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我有点头晕,想了一阵,总算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然后直接就冲到了三叔的房间里面找人。结果三叔不在,我直接又到了店里。
这货正拿着一方缺了角的印台冲着丑哥大呼小叫的。
“哟呵,不是老子说你,这你要是都补的好还出的了手,老子今晚上睡马路都行。”
三叔手里的烟冲冲的直往上冒,看样子火气相当的大,旁边老鬼和刘东只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刘东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倒是老鬼,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笑又憋得很辛苦。
“丑娃,年轻人,要踏实一些。”
三叔还在继续说着,丑脸倒是没说话,转身就走,去了里屋。老鬼开口了,
“三爷,丑脸拿修补家伙去了,您看。。。”
三叔嘴角有些抽搐,没有回答,倒是看了一眼我,
“屁娃,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三叔把烟丢在了地上,然后踩熄,
“先去吃饭。”
说着就带着我往院子里面走去,三叔刚走两步,突然一个趔趄,这货居然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然后手撑在了桌子上面一晃,整个木桌子都被拉斜了,那残品印台直接就滑了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了三半。
“狗日的,这他娘地都不平了,老鬼,隔天叫点人来铲一下。”
接着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后院。
坐在饭桌上,这货的表情,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两口把一碗稀饭搞完,刚要说话,三叔倒是先开口了。
“老张头的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了。”
老张头是谁?听了三叔后续的话,我才明白,原来老张头就是昨晚在鬼市里看到的那个活的老头,只不过后来死了。这老头可以活人进到里面,昨晚我被三叔叫去,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自己的身体,怪不得当时掏不出符纸来。
我早上就一直在想,看半边脑壳那群人,光我看到的,就不下于百个,而且个个给我的感觉都异常强烈,有这群“人”在,居然出现了吊死鬼的和老张头的事情。
“鬼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都不能破了里面的规矩。而且你看到的那群玩意只是明面上的货,我王家能开鬼市,那会才往里面放这么点东西?”
我心中一惊,三叔接着说了一句,
“那老头的死我想不通。”
说着三叔从兜里拿了一个布包出来,摊开里面正是形状不同的两块树皮,
“小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去鬼市找那老头么?”
我摇了摇头,
“我是在试他。”
三叔这句话说的很是莫名其妙。那老头?我很想知道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鬼市里面,三叔说他的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了,难道是三叔去把他的尸体从鬼市里面弄出来的?
我把这些都问了出来,
“那老头就住在那条巷子里的一间小屋,只不过他也是道上的人,可以去鬼市而已,本来鬼市是决不允许活人长期的呆在里面的,更别说这老家伙还在里面开了一个店。但他和你爷爷是旧识,他进去也是你爷爷允许的,所以才会那样。鬼市和那条巷子是重合的,他死了之后,自然尸体也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屋里。”
“昨晚我看了看老张头那店子,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这老东西死的怪异,呵呵,正好就在老子去的时候死了,还他娘的用的是厉火,魂魄全灭,想查也查不出来。”
三叔接下来的话让我心中一紧,
“我试他,是想看是否知道你爷爷的去向。”
我的手不自觉的就抓紧了板凳边缘,我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三叔,
“你爷爷寄回来的那包土,很奇怪,是下葬的阴土。一般的人死了下葬,整座坟的土都会聚阴气,养住里面的玩意。但一般情况下,真正意义上的阴土,只有下棺的时候,盖在棺材板上的前三铲。但有些人不同,就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多人会在棺材里面,朝着尸体的嘴里,再放进去一包土,给尸体含着。这样下葬在风水上面叫做“保尸定穴”,用取土地方的风水和下葬地方的风水配合起来,保证人死了之后,可以阴寿昌隆。你爷爷寄回来的这一包,这种成分的,我敢肯定,就是从某个死人嘴里取出来的。所以,你爷爷肯定去过这个人的坟,甚至是挖过某座坟,才会搞到这这包玩意。”
三叔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在担心着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来,
“而且,很少人知道,这保尸定穴,其实远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它的最大的作用,是镇压。。。”
听了三叔的话,我心中一惊,三叔并没有说到底是镇压什么,我没办法,只好赶紧问道难道昨晚在鬼市里面,三叔给那老头看的就是爷爷寄回来的那包土,三叔问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起出来的,当时那老头的神情起过变化,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还是被我看到。我赶紧把这事和三叔说了,三叔神色有些复杂,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当时他就已经知道这包东西是从什么地方起出来的,只是不说而已。而我想看的,也是这老东西看到这包土的反应,证明一下我心里的某些猜测。”
三叔的语气很是低沉,但我心中已经惊的无以复加,那老头知道爷爷给的这包土是谁的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已经死了的老头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三叔说他知道爷爷的去向,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急,爷爷走了这么久,时隔这么多年才来了这么一封信,在某种意义上,这封信算是我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爷爷到底去了哪里的东西,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次见到爷爷。那老头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来,现在那老头死了,三叔说连魂魄都没了。那岂不是。。。
我的手狠狠的抓着板凳的边缘,整个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那老头和你曾经看到过的红鼻子差不多,都是你爷爷以前的好友,而且。他们一起去的当年的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三叔就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只不过这次这货的神情明显有些阴冷,
“至于你看到的吊死鬼和啃他的那个老头。鬼市本身对于鬼来说是开放的,那吊死的玩意能够进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总不能每一个板板都仔细的盘查,再说我王家只是东家,那里就像是一个市场,也是各地的板板自行交易的地方。我们家所要做的就是管理秩序,和收取佣金而已。”
“如果容易,他娘的哪一家不想开一鬼市?为什么时到今日只有我王家才有这个胆子吃这碗饭?”
接下来三叔给我讲了一些鬼市的事情,并且讲了半边脑壳那伙货色的来历。其实那群板板也算是王家人,不,应该说是王家板板。标志性的就是嵌入手里的那个铃铛。一些是生前就是王家的外门,倒也有一些是死了之后才加入了。
“知道为什么那老头啃那吊死鬼的时候我会拦住自家的鬼兵么?”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我也是很好奇,按理来说,很明显应该弄那个趴在吊死鬼背后的老头,那副摸样一看就是凶残的玩意。
当时就连我也奇怪,为什么三叔说再等等。三叔这货冲上去反而没有管那老头,倒是直接把那已经快要嗝屁的吊死鬼插到了地上,难道这货看出了点什么?
“不是我看出了什么,而是那老头出手对付的东西,就一定有问题。”
三叔的话说的很肯定,我不禁在心中猜测起来,听三叔这么说,应该是认识那张嘴咬吊死鬼的老头,此时在我心中闪过另外一个疑惑,就在我进门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长着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只不过后来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直到再次看到这老头,狗日的已经变成了一副狰狞的样子,爬在那吊死鬼背上就使劲的啃。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三叔倒是多少透露了点那老头的秘密,说那就是我王家埋在鬼市的后手之一,比半边脑壳这些货色要高级一些,除了少数的嫡脉,连半边脑壳那些长期守在鬼市的都不知道这老头的底子。
本来我还想问三叔到底对爷爷去向有什么猜测,但是这货硬是不说,出于这么多年对这货的了解,隐隐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爷爷的去向应该和那死了的老头有什么关系,那包阴土又是从谁的坟里弄出来的。这些都像是一个个谜团一般,深深的嵌入了我的心底。
关于那吊死鬼,三叔倒是没有多说,我也没有问,不过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这绝对和几年前的事情脱不开干系,静静的躺在桌上的两块树皮,看起来诡异的不得了,不断的提醒着我。。。
我在巷子口站了二十来分钟,发呆的时候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我叹了口气,然后出了砖街。
回到住处,倒是没什么事,胖娃这货平时就回来的晚,周末周日就更起劲,说是这个时候才生意好。罩子和裤衩能比平时多卖一倍。
由于周六日没有事情做,我倒是找了一份兼职,给一个小女孩当家教,补初中数学。
本身就不是冲着钱去的,我也涂个自在,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过。我收拾了一下,拿着去二手市场淘的旧参考书就出了门。
急赶慢赶,总算在四点之前赶到了城南,这是个比较旧的小区,七八栋楼房的样子,都是些五六层的砖楼。住在这里的人条件也都不算太好。
马上就要到四点了,我步伐奇快,几乎是小跑着朝着其中一栋楼跑去。我补课收费可谓是惨不忍睹,一回也就象征性的五块钱。这家人本来也没什么钱,要说我每周大老远从学校跑来这里,真要图个什么,那就是那种莫名的成就感。
还记得第一次那小女孩拿着那张八十多分的数学试卷献宝似得在我面前摊开,整个脸笑的稀烂,一旁她母亲那真诚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还不是一无是处。再说我这个地道的农村娃能够在这城市中找到点盼头,还真不容易,所以半年以来一直坚持来给这小女娃补课。
来到四楼的时候,门早已经打开了,我连忙换鞋。
“小王,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用不用,反正这地我也要拖的。”
这女娃的母亲是个下岗工人,现在也就成了专职的家庭妇女,跟她打过招呼之后,我把大门关好,然后直接就进了那叫樊佳的小女孩的房间。
“老师哥哥,给,这是你上个星期布置的作业。”
说实话,我打心底喜欢这女娃。我在学习上面是一根筋,所以偏科偏的厉害,要说我怎么补课?那就是一个字,耗。
一遍不会做两遍,两遍不会做三遍。每做一遍我都在一旁使劲的讲解,长此以往,口水都说干了那样讲,小爷的表达能力倒是得到了一定提升。
这女娃也是一根筋,不管多难,逮着一道题就要磕到底的那种。听她妈说刚开始那阵,因为完不成我布置的作业还哭了好几回。
有一回这小女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老师哥哥,每次补课我家都得出五块钱呢,我完不成作业,你就叫我每次用下一次补课的时间来补做,我要是不按时做完,那不是浪费钱么。”
有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家的情况我也看在眼里,只有她爸有稳定收入,一切都为了供这小女孩读书。因为收的价钱低,每周我来补一次课顺带蹭顿饭,这家人还是蛮高兴的。
这天补课进行的特别的快,应该是这丫头事先下了功夫,预定的东西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然后这女孩把课本一合,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老师哥哥,上回说道你和胖瘦哥哥去田边抠龙虾,结果拖出来一条蛇,后来怎么样了啊?”
我抓了抓脑壳,又开始给樊佳讲以前的那些丑事,这丫头一个劲的盯着我,刚开始我不是很适应,她让我很无语。这个年龄的女孩总有一种淡淡的惆怅,由于我没经历过,所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数学书的第一页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所以之前一时兴起的在两句话后面用我那其丑无比的字迹又添了一句话,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有一些说教的意味,但重点还是在证明我这个老师还是受过一些熏陶的。
我讲的起劲,本以为今天会像往常一样,上点课,摆点龙门阵,再蹭顿饭,也就了事。等到吃饭的时候,饭菜都端上桌子了。突然,樊佳他母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立马就变了。说话很是焦急。
“她老汉没事吧,在哪个医院。”
我心中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再一看樊佳,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母亲。她母亲的话都带着哭腔,说是樊佳她老汉被车撞了。
然后一个劲的跟我道歉,急急忙忙进屋找东西,从床垫下面翻出一个存折,连乱了的床都来不及收拾,就带着女孩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让我吃了再走,把门关了就行。
听到楼道咚咚的下楼声,我叹了口气,如今哪里还有胃口吃饭。犹豫了一会,赶紧冲了出去,冲着楼下喊了一声,
“大姐,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这焦急的两母女听到没有,关了门也就回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心里还在担心这家人,但随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感觉。我笑了一下自己,我只是一个小家教,能够做什么?
不过同时也在心中下了点决心,如果真的我可以帮得上一点,还是帮一点吧,不为别的,就为这大姐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她家里吃饭的那种信任。虽然不值钱,但这一瞬间,我却觉得很是珍贵。
回到住的地方,胖娃果然还没有回来,我随便找了点东西来吃,然后开始练手艺。
我隐隐有种感觉,三叔这两年来每次出去应该都不是那么简单,多少和爷爷的事情有关。如果我想要让自己也可以做点什么,就得多少把手艺练出点什么,那样才有点搞头。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又到了一个周末的时候,三叔给我买的二手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听,是樊佳的母亲。声音很是憔悴的样子,说这个星期不用去补课了,电话里依旧使劲谢我,我还想再问点什么,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猜着这次这家人的变故不会小,哪家人不会遇到点事?每个人每个家都有自己的无奈。
三叔还没有回来,这次周末我是彻底没了事情做,正好胖娃拧着两大袋东西准备出门。
“老大,这次我打算去你们学校蹲点。”
我正好心情不是很好,听了胖子的话,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回了一句,
“你卖的那些是学生穿的?”
“老大,这你就不懂咧,根据我摆摊的经验,学生对这些行头有兴趣着呢。”
我心里想想也是,现在的大学生,在我眼里,那叫一个开放,有些受不了的感觉。狗日的就是那天在顶楼碰到的那一对丑男女,明目张胆的就要老子腾地方。
学校也有保安,我和胖娃一人背了个大袋摸了进去,为了躲保安,我和胖娃找了个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然后把口袋里的东西都倒在了胶纸上面。
胖娃扯着个破锣嗓子就开始吼了起来,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高级货咧,十块钱一件,随便挑随便选。”
少数路过的倒是被胖子的声音吸引了,把头转向了这边,看到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卖裤衩,顿时就笑了出来。
我听到胖子满脸笑容小声的骂了一句。
“笑锤子笑。”
我看胖子这喊法人有点少,
“你个哈儿,弄个字(这样)喊怎么行,看老子的。”
说着我也吼了起来,
“亏本大甩卖,心子把把都在滴血哟,跳楼价,绝对正宗货,卖一件额就痛一次咧。”
可能是因为我穿着个中山装,表情又是一本正经的,喊了一阵之后倒是逐渐在摊子边上围了一群人,胖娃顿时就来劲的,
“这个幺妹,一看你就识货。正宗德国内衣,绝对有助于发育。。。”
胖娃喋喋不休,一个看罩子的女学生脸都红了,我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尽力距离胖娃远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咦,你不就是那个在顶楼装模作样的土老帽么?卖女人内衣?”
我一听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两个女生正盯着我,正是晚上楼下阳台的两个女的,那胖妞带个厚眼镜,笑的十分狂放,另外一个我觉得长的还可以的女的一个劲的在旁边拉那胖妞,似乎是在叫她别说话。
小爷当没看到这两个人,继续和胖娃兜售罩子和裤衩,只不过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来,以免众人看到我的脸。
生活就是这样,胖娃一心挣钱,我闲的求慌(很慌),两个在人眼中棒槌一般的年轻人,跑到大学校园卖了一下午的内衣。我时不时的把眼光看向了远处的一栋教学楼。上个星期我依然每天晚上去那教学楼的阳台,但那“闹钟”不见了,不过那地儿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重,就连我塞进护栏的“化怨符”都不见了。
我的大部分心思都在爷爷去向和当年的事情上面,根本就不是很愿意去在乎这些事情。我一直都在等,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什么,但我有种预感,那就是有些东西,总会有我去查清楚的一天,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在沉静了这么几年之后,有些东西依旧没有离开过我,反而会来的这么快。
天色变得有些晚了,一下午的生意都还比较好,胖娃这货脸都笑烂了,手里的的一把毛票反反复复撸了好几遍,还特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把头歪向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胖娃这幅嘴脸,
“老大,今儿晚上我们出去改善改善。”
我恩了一声,然后和胖娃提起麻袋就准备先摸出校门去,去校门正好要经过那栋教学楼,走过那地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从下午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我停下了脚步,然后抬头看了看顶楼。一个男生护栏里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隐约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
这男生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麻,突然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回去,我再也看不到。
我有些摸不准情况,
“老大,你看啥子东西?”
胖娃也早就听了下来,把一个脑壳朝着上边使劲的看着。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个人?”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周围倒是没有多少学生,胖娃的声音有些抖,
“老大,你别吓我,哪里有什么人?”
我心里有些微惊,难道真的不是人?此时整个大楼给我一种异常的感觉,我说不出来,但是和板板绝对不一样,刚刚看到的那玩意更是让我感到奇怪,明显就不是板板,但又和一般的普通人不同。
经过了当年的一些事情,胖娃倒是有些经验,估计有些怕,催着我赶紧走。我们提着麻袋正走没几步,突然一声尖叫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声嘭的声音。
我们回头的一刹那,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整个脑壳都被摔扁了,地上一滩血流了出来,胖娃惊的都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阵阵尖叫声从周围响起,不断有学生围了过来。
“老大,他娘的有人跳楼。”
胖娃一手里的麻袋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一瞬间呆住了,站在原地,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男生,心中的那种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这男生两个眼珠子都被摔了出来,就在这时,似乎是我的错觉。我看到这个已经完全死透了的男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而眼睛赫然看的就是我的方向。
“老。。老大,难道你刚才看到的人就是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胖娃倒是比较迷信,知道死了人的地方还是少待为好,边问我就边提起麻袋准备走。
我心中很是疑惑,刚才的那种感觉绝不会错,在我抬头之后胖子紧跟着抬头看那阳台,前后不超过三秒钟。如果说是个板板,胖子看不到那是很正常的,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刚才我心中也是这么解释的。
但现在躺在前面的,明显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有些想不通,说不清楚,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提起麻袋准备离开。
三叔不在,我不想多事。
我和胖子没有管围观的人群,两个人提着麻袋快速的走着。就在这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我看到一个女孩发疯似迎面跑了过来,从我们身旁错了过去,我楞了一下,这女的我明显见过。
不过此时我楞住的原因却不只是这一点,我转过了头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边哭边朝着刚才的地方猛跑。
我在心里念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大强。。嘻嘻。。。大强。。。”
身后传来的声音,说不清那女的是哭还是在笑,会撕心裂肺的,一会又神经兮兮。
我终于想了起来,这,这不不就是那天晚上在顶楼让我腾地方的一对男女么?时间过去了不是多久,那男的我记得似乎就叫李大强来着。
“老大,刚出现个跳楼的,现在来了个女学生也疯了。”
胖娃憋了憋嘴。我没有回答,反而在心里想着事情。
前一阵才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现在居然成了这样,我心中闪过深深的疑惑,而且刚才那女的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
“老大?”
胖娃见我停下了脚步,面上带着询问的表情。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人群围的地方。阵阵议论声传进了耳朵。
“小玲,别这样,她已经死了。”
旁边可能是认识那个女孩的两三个同学不停的劝着,不断的想要去拉着那个女孩,就在这时,那有些疯癫的女孩面上闪过惊慌。
旁边甚至有一个女孩已经上前去把那疯癫的小玲拉住。
小玲像是碰到什么什么极为害怕的事情一般,根本不管拉住自己的人,只是坐在地上一个劲的用手撑着地朝着后面退。
她的朋友似乎只是觉得这女孩有些受不了打击然后失常。我心中抖了一下,人们都没有看见,但我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男孩的尸体旁边,那叫小玲的女孩正眼神惊慌的看着那个黑影,身子不断的朝着后面挪。
一股冷意袭来,在旁边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那黑影蹲下了身子,然后直接抓住了那具尸体的手。
一个影子直接被拖了出来,这被拖出来的影子也有一些泛黑,那黑影扯着这影子就往远处走了。此时,那叫小玲的女孩指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很是惊恐的叫着,似乎想要过去又不敢的样子,自己被几个朋友拉着,只是一个劲的叫。
“小玲,你怎么了?你清醒点。”
事情很是不对头,胖娃盯着我的眼睛有些异常,及其小声的说了一句,
“老。。。老大,你是不是看到了点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胖娃,
“胖子,你先回去。我晚些回来。”
胖娃多少知道一点我家的事情,听了我的话,似乎确定了点什么,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担心的说了一句,
“老大,那。。。那你小心点。。。我在家里等你。”
临走时胖娃似乎想起了什么,
“要不,你给三爷打个电话?”
我心里一怔,这狗日的还真是机灵,这个时候提醒了我。
今天的感觉特别异常,我也说不清楚。夜幕降临,我突然觉得事情越发的诡异,那后来出现的黑影给我一种很是心悸的感觉。
三叔跟我打过招呼,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跟他打电话的。
见胖娃拖着两个麻袋越走越远,我慢慢的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拿出二手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三叔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那边很是安静,我叫了一声,
“叔?”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三叔的声音响了起来,
“屁娃,什么事?快点说。”
三叔的声音很小声,似乎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电话接通后听到他小声的朝着老铲吩咐了几句,我不敢耽搁时间,快速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三叔咦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静静的等待着,心里也在不断的猜测着,不是我神经质,而是经历了那些事,我再怎么也变得有些小心起来。
三叔终于说话了,声音依旧很低,不过我却听得出来有些凝重。
“小澈,什么都不要管,赶紧走。”
我心中一怔,瞬间浑身都开始发紧,三叔的话像是一柄锤子一般直接打到了我心上,我没有挂电话,二话不说就开始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三叔的声音依旧响起,
“小澈,赶紧走。哪里近就朝哪里跑。”
三叔这话要是换一个人绝对听不明白,但我心里清楚的很,在我上成都不久,这货就告诉过我,在成都如果觉得不对头,有三个地方可以先跑去躲,而砖街就是第一个。
我步子很快,嗯了一声,
整个学校就像往常一样,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感觉异常,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叔的语气到了后来甚至是有些急促。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但此时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我不敢挂电话,越走越快,校门已经越来越近,都是进进出出的学生。就在这时,电话里突然传出了三叔的声音,三叔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澈,等等。”
我猛的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疑惑,心想这货玩什么花样?三叔的声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我估摸着可能是信号不好。
“你身上有黄纸没?”
我嗯了一声,由于每天早晚都练手艺,我中山装里面一般都是随身带着黄纸,不过朱砂倒是没有。
三叔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先画一张聚阴符。”
画符?还是聚阴符?一听这话我差点破口大骂,这不是给自己点灯么?
校门就在眼前,我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这聚阴符倒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练成,这玩意没有什么驱邪的作用,反而有聚阴气害人的功能,往谁兜里给他放上一张,绝对是在板板严重给这货点了一盏明灯,专门招惹那些玩意的。
如果用手指画符,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中指,因为手掌之上人气最盛的地上就是中指,直接连着灵台,但画聚阴符这类的玩意又是不同,必须用人气最弱的小指,不然很难聚到阴气。
这个时候,三叔居然让我画这种符?我心中有些惊疑,不过也没敢多问。
我在路边蹲了下来,拿出一张黄纸,一口朝着自己的小指咬了下去,由于有些紧张,这一口咬的偏重,疼的我直得瑟。
虽然出生在书法世家,但我并没有继承老爸那一手端端正正的大气手笔,反而字写的难看,画符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速度还算快。
“好了么?”
我嗯了一声,三叔让我把符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后等。
我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那张符纸,三叔没有说话,时间已经过去快五分钟了,那张符纸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我心中却更加的惊诧起来。
由于聚阴气的作用,平常人或许看不到,但有鬼眼的人绝对能够看出来,聚阴符画好之后,两三分钟的时间,整个黄色的符纸就会蒙上一层淡淡的黑色。如果是放到把这玩意放到坟地那种阴气乱冲的地方,符成之后十来秒,整个符纸就会变化。
但此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在我意识之中,这张符纸却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心中一惊,难道这地方没有阴气,这怎么可能。
听了我的话,三叔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但信号却越来越差,变得更加的断断续续,
“不是没有阴气,而是你在的地方,什么气息都被隔开了,露不出来,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所以你看的东西,都有问题。”
三叔的话让我猛的站起身来,但却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三叔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看着周围与平时没什么区别的画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澈。。。”
三叔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刚刚说了两个字,电话中就再也听不到声音,我赶紧把电话拿下来一看,狗日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断线了。
随着电话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我拿起电话,再次按了过去,却无论如何都打不通。此时周围已经完全黑了,校门的灯也亮了起来,电话上面的信号显示根本就没问题,可每次就是打不出去,终于就在我狂按了七八遍之后,不再是静音。
我慌忙对着二手手机的话筒说道,
“叔?”
三叔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倒是一个阴测测的笑声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我骇了一大跳,差点把电话丢了,
“老子日你仙人。”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冲着电话里吼了一句,然后猛地就把机关了,再也不去管。
这一下骇的我够呛,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狗日的电话应该是不可能再打通了,练了这么多年的手艺,我自己想过可能某一天会三叔会不在,由我自己去面对一些东西。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周围看不出什么,但我隐隐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应该有些什么,未知的恐惧下,我无力一般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然后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像是自我安慰,我呆呆的想着,还好小爷让胖娃先走了,听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早就已经。。。经历了吃水乡和张培的那些事情,我多少不想把胖娃也扯进来,如果当时我选择和胖娃一起走,说不定我们会都走不出去。
校门就在前面,进进出出的人群脸上依旧是各式各样的神态,三叔的话回荡在耳边。我使劲的吞了吞口水,或许是高度的紧张,此时的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么多个日夜,我已经把这门手艺练习到了麻木的程度。汗水滴了下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王澈,租住的屋子那道门侧,你执意的在三叔贴的符纸下面贴了一张自己画的符,为的是什么?
我一步一步的朝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学校大门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那一张才画好的聚阴符,距离大门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个又哭又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过了头,看到一个女孩疯狂的朝着这边跑着,嘴里还在喊着些什么,由于声音很是嘶哑,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居然是哪个叫小玲的女孩,就是已经死了的男孩的女朋友,三叔说我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没想到她也来了。
想起之前在她身上感觉到的异常,我苦笑了一下。
我短暂的停了一下,这女孩看着我,虽然表情很是疯狂的样子,不过我却在她眼中发现了那么一丝惊慌。与她那又哭又笑的脸上明显不搭调的一丝惊慌,她似乎在追着什么东西一般,朝着校门口跑了过去,然后身影猛地一下子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之前来进进出出的人群随着女孩冲出校门的一刹那,一起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校门,还有门上那亮眼的大灯。
狗日的狗,如果说突然窜出来一条凶猛板板,我的心里好歹还好受一些,小爷好歹有些尽量,临死前还能给与之拼命的玩意“留点念想”。但就是这安静的出奇的局面最让人害怕,未知中带着诡异,你永远不知道把这坨锤子翻出来会是什么情况。
我再次抬起了脚步,尽量使得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那块玉佩如今依旧静静的躺在那个位置。另外拿着聚阴符的手再次从兜里掏了三张符纸出来,然后来到了大门边上。
三叔平时的话语似乎再次在耳边闪过,
“屁娃,你怕个球。”
有些步伐,终究还是要自己迈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还能不能称之为笑容,我直了直身子,甚至还整了整自己中山装了领子,然后轻轻的走出了那道校门。
下一刻,我觉得脑壳有些晕乎,眼前的场景发生了改变。我朝着周围一看,此时自己正站在一个山顶,远处校园的灯光看的清清楚楚。
这里是学校后方的一座山顶,原来我已经走到这里来了。看着周围的情况,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小爷从离开那栋楼的时候就已经被迷了。”
我拿起手中的符纸,就在这时,其中的那张聚阴符颜色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黑起来。看着符纸的变化,我心想我应该是从被迷的环境中走出来了,这里确实是我以前来过一两次的学校后山。就在这时,一阵哭声传进耳朵。
我往前一看,一个女孩此时正蹲在地上埋头哭着,正是之前跑出去的那个叫小玲的女孩。阵阵冷意从瑟瑟发抖的身子从传过来。
我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开口了,
“哟呵,这不是熟人么?”
整整半年的时间,每天都在那栋楼的顶楼阳台看风景,我早就已经熟悉了这玩意的气息,之前那男孩跳楼的时候,这女孩跑过去,我就已经发现了异常。这女的早已经不是那个叫“小玲”的女孩了,当时我心里惊诧的不行,因为在楼下这女孩跑过我身旁的时候,那熟悉的气息告诉我,在她身上的,正是那半年前跳楼死的女鬼。
一边说话,我一边将右手翻了过来,三张代表我至今“最高水平”的符纸已经被手掌的汗水沾的有点湿了,这女鬼上了女孩的身,但表现却异常的怪异,我深谙事情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这个道理,要是在其他地方碰到这几乎算是熟悉了半年的玩意,我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
我尽力使自己保持着镇静,随时准备照这玩意的脑壳来个先发制人。
就在我抡起右手就要拍到这玩意的脑壳的时候,突然,这叫“小玲”的玩意停止了哭泣,猛的抬起了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同时把手抬了起来指向了一处。
这“小玲”很是惊慌的样子,指着我的侧方,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股渗人的感觉袭上心头,正是从我的侧方传来。
我背心都开始发麻,慢慢的转过了头,这一眼,我心中一紧。
两个影子静静的站在距离我七八米左右的地方,这山顶此时已经是完全的晚上了,一时间我就看得到是两个黑影,站在零零稀稀的树子中间,看的不是很真切。
女孩根本就管都没有管我,只是一个劲的指着那两个黑影的位置,不断惊恐的发出叫声。
此时的氛围很是诡异,三叔的电话突然中断,我从一开始就被迷住,然后从“校门”直接来到了这里,这一切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山顶的夜色,我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静静的待在原地,随着视线的清晰,两个黑影的情况我差不多也是能够看个大概,其中一个背对着我的影子半边脑壳都已经扁了,而另外一个正对着我的玩意浑身都被黑气笼罩着,倒是看不清楚脸。
这不就是那个跳楼死的男的么?此时的情况说不出的诡异,我再次想起了当时和胖子走到那栋楼下的情景,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正好看到这叫什么大强的男生站在顶楼看着我,而胖子抬头的时间仅仅比我晚了两三秒种。胖娃这货却说什么都没看到。
或许是由于年龄的增长,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小屁娃娃,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去想这些东西。一个猜测在心中形成,这叫什么大强的在跳楼之前应该就已经死了,当时我看到顶楼的那个“大强”不是人。所以几乎和我同时抬头的胖娃才会说什么都没看到。
想到这里,我整个心子都开始发麻,因为一个出现在我的脑海,“张大春。”
这玩意自然不可能是在吃水乡早已经嗝屁了的“张大春”,我想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此时那种心悸的感觉,还有就是这诡异的情况。当时的“张大春”看起来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早已经被那玩意给吃了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我心中一抖,难道此时这叫大强的也是这种情况?那个只有我看到了的站在顶楼注视我的玩意看上去似乎是大强的鬼魂,会不会早就已经被。。。
我心中不断的胡思乱想,但从整个细节上分析我觉得自己想的还算比较有条理。
这时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加证明我猜测的东西,因为前面的两个影子给我的感觉都十分的渗人,脑壳已经扁了的背对着我大强,还有那个拖着他的手的玩意。
当初在吃水乡的时候,我跟着三叔见证了全过程,当时吃了张大春的那玩意是两个,三叔在橙子林搞死了一个,而另外一个上了刘东他爹的身,最后导致刘东从小就成了个单亲家庭。
我大气都不敢出,或许是由于之前思路的心理暗示,这两个影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当初吃水乡的那种东西。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这两个东西一动也不动,有好几次我甚至想直接朝着下坡的方向先跑了算求。
但我不敢跑,这山顶的树比较少,但是越往下树就越多。此时周围的整个树林中,都在给我一种心冷的感觉,这感觉来自四面八方,就像是我已经被一群板板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一般,硬是没有留一点缝隙。
这一刻,我似乎已经是无路可走。
我朝着四周看了一下,到处树影幢幢,除了前面七八米的两个玩意,我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为什么这四周就给我到处都是鬼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又是摸了一下自己胸口,在中山装下面,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那里。一个慈祥的面孔浮现在脑海。
就在这时,我眼睛一瞪,随后整个身体紧绷起来。
另外一个黑影倒是依旧没有动作,只不过背对着我的半边脑壳的“大强”此时整个身子发生了变化,那没动的黑影依旧一只手拉着“大强”的手。
磁磁的声音响起,一股一股的黑气从“大强”的身子中冒了出来,
这大强整个影子都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于此同时,我胸口变得热了起来,玉佩竟然在此时已经做出了反应。
我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三张符,另外一只手不再摸玉佩,反而又是伸进了另外一边的兜里,如果说这时候我还有那么一丝底气的话,就源于我这边兜里的东西。
那里面放着的是三叔给我最后保命的玩意,那是一包粉末,三叔说就当石灰那么撒,所谓打架必备用品板砖和石灰。
我还记得这货给我这包玩意时的那副肉痛的神色。
我伸进兜里的手已经把三叔给的“石灰”紧紧攥着。
小爷牙关已经咬紧,不清不楚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你狗日的要敢过来,老子不让你喝一壶我就不姓王。”
就在这时,突然很是难听的声音从“大强”身上传了出来,这玩意像是突然醒了一般,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不过一只手还被另外一个站着不动的黑影死死的抓着。
我已经时刻准备好了,由于使劲太大,我甚至可以听到兜里的粉末被我攥的叽叽的响声。就在我以为这玩意要扑过来的时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强”转过了头,整个脸已经完全变样了,两个眼睛完全的凸了出来,嘴巴整个的咧开了,然后居然不是朝着我,反而是朝着抓着他的手的那黑影慢慢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竟然是我旁边的女鬼,这女鬼不断的朝着两个黑影吼着,似乎在表达的什么?
“大强”本来已经和那黑影整个都抱在了一起,像是受到了这女鬼声音的影响一般,场面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大强”一口咬在了那黑影的肩膀位置,我心中一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我旁边的那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喊紧点怕。”
我听不懂,这女的到底在说什么?此时这女鬼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显得更加的惊慌的,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后面不断的退。
这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响起,然后我就看到,那黑影伸出两只手将“大强”整个身子都抱住了。“大强”变的狰狞无比,似乎是在挣扎,一口一口的咬着那黑影的肩膀,那黑影无动于衷,只是死死的抱住“大强”的身子,竟然在将这“大强”一点一点的往自己身体里面塞。
不错,就是往自己身体里面塞。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来准备已经充足,现在再次惊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我以为这“大强”和当年的“张大春”差不多,整个魂魄已经被什么玩意给吃了,现在看来,情况还不是我想的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货比“张大春”牛逼一些,在那个女鬼的吼声中居然和那黑影火拼起来。
我想起了有一次在教室里面,当时这叫“大强”的男的还没有嗝屁。我坐在最后一排,这锤子货坐在前面一点,和那个女鬼有说有笑的样子。当时我没有管,那女鬼当时怨气正好是加重的时候,三叔以前告诉过我,一般这些意外死亡的玩意,怨气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找替身。
如果不是在那栋楼下的感觉不对,而且后来看到这个上了女孩身的女鬼,我还就真会把那场跳楼当成是这大强做了那女鬼的替死鬼。
现在看来,事情应该不是这样。这大强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那黑影给盯上了,而且他和这女鬼应该是还发生了些什么。
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女鬼的叫声也越来越凄厉,随着那玩意被黑影一点一点的塞进自己的身体,那种心悸的感觉更加的强烈起来。
一切安静了下来,女鬼也不再喊叫,脸上显出绝望惊恐的神色,死死的看着前方唯一剩下的那个黑影。
胸口的位置变得越来越热,那黑影动了,一步一步的朝着我的位置走了过来。我把头朝着周围看了一下,这四周依旧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
跑肯定是跑不了了,现在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三叔给的保命玩意能够起作用,弄不死这邪乎的东西也得把它弄残。
黑影离我越来越近,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之下,我已经不再管右手的三张符纸了,所有的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左手攥着的那包粉末上面。
意识之中,周围竟然开始出现丝丝黑气,随着这玩意越走越近,周围的黑气也越来越浓,与此同时,随着胸口热度的升高,我的脑壳变得有些晕乎。
我整个里层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我还要等这狗日的玩意再近一些,虽然这东西现在看起来走的很慢,但谁说得准这玩意就是这种速度?我不能让它把石灰躲了过去,不让着玩意喝一壶小爷绝对是含恨而终,死了都不畅快。
就在这玩意距离我只有两三米的时候,我大吼了一声,然后掏出兜里的布包,当头就朝着这黑影撒了过去。
我不知道的是,就这样把“石灰”用掉绝对是犯了一个大错误,整个“石灰”几乎全部撒在了这黑影的身上,一声凄惨的咆哮声响起,然后我就看到这玩意周身都开始冒白烟。那这些粉末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根根“绳子”,白烟组成的“绳子”,把这玩意整个身子全数捆了进去,并且还在不断的绞着。我想起了三叔的话,
“小澈,这种粉末我也没多少,板板一类的东西是沾着就玩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一旦下手,给老子就要快准狠。”
面前的黑影浑身的黑气像是泡沫一般不断的冒出来,然后被“石灰”一点一点的搅碎,挣扎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凄惨。整个身子都在一点一点的消融。。。
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总算没有白用。这玩意吞了“大强”之后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的类型,就在这时,我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女鬼。
那女鬼站在原地,整个嘴巴都长了开来,用手指着一个地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从一开始我就有点看出来了,这女鬼对那大强有了感情,不过那“大强”已经被那玩意吞了,这事也怪不得小爷心狠。突然,我怔住了,再次看了一眼那女鬼,突然觉察到了不对劲。
我浑身开始发麻,因为这女鬼手指的方向并不是已经被“石灰”撒中正在消融的黑影,而是。。。而是我的身后。今晚连续两次,这“女孩”的手指已经成了我梦魇一般的存在。
锤子哟。
我下意识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由于此时周边的整个树林都给我冰冷的感觉,再加上那黑影给我的感觉极其强烈,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感觉已经失去判断。直到看到那女鬼的表情,我才注意到自己背后似乎真的有什么?
由于紧张,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已经变得僵硬,此时手里布包中的“石灰”只剩下可能的一点,我只恨自己刚才太用劲,几乎就把这玩意撒完了。我慢慢的转过了身,然后看到,一个有些佝偻的人就站在我的身后,静静的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拿起右手早已经湿透了的三张符纸朝着这个人丢了过去,三张符纸碰到这玩意之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打在他身上之后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人低着头,我看不到面孔,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老头。
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念着什么,我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震,这就是和三叔电话断了之后我从里面听到的那声音。
我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但是此时心中除了害怕,也有着无比的疑惑,因为这看不清脸的老头,我居然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板板,那种感觉很是奇怪,就像是一个活人站在我面前,但我又下意识的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反正就是我给我一种是人又不是人的感觉。
这老头的嘴里依旧在念着不清不楚的声音,我逐渐也发现了异常,因为我越听这声音就越觉得自己身体变得重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连动一下都吃力无比。
我逐渐的开始动不了了,心里除了大骂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我拼命的想着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手艺里面最先开始练的是符道,我目前依旧还处于这个阶段,至于三叔前段时间教的手罡,我那点可怜的手罡几乎就和没有差不多,在此时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身体越来越重,那声音就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道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与此同时我的脑壳也变得越来越沉。在这个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剩下的东西,只有这几年练出来的念力,还有胸口的那块玉佩,虽然那样做会让我经历想象不到的痛苦。
一只干枯的手朝着我伸了过来,我已经无力躲开,我闭上了眼睛,所有的念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从之前开始,胸口就已经开始发热,直到现在胸口已经变得热的不行。我吃力无比的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胸口处,脑壳像往常一般开始变得极其的疼痛,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意识之中,我还是可以看到一点一点的青色气体从我胸口的位置涌了出来,能够调动这点青色气体已经是达到了我的极限,使得整个脑壳变得快要爆炸了一般。
青色气体出现之后,根本不需要我指挥,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指挥,直接就朝着前面扑了过去,虽然自身难受无比,但我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过去的几年我也就玉佩的事情问过三叔,重点问了关于意识之中看到的这些青色气体的来历。这些青色气体来源于玉佩上面的东西,也就是三叔所说的我王家先祖死后的遗留。
虽然闭着眼睛,但我依旧感觉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正朝着我靠近,青色气体迎头就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以为好歹青色气体也要给那玩意来喝几壶的时候,突然,那靠近我的东西居然里面也有青光闪过。我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那青光和玉佩中发出的青色气体看上去颜色都差不多。
而更加让我心里发麻的是,此时,那青色气体居然就那样没了动静,之前还气势汹汹,等到那青光亮起的时候,居然对那朝着我来的玩意视而不见?由于使用念力,我已经是头痛欲裂,浑身重的不行,如果能够说话,我早就已经骂了不下十句锤子。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整个心顿时沉了下来。我用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那之前还和我有一小段距离的老头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依旧低着个脑壳。
在极度的恐惧当中,我发现一只干枯的手已经贴在我的胸口,而那里的中山装竟然已经被抓烂了,整个玉佩被露在了外面。
此时我浑身就像是被压了无数东西,再也动不了一般,按理说,如此近的距离,即使这老头低着头,我也能看到一些他的脸。但是这玩意的脸像是被埋在了阴影中一般,一点轮廓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眼睛一瞪,然后心里像是被锤子猛砸了一下一般。因为我看到,这老头干枯的手臂上,此时正贴着两张青色符纸。
这对于此刻的我绝对是一个惊雷。。。
虽然上面画的东西我没有见过,但是练了这么多年的符道,基本的眼光我还是有的。这三张符纸,绝对是我王家的东西,青银金黄,这三张玩意,还是王家符纸中的顶级货色。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玉佩发出的青色气体会对着老头无动于衷,狗日的有这两张玩意存在,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
我第一想法就是,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王家的高级货在手里?一瞬间各种念头在我心里闪过。
就在这时,这老头居然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狗日的同样是干枯的和枯树枝有的一拼,老头从小臂上面把其中一张符纸揭了下来,然后放在了手里,隔着符纸朝我的玉佩摸了过来。我依旧动不了,属于想要拼命都没有机会。此时的玉佩依旧没什么反应,老头似乎都这张玉佩很是忌惮,动作异常的慢,用符纸轻轻的撬起玉佩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揭开。
这老头似乎是想看那玉佩下面的东西。玉佩下面?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看不见脸的老头居然是要看我胸口的那个印子,也就是我灵台开了之后就在玉佩的地方出现的印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佩一点一点的翻开,就在即将被完全翻开的时候。突然,这老头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我心里一惊,由于隔的相当的近,我发现这老头浑身居然开始了战抖,幅度虽然很小,但是依旧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突然就停止了动作,一只手保持向前伸着的姿势,手的前端是一张符纸和半边没有完全揭开的玉佩。这玩意像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一般。
就在这时,我看到,这老头的身子居然在变小?不,不是他的身子在变小,而是这玩意身上的那件衣服。整件衣服居然开始缩水一般的往里面收,所以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老头在变小。
这是什么情况?我眼睁睁的看到,这老头身上的那件衣服,领子,袖口,已经深深的勒进了干枯的肉里。这玩意浑身都已经是极度的绷紧,再也不能动一下,身子抖动的越来越剧烈。就在这时,一阵铃声传进了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焦急的喊声,
“小爷。。。”
“小爷。。。”
是老鬼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就要松了一口气,突然,面前的老头猛的一声嘶吼,骇了我一大跳,然后我就看到这玩意拼命的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疯狂了一般。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应该是和着老头的情况有关。但是这老头距离我太近,此时可以说已经彻底的疯了,两只手不断的拉扯和乱挥。
我能动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往前面挡,已经完全忘记了手里还有那么一小袋的“石灰”,老头干枯的右手手掌正好打在了我手里的那一小包石灰上面,然后一声更加剧烈的嘶吼声响起。这老头的整个右手手掌在碰了石灰之后开始变烂。。。
然后我就看到这老头速度极快的朝着远处跑了过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看不到这玩意的影子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汗水已经将全身打湿,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之前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波三折,情况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狗日的狗,吓的我心子都差点跳了出来。
周围出现了阵阵电筒的光亮,老鬼几乎是小跑着跑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罗盘。我抬头看了看,跟来老鬼来的有十来个汉子,没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铃铛。
“小爷,三爷说你在学校掉坑了。”
掉坑的意思就是碰到这种邪乎事情,我一边喘气一边在心头骂着,我岂止是掉坑,我差点都去见马克思了。
连刘东和丑脸也跟着来了,老鬼看了看我狼狈的样子,应该也是多少猜出了点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很是难看,眼睛则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罗盘,我听到他念了几句,
“污气怎么这么重?”
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老头离开的方向。
就在这时,老鬼看到了我胸口衣服上面的大洞,此时玉佩依旧漏在外面,我看到他的眼睛猛的瞪了一下,似乎极为吃惊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三叔曾经说过,这我有这玉佩的事情只有少数嫡脉,还有就是极度近的人才知道,比如老铲是知道我有这玉佩的,但玉佩的事情就连三叔和我都整的不是太清楚,何况是老铲?看老鬼的样子,应该多少也知道这玉佩的存在。
“番子,把衣服脱下来给小爷先穿上。”
一个大汉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我,
“小爷。”
我谢了一声,此时已经是冬天,再加上出了一身汗水,胸口漏个洞被山风一吹,顿时有点冷。
老鬼的怪异的神情,加上第一时间的做法让我有些疑惑,应该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玉佩的存在,难道这古董店的掌柜也知道我有玉佩的事情?由于过于紧张突然放松下来,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回去之后我才想起,这几年,我只知道老鬼是古董店的一个普通的掌柜,看今晚上这样子,似乎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能够第一时间带这么多人过来,而且来就盯着那老头离开的方向,远远不是一个古董店的掌柜可以做到的。我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决定之后问问三叔。
刘东紧紧的跟在老鬼旁边,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这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我一看,远处四个大汉拿着铃铛站在一处,手里各自牵着一根红线的头头,正稳稳的拉着什么东西。
红线的一头,正是之前被女鬼上了身的女孩。
红线牢牢的捆在女孩的身上,女孩此时痛苦无比,四个货脸上显出凶狠的神色,看样子竟是要把那女孩身上的女鬼给当场弄死。
老鬼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罗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管都没有管那边的情况。
“鬼叔。”
我缓过气来,弱弱了叫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那边,
此时另外一个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是站在一旁的丑脸,这狗日从来都像一根木头一样,此时竟然说话了,
“跟那女孩身上的玩意没多少关系。”
四个大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手里的红线并没有松开,反而眼睛都是看向了老鬼,老鬼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说话,也就开口了。
“那玩意不止这种程度,先拖出来,带回去再说。”
接着老鬼走了过去,拿出了一个罐子,这之后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心思去管。
我心里更多的还是在想着刚才的事情,那个我看不到脸的老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而且最后的事情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有我王家的符纸,就是那两张明显是高级货的东西让我最后关头一点反抗都没有,而且这玩意似乎是想看我胸口的印子。
而且最令我心里震惊的是,衣服,我还记得当年三叔把道生灵韵洒在我和南雨身上的时候,我差点就看到了南雨死去的过程,当时也是从河里走出来了一件衣服,穿在了南雨身上,然后我被拖了回来,再也看不到之后的过程。这幅画面几乎成了我这几年时刻的痛,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由于自小养成的性格,这些事我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一个劲的藏在了心底,狗日的这次可算是凶险之极,我打算找个时间详细的问问三叔。
刚走出后山,我们一行人被一群学校的保安围了。
看到对面密密麻麻的保安,我心想狗日的怕是整个学校的保安都已经来了,走在我旁边的老鬼骂了一声锤子。
此时我也反应过来了,看着我们这群人,除了少数几个之外,尽是些五大三粗的货,而且还带着一个没了动静的女学生,出没在学校后山这种专门发生苟且事情的地方,是个明眼人都会首先往坏的方面想。
老鬼悄悄的转过了身,从兜里掏出一个罐子,此时一个大汉正背着那个叫小玲的女孩,这女孩依旧没什么动静。
老鬼摸到了那大汉身边,把罐子口的符纸撕开,盖在了女孩的背上,同时嘴里还在念着什么。然后又走了回来。
我悄悄的问了两句,
“小爷,你不知道,那女娃魂魄都没了,如果不把这玩意给放回去,我们脱不了爪爪。”
我心中一惊,那女孩已经。。。
最后警察也赶了过来,此时那“女孩”已经醒了。看着那女孩依旧疯疯癫癫的摸样,一群人脸色相当不善的看着我们,倒是老鬼和一群汉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最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大盖帽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老鬼悄悄的跟我说了一声,
“小爷,没事,这地儿我熟。”
对于这话我多少抱着一些怀疑的态度,但之后老鬼还真证明了自己有些能量。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派出所,虽然累得不行,但仅派出所多少还是心里有些抖,进去之后往椅子上一坐,一个哥们一身正气的坐在对面,把一盏能把眼睛亮瞎的台灯往我脸上一照。
“名字,年龄,性别。。。你给老子老实点。”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我日你仙人之后就开始老老实实的回答。
询问的过程中,我二手手机一下子响了,我刚从兜里掏出来,就被对面的盖帽一把抢了过去。我心中极度不爽,这狗日的手真快,老子连是谁的都没看到就被抢了。
由于距离比较近,我倒是听到了是胖娃的声音,不过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这盖帽拿起手机一开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全神贯注的听,同时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然后,我就看到这瓜货拿着我的二手手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我们事儿犯了,其他的兄弟伙被警察逮了,我和他是硬气的弟兄(好兄弟),他让我问你跑路不?”
我一听这话,差点一屁股板凳都没坐稳。
又说了一阵,这盖帽脸上显出不甘心的神色,似乎也发现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才不情愿的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拿起手机,对面胖娃的声音有些焦急,
“老大,你怎么到派出所去了?”
我随便编了一阵,主要目的是先安胖娃的心,胖娃这货的语气有些神秘,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碰到板板了,对面瓜娃子正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再加上本来我就不可能跟胖娃说那些事,随便糊弄了一阵,从语气中听的出来,胖娃依旧有些怀疑,不过听到我没什么,也还是放心了下来。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
“老大,等等,让我再跟刚刚的警察同志说两句。”
我有些不明白,但还是把手机朝着对面递了过去,同时摆出一个我也不清楚的表情。盖帽狐疑的拿过了电话,就在这时,一个奇大的破锣嗓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吼了很是大声的样子,连这边的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胖爷擦尼玛勒个。。。”
然后电话就立马挂断了,我看到对面那瓜娃子脸色相当的难看。
这狗日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搞的碰的一声,然后又开始继续问我问题。
瞎掰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制服男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对着值班的一个盖帽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然后眯着眼睛朝我们中间到处看,似乎在找什么,最后把眼睛落在了老鬼身上,这哥们抖着大肚皮走了过去,伸出了一只肥手,满脸笑容的和老鬼握了一下,我以为他们认识,心想这下事算是了了,谁知道这狗日的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呛到,
“先生贵姓?”
“桂。”
“哦,您就是桂先生啊,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跟你们没有关系,大晚上的到学校参观本身就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们也对那女孩做了检查,没发现什么其他情况。根据那女孩的同学说她之前也是疯疯癫癫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心想这也太简单了点,那大肚皮在老鬼面前一个劲的笑,我心想周围一群人脸上没一个笑的,这货居然这么自然,这火候绝对要相当长的时间才练的出来。
临走的时候,大肚皮整个脸都快笑烂了,
“王局长说那次的事儿他一直记得呢,真亏了您桂先生。”
老鬼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接着我也跟着一群人就回了砖街。当晚在砖街睡觉,回去之后老鬼说已经联系上了三叔,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我拿着二手手机跟三叔打了两个电话,显示都是不在服务区。之前和三叔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小,我猜想着这货应该在什么地方办事,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今天经历的太多的事情,脑壳很乱,再加上实在是太累,躺在以前的房间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开了门,老鬼站在门口,
“小爷,有空没?”
我身体依旧很疲倦,想着这个点来敲门你说我有空没,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鬼。
这古董店掌柜此时在我眼里有些神秘,今晚的事情很明显颠覆了我以往对他的印象,不过他是三叔手底下的人,三叔平时对他也比较信任的样子。
老鬼笑了一下,然后示意我跟着他走,我心想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老鬼带着我朝院子里的一个侧屋走去,路上小声的说了两句,
“小爷,那女娃的魂魄不见的有些稀奇,我不知道你今晚上遇到了些什么,本家的事我也不方便过问,现在老爷子不在,西南这一块多少有些不太平,三爷临走时交代过,让我多照看着点,我捉摸着那女鬼应该知道点小爷你想知道的事儿,在放她回去的时候动了点手脚。”
我一边跟着走一边消化着老鬼的话,进了侧屋,发现刘东也在里面,屋子正中摆了个桌子,上面放着香炉等玩意,一看就是个法坛的样子。刘东在一旁,正往桌子上的一个盆子里面加米。
“王澈,你来啦?”
看到了我,刘东喊了一声,老鬼顿时就板起了个脸,
“瓜娃子,说了多少回,要叫小爷。”
我赶紧弱弱的说了一句,“小什么爷啊,又不是没名字。”刘东对我眨眼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就出了门,估计回去睡觉去了。
老鬼低声的骂了两句,估计是挽回点面子的意思居多,然后朝着院子外面看了看,
“小爷,我这就把那女娃身上的玩意给引过来,有什么你就问吧。”
老鬼从桌上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在桌上上了三根香,这和电视中有几分相似的架势瞬间就把我唬住了,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说完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铃铛闭着眼睛开始摇了起来,嘴里也叽里咕噜的开始乱念,我让开躲在了一边。
一会之后,老鬼猛的拿起桌上的一盆米,直接就对着撒向了屋子里外,做完这些之后,老鬼看了看我,
“小爷,我先走了。”
说着直接就走了出去,直到老鬼走了出去,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周围安静的出奇,老鬼出门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影子,我静静地站在屋子里面,眼睛盯着门口的位置。
突然,我发现了不对头,然后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很轻的样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接近,然后,我看到,屋外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一个脚印出现在屋外地上的米上,一股冷意升起,我抬头一看,一个淡淡的影子缓缓的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进来。
脚印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屋里,淡淡的影子在我眼中也变得清晰起来,侧屋并没有开灯,只有桌子上的两根蜡烛一晃一晃的,自从这玩意进了屋之后,蜡烛的火焰明显的变得小了起来。
民间流行着一个说法,也是一种看屋里有没有那玩意办法,把屋里的门窗全都关好,在屋子西南方点上一根蜡烛,由于西南方阴气偏重,如果蜡烛火焰时不时的不规则跳动,没有换过牙齿的小孩蹲在桌子底下看,就会看到有那玩意在吹蜡烛。
若是蜡烛突然熄灭,那么最好什么都不要管,马上离开屋子。原因是西南方位阴气较重,也就是整个房间阴眼,点蜡烛其实是用明火冲阴眼,如果房间里面有那玩意,那玩意一般都会不高兴。
这淡淡的影子走到桌前就停了下来,传来的气息很是熟悉,正是我用了半年左右的“闹钟”。
这女板板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然后蹲了下来,埋着个头。
我走了过去,发现这玩意浑身都在颤抖,轻轻的啜泣声传进耳朵。此时我却想着,这女鬼来了这里,没有了这女鬼,那叫小玲的女孩已经死去的事实,现在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我叹了口气,我应该算是只看到了后头的事,对于之前在这一对男女学生还有这女鬼身上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要说,也只是见到过几次,不过如今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我下意识的就要从兜里掏符纸,想着先给这玩意现场来一张聚阴符先稳一下它的影子再说,正好咬小指那一口有些猛,想着我立马就又对着右手小指挤了一下,痛的只得瑟。
然后无意间看了一眼桌上,顿时有了一种想要抓狂的冲动,连骂自己两句瓜货,
桌上正好摆着一张聚阴符,此时已经开始变黑,我忍痛拿起桌上的符纸丢在了那玩意的身上,心里不禁的想了想这老鬼还真是不简单。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就看着这玩意一个劲的啜泣,一张符纸落在她蹲的地方,颜色越来越深,随着符纸的变化,这玩意的影子也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它抬起了头,依旧是我看到过的恐怖样子,不过仔细看,整张脸也还算清秀。两个眼睛看着我,明显的有惊慌的神色在里面。这玩意虽然有些怨气,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凶狠的货色,我在三叔口中就是板板眼里的“X”。和我距离这么近自然会显得很害怕,以前我每次一到护栏边上,它都是第一时间躲在了外面。
最后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东西还是开口了。
这女鬼估计是比较害怕,声音嘶哑中还有着微微颤抖。
它原本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半年前跳楼自杀。心里一直存着怨恨,怨气也原来越重。也就是我发现它开始变成怨鬼的那一段时间,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碰到那一对男女的晚上,它就盯上了那个叫大强的男孩,目的也就是找替身。
那叫大强的男孩几乎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彻底被这女鬼迷住了,甚至还在这玩意的教唆之下把我塞在护栏里面的化怨符给烧了。
听到这里,我算是知道了那符纸是怎么不见的,心里也稍微的感慨了一番,当初小爷还真是没看走眼,那叫大强的锤子娃确实是个狠角色。被女鬼迷了眼睛之后,看是个好看点的女的就毫不犹豫的啃下嘴去,只不过这一回咬了一嘴“狗毛”。
我静静的听着,这玩意的声音很沙哑,我听的有些费力。
要说那大强的好色之路走歪了,这女鬼也是个不专业的货,这玩意花了半年多时间才转成了怨鬼,已经算是个极品了。还好盯上的第一个替身是个瓜娃子,很容易就上钩,不过这女鬼自己也不争气,居然在过程中还真就喜欢上了那没头没脑的大强。
一人一鬼在校园里面出双入对,别人也当这大强脑壳里面进了水,这货过起了“自言自语”的生活,沾那女鬼的光成了个“疯子”。
有一次我上课,正好也就碰到这两玩意坐在后排。
之后的事情让我心中一震。
因为就在这一人一鬼如火如荼的时候,经过对比,大强肯定就要抛弃原配,也就是那长的比较具体的小玲。
这小玲虽然脾气暴躁,但长的不漂亮的女的一般心眼都比较多,观察了大强好几天,这小玲骇的不行,发现大强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终于反应过来她男朋友撞鬼了。
我不敢靠太近,怕惊断了这女鬼的叙述,接下来这女鬼的声音更加的嘶哑,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有一次小玲来找大强,这女鬼正好在旁边,由于已经知道了女鬼的存在,那女孩当时一副惊慌的面孔,语气也变得疑神疑鬼,最后说是要找有手段的人来救他,然后就离开了学校。
我知道事情终于要到重点了,接下来这女鬼的话才是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一些东西,说不定可以解开心里的某些疑惑。
这一人一鬼再一次碰到小玲是在一个晚上。当时两个玩意正在楼道里没人的地方“花前花后”的,小玲突然出现了,就在这时,女鬼的声音变得极其的激动。
因为这个时候的小玲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应该说已经不是人。面色呆滞,而且最让这女鬼吃惊的是,此时她竟然害怕,对这小玲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害怕。
这女鬼面色变得痛苦,一个黑影从小玲的身体中跑了出来,那瓜娃子大强本身是看不到除了女鬼之外的那些东西的,不过看到女鬼害怕的样子,瞬间男子气概爆发,把女鬼搂进了怀中,挡在女鬼身前。
之后的事情,这女鬼也不是太清楚,由于过于污气太重,只能是瞬间躲进了已经倒在地上的小玲的身体,然后疯狂的跑下了楼道。
这女鬼极为害怕,只敢躲的远远的朝着那楼道看,不知何时,发现那楼道已经多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在学校后山出现的老头。
女鬼的叙述就到了这里,看着这不断啜泣的玩意,我知道这玩意估计就知道这么多了,到了后来我被迷的时候,那些事我也都清楚。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女鬼还好,至少还能做板板,那小玲和大强,那就太过于悲惨了。
之后我又问了两句,主要是关于那老头的,这女鬼一个劲的摇头,说她一直不敢靠近,甚至说不清楚那老头是个什么东西,有些像人,又有些像鬼,但是那老鬼给女鬼一种很恐怖的感觉,那是发自本能的感觉。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惊,我知道这玩意没有乱说,当时看到那楼上的“大强”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包括之后碰到那老头的时候,由于当时我极度的紧张,一时间还真没有分辨出这老头是人是鬼。
如此诡异的情况,几乎让我额头再次冒汗。
此时心里对那老头的疑惑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就在这时,我发现女鬼的头已经转了过去,正朝着屋子的窗户看着什么。
我也跟着转过了头,夜色下,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外面,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老鬼。其实女鬼的话大多都不在重点上面,而且光听这玩意说,是绝对不会联系到其他更多的事情的。
我心想着你要听就大大方方的站进来听,非得搞的好像要避嫌一样,结果还不是猫在窗户外面。这掌柜的不愧是跟着三叔混过的人,光明正大的不搞,专学三叔喜欢偷偷摸摸。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也是两步走到了门口,
“鬼叔,您还是进来吧。。。”
我站在门口,话还没有说话,硬生生的就被憋回去了,因为刚才站在窗外的人此时已经朝着远处走去,我一看这背影,哪里是老鬼?
我心中疑惑,借着月色仔细一看,这身影有些熟悉,片刻之后我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人不是老鬼,居然是丑脸。
这货走的速度相当快,似乎并不想让我看清楚,但我绝对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丑脸。我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此时脑袋中装了一大堆的事情,也没有去多想。
“小爷。”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然后转过头看,正是老鬼,还穿着之前的那件摆架势的衣服。
“鬼叔,骇到我了,您还悄咪咪(静悄悄)的玩心跳咧。”
虽然光线有些暗,我还是看到老鬼听了我的话之后面色有些尴尬,
“小爷,问完了吧。”
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老鬼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
“那丑脸小哥,很有些不简单咧。”
边说着边看着院子拐角处,正是丑脸刚刚离开的的方向。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揣测着,其实此时我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刚刚从女鬼那里听到的东西,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最让我觉得心里压抑的,是那两张属于王家的符纸。
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这件事之后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那老头的身份,只不过知道之后将我带进了更深的迷雾。
当晚很是客气的稍微跟老鬼暗示了一下,意思就是别对那女鬼下狠手,我相信老鬼应该听明白了我的话,之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睡觉,睡之前又按了一遍三叔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念了两句“狗日的狗,周身都是毛”之后,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出屋子,在院子里正好看到刘东。拿着个小铜鼎糊了点稀泥巴一类的东西正往院子的土里埋。
我知道这娃肯定又是按照老鬼的吩咐在给东西“做年份”,那稀泥巴我也见过,不是普通的货色。而且老鬼店里针对瓷器,铜货,等等,都有不同的手段搞假。
“小爷,街村那杀猪的胖娃一大早就来了,现在还在店里等着你呢,看你还在睡觉,就没让叫。”
我楞了一下,然后直接朝着店子走去。
刚把后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胖娃坐在店子里的一个小板凳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是老老实实的,不过一听就知道这货又在瞎扯,
“掌柜的,我绝对不是乱说,想当初在吃水乡的时候,王三爷那是提起我就竖大拇指的,说街村那么多小孩里面,要说有出息,除了他侄儿之外就的看街上那小胖娃。如果我没记错,就是连二爷也说过‘胖娃有出息’这个话的。
老鬼似乎正在忙着什么,算盘打的嗙嗙响,时不时的随口嗯一声,不过我注意到,当胖子说二爷的时候,老鬼的手停了一下。
胖子这货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看脸色,我想老鬼估计已经烦不胜烦,
“我说掌柜的,你这店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你可瞒不过我,一年的收成我看还不止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肥手指,朝着老鬼晃来晃去。
我心里想着这狗日的说的这个五到底是多少?同时我也想看看老鬼会怎么回答,说实话,我对古董店的收成还是有些好奇的。
老鬼在柜台里面打着算盘,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我说这位小兄弟,说了这么久不口渴?桌子上有茶,自己倒。”
“喝茶算什么,掌柜,我跟你说,有点什么路子可别忘了我,到时候介绍一下。。。哟,老大,你来了。”
我见老鬼口风有点紧,根本不愿意理会胖娃这个棒槌,也就推门出去了,先是跟老鬼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胖娃就朝里面走,胖娃这货还在喋喋不休。
到了后院,我把胖娃拉到一张桌子上面坐了下来,这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觉,我问他什么时候到了,这货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了出来,
“老大,这古董店还没开门我就来了咧,寻思着这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看着胖娃有些憔悴的肥肉脸,我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这货属于嘴巴打开了就闭不上的类型,不断的追着问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心想老子都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昨晚上还差点挂在学校后山,又是把昨晚在电话里瞎掰的话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工,然后跟胖娃阐述了一番。
胖娃这货脑壳也简单,一开始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到了后来,我正绘声绘声的沉浸在自己编故事的情节里面,发现这狗日的不对头,正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
“老大,你每次瞎编的时候都会一边用手抓屁股的。以前你唬我去偷小荒村的鹅,奉二就把这一点跟我说了。”
我表情有些不自然,慢慢的把手从下面又放回了桌子上,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了他一句,
“奉二的话也信的?给老子的,屁股痒了抠一下有错?”
两个人胡天胡地的吹了个把小时。
胖子说下午还要出去摆摊,最近行情好得很,逼着我我窜进院里的厨房给他弄了二两烧肉,外加三个馒头。由于拿的比较多,我背着他去厕所扯了两张草纸给他包了起来,糊弄说这是老鬼练字的纸,绝对干净。
这货拿着纸包就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一个劲的跟依旧埋头打算盘的老鬼打招呼,
“掌柜的,有什么路子千万别忘了我哟。”
胖子走的很快,一会就出了街角,我站在店子里,才发现跟这狗日的扯了这么久嘴巴早就干的不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开始仰头朝着嘴巴里面灌水。
“小爷,我跟着老爷子出来这么多年,倒是很久没看到二爷了,他老人家还好吧。”
我放下茶壶,发现老鬼正笑呵呵的看着我,我楞了一下,心想我爸岁数应该没有老鬼大,这声老人家倒是有些。。。然后回答道,
“我爸还行,还在吃水乡当乡干部,有劳您多关心了。”
老鬼依旧一副笑呵呵的脸,
“二爷那一手字,大气的很啊,我们这些弟兄都羡慕的紧咧。”
听了这话,我禁不住对这店子掌柜又多看了两眼,他居然练我爸有一手好书法的事情也知道,我并没有多想,只想着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应该错不了,这老鬼应该是三叔他们比较信任的人,最起码关系也比较近。
就在这时,店面里屋的门开了,我看到丑脸拿着个什么东西出来找了一把锉刀又进去了。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丑脸手底下夹的那个东西还是被我看了个全。我皱起了眉头,丑脸拿的那个东西有些似曾相识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发现老鬼也在看着里屋的门的位置,我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这丑脸神神秘秘的,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就进了里屋。
这天里屋倒是没有其他伙计,就丑脸一个人坐在蹲在地上,面前正好摆着刚才拿着的玩意,正在用锉刀锉着口子。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有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丑脸这闷货锉那摆在面前的瓶子。我仔细的看了看那瓶子,终于想了起来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玩意。
没上大学的时候,我倒是长期在店里厮混,当时三叔正好不在,我又闲的恼火,坐在店子里面磨洋工(打发时间),
“小爷,帮我把这玩意拿到里面去一下,就说已经过了我的眼了,让他们再给断下代。”
当时我瞅着柜台上面正好放着个瓶子,表面油亮油亮的,不过造型倒是很奇特,一般的瓷瓶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瓶口,可这东西不同,从颈子的位置无端端的伸了三个把出来,朝着瓶口的位置合拢,像是三个龙头在拱着什么。
我有些稀奇,由于在店里厮混了不少时日,对于这些东西我还是有些眼光的,但这玩意倒是没见过,也就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这东西在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老鬼看了我一眼,
“小爷好眼光,这东西流到现在的已经没多少了,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只是装饰品,再怎么说古人平时也喜欢附庸个风雅,但你看那口子,被三只脚几乎都给封死了,作为瓶子拿来装东西明显说不过去。其实在我们这一行,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东西其实是个香炉,给死人上供用的。”
我心想这还真有点稀奇,香炉不都是铜铁的么?这瓷器做的香炉倒是第一次碰到。我仔细的瞅了瞅这东西,突然又是问了一句,
“不对啊,鬼叔,香炉的话这玩意也装不进去香灰啊。”
“小爷,你看到没?那三只脚聚拢的顶子上有个小眼,那就是插香的位置,而且用这玩意上香,每次只上一根,这根香往往又叫做折寿香或者索命香。”
老鬼的话让我心中一惊,折寿香?索命香?这是个什么行头,听这名字我就多少猜到一点,难道这玩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小爷,这玩意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你没见过也很正常,就包括很多用这玩意的人也马不清楚,以为这东西是求神用的。求是没有说错,不过不是求神,而是求鬼。”
老鬼继续说着,
“点一根香插在中间那个洞洞上面,然后把自己的八字和要干的事裹着那根香,放在坟头燃完,然后就不用管了。至于代价的问题,要看求的是哪一路的货,如果求到的玩意戾气很重,那就恼火了。”
由于这玩意有些邪乎,所以给了我很深的印象,老鬼当时的话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此时看到丑脸拿着锉刀正在锉的这个玩意明显就是之前看到的那种。三个腿子卷向瓶口,虽然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我看不清楚,但不用看我也猜得到那中间肯定有个小洞洞。
之前看到过的那个是瓷的,丑脸摆弄的这个倒不怎么光滑,胚子应该是陶做的,两者造型都是差不多。
丑脸这闷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摆弄的那东西。等了好一阵,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丑哥,这东西哪里来的?”
丑脸依旧蹲在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锉刀也没有停,
“离街不远的那个坟山里面顺(捡)回来的。”
我一怔,丑脸说的坟山应该就是鬼市那条巷子尽头的公墓,这邪乎东西居然在那里被翻出来,我想起了老鬼说过的话,想着难道什么人想办事,所以拿这个罐罐去坟山烧了根所谓的折寿香。
一瞬间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可能是由于某种心理作祟,对这闷货我也想探探底,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丑哥,这东西长的倒是奇怪,你知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听了我的话之后,丑脸停了下来,然后抬起了头,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过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昨天看到的那个女娃的魂魄就在这罐子里面,那女孩被那只鬼上了那么久的身,身子里面没多少气了,我琢磨着就这两天那女孩的灵台就要熄,抓紧时间给她放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那叫小玲的女孩的魂魄居然在这罐罐里头?屋子里光线很暗,此时的丑脸依旧蹲在地上,不过在我眼中变得诡异起来。
这闷货的来历颇为神秘,我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事和面前蹲的这个奇怪的人有关?想起那看不清脸的“老头”的两张王家符纸,还有昨晚这丑脸站在窗户外面。我心中开始有些发麻,同时变得很是警惕。
丑脸皱了皱眉头,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没有情绪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不是我,我只是看到过那女孩,拿着这东西到坟山去求鬼。当时我正好在坟山附近而已。”
我依旧警惕万分,面前的这货奇怪的很,我没有说话,丑脸反而话锋一转,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问你,街上那条巷子里是不是住着个老头,前些年死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心中不断的想着一些东西,这丑脸太过奇怪。我当然知道这闷货说的就是和三叔在鬼市里碰到的老张头,由于三叔说过那老头可能知道爷爷的去向,所以当时的情况我直到现在几乎历历在目,三叔拿着那一包土去找那老头,最后老头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而且从身体中发现了厉火。
丑脸没有再说话,这闷货之前的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讲了那叫小玲的女孩魂在罐子里面之后,突然又把话题扯到了老张头身上。
我心中很是惊诧,但隐隐有种猜测,虽然这丑脸的话听起来有些不着调,但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我不禁多看了这人两眼,和老鬼一样,这丑脸此时给我一种更加不简单的感觉,我下意识的觉得这人背后肯定藏着很多秘密。这闷货是那种丢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类型,长相普普通通,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从来没什么表情,而且话极少。
我心中再一次的被疑云蒙了,但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了头绪,丑脸依旧在锉着那个罐罐,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了问他去坟山做什么,当时看到的情况是什么样子,到底又是什么东西把她弄进去的。
这狗日的本来就是憋不出两句话的类型,能少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当场弄得我有些发狂的感觉,
“她求的东西把她弄进去的,我在坟山办点事。其他的我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我有些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追问,这货就像是没听到一般,接下来只顾着锉那罐子,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最后鬼脸总算是把当时坟山上面的位置说了出来。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子日你仙人”。然后直接就出了屋子,跟老鬼说出去有点事,奔着砖街的巷子就去了。
丑脸的话在我心中简直可以说是掀起了大波澜,这货来历不清不楚,而且看样子还有些手段,不过这时我完全没有心思就追究这人的来历,这狗日的绝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只是不说而已。
自从上次来过这里之后,我倒是再也没有来过这鬼市巷子,我心里有些着急,所以走的比较快,此时还不到中午,天气倒是不错,大冬天的太阳挂在天上,给人暖烘烘的感觉。
我直接朝着巷子里面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一股冷意袭来。此时整条巷子倒是十分的幽静,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头,两边的店门大多数依旧关着,只有少数的卖元宝蜡烛的还开,败了几个纸男女在门口,大白天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巷子里倒是一个人也没有,我管不了那么多,急匆匆的顺着巷子就走了进去。
这次和那天晚上不同,那晚“我”跟着三叔,这里出现了雾气,直接走到了鬼市小镇上面。这一次只过了五六分钟,我就看到了巷子的尽头。
巷子尽头是个斜坡,我顺着斜坡上的台阶往上爬,经过鬼市的事情之后,虽然以前我也来过这里,但这一看一眼看过去,还是被整个山头密密麻麻的坟包震了一下。好歹是城市里面的坟山,虽然多,排的倒是满整齐。
以前来的几次都是鬼市的事情之后自己跑来看,由于本身感觉强,倒是都没有深走进去。
我按着丑脸给的方位往里面走。由于本身的原因,虽然是白天,但时不时的都能感觉到阵阵窥视的感觉从坟包的位置传了过来。
白天这些玩意倒是不敢出来,最多窥我两眼。第五排从左数第三个,这就是丑脸告诉我的位置。
我顺着间隙朝着哪里走,找到了第三个坟。这坟修的倒是工整,一块碑看起来也有些日子了,不过和其他的坟面前摆满纸钱不同,这座坟面前除了很脏之外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没人来扫墓。
我来到那块碑面前,然后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接着直接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