早就该来了,不过因为我奶奶前些天一直夜里噩梦,搞的全家人心神不宁,一直拖到现在。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步入初秋,地里的玉米都快熟了。
  一家人恭恭敬敬给老槐树上香、磕头。
  临走的时候,我奶奶冷不丁抬头朝树上最大的那根枝桠瞅了一眼,也就是之前我奶奶开了法眼以后,那个青袍中年人曾经坐过的那个大枝桠。
  这一眼下去,惊讶的同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我奶奶喊叫着让全家人快往树上看。
  我太爷他们三个同时抬头朝树上一瞧,短短的一个月,老槐树那根最大的枝桠下面,居然生出一根胳膊粗细的枝杈,之前肯定是没有的,三尺来长,也不像其他树杈横着长、或是向上长,杈头朝下,树梢指着地面,向下长的,跟树冠上其他枝杈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又突兀又怪异。
  这还不是让我奶奶他们最惊讶的地方,最让他们惊讶的,那根树枝上面,居然长着六片巴掌大小的叶子,咋一看跟梧桐树叶似的。众所周知的,槐树叶片最大的也不会超过鸡蛋剖面大小,这几片叶子,大的已经出了号儿了。
  我奶奶问我太爷这是咋回事儿,我太爷似乎看明白了,不过他没吭声儿,让我奶奶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再说。
  一家四口收了香炉蜡烛,又给老槐树拜了拜,顺着原路返回。
  回到家里,我奶奶缠着我太爷又问,我太爷想了想给她解释说,那六片大叶子,可能就是那六个日本兵的鬼魂,这棵老槐树或许就是管这一带的仙家,惩恶赏善,那意思,就跟过去那只红狐狸开设的阴曹地府差不多,附近这一带的人,生前要是作了恶,死后就会给抓起来接受惩罚。
  老槐树从春天发芽,叶子长成以后,就会吸收附近这一带生前作了恶的鬼魂。鬼魂收在叶片上以后,用风吹日晒、雨淋霜打的方式,日复一日来惩罚它们,等到了秋天,树叶落了,那些鬼魂的罪也就遭够了,老槐树会就让它们随着落叶离开。
  这个听着挺玄幻的,不过槐树收阴魂,确有其事,槐树的“槐”字,就是这么来的。到了夏天,槐树树荫里的地面上,经常会出现一片一片的阴暗色,跟其他树荫下的地面截然不同,据说那是遭了罪的鬼魂,流下的悔恨的眼泪。
  听我太爷说完,我奶奶这时候似乎明白了点儿啥,那天开了法眼以后,看见槐树上全是小脑袋,现在想想,跟我太爷这个说法儿不谋而合了。
  不过,那六片大叶子,并没有像我太爷说的那样儿,秋天到来以后并没有落,就连冬天也是青翠青翠的,一直到一年后的秋天,也就是1945年的秋天,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那几片叶子才枯黄落地……
  又过了半个月后,秋收来到。
  这时候,日本人在河南全境发起了一场秋季大扫荡,主要是抢粮食,特别是秋稻,也就是大米,不过我们这里不产大米,只有高粱跟玉米。
  等我们这一带的村子刚把玉米高粱收割完,打南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日本人开着大汽车打南边儿过来了,走到哪儿抢到哪儿。
  这时候的日本军队,在缅甸战场跟太平洋战场上,连连遭挫,基本上已经精锐尽失,留在中国境内作战的日本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场战役下来,已经出现士兵投降、或者失踪的现象,失踪也就是临阵脱逃,这是之前日本军队里从来没有过的。与此同时,日本国内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很多日本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全国反战情绪高涨,从战争伊始,计划三个月之内彻底占领中国全境,到这时候已经打了七年,别说中国全境,连河南全境都还没完全占领。这也导致了日本主战派高层官员越发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导演了几场疯狂的大扫荡。
  言归正传。我们村儿这一带的老百姓,一听日本人开着大汽车过来了,赶忙收拾家当儿,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找个不起眼儿的地方埋了,要是来不及埋,就是扔粪坑里沤粪(沤o,第四声),也不给日本人抢走。
  我太爷家粮食比较多,跟王草鱼家一起折腾了两天,这才把所有粮食藏好,这时候,护山团的队员来家里催了,说日本人的大汽车已经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二十里地,可以说转眼就到。
  我太爷全家跟王草鱼全家一听,每个人逃荒似的背个大包袱,混在最后一批进山的人群里,没命的朝山上跑。
  这时候进山的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村民早就进了山,我太爷他们是最后一批,老老少少加上十几名护山团的队员,也就五六十号人。
  众人刚出了村,还没等朝北边儿山里跑几步,村南头儿传来了铁驴子的声音,也就是偏三轮摩托车,有个护山团的队员爬到路边儿一棵大树上一看,五六辆铁驴子,将近二十号日本兵,稀里哗啦从铁驴子上下来,端着枪就进了村。
  这队护山团的小队长赶忙招呼众人,赶紧往山里跑,日本人已经进村儿了。村民们一听,立马儿跟受了惊的羊群似的,轰隆隆的往山里跑,路上有小孩儿哭闹的,把小孩儿嘴给堵上,还有脸哭呢,再哭就没命了。
  我们村子其实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等他们刚刚跑进山里,居高临下回头一看,那些日本兵已经出了村子,或许发现了啥,一溜小跑朝他们追了过来。
  一群人可吓坏了,别看只有不到二十个小日本儿,那可都是荷枪实弹的,就凭护山团队员手里那些大刀片子跟鸟铳,根本就没法儿跟人家打,要是不打,接着跑,这一大群老老少少根本就跑不快,迟早得给小日本追上,一旦给追上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村东头儿突然响起了枪声,而且还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那些日本兵听到枪声,立马儿掉头朝村子东边跑去。
  一群人站在山上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村东头儿跑了出来,一边继续朝东跑,一边朝那些日本兵放枪,那些日本兵,一部分放枪追赶,一部分去骑他们的铁驴子,凶神恶煞似的朝那人追了过去。就凭那人的两条腿,根本就跑不过日本人的铁驴子,迟早会给这些小日本儿追上。
  就在这时候,护山团里有人说,那人很像陈辉,陈辉当时也在他们小队里,随后在人群里一找,陈辉果然不见了,而且因为上次陈辉砍了那日本军官的脖子,李团长见他有胆色,特意奖励了他一杆日本兵的三八大盖,当时可把一群人羡慕坏了。
  这时候,已经断定引开日本兵的就是陈辉,那些护山团队员一商量,既然小日本儿给陈辉引开了,事不宜迟,那就赶紧进山里吧。当时也有人建议去救陈辉,不过,这建议很快给否决了。为啥呢,一,手里的家伙什儿不如人家,二,傻子都能看出来,陈辉是故意把这些日本人引开的,可以说他已经豁出他那条命了,这时候要是再上赶着去追那些小日本儿,那陈辉不就白死了么。
  感情与理智之间,这时候只能选择理智,失去陈辉一个,能保住几十号人的性命。
  远处枪声依旧,可以想象日本人铁驴子的狰狞,和陈辉孤独落寞的逃亡。众人心情沉重,特别是西村的人,似乎已经懊悔曾经对陈辉的冷漠与鄙夷,一边走一边回头,一群人,逐渐消失在了大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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