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讲些古怪事

  衷心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且同时感谢 天涯聚焦 给拙作带来的人气。不好一一答礼,环揖了!
  有朋友埋怨我更新的速度慢。这实属无奈,近些日子烦于琐务(毕竟咱不是专业写家),不比前些时空闲多多;略得闲暇(比如时下在外),用电脑却常遇不方便。这也是末几篇文字质量低下的原因。羞惭下,避免充数于滥,放慢更速也只好作为了一个手段。
  大家极给我面子,遇有文弊,或等同嚼蜡处皆包以善涵,使我十分感动,唯有今后极尽巧思,码出好的文字来方不负诸君。
  再次诚谢!!
  试试!能发了不?总是显示回复列表错误,上午码了一篇发不动,怔着眼又被黑了。第四回了!再而衰、三而竭,四——郁闷死了!怎么一回事!?
  只为你来2012 时间:2014-10-23 12:18:00
  @燕北烈风 楼主啊,我有个疑问,请您务必回答哦!先谢先谢!!!您这些奇闻怪事,普通人十个有九个一辈子都难得一闻其一,您老怎么就这么幸运,一个人得以知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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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首先,不敢言老(也不愿)。即次,我也是普通人哩(笑)。说句实话,见了您的问题,作答这段文字我是改了数遍的,比琢磨正文还要犯难,觉得无从拾掂。最后还是想简单点说说最好。
  ——世人见识好比大圆套小圆,总来,一个个圆圈外面的东西仍旧是所有人的未知。没有人的学问可以包罗宇宙。大家的差异无非代表各自的那个圆有大有小罢了,自有太多其它的圆圈大过我的哩!
  要想自己的圆圈圈又大又肥,多读书、多接触各类可获得知识的媒介几乎是必由途径,绝对要博闻广记。当然也不排斥“学从行中来”,如果说看书是学习别人既有经验的话,那么行走社会,事事留心,便是积攒自己人生经验的一种手段。
  我亦无它,唯耳勤也;我亦无它,唯眼勤也;我亦无它,唯心执也。
  嗨!汗。不知所云。我的能力实在有限,绝对不敢有施授的意念。只是不知道能否解您的疑惑。
  最后,再次感谢您的关注,希望常来!拱手。
  http://www.tianya.cn/58039055请问楼主,您这些玄学案例,是真事还是文学故事?烦请楼主回复!先谢先谢!对了,我上面一帖呼您作‘’您老‘’,实在是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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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总之,我以上写的故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现实的影子融入其间,不是凭空杜撰的。当然,这些所谓现实也只是我听说的内容,其于历史真实性、严肃性于今是无从查考的,无法证实它们便是曾经活生生发生过的历史事件。
  以我个人的记忆和理解来分判,爷爷亲口讲给我听的,几件有他曾经亲历的事情信实度还是较高的。例如起首那几篇。当然,非他亲历,几篇过于荒诞离奇的是有所“掺揉”的。但仍然有很大现实成分在里头,例如画师那篇,便是以当年江南“小教”作乱这一真实但不见正史记载的事件为背景的;军医和封家斗智勇那篇,则是真实取材于当年当地一户大地主家发生过的几桩闹剧。不一而足。其实我最属意的,还应是石蛤蟆巫蛊那篇,这篇看来最不可信,其实它的真实度偏是最高的,因为爷爷当初详细讲述过那起巫蛊事件的细节,主要经历者也都是真实人物,只是我当时分心厉害,没能写好它,觉得遗憾。后来我仔细理了理它的架构,感觉做番修改、补缀,改变一下表述方式,还是拉个长篇比较好。将来有了时间,我想请版主把整篇删去,另开一帖,专门写个长故事(只是不知敬爱的斑斑大人允许不)。之所以放不下它,是因为我见论坛里和外网一些同好写过这些题材的东西,绝无托大的意思,一点也不比我所知道的精彩(只以内容而论,无关文笔啥的——拱手恕罪了)。呵呵,文痴都有说欲,与其任它们逐渐湮没于历史风尘中,不若拾起濯洗一新,到时候博人悦目也好,惹人不爽也罢,总来可以证实,滚滚红尘间,它们曾经来过!
  文心一执,非性情中人,端的不可理喻!
  拉杂这么多,偏不能俱述,自觉又是番不知所云。言痴语狂处,还望同好海涵!

  最后说一句,尊友实在客气,咱不是那斤斤以较之徒,口误也好手误也罢,只要元非恶意,我全不放在心上的,非唯如此,对临帖的朋友还要永远抱以感激,示以亲近的。呵呵,咱也是个好交朋友的人儿哩!
  祝好!
  承接上文:

  话说申澜和汉子一番拉拽,暗暗道怪,心思便动了一动,急速地改变了初衷。他倒不是十分看重那收买,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事情绝非简单。汉子的举动看架势说不定是那申沫早就预想好的,其意一定不是为了保住区区几车子焦炭。那么,不是这样该是怎样?看来还要忍耐观察一时,莫要拣小失大。
  想到这,申澜点厾指头,给了汉子个“应”。汉子眼见他动心,长舒了口气,松开了手。面色也变得轻松。申澜心里哼了一哼:先莫轻省!哪天给你们翻个底儿掉,到时候申沫和你哭都哭不出来……
  接下来,搪塞一干人众极简单,申澜只是挥了挥手:都回吧!申沫这些泥沙是卖给外面同行做焖炉搪膛子的泥使的。误会,误会!
  人们憋足了的劲一下被泄掉都不大情愿。眼见牵头的族长和汉子拉扯、嘀咕一番,态度陡变,虽有腹诽,却不敢明言,面面相觑一番后,想着也没个理由拿出来抗辩,兼无人愿意挑头,只好垂头丧气跟了申澜原道返回。一场风波,汹涌而起,孰料最后竟没有荡起一丝涟漪。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申澜更加留意“怪圪垯”边上申沫的这一摊子买卖。几个雇工经历了前番那场风波显然谨慎了许多,出来进去探头缩脑的。卖泥沙的生意间或还做,只是装载、驾驭愈加用心,扎捆牢靠,辕马也换做了老成的大龄头口。申沫本人显然觉着妆着个幌子,不愿露面,一应事物都是见那个汉子在操持。
  申澜暗暗咬牙,哼!你申沫做那缩头的乌龟好了,最好打此永远不再出现才好。

  也怪!申沫还真就没见再出现过。打那件事以前老久便开始,算来该不少日子了。真如乡老们传说的,携了几个雇工去西京或延安府跑生意去了?眼下不该呀——他婆姨眼看第二胎就要落地,生产是道鬼门关,难不成他连万里有个一都不顾及,两把手扎杀着,只看重那份生意?那女子当初也是眼偏,瞧看上了这么个重利轻离的俗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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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北烈风 承接上文:

  申澜想着,妒恨交加。

  ——也怨不得贼惦记:申沫家的生孩子时,竟拖后了预产期足足俩月多。产程更是不顺,孩子落地便夭折了。
  这个消息是申姓家族里做稳婆子的申沫的表舅母申刘氏传出来的,老太婆自称见证了整个过程,人前叙述时惋惜不已。人们亲者痛仇者快,反应不一。
  申澜自然是恪恨:哼!你申沫这几年百愿百遂的,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这是降下一番累赘来给你消受的,好让你在人前灰一灰脸面哩;看你今后再敢张狂!
  其实,伴随了申沫家婴孩夭折的不幸,那稳婆子还说出了女子的另一段可怜:生产时那番遭罪呵,丈夫申沫偏偏没赶回在眼前,她一个妇道饶经受丧子之痛,心灵上没个亲近人儿去抚慰,还得忍熬空月子里乳经先通后滞的生理痛苦——一对奶子眼见憋出痈创来了!唉!

  申澜听说,肚腹里那根掖肠子蠢蠢欲动,竟不顾当地习俗里“月子避男丁”(避看视,避言语,避授受)的忌讳,登门隔了窗子问候了女子几回。
  女子开始显然出乎意外,言语乱糟糟没个方寸,后来倒急火起来,竟扯了些难听又莫名其妙的话头。
  申澜一副热脸贴了几下冷屁股,到最后弄得心都凉了。再想一想以前女子对自己的几番歹声气,心底起了怒气,觉得自家剃头挑子一头那撮火苗燃了多时,到底还是被人家一瓢冷水泼熄了。真是个贱婆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申沫一样的种性。该死!
  由此,申澜对女子由爱转恨,寻思报复。

  这报复的欲望满足起来竟比寻隙申沫要容易得多:没过多久,三里五乡起了一个传言,离奇荒诞,偏又有鼻子有眼儿,冀了“怪圪垯”留存在人们心中的阴影,让人谈之色变,即申沫的女人前番一胎落下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并且那东西不是产亡,而是当时被旋即打死在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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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接上文:

  申澜很快得知了这个传闻,也觉得骇然的同时,倒认为这不啻是个绝佳的机会,足可酿出个一石三鸟的计谋来——既能逼得申沫两口子再难在村里立足,又可以撵走申沫家那些个碍眼的雇工,还——呵呵,说不定可以趁着火头取申沫些财白。对!无毒不丈夫,就这么做!
  申澜下了决心,开始一步步细细盘算起来。
  他首先找到给女子接过生的稳婆子孙刘氏套问,那婆子显然心虚,先是否认,继而说话躲躲闪闪的。
  申澜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便认定了七八分。后来见她一味遮掩,便假意作色,端持起了族长的那份威严,来了个单刀直入:“我说舅娘,世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还是说清楚的好。申沫家屋里发生过啥事情您老可是一双眼睛,前后看了个真切呦。咱先抛开申沫家女人做没做过不是不说,申沫眼下出门在外,保不齐哪天回家来,听说孩子死了,怒于传言,向你讨问个埋尸首处,要硬扒开来瞧看,验证,嘿嘿,到时候您还敢阻劝着说其实那是个正常胎形难行个阳道?再说了,即便传言不实,人家男人不在家,当时也没个见证人,谁晓得那孩子是好死的还是被作弄死的!难免人家叫起屈来您吃官司。哼——为了七尺布头一斤棉花的蝇头小利,替别人遮遮掩掩,将来惹火烧身,值是不值!?”
  那婆子听完身子一塌,叹了口气:“嗨!甥后生你说得对哩,老婆子我平常操持个‘稳、艄、脚、牙,无罪该杀’的下贱营生,无非求一口口饭食,落俩体己算了,那替人挡晦的义举其实是做不来的。这都怪你舅那死老汉,喝多了酒,肚里有啥嘴里漏啥;我更不该一时禁不住,闲磕牙,把那事说出口让他听了去……好吧,我只给你说说,到时候事情破了你可要保证我不受人揉弄。”
  “这个包在我身上!您只要告诉我实情就行了。”申澜拍了胸脯。
  那婆子又叹了口气,原原本本说出了那天的真相。

  原来,那天女子有了分娩征兆便急急唤人把孙刘氏请了过去。她过去看时,女子正腹痛难忍,在床上躺卧不定。小半天工夫,眼见伴着宫缩羊水破成一片,她探指头一量,宫口还未开够,按照经验下胎至少还要等上个把时辰,于是她一边安慰女子,一边准备接生的家当。
  女子此时已是满身大汗,伴着呻吟,牙齿咬得毕剝直响。她心里纳闷儿,按说这女子生过一胎了,当时也是自己给接的,没记得有啥不顺,这二胎了咋倒妆出个委屈来了?莫不是这胎儿揣得过久要难产?不对呀——前几天自己刚刚把了胎位,正正的;胎却动得反常活泼——是这个导致得打了横?也忒快了!甭管是不是,可不敢怠慢。想到这,她紧张起来,又给女子检视开来。
  女子这时已经半昏迷。她刚想着给她略略动下体位,突然,毫无征兆地,竟然落胎了:伴着一大股污血,血糊糊的胎衣溜出了产道,一团毛乎乎的物什钻出其间,在产褥上打了个滚儿,陡地抻展开,可以看清了,身量如同家猫大小,四肢俱全,眉眼宛然,抓耳挠腮的,竟像极了一只毛猴子。
  这一惊吃的可是非同小可,让她呆在原地半晌,脑子一片空白。及至回过神来,那个物什早抖搂干了身上的灰毛,正抄起脐带,张口几下咬断,略略拧了拧,俩后腿一蹬,忽地向窗台方向纵了过去,眨眼间便抓着绮窗棂子悬吊着玩起来。继而又跳下地,满屋游串。
  她惊得手足无措,一颗心蹦得突突的,当那物又蹦跳着来在床头,攀上去把半幅帷幔荡悠着做秋千时,她脑子里一个闪念:妈呀!妖怪!
  心思既动,手条件反射般抄起一边用来剪脐带的剪刀,狠命冲它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额顶。
  那物显然降生不久,卤门脆弱,哪堪这么一击,当即栽下床头,刨了几下腿脚,不动了。
  好久,她才壮起胆子,瑟瑟缩缩凑近了察看。那物暴睛吐舌,龇牙咧嘴,声息全无,显然死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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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这是咋啦,看个回帖要刷新好几遍,有时还刷不出?
  只为你来2012:
  呵呵,我根本没时间看遍天涯,只是捡自己感兴趣的蓬莱看看而已。在我看过的作品里,您的是写得最多最受我喜欢的。很多作者是写得不错,不过都早早就当太监去了。谢谢楼主这么长时间来对读者的厚爱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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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那些净身而去的仁兄们大概是由于家里媳妇太过厉害——似我,在老婆那么贤惠的一个老美女干预下,往往都慑于威严,苦于后果,抽闲码上几排字去都像是在得了恩赐,何况河东狮夫们!哈哈哈哈...
  如果你也乐,说明你明白了:人生至境,一乐字而已。
  谢谢您的不舍关注!
  承接上文:

  女子这时悠悠醒来,艰难撑起头,看见稳婆正瞠目结舌地盯着地上的小小尸体,又打眼望了望身周四下,猛地明白了,顿时脸如白纸,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喉咙里响了一声,再次晕迷过去了。
  稳婆子见状,急忙过来掐人中,捋喉咙,又紧着抚摩头顶百会、揉捏脚底涌泉,好一会儿,女子才又清醒过来。身子一劲抖动,泪如雨落,用牙衔紧了被角,拼力压抑住悲声不敢大放……

  申澜听到这里打断老太婆的话头:“我说舅母,这事咱可要掂量好,那物究竟是个异胎不是?假若您一时迷眼,打错了手——是杀人哩!”
  稳婆摇头苦笑:“这哪能不慎看个周全。我个黄土埋半截子的人,又持个旧行里手,难道分辨不出个人胎鬼胞?——当时,那女子许了些许好处,又苦言求得我把这事情硬生生咽下肚里,还要扯个言谎替她千万在人前遮挡的;我老太婆后来也是多了个心眼儿,没完全遂了她的主意毁了那死胎,而是偷偷地用些生石灰末包了,埋在了个安稳地处……”
  “原来如此!这下更好。”申澜嘴角泛起笑纹。

  稳婆子随后又软求申澜,无非甥儿千万说了要算,将来万里迸出个一好歹别卖了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话头,申澜一句都没听在心里。转眼珠琢磨,只感到奇怪:女子据说平常极少往自家焖炉子那边去的,怀了胎后更是连门子也不出的,怎么会沾染到“怪圪垯”的邪性哩?怪!
  心里道怪,便让它怪去,一点也不妨碍申澜的步步盘算。渐渐地,“汤料”齐备。咂摸咂摸,觉得挺对“症候”。嗨!假如再有些“引子”或添几茎香附,就更完美了!申澜定度君臣佐使,炮制好了“方剂”,直待一个好的时机,向一群不顺眼的人发难。
  他正蠢蠢欲动,不料,就像天欲助恶,捏拿好了时机一般,凭空竟真的降下两味“发物”来,供其择拣:

  先是四月二十四(农历)天狗突然没个征兆地窜出来要吃日头(日食),大天白日渐次黑沉如墨。人们可不干了,纷纷擎出铜盆铁锅,一味敲打,哐哐啷啷好容易吓得天狗把日头吐出肚腹,跑了;再一个,十数天后,几个后生子牵了几匹牲口,打“怪圪垯”旁边流过的那条小河里淌水而过,走到中流,大地突地一阵颤抖,几个人只觉脚下一沉,刚刚没不过膝盖的河水竟一下子淹到了胸口。大家不约而同地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还没明白过味来,便见刚刚往东缓缓流淌着的河水忽地倒流往了西,且流势凶猛——数十丈外,陡地起了个大大的漩涡,水声呴呴,拉拽了河里所有能漂起的物件,就要往它怀里拽。后生们顾不得牲口,竭力凫水,逃到岸上回头看时,那满河的水竟然慢慢不见了。刚刚起漩涡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个淤满河泥的大大的漏斗样巨坑……

  人们一时间惊恐不安,谈说时曰灾曰祸。

  然而,更令人惊惧的事情还在后头:个把月后,有人在那褪了水的河滩上挖捡出个石碣子,上面鸟形兽迹刻了几行文字,乡里有学究识得,四字一行,共有四句:申字从猴,一脉难留;日蚀河轾,天示其尤。
  好么!当年黄河河道出了个独眼石人(上面刻有:休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字样),挑得韩山童带掣流民抗拒官府,人都死海了;眼下,又出了个类似物件,同样示言天谶,还了得——分明预告这一方申姓人家有大祸殃!家脉将要丧尽!娘唉!吓死人哩!
  周遭村落申姓人家无不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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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谢过各位朋友!在下身在逆旅,不便一一答礼,更新也迟慢许多,望谅,望谅!拱手。
  
  承接上文:

  祸患及睫,恓惶的人们自然把族长申澜当成了主心骨,一窝蜂般聚到他家门里求计。
  申澜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待每个人把一肚子惊疑都表述完了,才张口说话,一字一句,语气极其沉重,撩得人们心坎上布满了的阴云陡然凝作了霜雪,簌簌落下。大伙儿落得个透胸凉透,一个个不自觉地打起了寒战。
  申澜的意思是:看眼前这段情形,显然面临大劫,我申姓一族安然渡得,怕是机会渺茫……
  见大家一个个圆睁双眼,张口结舌,申澜并没有直接祭出个脱难的法门,而是举开一个个活例来,人们听着脸色渐渐成了白纸:前清光绪朝,我乡外族孙张氏私通族亲,怪圪垯一带晴天降冰雹,砸坏百十垧田里的庄稼;宣统年间,我族孀居的申胡氏暗合外姓,怪圪垯群鼠白日横行,大如灰兔;民国元年,我族新婚媳妇孙巧妮与外姓有染,谋害亲夫,怪圪垯晴天突起霹雳,打死打伤多名路人……咳咳——这些都是表征,对应了后来光绪年怪圪垯旁河里夜间发洪水冲毁数乡村落;宣统年瘟疫没个来由地突降;后来一次大的地动……我族受的灾殃可不轻呦!险些灭了族哩——这些都是从年长人那里一口口传下来,或有人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哩……

  人们恍然明白了,噢!敢情是干嫌风化啊!这更怕人哩——早些年天公虽有降怒,但事前都没个征兆;这次却明明白白谶言了个意思,了不得,实在了不得!看来这次是有人亏心事做得忒过头儿,惹来了泼天的麻烦哩!
  大家惊惧之余,起了极大的愤恨——一家、一人做了不是,偏偏要累得一族人众跟着受累,实在该死,该死!这可不能轻饶,惹起天怨暂且不说,单单通合生奸一条,嘿嘿——点天灯,沉河便够了!

  群情激奋下,舆论的矛头指向了那不贞不洁之徒,众口一词地欲要揪出,谈杀道剐的。

  ——不过人们到底是意有不足——如今民国了,法有新条,再不好无所顾忌,若按照早些年的族规,是要把当事人扒个赤条条一丝不挂,数层土布几遍融蜡地包裹成个大大的蜡烛形状,铁链子缠了,吊在根高竿子上,头朝了下,由脚点着火做个“天灯”以为惩治,或将其遍身刷了桐油,绑在一副秫秸杆拼成的尐板上任其沉沦河道来儆尤族众的。当下,好歹侍着官家睁只眼闭只眼,兴那么个“五斗米处置”的法子。人心不齐整时,当事人或可得个活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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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接上文:

  嗨!顾念不了太多了,是不是抓出那个做过不是犯了天怨的人来便可以纾解灾祸呢?人们见申澜一味沉吟,觉得不答即肯定,于是一个个心照不宣,立刻拉架式行动起来,扑向申沫的家,绑了那女子出来,找了个空场地,便要动手处置——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那石碣子上的字句分明指出了,她就是肇祸的元凶!众口铄金,流言座实——即便大家全凭猜度,可顾及一族人众的安危,这女子也只好做个不是也是的牺牲吧!

  可怜的女子显然惊得不轻。前些日子生产时的那场变故已经把她吓了个五迷三道,以致落得个时常失心的症候,说话有时变得不知所云、莫名其妙;还没等调理利落,又猛地遭遇了眼下以自己为主角的一幕活剧,一时间光剩下浑身哆嗦了,几乎忘了走路应该迈腿,是被人一路架着出来的,涕泗横流,满面惊惶。

  人们对女子没有半丝怜悯,对她一路捶打不算,更有那平时和她家不睦的街坊婆姨们挤到跟前伸出手去狠狠掐拧她的胳膊、腿乃至奶子,甚至有那心肠歹毒的暗暗攥了鞋锥子去戳。等到了地方呆定,女子几乎去了半条命。

  人们没有谁在乎这个,紧着动手,张罗开处置的用具来:先栽起根一人多高的上端带个丫杈的木桩子,再去河里筛来五斗米粒大小的白砂(代替白米),又去找可挑百十斤重物的抬杆秤——要幺一幺女子的体重和那些河砂的分量,好待会儿行事。
  女子此时神智转而清醒,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羞辱:照例要被人群扒光衣服,先示众一个时辰,期间任由唾骂;脖颈上套上绳套立于木桩下,绳子的另一端要绑在一根横杆的一头,横杆架在木桩的杈子里,另一头悬吊个竹筐,由人们待会儿排了队一人一把洒进河砂,以致横杆做个杠杆(事前精确把握好了两头配重的),堪堪满五斗便能够挑起一个人的身子做个吊幌……但凡有一层面皮的人此时都绝了那层生的念想——或许有人心生恻隐攥牢了手里的砂子只做个样子不把它洒入筐子,以致筐中砂子缺了这一把分量即不能够把人吊死,可那种屈辱的活实在是比死还要难捱的呦!——这看似改良,其实更非人道!

  眼见人们有条不紊地动作着,出于求生本能,女子声嘶力竭地呼喊开申澜来,希望他能出来为自己的近宗主持个公道。
  申澜阴阴一笑:哼!公道,不提倒好,我也许给你往怀里掖一掖,你这一提,好么,大伙儿眼光开始齐刷刷照向了我,我可担受不起那窝匿不首的罪过,嘿嘿——把那“证物”拿过来,摊放好喽,让大家仔细瞅看个够,一来印证传言不虚,二来证鉴我行事何其公允无私!
  有人听命,立刻跑过来,把个包裹放在人前。打开看时,人们一片惊呼,只见一具猴子状的小小尸体静静躺在一团生石灰粉里……
  女子见了,先是浑身一震,继而呆若木鸡。好久,嘴唇颤抖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到这时,她似乎是认命了,面色死灰。接着又缓了一缓,紧咬了咬牙,拼起最后一抹力量,喊叫了句:“孩子没个罪过的,望乡亲们善待!”随即双眼一翻,身子像团泥似的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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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自家耽于奔波,重拾粗杂,偏劳大家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又要走了!嘿嘿,挑拣出相对一长段时间一心一意、思路不断档地码完一整篇文字,竟成奢望。人生,便是有趣中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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