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啥时太平
(这一章也是个整章,不过,里面虽说没有违禁字眼儿,但是违规的地方太多了,第不得已
一天后,日本人的大部队开着汽车经过我们村子,连停都没停,一溜烟儿往东去了,这时候看来,之前那些骑铁驴子的,应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
小日本儿是很狡猾的,每次大规模行动都会有先头部队探路,因为咱们中国军队武器不如他们精良,比如当时中国军队里的主力枪支“汉阳造”,有效射程只有250米左右,而日本人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是480米左右,这就是差距。中国军队里的“中正式”有效射程倒是在500米左右,跟三八大盖有一拼,不过那种枪支是稀缺货,只有精锐部队才能装备。中国军队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很少跟日本军队正面交锋,一般都是埋伏、或者是突袭,这时候的小日本儿,早给埋伏怕了。陈辉当时朝他们打枪,把他们往东边儿引,他们那么不要命追赶,估计就是怕大部队遭埋伏,想去“蹚雷”。
日本人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抢粮食的,他们或许也知道我们这几个村子的人躲进了深山里,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山,山下的村子多的是,他们犯不着跟我们这几个村子怄气,再者,他们或许也有任务,期限之内得抢多少斤粮食,进山找我们这个几个村子里的人,耽误了时间不说,也抢不到多少粮食,小日本儿不会干这种丢西瓜捡芝麻的事儿。
日本人的大部队过去以后,护山团就派出几个人,也没敢带武器,沿路往东去寻找陈辉,当然了,在很多人看来,陈辉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两条腿咋能跑过仨轱辘的铁驴子呢,他们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陈辉的尸体找回来,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暴尸荒野呀。
当时王草鱼的大孙子王小顺,也被派去找陈辉的尸体了,以下这些,都是王小顺后来跟我奶奶爷爷说的。
当时他们是怎么找呢,他们一共四个人,往东走了一段路程以后,有个人就说了,这么找可不行,东边地方这么大,有山有村子,谁知道陈辉当时想往哪儿跑呢。别人就问他,那咋找呢?那人就说了,陈辉不是一边放枪一边跑嘛,那些日本人也是一边放枪一边追他,咱们在地上找弹壳,顺着弹壳往前找。
其他三个人一听这主意不错,散开了在地上找弹壳,找到以后,判断一下方位,沿路往前走一段再找。
打往东的路上,一直找到一块庄稼地,出了庄稼地往北走,这时候,他们大概已经走出了七八里地,最后来到一处山脚下,这是条死路,三面环山,进去的人除非长翅膀飞出来。
在山口那里,几个人一下子找到几十枚弹壳,再往里走不远,几个人没见着尸体,在山根儿底下,找到一截树桩子,一人多高,人腰粗细,那树桩子上面,全是刺刀眼儿,整个儿都快给刺刀捅成马蜂窝了,再仔细瞅瞅,上面还有无数个子弹洞。
几个人觉得奇怪,把树桩子掰开一看,里面的木头都给子弹打酥了,大概数数,足有五六十颗子弹头。
几个人看着那截倒霉的树桩子面面相觑,小日本儿这是玩儿的啥花样儿,是不是没找着陈辉,拿截木头桩子撒了半天气?
出了山口,几个人继续往前找,不过,再也找不到一枚子弹壳,好像那些日本兵追到山口那里就停止了。
又朝前走了没多远,彻底失去了线索。几个人碰头儿一商量,这咋办呢,这要是空着手儿回去,也不好交代呀。最后,几个人把那截树桩子抬了回来,所有人围着那截千疮百孔的木头桩子一看,全傻了眼……
这到底是咋回事?谁也说不清楚。
陈辉呢,至此下落不明。有人说,陈辉给日本人抓住砍了脑袋,身体给日本人泼上汽油烧了;还有人说,陈辉给日本人打死以后,变成了一截木头,更有人说,那人根本就不是陈辉,是一截木头变成了陈辉的样子,救了几十号人。反正是众说纷纭。
直到五十年多后,那一年,我已经十六岁,有这么一天,家里来到了个人,看着有六十多岁,风尘仆仆,一身道士打扮,进门就找白仙姑,也就是找我奶奶,当时我奶奶已经七十多岁快八十了。道士见到我奶奶以后,说有事相求,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块“四水令”,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歆阳子的关门六弟子、黄花观第三代掌门,名叫——陈辉……
自从那次大扫荡以后,日本人再没来过,我太爷他们在山里呆了能有五六天,把带过去的干粮全部吃完了以后,这才从山里出来。
回到家里,把之前埋下的粮食刨出来存好,就这么又安安生生过上了日子。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很快的,时间来到了公元1945年秋,日本战败投降。这一年,我奶奶二十七岁,我太爷七十八岁,我太奶五十六岁,我爷爷三十八岁。
当然了,日本人无条件投降,对于山沟里的我奶奶他们来说,也没啥真正值得高兴的,因为日本人没来的时候,日子过的就不怎么好,现在走了,日子也还是这么个老样子。再者,日本人战败的消息,直到冬天才传到我们这个闭塞的村子里,不过,赶走了外敌,就该着耗子动刀窝儿里斗了,这时候,国共内战又拉开了帷幕,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我太爷由我奶奶扶着,站到一个小山头儿,眯着起眼睛眺望远方,嘴里叨咕一句,这狗日的,啥时候才能太平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女人怪子
1946春,王草鱼去世,享年七十九岁。下葬那天,我太爷站在王草鱼坟前呆呆的,看着那座隆起的新冢,一言不发。或许,他在回忆当年十八九岁时那个王草鱼吧,也或许,他在慨叹人生是如此的不经消磨,匆匆来去、转瞬即逝……
1947年,这一年,我奶奶二十九岁,我太爷八十岁,我太奶五十八岁,我爷爷四十岁。依着我太爷的说法儿,到我爷爷四十岁的时候,就该有孩子了,不过,我奶奶那肚子,依旧不见动静儿。我奶奶跟我爷爷都着了急,就跟我太爷商量着抱养个孩子,黄花观那里现在还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我太爷呢,居然还是不同意,一脸沉稳地让两口子再等等。
又一年,1948年,我奶奶都三十岁了,我爷爷呢,已经四十一岁。这一年,连我太奶都沉不住气了,一家三口跟我太爷商量抱养孩子。
我太爷依旧一脸镇静,说了句,“你们慌啥,再等等……”
我太爷越老越跟年轻时不一样,好像参透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对于孩子这件事,一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胸有成竹的样子。
同年,初夏,歆阳子来访。
这时候,距离上次陈辉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这四年来,歆阳子每年都要来我太爷家几趟,有时是来走动走动,带些礼物啥的探望一下我太爷,有时是来找我奶奶帮忙的,也还是那种邪乎事儿,有些不用我奶奶亲自去的,直接告诉他方法。歆阳子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人家也有根底儿,只要不是太棘手的,按照我奶奶说的方法,自己找些物件儿就能处理掉。有些稍微棘手的,我奶奶随他一起过去,做完了以后,再告诉他方法。可以说,歆阳子把我们家这些手艺,学去了一大半儿。到后来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奶奶给人打坏了脑子,偶尔出现记忆力丧失的情况,也或许是年龄大了,在教我这些手艺的时候,丢三落四,导致我这门手艺学的残缺不全,再后来陈辉来到我们家,我跟了他几年,说起来也挺无奈的,跟着他又学了点儿我们家这些手艺,不过整体来说,可能还是没学全。
言归正传。当时吧,力,是我们家出,名,还是歆阳子得,不过,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小邪乎事儿,鬼上身了,鬼来家了,给成精畜生“乎”了,等等吧,三两下子就处理了,没啥值得一提的。
这里呢,得说明一点儿,自从把刘桂花的鬼魂送回刘庄以后,刘庄那一带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我太爷还活着,也知道了我们村的具体位置,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访,有些是来找我太爷叙旧的,有些是来找我奶奶求助的。很久的前面提到过一对夫妇,带着一个转世投胎的女孩来给我奶奶看,就是在这个时候。
这次歆阳子来访,跟我奶奶说了一件怪事,算是比较棘手的。歆阳子说,前些天打山里来了对母女,抱着个孩子来找他,问题就出在这孩子身上。
孩子的姥姥说,她闺女小珍跟她女婿大有成亲五六年了,一直没孩子,前年九月份的时候,闺女小珍突然有了身孕,到去年二月份,居然就生了,还是个男孩儿,前后怀胎不到六个月,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个早产儿,不过男孩生下来倒也健健康康,到现在已经一岁半了。
不过,自打小珍生下孩子以后,一直噩梦不断,总是梦见她这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子看着有五六岁大,头发很长、脸很白。
一开始小珍也不觉得啥,以为是生过孩子身子虚才做噩梦的,可到了后来,隔三差五就做同样的梦,倒也不是同样的梦,就是总梦见那个五六岁大的白脸男孩儿,围着她孩子来回转,那大眼睛死死盯着她孩子看,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小珍把这件事跟她男人说了,他男人大有满不在乎,给她到山里打了几只山刺猬补身子。刺猬肉细腻肥美,也是一种补品,可治惊厥、夜梦盗汗,刺猬心还可以治疗心慌、心悸等,主要是用于滋阴的,不过奉劝各位一句,别看了这个以后去宰杀刺猬,杀生不是啥好事,再者这是一个濒临灭绝的物种,而且那刺猬肉做起来要是不得其法,腥臊无比,够你们恶心上半个月的。
一转眼,小珍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嘴里也能含糊不清地喊爹娘,不过奇怪的就是,孩子要是一个人玩儿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发笑,就是那种咯咯咯的冷笑,听着特别瘆得慌的,有时候还扭头对着自己个儿身边小声儿嘟囔着啥,看着像是在咿呀学语,不过总给人一种在和其他人说话的感觉。小珍就怀疑自己的噩梦是不是真的,这孩子身边是不是真的还有个孩子跟着。
小珍再次跟孩子父亲大有说的时候,大有还是不相信。没办法,前些天,小珍就背着丈夫,说回娘家看望老娘,抱上孩子,到娘家找到孩子姥姥,跟孩子姥姥一说,孩子姥姥特别相信,于是母女两个抱着孩子到黄花洞来找歆阳子。
歆阳子当时给孩子看了看,孩子很正常,虎头虎脑的,就是脸很白,长得跟她母亲一点儿都不像,又给孩子母亲小珍看了看,孩子母亲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看着不像是撞邪啥的。
歆阳子觉得这也不算个啥事儿,给孩子母亲抓了些安神定气的草药,又交代几句,让母女两个抱着孩子回去了。
不曾想,没过几天,母女两个抱着孩子又找来了,说歆阳子那药不管用,而且这孩子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喊他名字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对着旁边又说又笑。
歆阳子没办法,又给孩子看了看,还是看不出啥毛病,只好让母女两个稍等,自己下山来请我奶奶了,歆阳子主要是想给我奶奶再开一次法眼,让我奶奶看看孩子身边是不是真的跟着啥。
听歆阳子说完,我奶奶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不过开法眼这个,她可真不敢干了,哪怕想别的法子,也不要再开法眼了。
我奶奶随后想了想,按照以往的经验,孩子身边要是真有啥,孩子肯定会生病,不过这孩子却是好好儿的,就有点让人揣摩不透了。
中午,留歆阳子在家吃了顿饭。下午,我爷爷赶着驴子车载着我奶奶跟歆阳子来到了黄花观。
过去那辆马车,马惊了以后就再没回来,家里连驴子带车又买了个现成的。
等三个人来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钟,歆阳子的徒弟跟那小珍母女三个都已经吃过饭。
这时候,小珍母女两个正带着孩子,等在山上第一座道观里。
进了门儿,歆阳子就给母女两个介绍我奶奶,说我奶奶是这一带看孩子很有名气的仙姑,这件事他处理不了,专门把我奶奶请来了。
母女两个赶忙跟我奶奶打招呼,双方客气了一番。
这些年,黄花观已经很有名气,每天上山求神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歆阳子就想公开我太爷跟我奶奶的身份,不过我太爷不知道出于啥原因,一直不同意,歆阳子也没办法,只对那些外地人透露一点我奶奶的信息。
我奶奶打量了母女三个一下,孩子母亲大概二十四五岁,模样一般,衣着也很普通,一脸山里的人淳朴;孩子姥姥,大概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黑上衣黑裤子,一副民国时期的小老太太打扮,也是个山里人。最后再看那孩子,眼睛挺大,瘦脸,脸上颜色很白,没有山里人那种黝黑,孩子母亲抱着他的时候,感觉那孩子就不是她的。
征得母女两个同意,我奶奶把那孩子要过来抱了抱。等抱住以后,我奶奶立刻就愣了一下。
我奶奶虽然没有孩子,但就因为没孩子,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就羡慕的要过来抱抱,村里很多人家的孩子都给我奶奶抱过。
眼下这孩子,看似身体瘦弱,抱上以后咋这么沉呢,根本就不像一岁多的孩子,那感觉就跟三四岁大的差不多。
我奶奶随即把孩子放在了地上,那孩子立刻像出笼的小老虎似的,撒开腿,踉踉跄跄就往门外跑,似乎特别不喜欢这地方。
这让我奶奶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朝观里那三尊三神清像看了看,这孩子,确实有问题。
随后,让小珍母女两个稍等,我奶奶把歆阳子拉到观门外,低声问他,上次孩子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愿意在观里呆着,放下来就往观外跑。
听我奶奶这么一问,歆阳子愣住了,停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意思,连忙点头。
我奶奶也点了下头,对歆阳子说,“我看这孩子,身边儿是有东西跟着,咱这观里这里有仙气儿,让那东西觉得不舒服了……”
谢罪檄文
各路仙神在上,弟子刘黄河稽首叩拜。
弟子师承于家传,无宗无派,自甲午年六月二十七日始,撰文以书家史,于今已年有余。弟子成书,只为了却生平夙愿,并无有与各路仙神为难之心,更无泄漏天机之处。然,成书年余之来,多有野仙与弟子羁绊,不胜滋扰,弟子素以和为善、以宽待人,如有冒犯不恭之处,叩罪以请各路仙神体悯,待书成之日,弟子定当五体叩地以赎吾之过。今,书檄文以表弟子谢罪之心。
弟子刘黄河稽首拜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亲子之谜
歆阳子问我奶奶咋办,我奶奶低头沉吟一会儿,没直接回答他,为啥呢,我奶奶觉得这孩子很可能不是小珍亲生的。孩子要是被人强行买卖的,特别是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魂魄很不稳定,不过这些魂魄灵性很足,自己能够分辨出自己亲生父母的魂魄,在潜意识里会决定与周围人的亲疏关系,要是身边没有亲生父母,孩子魂魄会感到惶恐不安,久而久之,还可能会生出怨念,这些怨念,往往会给家里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别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孩子越小,自身带的怨气越大,这么做不但违法,还会降低家里的运势。如果不相信的话,各位可以去调查一下,买孩子的家庭,百分之八十,过的都不怎么样,而且家里人很容易得久治不愈的怪病。
眼下这孩子,从肤色跟长相来说,跟他母亲小珍一点儿都不一样,孩子是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宣白细腻,他母亲小珍是单眼皮,皮肤粗糙黝黑。要说孩子是小珍的亲生儿子,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当然了,也不排除孩子长相随他父亲,不过,山里人很少有这样白皙肤色的。要不就是这件事另有隐情,要不就是小珍母女两个刻意隐瞒了啥。
有道是,讳不避医、丑不欺神。我奶奶把孩子母亲小珍拉到一边儿,问了她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比如,孩子是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打哪儿买的,希望她能如实回答。
小珍听了,瞪着一双单眼皮,信誓旦旦说,孩子就是她怀胎生下来的,可以指天发誓。
我奶奶看她言辞之间不像是在撒谎,不禁蹙了蹙眉头。
随后,又把小珍的母亲,也就是孩子姥姥,拉到一边儿问了一下,基本上跟问小珍的差不多,鉴于老人比年轻人更明白事理,更明白因果报应一说,我奶奶把买孩子的严重后果,给孩子姥姥说的更详细了一些。
没想到,孩子姥姥听完,居然也是一脸信誓旦旦,说孩子肯定是自己闺女亲生的,闺女坐月子的时候,还是她去伺候的。这就让我奶奶把眉头蹙的更紧了,到底是母女两个合伙儿撒谎,还是另有原因,要是真有别的原因,这事儿可真就棘手了。
撇下母女两个跟歆阳子,我奶奶几步走到观门口儿,深吸了几口气,打眼朝外面看了看,就见那男孩儿正跟观里几个孩子在平台上玩儿,乖的很,嘴里时不时还发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不过这笑声听着并不瘆得慌,整个儿说来,也看不出个啥毛病。
转回身,歆阳子、小珍母女两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奶奶又把眼神落在小珍身上。小珍属于那种正儿八经的山里人,跟她的名字恰巧相反,皮肤粗糙,骨骼粗大,是个挑扁担走山路、下地干农活儿的好料子,而且她身上阳气很足、男人味儿也很重,一般的邪乎玩意儿应该近不了她的身。
我奶奶垂下眼皮想了想,停了一会儿,抬起头再次朝观里的三清神像看了看,抿了两下嘴唇,兀自走到神像跟前,从香案旁拿起三支焚香,点着后插进香炉,然后转身走到蒲团前跪下,冲着三清神像恭恭敬敬磕起了头,三拜九叩。
小珍母女两个看着我奶奶,一言不发,或许在他们母女两个眼里看来,这位仙姑可能是要做法了。可在歆阳子眼里,就有点儿惊讶了,他看不出我奶奶这是要干啥。
因为我们家这些手艺,无门无派,在野不在宗,所以我们只拜野仙,比如老槐树那种,要是进了观门、庙门,只给那些宗派仙家上香烧纸,基本上不磕头。这一点,歆阳子是早就知道。
今天,我奶奶破例给三清神像三拜九叩,在歆阳子看来算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磕完头,我奶奶打蒲团上起身,又回到香案跟前,一抬手,居然刚才把插进香炉里的三支焚香又拔了出来。
歆阳子见状,额头差点儿没了冒汗,这可是大不敬,这叫跟仙家“抢口食”。西游记都看过吧,有个县官摆了一桌供品祭拜玉皇大帝,这时候老婆过来跟他吵架,玉皇大帝那里刚要下去享受供品,县官这里一生气,一脚把供桌给踢翻了,供品滚落一地,给狗吃了,结果玉皇大帝很生气,不给他们全郡下雨。就眼下来说,我奶奶不等焚香烧完就从香炉里拔出来,性质跟那县官踢供桌是一样的,后果很严重。
或许用西游记里的故事引做比喻,会让各位觉得不舒服、很假,那我就跟你们说一个真实的法子,可以去验证一下,等到十五那天,哪个月都行,你们找个庙宇道观啥的,最好是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在庙宇的东南墙角撒上一泡尿,平常或许没啥,这日子庙里的神仙可都在庙里坐着,绝对的大不敬。至于会出现啥“神迹”,谁尿了谁知道。对了,看了这个以后,千万不能跟人家打赌,比如说,你敢不敢去,你去尿了以后,我给你多少钱,很有可能,人家尿完了,倒霉的还是你。
言归正传。我奶奶把焚香从香炉里拔出以后,横着放在香炉上面,抬头朝三清神像笑了笑,说道:“各位仙家莫怪,借您家仙气儿用用。”说完,把手伸进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打香案上又拿起两张黄纸,黄纸平铺在香炉跟前,将手里那把香灰在两张黄纸上均用分成两份。
分好以后,黄纸叠上几叠,牢牢包住香灰。一抬手,招呼小珍过来,一边把香灰塞她手里,我奶奶一边交代她,“回家里以后,绣个两荷包,黄纸包放进荷包里,你自己带一个,再给孩子带一个。”
小珍母亲见状,在旁边问我奶奶,“仙姑,俺这外孙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咧?”
我奶奶扭头看了小珍母亲一眼,笑着说道:“也没啥,没事儿,有个小鬼儿想跟你家孩子玩儿,把这个带上以后,那小鬼就近不了你家孩子的身,等些时候儿,那小鬼自己就会走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亲子之谜
歆阳子问我奶奶咋办,我奶奶低头沉吟一会儿,没直接回答他,为啥呢,我奶奶觉得这孩子很可能不是小珍亲生的。孩子要是被人强行买卖的,特别是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魂魄很不稳定,不过这些魂魄灵性很足,自己能够分辨出自己亲生父母的魂魄,在潜意识里会决定与周围人的亲疏关系,要是身边没有亲生父母,孩子魂魄会感到惶恐不安,久而久之,还可能会生出怨念,这些怨念,往往会给家里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别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孩子越小,自身带的怨气越大,这么做不但违法,还会降低家里的运势。如果不相信的话,各位可以去调查一下,买孩子的家庭,百分之八十,过的都不怎么样,而且家里人很容易得久治不愈的怪病。
眼下这孩子,从肤色跟长相来说,跟他母亲小珍一点儿都不一样,孩子是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宣白细腻,他母亲小珍是单眼皮,皮肤粗糙黝黑。要说孩子是小珍的亲生儿子,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当然了,也不排除孩子长相随他父亲,不过,山里人很少有这样白皙肤色的。要不就是这件事另有隐情,要不就是小珍母女两个刻意隐瞒了啥。
有道是,讳不避医、丑不欺神。我奶奶把孩子母亲小珍拉到一边儿,问了她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比如,孩子是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打哪儿买的,希望她能如实回答。
小珍听了,瞪着一双单眼皮,信誓旦旦说,孩子就是她怀胎生下来的,可以指天发誓。
我奶奶看她言辞之间不像是在撒谎,不禁蹙了蹙眉头。
随后,又把小珍的母亲,也就是孩子姥姥,拉到一边儿问了一下,基本上跟问小珍的差不多,鉴于老人比年轻人更明白事理,更明白因果报应一说,我奶奶把买孩子的严重后果,给孩子姥姥说的更详细了一些。
没想到,孩子姥姥听完,居然也是一脸信誓旦旦,说孩子肯定是自己闺女亲生的,闺女坐月子的时候,还是她去伺候的。这就让我奶奶把眉头蹙的更紧了,到底是母女两个合伙儿撒谎,还是另有原因,要是真有别的原因,这事儿可真就棘手了。
撇下母女两个跟歆阳子,我奶奶几步走到观门口儿,深吸了几口气,打眼朝外面看了看,就见那男孩儿正跟观里几个孩子在平台上玩儿,乖的很,嘴里时不时还发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不过这笑声听着并不瘆得慌,整个儿说来,也看不出个啥毛病。
转回身,歆阳子、小珍母女两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奶奶又把眼神落在小珍身上。小珍属于那种正儿八经的山里人,跟她的名字恰巧相反,皮肤粗糙,骨骼粗大,是个挑扁担走山路、下地干农活儿的好料子,而且她身上阳气很足、男人味儿也很重,一般的邪乎玩意儿应该近不了她的身。
我奶奶垂下眼皮想了想,停了一会儿,抬起头再次朝观里的三清神像看了看,抿了两下嘴唇,兀自走到神像跟前,从香案旁拿起三支焚香,点着后插进香炉,然后转身走到蒲团前跪下,冲着三清神像恭恭敬敬磕起了头,三拜九叩。
小珍母女两个看着我奶奶,一言不发,或许在他们母女两个眼里看来,这位仙姑可能是要做法了。可在歆阳子眼里,就有点儿惊讶了,他看不出我奶奶这是要干啥。
因为我们家这些手艺,无门无派,在野不在宗,所以我们只拜野仙,比如老槐树那种,要是进了观门、庙门,只给那些宗派仙家上香烧纸,基本上不磕头。这一点,歆阳子是早就知道。
今天,我奶奶破例给三清神像三拜九叩,在歆阳子看来算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磕完头,我奶奶打蒲团上起身,又回到香案跟前,一抬手,居然刚才把插进香炉里的三支焚香又拔了出来。
歆阳子见状,额头差点儿没了冒汗,这可是大不敬,这叫跟仙家“抢口食”。西游记都看过吧,有个县官摆了一桌供品祭拜玉皇大帝,这时候老婆过来跟他吵架,玉皇大帝那里刚要下去享受供品,县官这里一生气,一脚把供桌给踢翻了,供品滚落一地,给狗吃了,结果玉皇大帝很生气,不给他们全郡下雨。就眼下来说,我奶奶不等焚香烧完就从香炉里拔出来,性质跟那县官踢供桌是一样的,后果很严重。
或许用西游记里的故事引做比喻,会让各位觉得不舒服、很假,那我就跟你们说一个真实的法子,可以去验证一下,等到十五那天,哪个月都行,你们找个庙宇道观啥的,最好是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在庙宇的东南墙角撒上一泡尿,平常或许没啥,这日子庙里的神仙可都在庙里坐着,绝对的大不敬。至于会出现啥“神迹”,谁尿了谁知道。对了,看了这个以后,千万不能跟人家打赌,比如说,你敢不敢去,你去尿了以后,我给你多少钱,很有可能,人家尿完了,倒霉的还是你。
言归正传。我奶奶把焚香从香炉里拔出以后,横着放在香炉上面,抬头朝三清神像笑了笑,说道:“各位仙家莫怪,借您家仙气儿用用。”说完,把手伸进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打香案上又拿起两张黄纸,黄纸平铺在香炉跟前,将手里那把香灰在两张黄纸上均用分成两份。
分好以后,黄纸叠上几叠,牢牢包住香灰。一抬手,招呼小珍过来,一边把香灰塞她手里,我奶奶一边交代她,“回家里以后,绣个两荷包,黄纸包放进荷包里,你自己带一个,再给孩子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