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指的是是南宫飞燕,因为那个小狐狸从昨天到现在就没露过面,不料我们等了大约十多分钟,果然从远方徐徐的飘过来一辆……出租车!
注意我的用词,没错,那是飘……过来的,就在清晨的薄雾中,速度快的我连眨眼都没来得及,刚刚发现那车的踪影,下一刻,就到了前方不远处。
等我再揉了揉眼睛,那车已经在眼前停着了,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
我定睛一看,不由愣了,这居然就是上次带我去什么福源街的那个人!
他看到我在,倒也没意外,只是略略侧目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随意招了招手说:“上车吧。”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他和邵培一早就约好了?
邵培一对他笑笑,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只得按捺下心头疑惑,和他一起,把地上的三个人都搬上了车,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不过这一辆车,坐这么多人,显然是太挤了点,尤其那三位都是昏睡状态,其中阿龙的体型又是比较壮实的那种,要想全部坐进去根本不可能。
黑夹克看了看情况,伸手指了指阿龙,说:“他,后备箱。”
呃,这样好么?我挠了挠头,看看阿龙,又看看别人,还就他最占地方。
没办法,阿龙,对不住你了,你就委屈一会吧……
我心里念叨着,费劲的和邵培一一起,把阿龙搭进了后备箱,黑夹克过来啪的一下关了门,我担心地问:“这不会出啥事吧?”
黑夹克没回答,却反问我:“你的事情解决了?”
“什么事情解决了?”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福源街,你不会忘了吧?”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在装糊涂似的。
福源街……我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说:“那个地方最多就是78号,貌似并没有79号。”
我本想等着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再次看了我一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上了车,随即,发动了车子。
我心里纳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跟我神神秘秘的,这个古怪的平山城,到底还是不是人间了?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我遇到的好多都是非人类啊。
邵培一拍了拍我,低声说:“笨蛋,78号再往前,不就是79号了,快上车,他时间宝贵,不等人的。”
我被他拖上了车,迷迷瞪瞪的关了车门,随即只觉眼前一片烟雾迷蒙,车子,似乎是启程了……
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一幕场景很是诡异,因为我看见那个黑夹克司机,压根就没开车,确切的说,他连手都没放在方向盘上。
他跟上次载我去福源街的时候,截然不同,上次好歹还像模像样的开车,这次完全不像是个司机,倒是比我这个乘客还要悠闲,双手放在脑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还闭上了眼睛……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带我们去哪,不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看看邵培一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我就暗骂了一句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个坐一回幽灵车,你是禁忌师,你是韩家子孙,真刀真枪的跟恶鬼干过架的,你怕个屁啊?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也就慢慢安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古墓荒坟我都去了,还跟个老黄鼠狼下了一次棋,现在不过是坐个车而已,我怕你个毛啊?
于是我也干脆舒舒服服的靠在后座上,眼睁睁的看着黑夹克,心想我倒要看你能怎么样……
结果,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窗外的景物也清晰起来,我往外面一看,这居然是南宫飞燕所住的公寓。
而南宫飞燕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车门一开,我随即下了车,纳闷地对她说:“敢情是你帮我们叫的车?”
南宫飞燕笑道:“废话,车子不叫,难道还会自己跑去不成?快把他们送上去,我已经租好了一间房。”
于是我赶忙和邵培一一起,把三个人都抬了出来,一看这三位还是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
那神秘司机的任务完成,南宫飞燕随身取出了什么,递给了他,司机微微一笑,再也不看我们一眼,车子启动前行,很快便消失在晨雾中。
我问南宫飞燕:“你刚才递给他什么了?”
“当然是钱啊,你叫车难道不给钱?”她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
“钱?”我不由惊讶,“上次他带我去福源街,怎么没跟我要钱?”
南宫飞燕扑哧笑了,从身上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对我说:“你看吧,他要的是这种钱,你有么?”
我低头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这居然是一把冥币!上面最小的数额貌似都是一百万开头的。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是人?”我惊讶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南宫飞燕思索了下,才说道:“他应该是人,但是又不完全是人,这个说起来有点麻烦,我也搞不大清楚,总之,你只要记住,他是这个城市的摆渡人,就可以了。”
“摆渡人……”我喃喃重复了一句,目光望着远方的晨雾,若有所思。
“没错,他就是城市摆渡人。”邵培一在旁笑道:“他的职业,就是送一些人,到他们想去的,却又无法去的地方,传说中,普通人如果能遇到他们,就能实现自己所无法完成的心愿。当然,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用的应该是马车,不过现在时代进步了,所以也就换成了出租车……”
我不解道:“可是我前些天在路边看到他,和一些等客的出租在一起,貌似也没什么不同的啊。”
邵培一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拍了拍我,笑道:“小天兄弟,相信我,除了你之外,那些人绝对看不到他。”
我再次愣住了。
当我和邵培一、南宫飞燕,一起把何田田,还有那三个昏睡不醒的人弄到楼上的时候,晨雾已经缓缓消散了,清冷的街头逐渐热闹起来,人们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这显然是一间刚刚租下来的屋子,空空荡荡的,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别无他物。
看着何田田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抹了下额头的汗,对南宫飞燕说:“我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宫飞燕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很好办啊,让他们休息一下,恢复了之后,就帮他们雇一辆车,然后回老家。”
我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
她的眼睛瞪的比我还大:“对啊,就这么简单,不然你还要怎样?”
“不救人了?”我指着何田田说,“难道我们折腾了一夜,就白折腾了?”
“那你还要怎么样?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何田田阳寿已尽,谁也帮不了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她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多待几天,你要是想救她,貌似是不可能了。”
我呆了呆,低头看看何田田苍白的面孔,想起了她所说的,那个买下她十年生命的男子,不由心头一阵愤慨,用力握拳道:“可是,咱们就这么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得逞了么?如果这样下去,还会有多少人遇害?十年复十年,难道他要活成一个老不死的怪物么?!”
南宫飞燕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拜托,我可爱又善良的小弟弟,难道你忘了,这是交易,是她心甘情愿的么?”
是啊,这本来就是交易,你情我愿,又没人逼着她做,她付出了十年生命,而那人也允诺付出了五百万,公平合理,貌似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正发呆,邵培一在旁插了句:“其实我也觉得,这交易没什么不对,如果没有这笔钱,她的母亲就要重病而死,而她的家人也要负债累累,甚至终生劳苦,现在她用十年生命,换来了母亲的病愈,家人的幸福,我想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你现在找到那个人,逼着他把生命还给何田田,那她的母亲就无法生存下去,这个问题又怎么办?”
我顿时无语,邵培一说的也很有道理,在生存和生活面前,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人生的抉择,也往往就是如此无情,如果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何田田会选择谁?
我再次握拳,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也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即便他的金钱帮助了很多人,但,让人用生命做为交换,这本身就是触犯禁忌的,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人,才让人们的心灵愈加扭曲和黑暗,用金钱购买生命,这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交易,他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我看着何田田,继续道:“即便她已经无法拯救,我希望,她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无论对错,也不管她是否心甘情愿,我都要管到底。
爷爷曾说过,这就是禁忌师的修行之路。
不过何田田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个神秘男子的联络方式,现在要找到他,大约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找到何田田的那个老同学。
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既然为那人介绍,就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我让南宫飞燕叫醒了何田田,她再次短暂的醒来,我从她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下落,原来,那个人叫肖凯,是在城里的一家KTV工作,一年前,何田田就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于是,我便对南宫飞燕和邵培一说,今天晚上,我就要去那里,找到肖凯。
对于我的决定,他们俩倒也没说什么,南宫飞燕耸耸肩说,既然我决定了,她也跟我一起去。
邵培一挠了挠头,也附和着说,既然你们都去,那我也……
我挥手打断了他,看着他和南宫飞燕,开口问道:“这事先暂停一下,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大家重新认识一下了。”
他们俩人都是一愣,南宫飞燕说:“重新认识一下?小天你是不是迷糊了?”
我摇头道:“我没迷糊,我是被你们搞迷糊了,现在我来自我介绍,我叫韩青天,来自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我从小和爷爷长大,高考420分,为了找爷爷的一个老朋友,来到了平山上学。”
我顿了一下,指了指邵培一说:“现在到你了,按照我的格式说。”
他更是一脸迷糊,挠头说道:“我嘛,叫邵培一,来自东北哈尔滨,我从小是跟我师傅----就是我爹,一起长大的,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是粘豆包,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按照我师傅的吩咐,来走亲戚。”
南宫飞燕在旁边扑哧笑了,指着邵培一说:“你再说一遍,你是和你爹,一起长大的?”
邵培一苦笑道:“不要挑我的语病嘛,我是跟我爹长大的,这总行了吧?”
我瞪了南宫飞燕一眼说:“别转移话题,重点不是这个,刚才你丢了一个项目,我问你,你高考多少分?”
邵培一无语了,他脸上有点微微发红,嘿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初中没毕业……”
我点点头,继续说:“那好,现在重点来了,你既然初中都没毕业,是怎么来到我们学校上学的,还弄了个历史系出来,你们两个,现在把这个事解释清楚,我再来做决定。”
邵培一偷眼看了看南宫飞燕,后者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邵家里跟我们有渊源,之前我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对头,后来说清了,也就没什么了,他到学校去,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帮他安排的……”
她忽然给我抛了个媚眼:“怎么,你吃醋啦?”
我无语,一捂脸说:“大姐这不是重点……我就是想知道,他一个跳大神的,怎么会跟你们这些大仙有渊源和牵连的?按理说,跳大神的不应该是仙堂的弟子吗?啥时候能跟你们平起平坐了?”
邵培一耸了耸肩,没吭声,只是对我嘿嘿一笑,南宫飞燕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说:“小天,你知道跳大神的起源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南宫飞燕慢悠悠地说道:“那你知道萨满这个职业么?”
“萨满?”我疑惑地抓了抓头发,思索了一下,萨满,好像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记得阿龙玩的一个叫什么魔兽世界的网络游戏里有这个职业……
但是,南宫飞燕所说的肯定不是网络游戏,我想了想说:“如果你说的不是魔兽世界,那我就没听说过……”
南宫飞燕也有点无语,我也不知道和一个狐狸精谈论魔兽世界和网络游戏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总之,她下一刻告诉我,邵培一,和他的家族,就是她所说的,萨满传人。
不过,我还是不懂,但南宫飞燕也没有太多给我解释,她只是说,你要是还不明白萨满是什么,就去问百度吧。
我当时就无语了,一个狐狸精居然让我不懂的去问百度,能不能有点狐狸精的职业道德啊大姐?
但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邵培一应该也是自己人了,他看着我一脸迷糊的样子,冲我嘿嘿一笑,拍拍我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我请客。”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今天这太阳是从哪出来的?平时吃他半拉馒头都得管我要两毛钱,居然突然要请客?
我自然不会反对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没走出房间,就停下脚步,一拍脑门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天出门忘了带钱包了,要不,你先借我十块钱?”
我顿时气馁,没带钱你请个什么客啊?敢情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这就叫:我请客,你掏钱啊……
再说,十块钱能买什么啊?
我顺手摸出十块钱,丢过去说:“十块钱我请客了,记住,买七份早点!”
他乐颠颠的拿了钱出去了,我是一脸的无语,嘀咕道:“我看你怎么用十块钱买回来七份早点……”
南宫飞燕在旁边捂着嘴偷乐,我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笑,我还没问你,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去了,连个影都看不见,还有,那个什么黄七太爷是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听我一问,这才止住了笑,想了想说:“这件事,其实也跟邵家有关,唉,我都烦死了,要不是他突然跑来,我哪来这么多麻烦事,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和黄七太爷也有关系,更是和关外仙堂有关系,有时间的话,你还是问问邵培一吧,他比我清楚,总之,就是一场家族恩怨,也算势力斗争吧。”
我挠了挠头,这听起来好像很复杂似的,我摇了摇头:“算了,既然是家族恩怨一类的,那我还是别问了,想想就头疼,反正我看他也没打算告诉我,我还是忙我的事吧……”
没错,这些大仙的家事,的确是和我无关,我无意中破解了个什么天元棋局,已经是隐隐觉得不妙了,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接下来,南宫飞燕才把那三个人弄醒,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一睁开眼睛就懵了,不知道身在何处,阿龙也是摸着后脑勺一脸迷糊的看着我,于是我只好又编了个瞎话,说昨天晚上跳大神,那大仙来了之后嫌人太多,就把他们都弄晕了,然后折腾了半宿之后,才算消停,由于没地方去,就临时找了这么间屋子,暂时安身。
这对于他们来说,显然也不是重点,几个人慌忙去看何田田,我趁机赶忙退了出去,我虽然编瞎话还算有一套,但我实在不愿再继续编下去,何田田只有七天生命了,待会他们问起我来,我怎么回答?
我缓步走到外面门口,摸出支烟点上,思索着这件事,抬眼就看邵培一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的油条,还有豆浆,没想到他还真的用十块钱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我上前看着他手里的七杯豆浆,又看看那一大袋子油条,狐疑道:“你这豆浆就得七块钱吧,还有这么多油条,你这是十块钱买下来的?”
邵培一得意地对我眨了眨眼睛说:“实话告诉你,这豆浆就花一块钱……”
我大为疑惑,问道:“七杯豆浆一块钱,卖早点的是你大姨妈?”
“滚蛋,还是你大姨夫呢,其实我就买了一杯豆浆,然后灌六杯水,摇一摇,再分开,不就是七杯了嘛……”
我顿时就服了,这萨满传人也太寒碜了……
他嘿嘿笑着就要往公寓里面走,我拉住他说:“我决定不等晚上了,一会咱俩就出发,先去那个KTV看看,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我看行!”
上午九点的时候,我和邵培一就出发了,目标正是那家叫做红月的KTV。
何田田和她的家人,则留在了那公寓里面,他们在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留下来两天,如果不见别的起色,就准备动身回老家。
我知道,这两天实际上就是给我的最后机会。
南宫飞燕上午有课,不能不去,于是,就只有我和邵培一单独行动了。
然而当我们到了这家KTV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虽然看着挺豪华气派,却是门庭冷清,推门进去一看,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服务员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
我上前就说要找肖凯,还编了个瞎话,说是他的老同学,不过一个服务员小姐告诉我们,肖凯是夜班的,白天从来都看不见人,想找他的话,晚上八点之后再来。
得,白跑一趟,我登时就有些焦急,心想何田田正在死亡线上挣扎,早一刻找到那人,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结果却还要等到晚上八点以后,这岂不是要急死人。
但是再着急也没办法,我问那个肖凯的住处和联系方式,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警惕的目光,我明白了,在这个特殊的工作环境里,有些人,有些事,都是要互相保密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俩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地走出了KTV,站在门外,四处望望,却有点不知何去何从。如果要晚上八点再来的话,那这一整个白天,我们去哪呢?又能做点什么呢?
邵培一这人有时候看着有点呆,心里却明白得很,一见我的样子,就用胳膊捅了捅我说:“哎,别郁闷了,我说,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咋样?”
我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开口问:“你能带我去什么地方?”
他对我眨了眨眼,轻轻说出了几个字:“福源街79号……”
我一听这几个字,心里就是一跳,自打上次之后,我就对这个地方十分的好奇,此时听邵培一忽然提起,忙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那地方在哪?你去过?”
邵培一点了点头:“那里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怎么能不去?不过如果你想去的话,得先准备好一个问题。”
“准备好一个问题?”我纳闷道:“那又是什么,这个福源街79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这么神秘?”
邵培一看看左右没人,这才继续说:“我这么跟你说吧,福源街79号的主人,是一位隐士高人,凡是有缘找到他的人,都可以向他提出一个问题,而无论是什么问题,他都能够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答案,所以说,想要找到他,是非常不容易的,曾经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但若是没有人指点,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
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上次那个摆渡人把我送到了一个什么福顺街,按理说我也算是有缘人,怎么我却没有找到?”
他摇头说:“你所谓的有缘,只是碰到了摆渡人,他也仅仅能把你送到福源街口,至于能不能找到79号,那就要看你的运气和福泽了。”
他的话有些深奥,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见我疑惑,也没太多解释,只是对我说:“现在跟你几句话也解释不明白,这样吧,我还是叫摆渡人来接咱们。”
说罢,他就伸出手来,在脚下的地面上划出了一个特殊的符号,有点像是一道门,但又有些像是一座牌坊,然后把手轻轻按了上去,凝目注视了片刻,便把手收回,松了口气说:“好了,已经叫好车子了。”
他话音一落,一阵风不知从何方而来,将他所画的那符号轻轻吹散。
“刚才你画的那是什么?”我不由问道。
“那是一道门,沟通阴阳的门。”邵培一这片刻间,额头居然有了些许汗珠,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沟通阴阳的门……”我低低念叨了一遍,又抬头问道:“这就是和摆渡人沟通的方式么,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画呢?”
他想了想说:“理论上讲,是所有人都可以画的,但是,只有精神力强大的人,才能体悟到来自于异界的回应,这个法子,我也是第二次用,还不太熟练。”
他伸手抹了把汗,再次露出了那呆呆的笑容。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却有片刻的失神,暗暗想道,看来对于这个神秘的世界,我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远方,穿梭而过的车流中,忽然出现了那辆出租车,这一次我格外加了注意,才发现这原来是一辆红黑相间的车,颜色颇为怪异,到了近前,我再一看,居然还有牌照,尾号是3721。
这辆车遵章驾驶,片刻后就停在了我们身前,那个黑夹克探出头来一看,有些诧异道:“怎么又是你们?”
邵培一满脸堆笑道:“福源街79号,麻烦了。”
黑夹克眉头微挑,冲我们歪了下嘴:“上车吧。”
我们俩二话没说钻上了车,黑夹克也没多说什么,随即发动车子,徐徐前行。
不过这次我注意到了,他没有像早晨那样,双手都离开方向盘,而是真正的在开车,踩油门、踩刹车、打方向、等红灯,就和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一样,动作干净利落,俨然是个老司机,和早晨那副样子,又是截然不同。
我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前问道:“老哥,看你车开的不错,怎么称呼啊?”
我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碰了个钉子,却也早在意料之中,于是我又说:“大家相见就是有缘,以后恐怕还要打交道,有个称呼,也方便嘛。”
他仍然不动声色,半晌后才缓缓说:“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黄泉摆渡人。”
我心头莫名一寒,不由语塞,黄泉摆渡人,莫非他竟真的能把这车,径直开到阴司黄泉路上不成?
正想到这里,车身却忽然一顿,我微微一怔,抬头去看,却见车前面摔倒了一个小孩,小孩的旁边正站着一个交警,对我们连连比划,然后走过来冲着这个一脸神秘莫测的黄泉摆渡人吼道:“没看见红灯么,还往前开,差点撞到小孩,驾驶证拿来!”
我登时就傻眼了,看了看邵培一,他不是说,这个人的车子,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么,这怎么还有交警要看驾驶证?
就见这位刚刚还很牛逼的黄泉摆渡人,不情愿的从身上掏出驾驶证,打开,递了过去,那一刻我飞快的瞄了一眼,就见驾驶证上姓名那一栏写着:柯南。
我瞬间就有了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难怪这家伙刚才说什么都不肯说出名字,原来居然叫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柯南……
那交警也是满脸黑线,只看了一眼就说:“这是你的本么?”
这位黄泉摆渡人柯南大侦探无奈地说:“是我,我还有身份证,要不要看看?”
交警都无语了,把驾驶证递给了他,随手撕了张罚单说:“闯红灯,罚款100,十五天之内交上。”
他老老实实的接过罚单,这才启动车子离开,走出老远了,我回头看,就见那位交警还在原地纳闷呢。
我忍着笑说:“柯南大哥,原来你也会被开罚单?”
他哼了一声说:“我白天兼职载人而已,晚上才是本行,要不是你们,我刚才就去火车站接人了……”
我愕然无语,难道邵培一之前的话是瞎猜的?他却自语道:“那个二货交警大惊小怪,难道我会撞到那个小孩么?哼,算了,干脆抄近路……”
说罢,他忽然猛踩油门,就见车子嗖的一个加速,迈速表指针直接就窜到了一百五以上,随即,他一打方向盘,就见这车径直奔着路边的一栋民宅撞了过去!
我心头猛的一跳,下意识地正要挡住眼睛,却见这车下一刻竟然从民宅中穿了过去,就如同游鱼入水,没有半点阻碍,同时,车子变得轻飘飘的,清晨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再次出现了。
我惊讶地看着一脸沉静的这位黄泉摆渡人,邵培一也是瞪大了眼睛,刚才那一瞬,他显然也吓了一跳。
车窗外的景物就像轻烟般掠过,飘飘渺渺,如同梦境一般,片刻后,车子忽然稳稳停住,黄泉摆渡人冷声说:“到了,下车吧。”
外面的景物这才清晰起来,我定了定神,就和邵培一走下了车,想了想,回头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说:“柯大哥,刚才不好意思,坐你的车让你被罚款,这五十块钱我替你交了……”
谁知他连看都没看我这五十块钱,耸了耸肩说:“你以为他们真能处罚到我么?荒谬,那只是些无知的人类罢了。”
我有些崇敬地看着他问:“这么说,你根本不用交罚款了?”
他撇撇嘴,随手叼上一颗烟,说道:“我这是套牌车,罚款?爱谁交谁交……”
我顿时再次无语。
看着这位神神秘秘,又有点神经兮兮的黄泉摆渡人离开,邵培一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愣着了,福源街到了,你的问题准备好了么?”
“问题……”我愣了下,刚才这一路上,我还真没想这个问题……
邵培一纳闷地说:“不是早告诉你了,准备好一个问题,快想快想……”
我挠了挠头,问个什么问题呢?
他说过,那福源街79号的主人,可以帮助有缘人解答任何一个问题,但是,仅限一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心中有多少个问题?连我自己恐怕都数不清,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韩家的诅咒,这些日子以来,这件事情就像深埋在心底的一个隐疾,虽然没有发作,但却如魔咒般令我时常在午夜惊醒,那是挥之不去的命运之患。
我若是以此相问,那个神秘的福源街主人,能回答出来么?
我并不抱希望,这是韩家传承千年的诅咒,历时千年,韩家高人辈出,却都没人能够破解,这个福源街79号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来头,难道能解开韩家千年之谜么?如果他真有那等本事的话,想必韩家先人早就来找过他了吧?
所以我觉得,这个人恐怕是虚有其名,号称能答世间所有事,多半也都是唬人的,要知道,世间事纷繁不休,纠缠错节,他能知道十之一二,估计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如果这件事他不知道,那么退而求其次,问一下那位阴阳师司徒陨的下落又会如何呢?比起禁忌师家族的诅咒,这个应该会靠谱一些吧。
还有,我又想起了何田田,若是问一下那个施邪术换取别人生命的男子下落,想必他也能知道吧?
还有,爷爷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那个屡屡跟我作对甚至要不死不休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历?那个纸咒师的下落,甚至被我深藏在箱底的夜魔之子的獠牙,玉貔貅中的双尾獬豸,这些,无一不是悬在我心头的疑惑。
一时间,竟然涌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我紧皱眉头,难以决定,邵培一问我:“想好问题了没?”
我苦笑:“想出了一堆。”
“那你就挑最重要的,最疑难的,要知道,每个人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问过了,以后就不能再问了。”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那么就从最难的最重要的问起,如果那人无法回答,就逐渐降低,只到他能回答得出为止。
于是我对邵培一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想好了,他没说什么,转头带路,一起往那个福源街79号出发。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还是上次的那个福顺街,走在街巷中,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我有些纳闷,就问邵培一,这里怎么死气沉沉的,难道这么多家住户,都没人出来遛个弯,说个话的?
邵培一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别嚷,来这里一定要安静,不要打扰了左右邻居。”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神秘地说:“难道你以为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人类么?告诉你,要不是那个黄泉摆渡人送我们过来,连这条街你都找不到……”
我愕然。
原来,在这座城市里,这竟是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街道……
我们径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迎面仍然是那面厚厚的墙壁,邵培一回头对我呵呵一笑,说:“我先,还是你先?”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他忍着笑对我说:“那好,我先来,记住了,在我们的面前其实什么都没有,你所看到的,只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而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眨眨眼说:“是会欺骗我们的。”
说完,他再次对我呲牙一笑,转头就走进了那面墙壁之中……
我目瞪口呆,没错,他的确就那么走了进去,走进了那厚厚的墙壁之中,那墙壁荡起一阵涟漪,他就如同一步踏入了水波之中似的,缓缓的消失了,最后只剩一只手留在外面,居然还对我招了招手……
看着邵培一整个人消失了,我是愣眉愣眼,再次上前摸了摸那面墙壁,又用手使劲敲了下,顿时咧了下嘴,还挺疼,这墙壁是不存在的么?我咋没看出来啊。
不过他说了,不能被眼睛所欺骗,我试着往前走了走,结果那面墙结结实实的挡在前面,鼻子差点没撞破,这玩意有点太难了啊。
我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被眼睛欺骗,那我闭上眼睛不就完了么?
我为自己突然窜出来的这聪明劲高兴了一下,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只当前面是学校操场,方圆一百米内空旷一片……
我径直走了过去,这一次,貌似真的毫无阻碍,我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身体就像一直穿行在空气里,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有光闪耀,随即,就听到了一个童稚的声音。
“欢迎来到福缘斋,客人远来即为有缘,请睁开眼睛吧。”
我猛然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已经身处一座灯火辉煌的厅堂之中,四周布置古色古香,这一刹那,我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微微一怔,就见自己的对面正站着一个不及弱冠的垂髻童子,身穿宽松短袍,正微笑着看我。
而邵培一站在他的身旁不远,这厅堂内除了他们俩,就再无旁人了。
我一时有些发愣,看着这童子对我微微躬身施礼,挥手示座,也有些别扭地对他拱了拱手,又扫了一眼邵培一,开口道:“在下韩青天,远来倒谈不上,不过却是打扰了。”
童子似乎很满意,微笑道:“客人不必客气,我家主人早立下规矩,愿为世间有缘人答疑解惑,客人既然前来,还请落座,待我奉茶。”
说罢,这童子就施施然走入了后堂,转身不见了。
我看了看邵培一,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先坐下,不要多说话。
我纳闷地坐下来,看着他也走了过来,才小声地说:“这哪个朝代的?怎么说话这么别扭?”
他对我微微摆手,也压低声音说:“别乱说话,在这里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这福缘斋,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不要试图当着人家的面刨根问底……其实我听他们说话也别扭……”
我满心疑惑,又四处打量了下,正不明所以,那个童子已经走了回来,托着茶盘,笑着端上两份清香沁脾的香茶,说道:“客人请用,这是我家主人所秘制的万载青空茶,外面难得一见呢,二位先请暂用,以候主人。”
他一说出这茶的名称,我心里就是一跳,万载青空茶,这不是南宫飞燕当初给我喝的那种么?莫非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我忽然想起了南宫飞燕的留言,上面所说的正是有事找她,请到福源街79号,如此看来,想必南宫飞燕和这地方,倒是应该颇有渊源了。
不过,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主人不在?
我端起茶碗,微微呷了一口,和上次喝茶的感觉又有些不同,上次南宫飞燕的万载青空茶,入口甘美,如同琼浆玉液般让人回味无穷,但这一次的万载青空茶,相较之下,却是多了几分淡淡的清香,让人更加的心旷神怡,一经入口,只觉整个人的心神都随之畅然安定,心不慌了,气不乱了,估计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旁边的邵培一似乎早就知道这茶的好处,也不客套,端起茶来咕咚咚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渴死我了……”
我晕,这家伙才真正是牛嚼牡丹,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用来解渴……
“好茶,绝世好茶。”我摇头晃脑的赞叹道,“此间主人,必是高人雅士,只不知主人何在?青天可能有幸一见?”
此情此景,我觉得我要是跟他说“你家主人上哪了,啥时候回来?”,这种大白话,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干不出来邵培一那种煞风景的事……
童子微微笑道:“客人来的却是不巧,主人昨日外出,至今未归。”
我顿时大为失望,想不到说了这么半天,敢情不在家啊?
邵培一却不管那些,开口道:“那他啥时候回来?”
得,我刚才没好意思直接说的话,让他说出来了……
童子仍然笑容满面,答道:“主人外出,有时一两日,有时三五日,有时七八日,客人若是无事,可在此等候,等主人回来后,再相见不迟。”
我无语,你就直接说不知道哪天回来不就完了?七八天,我哪有时间在这里等着啊,不用多,我要三天不回学校,估计就有人报警了。
我皱眉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来的不巧了,不过在这里等待,我们却也没有时间,外面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待办,不如,我们过些天再来吧。”
说着话,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我的意见。
童子想了想说:“其实我所说的时间,只是外界的时间而已,算起来并不长……不过既然客人有事,那就请自便,但客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留下,等主人回来后,我自会给主人过目。”
“这个……”我犹豫了,要说问题,我这肚子里有一大堆,本来是打算挨个问的,此时要我留一个问题,我留哪个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