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树》,小山村中诡异秘密,在此重开一贴,欢迎捧场。

  其实当时除了那癞子的奇怪举动,还有一处我可以提早发现“呆子”的不对头,那玩意肯定是发现了我们,但又瞬间消失不见,那东西自己也在逃跑,消失的时间,正是呆子往外头看那一眼的一刻。就是在那个时候,癞子才开始注意起他的好兄弟,最后终于看出了不对头,赶紧躲了回去。

  只是那癞子在最后关头又跑了回来,还引了条他口中的“仙母”,不管自己的死活也把平城的那东西给吞了下去。。。。这就是借了条裤子穿的哥们义气。。。虽然于八干早就不能算是个人,那癞子也几乎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一个个的奇怪的地方被我翻了出来,但始终有几个地方我想不通。。。。砖街外头人少的出奇,呆子还在旁边抽烟,我斜着身子瞅了瞅远处的古董店,想起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一个人,丑脸。。。

  我敢肯定,这丑脸肯定和在裂口里头看到的那具尸体有关系,这货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风水大阵,就连三叔也看不出道道的风水地势,从进山不久一直延续到那雪山,还有古时候的大屠杀,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种那棵树?我下意识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我隐隐觉得这些事情中间有着什么联系,但我根本就抓不到,坐在店子里头的我似乎有种感觉,这里头看似牵涉的东西很多,一个天大的迷局正一点一点的露出来。。。。

  我狠狠的吸了口烟,瞅了瞅柜台边上的位置,墙头的那张照片依旧放在上头,我只觉得心头一痛,那慈祥的笑容仿佛当年,我死死的咬紧了牙巴,居然下意识的不敢去想当时看到的东西,三叔以为我没有看到那和爷爷一模一样的干壳外头灰尘里冒出来的东西,决口没提这事儿。根本就不敢朝下想。。。拿烟的手不自觉的抖的厉害。。。。爷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现在又在哪里?

  胖娃直到晚上才回来,拖着个麻袋进了门,上头还挂着两包凉菜。

  “老大,回来咧?”

  再看到这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狗日的麻袋一丢就跑了过来,短时间内眼看着又肥了一圈。

  “我就睡了一觉,起来你和呆哥就不在咧,我还以为见了鬼,要不是掌柜的说你们跟着三爷出去做生意,我还压根就不信咧。”

  “呆哥,怎么样?出去长见识了?狗日的,爬起来也不叫我。亏老子还跟你睡一床铺。”这回你算是走到老子前头了,胖子我现在都还没上路。。。。”

  这货喋喋不休,被我一巴掌给拍到脑壳上头才闭了嘴,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劲的问这次倒斗的成果。

  就这样,我又开始跟着胖娃出去摆摊,过起了以前的生活。没过几天,老铲来找我,说了一句,我跟着一群汉子到了砖街外头的一个山头。

  几座坑整齐的排在山上,老铲在旁边抽烟,掌柜的带着一群汉子开始做道场(死人的法事)。掌柜的穿的有模有样,一身从来没见过的道服,烧完符纸,过完木桥,几个汉子就开始朝着那空空如也的坑里开始下土。

  我站在旁边,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香火落地,先灵走好。。。归来兮。。。”这掌柜的居然开始招魂的把戏,装模做样的比划了一阵,然后从身上掏出三张符。我心头难受,但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六个坑,这货怎么就烧三张?

  符纸上头写的是其中三个汉子的八字,掌柜的很是郑重的把符纸丢在了三座空坟的前面,随着纸钱一点点的燃了起来。

  阵阵铃铛声响起,周围的汉子齐齐的喊了出来,“永截西南,命系大山,魂归来咧。。。”

  我心头难受,把嘴里的烟一丢,慢慢的走到了六座坟的面前,六张笑嘿嘿的脸似乎还在眼前,我低低的念了句什么,之后慢慢的就要跪下来。
  掌柜的脸色一变,“小爷,使不得。不能坏了规矩。。。”

  我猛的抬起了头,就这么看着老鬼,眼睛都在抖。老鬼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我双膝落地,拿起三根香,恭恭敬敬的对着六座新坟,拜了下去。

  我埋着头,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时候铃铛声已经是停了下来,所有的汉子都在吃惊的看着我,然后赶紧跟着跪了下来,对着那六个空坟,齐齐的弯下了身子。就连掌柜的和老铲,也跟在我身后。。。

  我依旧低着头,一只大手拍在我背上,

  “小爷,该走咧。”边上的一些汉子还在小声的议论着,“这六个龟儿算是值了,看到没?小爷这一跪,连铲爷也被逼着跟着跪,要是以前,这场面老子打死都不敢相信咧。”

  “也是咧,吃铲爷一跪,我睡着了都要笑醒。。。”

  “说这些做球。。。也不知道这回铲爷碰到的是什么玩意。。。铜护就不说了,光是疯陈那锤子,跟着铲爷这么多年头,手底下就相当不简单。。。。都他娘的死了。。。”

  “我才回来,最近下的那一铲,大部分又被桂扒皮给啃了,这老玩意实在是。。。”

  一群汉子在后头议论,声音小的不行,生怕前面的听到。我和老铲掌柜的两个走在前头,突然,老铲粗粗的朝着我说了一声,

  “小爷,我没看错,你真的跟三爷很像。”我心头一惊,转过头一看,老铲抽着烟看着前头,似乎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我隐约记得,似乎很多年前,老铲就这么对我说过。。。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眼看着就快到年底,三叔依旧没有回来,这天我正坐在店子里头,翘着脚抽烟,突然,二手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听,

  “儿子,最近怎么样?听你麻爷爷说你在的店子开的不得了哟。”我一听,那头还传来阵阵麻将的声音,我瓜的都想得到我妈现在在做什么。

  “这次过年你得回来,我已经让你老汉给你叔说了,儿媳妇给带回来哟,都等着看呢。。。。喂。。等等,你刚才打得二筒?我要碰。。。我李大姐,打个牌你手脚也太快了点吧。。。我那儿子可是做生意的大学生,我多给他说两句不行?”

  我跟我妈扯了一震,支支吾吾的也扯出个什么,最后那头骂了我两句直接挂了电话,我静静的看着二手手机,然后入了神。。。

  店子生意惨淡,我站起来想关店门去找胖子。就在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无力的拿起了手机,一声妈还没叫出来,就听到对面的声音不对头,

  “王小子。。。”

  我挂了祝老头的电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朝着砖街外头走去。。。

  远远的院子出现在面前,老子这回也算是下了血本,一包茶叶用了两张票子,抠的还是胖子存的钱。我在心头准备了一套说辞,一狠心,提着东西就走了进去。

  这地方周围都还以前那样,一进院门,发现祝老头拄着拐杖,摆了张桌子在门口,上头还放着一盘棋。我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画面。
  “祝。。。祝老。我来了。”

  “王小子,你这回倒是干脆。”这货脸上的笑容让我心里有点抖,我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就不敢看他,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朝他面前一放,脸上恭敬的很,

  “贵的我也买不起,就这点东西了,您别笑话就成。”祝老头一双老眼看着我,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再给我点时间,我把她带回来。”

  这货没有接话,反而指了指面前的棋盘,“有闲心的话,就先陪我杀两盘。”

  大冬天的我脑壳上头已经是冒出了汗水,本来就不可能专心,这老东西这回下手特别的狠,不一会就把我逼到了绝处,我眉头深深的皱起,一个劲的盯着棋盘。

  我实在是没了办法,把已经是捏出汗水的棋子一放,正准备投降让这老家伙有什么就明着来,别使阴招整。就在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王澈,你下不过我爷爷的,位子让开让我来。”

  我心头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头的棋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慢慢的转过了头,一张清秀的脸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是么,硬是憋出了一句,“你好。。。”

  “你看着吧,我来下。”我屁股挪了开来,小婆娘直接坐了下去。。。然后一副专心的神色,开始和祝老头“你来我往。”我压根就没注意,老家伙已经是很有深意的看了我几眼。

  ”君儿,你身子弱,就别出来咧,一会早点回去歇着。“

  祝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我,“我这棋下不动喽,你们记得把棋盘收起来就行,王小子留下来吃晚饭。”

  “三爷走得急,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王小子,有空跟三爷说说,多到我这儿来喝喝茶。”说完拄着拐杖直接走了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哦,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祝老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王小子,你去帮我问问,我准备抽空去拜会一下麻老爷子,不知道合不合适。”

  祝老头要拜会麻爷爷?这货话说的相当的委婉,我心头有些奇怪,不过瞬间反应了过来,暗道果然是个老玩意儿。

  祝老头走了,小婆娘没有说话,低着个头。我站的有些尴尬,一盘棋就那么摆在那里,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纽扣。

  “这个,是你的吧。”

  小婆娘看了一眼纽扣,没有接,只是点了下头。我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终于是说出了第一眼看到她就想说的一句话,“她呢?”

  我没有注意到,这货脸色突然有些黯然。一时间场面有些沉闷,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坐下来好。。。小婆娘就那么拿着棋子,也不知道低头想着什么,终于说了一句,“其实她在的时候,我都看得到,我。。。我以为我活不了。。。”

  “我觉得她好可怜。。。”

  一句话,我怔住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使的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这一刻我居然笑了起来,轻轻的问了句,“为什么?”

  小婆娘就那么看着我,“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没经历过世事,所有的回忆都集中在那么几年,从三年多以前开始,那些画面就不断的出现在我梦里,我有时候已经分不清楚。。。王澈。。。其实,我。。我只想。。。”

  一口气憋在胸口,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对着面前的小婆娘,满脑壳都是她刚才的话,看着她手腕上露出来的一截镯子,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

  小婆娘似乎知道我这句话是在对谁说。

  我默默的转身,根本不管祝老头说留下来吃饭的事情,朝着外头走去。朝着小婆娘甩了一句话,“祝君,你没有想过你自己?”

  小婆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澈,你最可怜。”

  我猛的一回头,小婆娘就那么看着我,依旧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我居然笑了笑,然后大步朝着外头走去。出了院门的时候,点了根烟,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就那么骂了一句,“日你仙人咧。老子可怜个球。”

  就在我离开之后,祝老头慢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直脸上没什么神情的小婆娘猛地就哭了出来,“爷爷。。。”

  祝老头眯着眼睛,一张老脸上头的神色十分难看。。。“君儿,你从你身上那女孩看到的那些东西,千万别跟他说,三娃打过招呼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脑海中一些事情根本盘旋不去。掏出二手手机,直接给三叔这货打了个电话,通了半年没人接。我在心头骂了句狗日的狗,这货居然回来了我也不知道。

  我还在路上走,突然,一股阴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我朝上瞅了瞅,狗日的还是大白天咧。那感觉十分不明显,我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了一个方向,就在街边的角落阴影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发觉了我的目光,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路边鬼?”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玩意明显还是怕日光,所以在躲在那种地方,这种场面我见得太多,要是原来,肯定走过去了事,不是很想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天莫名其妙的,我情绪的低落之下慢慢的把黑角挂在了后颈,然后朝着那地方走了过去。

  街上的行人相当的多,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动作。我坐在那角落旁边的石头台阶上,静静的抽着烟,凭感觉,我知道这玩意还没有走。

  过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一个“人”再一次的露出了影子。我仔细的瞅了瞅,这只东西居然还有很相当的怨气。这东西先是看了看我,不过似乎当我不存在,很快眼睛就转到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头。踮起个脚似乎在不断的找着什么。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过来,狗日的这玩意是在找合适的人。这里头的名堂我多少知道一些,人的八字不同,身上的火自然也就不一样,人算生辰,鬼算死时,鬼这东西,死时辰在什么时候,找的人做替身的八字也就有名堂,当然,对于怨气特别猛地,也就不在乎这个。面前这玩意很明显不是知凶残到无视这些的鬼,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不断的想着街上闻着。

  “你在找什么?”

  话一说完,一张符纸已经是摸了出来,慢慢的放在地上。面前这“人”影子一晃,一开始似乎以为我不是在对他说话,直到看到地上的符纸,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接着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没有说话,嘴里开始念着什么,那张地上的符纸慢慢的燃了起来,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经过了这回的事情,对待这些玩意,我心头已经是和以前发生了变化。

  就在这时候,一个惊恐的声音在意识之中响了起来,

  “先生,放过我。我的死的时候,鞋子被人拿走了。我在这里等了四十年,日复一日,就是为了找那双鞋子,没有鞋子,我这口气下不去。。。”

  我心头一惊,根本想不到这玩意的怨念居然在这里,一脚踩熄灭了那符纸,什么都没说,慢慢的离开了那地方。

  四十年。。。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不是因为那东西,而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小婆娘的那段话,“一个人,死的太早,没看过世界。所有的思想都在那么几年,为的也是那么几年。。。”

  街道上人来人往,我在其中,根本不起眼,表情呆滞的慢慢走过。。。

  到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妈已经是打了好几回电话过来催,我也知道了三叔这货确实已经回了家,只不过每回电话几乎都没有这货插嘴的份。有两回还听到三叔在那头被我妈骂的相当的狠。

  我犹豫了好一阵,实在是没有胆子把呆子也带回去,正好胖娃这狗日的去年才回了家,这回要在这里继续奋战,打了两大包东西,托我交给他杀猪的爹妈,瞬间还捎了张照片,上头是胖子这货西装革履的站在一栋大楼门口傻笑。

  “老大,这玩意借一天都他娘的要三十块,我算是下了本。”

  我带着胖娃的两大包玩意总算是在县城下了火车,又搭中巴,回吃水乡的时候已经是天快黑了。马路越走越近,熟悉的场景逐渐出现在面前,长长的街道上头,有那么两三座已经陆续盖起了二层楼房,只有那熟悉的位置上头,门面的几座瓦房一点没变。

  我心头有些奇怪,因为我家屋子门口,这时候居然停着一辆小车,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加快了脚步,“锤子哟。这不是祝老头家的车么?”

  旁边一个老头看到了我,“哟,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你不就是王家的那孙子么?长这么大咧?”这老头说话实在是难听,挑着担过年用的火炮(鞭炮)正在收小摊的样子。

  “你家来大城市的亲戚咧,你还不回去看看。这娃娃,当初我挑东西到供销社来卖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咧,转眼都这么大了。”

  这老头我实在是想不起是谁,边说话还盯着我看,是不是得伸个脑壳瞅着我家店子里头,我笑着应了两句,街上的店铺都还没关门,三三两两的婆婆大娘坐在门口不时的对我指指点点,要是以前的我,绝对在心头骂开了花。

  我走进了店子,外头没人,只有一地的烟头,还有淡淡的烟味。我直接朝屋里走,还没走到,一阵笑声就传了出来,

  “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养的,这妮子越长越好看。。。。”

  我一进门,一屋子的人齐齐的看着我,我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下意识的把给胖子带的东西放到一旁,然后拿起自己准备的小包,走了过去。

  ”屁娃,不知道叫人?“

  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拉着祝君的手,一张脸都笑开了花,说了一句之后根本没看我这边。祝老头则坐在一旁。
  不止如此,更让我没反应过来的是,两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边,好多年不见,大姑明显老了很多,一个穿著时髦的女的正站在大姑旁边,隐隐看得出来小时候的样子。

  我一下子有些懵。这阵势我万万没想到,放下手里的东西,跟我妈打了声招呼,又和祝老头说了两句,这老货只是笑,显得一副和气的模样。但看到大姑和堂姐的时候,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恭敬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朝着后头的厨房走去。

  “这屁娃,从小就不懂事。”

  我我家的厨房修在院子旁边,到了厨房,里头油烟大的很,发现一个人正在里头炒菜,三叔这货还穿着个围裙。“还不过来帮忙?”我卷起袖子就走了进去,“叔,我爸呢?”

  “你问我做求,没看到这回来了多少人?屋子不够睡,你爸去隔壁家借屋子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三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这回突然就发了疯,说是要看你那婆娘,又给王文蓉打了电话。”

  我心头也有些复杂,当年的事,还有后来大姑那一家子的结果,这么多年都没来往,也只有我妈才想得出来,况且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来给老子把这条鱼炒了。。。”

  三叔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从屋里传了过来,“文秀,过来泡茶,你在放火烧房子?油烟子都飘到院里头来了。”

  三叔神色有些紧张,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走了出去。。。

  《鬼树》第三卷《双子移魂》完




  四川每到过年必定细雨连连,院子外面的厨房炊烟渐起,堂屋里面,一大桌子已经是坐了个全。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客气个什么劲?文秀,快去看看你哥,屋子到底借到没。”

  三叔刚刚把一条鱼端上桌子,祝君坐在我妈旁边,我妈一个劲的拉着祝君的手,说话的时候压根就没看三叔这货一眼。

  “这就去,这就去。”三叔一咕噜的就朝着外头跑去,急的很的样子,围腰都还没扯。在一旁的祝老头一直慈眉善目,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眼三叔急匆匆的背影,露出写莫名的神色。

  倒是我妈,不仅扯着祝君的手不放,时不时还和大姑说两句,顺便带着说些“芸芸都这么大了,出落了”之类的话。

  终于,一桌子菜上了个齐,我正好端着最后一盘菜放下去,突然发现祝老头和大姑已经是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堂屋的进门口。

  “文仲,回来咧。”

  祝老头直接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赶紧把祝老头扶住,“祝老,见笑了。”

  “君儿,快过来见见你忘伯父。”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祝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旁边一个精致的袋子,直接到了我爸面前,低着个头。我心头有些复杂,我没想到的是小婆娘倒不愧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直接一抬头,“伯父,这是爷爷给您带的茶,还有我给您买的酒。”

  “你就是祝君吧,祝老爷子的孙女果然。。。不错,不错。”

  没有人会去在意我老汉那果然两个字后头顿了一下,加上他声音又低沉,除了我妈和三叔,怕只有我知道他可能是忘了形容词。

  我爸笑了一下,倒是一旁的三叔,我先前都没注意,这货回来的时候手里头竟然拎着两个瓶子,一看就是出门去打的散装酒。看了祝君给的那两瓶,这货直接把散装往旁边一甩。

  “这小丫头心思活咧,这玩意还喝个屁。”

  说完一脸贱笑的接过小婆娘的酒盒子,“今儿就喝这个,让他老人家也开开荤,尝点城里的高级货。”

  我爸没有理三叔这货,直接把祝老头扶到一张椅子面前坐下,正好是正对堂屋门口的第二张。谁也没注意到,祝老头一张脸上的惊色一闪而过,看了眼正中的静静摆着的那张椅子。随后依旧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正准备拿着坨茶喝一口,

  “文仲,你也坐吧。”

  谁知道下一刻祝老头手里的茶碗就是一抖,吃惊的看着右边。和他想的不一样,我爸慢慢的祝老头斜对面的第三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有我注意到,祝老头的手有些微微的抖,随后一张老脸上头的笑容更加的明显。

  只剩下最后一张上方的椅子还空着,谁也没有动筷子,我妈依旧拉着小婆娘念念叨叨的,大姑和堂姐也是一脸笑容,似乎都知道还要等人。只有大姑和堂姐一副想不通的神色,只不过没好意思说话,大姑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祝老头旁边的我老汉。

  “你说也是,他老人家又不让人去接,都这点儿。。。”

  三叔话还没说话,被我爸瞪了一眼,之后声音小了下去,终于,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堂屋门口,三叔蹦的就起来,一张脸笑的不行。

  “麻叔,您来啦?”我爸也跟了过去,

  再次见到麻爷爷,我心头有些激动,倒是一旁的堂姐,在看到麻爷爷的脸之后微微的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不过第一时间被大姑把手拖了下来。紧跟着我爸后面,大姑两三步就跑了过去,看着麻爷爷,“麻。。。麻叔,您。。。您来啦?”

  麻爷爷一只眼瞅瞅了几乎泪水盈眶的女人,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后笑了笑,“文蓉咧,好多年没看到你这丫头了。”

  大姑表情很是激动,不住的点头。三叔在一旁压根就没看这情景,只有我爸,依旧一副恭敬的神色站在一旁,没有丝毫改变。

  。。。


  一顿饭吃到一半,我已经是喝了两杯白酒,脑壳有些晕。

  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孙媳妇儿,来来来,到爷爷这里来。”麻爷爷看了一眼我老汉,“文仲,你去和你媳妇坐一阵。”

  我爸直接走了过去,倒是祝君,就那么看着麻爷爷,脸上说不清楚什么表情。捏捏哆哆的走了过来。

  麻爷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孙媳妇,老头子我可以这么叫你咧,早就知道我孙媳妇长的不撇,没想到王邪这老货眼光这么毒,一下子就捡到个宝贝。”麻爷爷脸上和捡了钱差不多高兴,“别看我们是些乡下把式,我家澈孙儿可是正宗的大学生,现在都开着店铺咧。”

  要是外人看了,肯定会在一次的佩服小婆娘不愧为大户人家,先是我妈念了半年,现在又换成麻爷爷。。。一桌子说话最少的就是我大姑和堂姐,在见过长辈之后,堂姐几乎就没怎么开口。。。

  麻爷爷笑眯眯的问了小婆娘很多东西,小婆娘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回答,等到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麻爷爷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小婆娘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了头,对着桌子的对面,

  “文仲,你看这样可好?”

  我爸笑着,看不出什么表情,“麻。。麻叔,也算过个年吧。”

  我正在啃着鱼,突然抬起了头,心头疑惑的看了一眼一个方向,而后只觉得脑壳被猛的敲了一下。

  “给老子的,吃个鱼你还吃出名堂来了,杯子里头还剩这么多,偷奸躲懒。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拖?”

  一瞬间桌子上头安静了下来,都看着我。我老脸不禁有些红,“打得好,娃娃就是不打不成器。”

  “麻叔,这话您说的。。”

  三叔一个对字还没出口,才发现麻爷爷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货脸皮也厚,端起杯子就把脸转开了,压根就不敢看对面。

  我心头恨的不行,不敢还口,心头边骂狗日的狗,边想三叔这货现在是越打越重,我拿起杯子直接一口闷了,反正这玩意我也喝不出和价钱的高低。

  小婆娘依旧安静的吃着东西,麻爷爷也不再和小婆娘说话,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没有人发现,一张符纸不知何时贴在小婆娘的背上,火星一点点的开始烧,压根就没起火苗,慢慢的符纸烧完,正好是一顿饭结束的时候。。。

  吃完饭麻爷爷直接站了起来,佝偻着背,

  “我也回去咧,我们饭倒是吃咧,祖宗些都还等着,时辰也不久了,再不去给他们烧点,他们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咧。”说完慢慢的走了出去。我爸和三叔正要把麻爷爷送到门口,突然,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麻叔。。。我。。。我还有些事想跟您说一下。。。”

  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是大姑,大姑这时候已经是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苍老的身影。三叔猛的一回头,

  “姐,有事以后再说,今儿过年咧。”

  麻爷爷,听了下了脚步,背对着这边,看不清楚什么表情,似乎叹了口气,然后直接就要继续走出去。

  突然,大姑拉着堂姐竟然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跪了下来,堂姐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局面,身子被大姑拉了个趔趄,声音中有些惊慌,

  “妈,你做什么?妈。。。”

  “麻叔,我就问你一句,我是不是您看着长大的?”

  大姑的声音更加的颤抖,我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候,三叔直接走了回来,一张脸青的吓人,这货笑的有些艰难,“姐,你先起来。”说这话的时候,这货还看了一眼早已经转过了头去的祝老头,“姐,家里还有客人在。”

  大姑双膝跪的死死的,丝毫不理三叔,依旧看着门口的那苍老身影。

  麻爷爷没有回头,终究还是开了口,“文蓉,你记得你还姓王就行。大姑的眼神变得暗淡下来,门口的佝偻身影已经越走越远,大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我妈也慌了,一个劲的在一旁劝。

  “芸芸,快把你妈拉起来。姐,你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这。。。”

  三叔没有跟出去,当天晚上是我老汉去陪麻爷爷烧东西。三叔就那么看着地上的大姑,我妈还在使劲劝,过了好一会儿,三叔深深的吸了口气,

  “姐。。。这里是家里。。。”

  大姑猛的抬起了头,就那么看着三叔,眼神有些吓人,而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惨笑,“三娃,我后悔没听你当年你那句话,到底是谁凉薄。”

  三叔有些不敢看他姐的眼睛,掏了根烟出来在身上摸了摸,“狗日的,火机呢?屁娃。”

  我赶紧丢了个火机过去,这货自己炒菜把火机放在了灶头,我当时还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这货压根就当没听到。我没心思跟这货扯,看着这些年老了很多的大姑,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我心头十分疑惑,我妈在一旁陪着大姑说话,堂姐寸步不离。。。

  过年的第二天祝老头就走了,却把小婆娘留了下来,自从有了小婆娘,我妈笑的就没合拢嘴过,小婆娘不仅会打麻将,在厨房也是前前后后的帮着我妈搭手。

  每次看到小婆娘,看到那双静静盯着我的眼睛,我心头就说不出什么味道,以前总是想躲,但如今的场面,我脸皮也变得有些厚了起来,但心头却比起以前更加的复杂。

  记忆最深的是那晚上放灯。大姑和我妈在家没出来,就我和堂姐还有小婆娘三个,天上飘着些小雨,我妈非得让两个女的打伞(尤其是小婆娘)。三个人来到街村旁边的山坡上,周围山上唯一的一条石板路,地下泥巴到不是很多。

  “弟妹,你以前也经常放孔明灯?”


  堂姐点了一个,慢悠悠的飘了上去。我“阴灯”两个字差点就说出了口,硬生生的忍住,不断的告诉自己,这玩意和我往年放的不一样,这是正规的孔明灯。

  心态摆正了干事情就是利索,不多时,四五个灯已经飘了上去,若有若无的小雨中,三个人抬头望着天上,点点火光越来越远。

  “小时候,我爸爸带着我和我妈也经常放,我妈说对着它许愿很灵。”堂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在自言自语。我时不时的看看周围的山里,远远的有阴冷的感觉传来,人过年大多喜欢给先人烧纸钱,那些孤野玩意一般在这个时候会到处抢一些,而且阴灯预示着登天,在山上点灯,多少会招惹到什么东西。

  雨还在下,纸灯已经放完,突然,堂姐转过了头,对着我笑了笑,“王澈,为什么你是长孙?”

  我愣住了,三叔双眼死死的看着我,

  “那些东西我不懂,我妈说外公对她还是很好的,但你知道这些年我那边的家成了什么样子?如果你们还想让我们回这个家,就不让让我妈在大过年的下跪。”

  我憋的难受,堂姐语气平稳,但字字都在骂,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我憋的半天,一声不吭,直到最后,才缓缓的说了句,

  “对不起。。。”

  堂姐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得意,但表情却和声音截然不同,我似乎看到了几天前的大姑,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响起,狠狠的一耳光扇在了我脸上。

  “老子日。。。”

  我硬生生的忍住了,压住心头那冲起的邪火,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下意识的又是一声“对不起。。。”堂姐大步朝着山下走去,我才发现手有些抖,雨稍微的有些大,一把伞打在了我头上,我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牵住了。

  小婆娘没有看我,我脑壳有些懵,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几个灯火飘的极远。看起来就像是黑雨中的星光,远的似乎都快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慈祥的人带着我第一次放灯的场景,我坐在他的肩头,

  “孙儿,你快看咧,这些灯就是我们家列祖列宗,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爷爷现在买糖给你吃,哪一天爷爷走不动了,你买不买糖给我吃?”

  我话都还抖不利索,睁着眼睛瞅着天上,“买。。。我买。。。我吃。。。”

  “爷爷。”正好有雨斜着飘进了眼睛,我低声的朝着旁边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小婆娘恩了一声。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这一晚的场景,因为就在今晚,或许是因为在吃水乡的原因,我第一次明白,很多事情我说不清楚个对错。。。

  之后的几天,我妈极力的想要小婆娘在称呼上面改口,在饭桌子上头暗示了好几回,也好在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大姑两母子也要走了,我妈让我送她们去县城。坐了个把小时中巴,总算到了县城,然后到了火车站。小婆娘这回也跟了过来,我拼了命菜挤了张下午的车票。四个人找了个馆子坐下来吃中午饭。

  大姑一直没有说话,连带着堂姐也沉默,不说话本来就是小婆娘的专长,我低着个头也在熬时间。那晚上的事情谁也没提。总算是熬到了下午,在车站,大姑和堂姐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大姑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澈。你娘说你爹和你三叔昨天带你去上坟去了,吃水乡没有我们家的坟啊,是在给谁上坟?”

  。。。。

  大姑走出月台身子就开始抖,看着远处有些老态的似乎在拼命的忍住啜泣的身影,我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张钱,刚才的那句话似乎还在耳边。

  “小澈,你拿着这钱,帮我买点东西,去给她老人家烧。。。烧点。。。”

  在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的想着,有些事情始终没想通。当年,拖油瓶 那件事情之后,虽然老铲把话放的狠,但按照三叔的性格,有这货在,老铲和那群汉子最后应该还是没有动手。

  我还在想,小婆娘就跟在我旁边,一直走到了坐回吃水乡车子的地方,突然,我猛的回忆了起来,当时,带着拖油瓶的盒子从大姑家里出来的时候,三叔说了一句当时我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鬼胎出世,身体本来就弱,他们见死不救而已,已经有人早一步下了手,断了他们的根。”我记得就在那门口上方的墙壁里头,相当不起眼的嵌了个有些发亮的东西,是一枚铜钱的边缘被露了出来。

  我心头一惊,猛的反应的过来,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这手段我虽然不会用,但多少知道一些,也明白这手到底下的有多重。我停下了脚步,小婆娘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前头就是去吃水乡的烂公交,人已经开始陆续的走上去。我微微的念着,

  下手的地方绝对不止那一处,肯定还有其他地方,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堂姐那句“断子绝孙”依稀还在耳边,在三叔之前就已经下了手,到底是谁?

  三天后我带着小婆娘回了成都,三叔这货说还要守一阵店门才走。临走时我妈笑呵呵的把一个布包塞到了小婆娘手里头,

  “君儿,我们这小家小户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你就将就点拿着自己去买点。”我瞅了一眼那布包的厚度,有点钱估计也不会很多,但对于现在的我就是一笔巨款。

  车子开了,我妈和三叔还站在街口伸着脑壳望,

  “嫂子,你这回倒是大方。”

  “你懂什么?好在你二哥这年底发了点钱,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媳妇。”

  “对。。对。。应该的,光那瓶酒就值回来了。到底还是不亏。”三叔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如果我知道我妈背着我爸把他年底发的工资全给小婆娘,我指不定会肉痛成什么样子。
  回到成都,站在火车站门口。我提着个大包里头全是我妈让我带的东西,我找了一顿骂之后才到手。

  “我得回店子了,你。。。”

  我这话暗示的相当有水平,意思是也该各走各路了。小婆娘从出来之后就没拉过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从家里出来,我就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那我先回家了,王澈。”

  我心头松了一口气,这货总算是走了。谁晓得才刚想完,小婆娘猛的回过了头,“王澈,伯母让我和你合伙开店,我爷爷也知道。”

  “锤子哟”

  我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突然又想起已经欠了老鬼好几个月的房租,一时间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我妈指不定从哪儿听说我店子寒碜的不行,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帮我找个靠山,要亏也亏别个。果然我老汉那一包工资不是这么好拿的,这也符合我妈的性格。

  我不知道怎么直接来了一句,“你进砖街没事?”

  这时候小婆娘已经走远,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我最后的这句。我抹了抹脸,上了公车。

  回到砖街,店子还关着门。我锤了锤门吼了两声,一点动静都没有,“狗日的,才初几,又他娘的出去摆摊。。。”

  坐在店子里头,砖街十分的清净,我抽了根烟心想着还是给掌柜的拜个年。直接朝着古董店走了过去。

  “小爷,回来咧?”

  一个伙计笑眯眯的,我眼睛使劲朝着里头瞅,“你们掌柜的呢?”“哦,掌柜的上午出门了,小爷,先来一口?”

  这伙计转身就朝着屋里头走去。这人我倒是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的错觉,虽然笑的凶(厉害),总觉得这货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

  。。。

  吃水乡的家里,已经是深夜,三叔拿着烟时不时的抽一口,我老汉坐在椅子上,如果我还在,肯定会吓一跳,因为我老汉此时的脸色铁青,相当的吓人,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头的一个东西。

  “这次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就我,小澈。老铲虽然清楚,但没有看到那口棺材里头。”三叔眉头皱起,似乎在犹豫,然后才说了出来,

  “二哥,当年你和爹去那地儿到底碰到了什么?西昆仑。。。”话还没说话,直接被打断了,“三娃,你把最后那几个人说一次,有哪些。。。”

  三叔楞了一下,然后陆续念出了几个名字,居然正是最后那七口石头棺材烂牌位的人,我老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终于,三叔的烟已经燃到了把,我爸慢慢把手里头的东西收到口袋里,说了一句话,听到这句话之后,三叔整个身子都是一震,

  “三娃,刚来吃水乡的时候,有一晚上,爹和我在这里头说了一些事,我知道你就在门外偷听,我问你一句,你信不信那些东西?”

  三叔整个表情都变了,“你是说。。。。”三叔深深的吸了口气,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瞬间,三叔就像是脱力了一般,然后想起了什么,猛的把才点的一根烟丢在了地上,狠狠的踩熄,脸上露出狠色,

  “迷信迷信,那些玩意谁不信?我不信那些,只相信爹。”

  简单的四个字,“只相信爹”说完之后,三叔直直的看着我老汉。。。夜色渐深,一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后来,他们到底在里头说了些什么。

  天亮之后,三叔一个人坐在店子里头,把腿搭在柜台上,样子吊儿郎当,眼睛微微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候,这货手机响了起来,听了几句,开始对着手机破口大骂,

  “一群龟儿子,你们他娘的是猪脑子啊?”

  这天我坐在店子里头,大上午的烟头已经扔了一地。。。回来之后的几天都不见胖子回来,当时我还心想这狗日的难道想他杀猪那妈老汉又撵回去了,给他妈打电话之后才知道这狗日的压根就不在吃水乡。两大包货还摆在屋子里头,我抽了口烟,又是低声的骂了一句,这狗日的到底去了哪里?

  又过了一个星期,胖子不在我也没什么心情出去摆摊,整天就守着个店子,求生意没有。旁边一个声音咿咿呀呀的,古董店那边把呆子给送了回来,吃喝拉撒全是我在整。小婆娘倒是来过一趟,和我想的不同,这女的还真能进砖街,而且求事没有,让我在心头纳闷了好一阵。

  “叔。。。叔叔,给。。。给你一根。”

  我在心头骂了一句本来就是老子的烟,狗日的在手里头捏的绑紧,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我顿时直了直身子,老子几天没开张,居然还来了条鱼。

  “小兄弟,管事儿?”

  还真是条大鱼,这哥们眼睛压根就没朝柜台上几层那些香蜡纸钱看一眼,稍微看了一下最底层的两个铜钱,就直勾勾的看着我。“行事”的意思就是死人事。我心中一喜,底气十足的嗯了一声,完全按照三叔说的一开始一定要把样子装够,根据经验这玩意越是“深沉“票子越多。

  “小兄弟,我找王澈,有人叫我把这东西给他。”

  我还在盘算接下来的“宰”该怎么下刀,听到这话心头一惊,“我就是王澈,没请教?”这货咦了一声,我以为是什么情况,谁晓得这狗日的直接掏了一张大大的本子出来,“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我一下懵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这大鱼居然是公安,还是传说中的便衣。经过刚开始的差异之后,我很配合的学着电视里头站了起来,冷静的说了一句,“可不可以让我打个电话。”

  三叔的手机关机,我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跟着出了店门。出门之后才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两个“大鱼”,统一的装扮,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三个狗日的是一起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防止老子逃跑。。。

  这时候呆子不干了,眼看着“大鱼”把手朝我身上推,蹭的就站了起来。我回头闷了一句,“呆哥,冷静点,等会自己到你鬼爷哪儿吃夜饭(晚饭)。

  到底是什么事?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到古董店打个招呼。就在呆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中被带走了。。。

  几条“大鱼”没有把我带到附近的派出所,坐在车上,我瞅了瞅后头,两辆破车就远远地在后头一直跟着,至今我还不知道什么事,这几个哥们把我从砖街“大摇大摆”的带出来,早就被许多双眼睛给盯了个死。

  这回是直接到了公安局,我刚来的及看清楚房间四周,一盏灯就直接照在了我脸上。“王澈是吧,认不认识这个人。”

  对面的便衣从身上掏了张照片出来,直接扔在了桌子上头。一路上我都想不通,眼睛痛的刚想骂,瞟了一眼那照片,猛的心头一惊,直接把照片拿了起来。

  这是一张人脸,双眼翻白,整个人呈痴呆状,口水顺着嘴角流的满下巴都是,居然是胖子这货。

  我心头有些慌,照片上的胖娃整个脸已经完全不对,这狗日的这么久没回店子,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公安又会找上我。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脑壳里头胡乱的想法压了下去,语气尽全力都不能平稳下来,

  “同志,到底怎么了?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我一定全力配合。”

  “这人是个土贼,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小陈,把东西拿出来。”便衣一说完,旁边一个盖帽直接又是掏了个本子出来,我眼睛一瞪,拿过来一翻,居然是我大学的学生证,名字和其他都没改,就他娘的日期和照片变了,胖娃一张肥脸在上头笑的猥琐的不行。

  我在心头暗骂了一声狗日的,这货为了拿着这玩意图便宜,居然给我毛了过去,整成了这模样。
  更加相信他们见过胖子,同时也总算明白过来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毕业之后学生证就没交上去,这玩意肯定是从胖子身上弄来的。我心头平静了一下,心里头反复的想着刚才这货嘴里那句“土贼”。

  接下来听到的事情我完全不敢相信,胖子真的犯事儿,倒卖文物被抓,具体倒卖的是什么玩意“大鱼”给咯了过去(没说)。。。

  “你要清楚,不配合是个性质,现在是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知不知道?”

  我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对面的便衣火气逐渐上来,我心头有事,压根不想理这货,就在这狗日的快发狠的时候,只有一盏台灯亮的屋子门开了,另外一个盖帽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张队,接个电话。”

  便衣走了,只剩下一个盖帽盯着我。我低着个头,到底是谁带胖娃去下的铲子,这货又是怎么被抓住的?到底这中间出了什么事?

  这群人顺着学生证找到我并不出奇,常住人口要登记,更别说我不止一次进过成都极其周边的派出所,地址什么的都有。我皱了皱眉头,又是看了看那张照片,胖娃整张脸看起来比“要糖”时候的呆子还严重,照片上这个“胖子”才可以称为呆子他亲哥。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呆”了的胖娃表情就和白痴差不多,眼睛并没有看照相机的镜头,反而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我仔细瞅了瞅,心头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发现,就在胖娃的眼睛里头,反映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看的有些不清楚,我心头说不出什么感觉,总觉得这玩意像一个我见过的什么东西。。。

  过了十来分钟,我出了公安局,走的时候那便衣似乎很不甘心,“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这学生证有问题?早就查到你们住一起,又在那地方开店子,不要以为你不在成都这事就和你拖得了干系。”

  要是平时,我早就乱骂这狗日的真的是想立功想疯了。

  这货一进店子就盯了盯那两枚铜钱,直接说了句行话,让老子误以为是大鱼,白装了那么久,不是个狗日的是什么?再加上这货之前“那地方”三个字咬的很重,平时虽然老鬼手底下的伙计做事干净,但从砖街出去了那么多的古货,有真有假,这便衣应该是多少知道点这方面的玩意。

  坐在烂车上头,车上除了我还有三个人,开车的是一个伙计,连带着旁边的伙计两个都是笑眯眯的。跟我坐后头的是个老头,这老头我认识,在砖街开了家饭馆,我没想到这回居然是他来接我,这老头板着个脸,一副希望早点到砖街回去守店的样子。

  “小爷,理他做求,这些玩意脑壳瓜的,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来?”

  我还在想着事情,连这伙计递过来的烟都看到,这伙计伸了只手回来,僵持在哪儿,动作相当的尴尬,我愣了一下,突然抬起了脑壳,

  “油哥,你们掌柜的呢?”

  这伙计就是我回来之后刚到古董店看到的那个,当时还要给我倒茶,我把烟接了过来,这货依旧笑眯眯的,“小爷,来一根,别管那些狗日的。”我眼睛抖了一下,拿过来烟之后摸了摸口袋,然后才慢慢的点燃。

  回到砖街,那老头哝哝的说了一声,“小爷,我先走了。”然后慢慢的朝着一个店面走了过去,两个伙计跟我打了招呼,也是回了自己的地儿。。。

  回到店子,呆子还在里头抽烟,一包烟已经是见了底,见了我蹦的就跑了过来,我没有理这货,慢慢的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看了一眼上面那写的比我好不了多少的字,然后揉成一团,眉头深深皱起,瞅了一眼远处的古董店方向。

  到了半夜,呆子这货已经睡了,我一个人坐在店子里头,脑海之中反复闪现着胖子的那张照片,一点睡意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烟,嗓子有些干。虽然这货平时跳着脚要倒斗倒斗,但狗日的就连“倒斗”这两个字都没说出口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是年前,就是打死我我也想不出会这样,那照片上头的真的是胖子?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我蹭的就站了起来,两步走过去开了门,一个人影正顺在门边上,速度极快,几乎是唆的就进来了。

  正是下午递烟给我伙计,叫油子。

  这货居然是摸着墙边上溜进来的,还神色紧张的朝着外头瞅了两眼,然后笑眯眯的坐了下来,“小爷,我这回可是铤而走险咧。”

  我心头“咯噔”一下,没有说话,这货坐在板凳上,进屋之后声音都有些小,“小爷,那胖子出事了。”

  这狗日的,我差点骂了出来,老子都进了一趟公安局,又不是猪。看了看我的脸色,这货接下来的话倒是直接,

  “小爷,你进了公安局,应该多少晓得一些,不过有很多你不晓得的,刚听说这事儿我们也不相信,你说那胖子,来砖街也这么多年了,谁不晓得,吃的那么肥,全靠一张嘴,滑不溜丢的。话又说回来,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高手总是藏的深,我承认我他娘的看走了眼。这货这回去外地干了件大买卖,瞅那样子最后还得手了,狗日的踩地位,下铲子,进神道,这些事一般人没有个三五年那是皮毛都摸不到,这货倒好,直接得了手。。。”

  我心里一抖,语气有些冷,

  “你们谁带他去的?”这货一听这话,声音变得都大了些,

  “小爷,掌柜的没发话,谁吃多了敢带他去啊,他。。。他他娘的是自己一个人就去干了一票。”

  “一个人?”这回连我都有些坐不住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伙计,下意识的我码准这货肯定知道的不止这些,接下来听到的事情完全超乎了我预料。

  “小爷,弟兄伙都是土上走惯了人,这回连入行比我早十年的长腿都佩服这胖子,因为他是一个人就去干了一票,只是得手后的路子不顺,被官家给盯上了,直接逮住,弄出来的东西也被缴了上去。当时掌柜的和弟兄伙都知道这事儿,掌柜的没有什么动作,我们几个弟兄都在等着,等小爷你一回来,只要你放话,哥几个就去动作把那胖子给弄出来,这种好事平时可是等都等不来,谁晓得还没等我们下手,那胖子已经跑了。。。”

  “跑了?”

  怎么回事?我呼吸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心里越来越不平静。油子边说还不断的瞅着外头,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我有些疑惑。

  “那胖子是在移送回来之后跑的,我想不通,一直在盯着这个事儿,就想办法去搞了那胖子逃跑那晚上看守所的监控,废了好大劲。小爷,这事儿有名堂。那胖子绝对出了问题。”

  我没想到这货连监控都弄得到,不禁多看了这有些畏缩的汉子两眼,老鬼手底下这些人,个个都是“滑泥鳅”的角色,下午这人把纸条夹在烟里递过来,似乎根本就不想让另外的人发现,在街上这人晚上的举动,我接下来的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小爷,最奇怪的不是这个。没过几天,铲爷就带着弟兄出了门,你这回回来看到的人少,是因为这回除了那部分的人。”

  这货说到“那部分”的时候,下意识的指了指一个方向,我瞅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这伙计指的是巷子的方向,

  “其余但凡是手段狠的都跟着铲爷走了,这回就连雷打不动的桂扒皮也跟了去,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桂扒皮挪窝。”

  我心里一抖,只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去了哪儿?”

  “小爷,这事儿上头发了话了,说是不能让你知道,留下来的弟兄全禁了口,谁晓得今天公安把你带了去,我犹豫了好久,才写的那张纸。这事儿我是提着脑壳干的,这地方也是一个铁兄弟走之前跟我说的,小爷,您。。。”

  这货的语音有些紧张,我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这上头,油子小声在我耳边说了一个地名,就是老铲去的地方,我心头一惊,怎么可能是那里?

  “估计这回场面不会小,以前也跟那地方的人干过,但这回这阵势比我来得早的那弟兄说打娘胎里就没听说过,我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怕是回来的就得在上道,老子只恨错过了没让我跟去。”

  那火机已经走了,走的时候小心翼翼,这货今晚上来的意思很明显,我最后的那句“油哥,谢谢你,没事。”让这伙计两个眼睛都在冒光,一个劲的点头,之后瞬间消失在门口。当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伙计的那些话,心头沉的不行。想来想去,我再次想到了这地儿下的那所谓的封口令上头,到底是谁下的,我脑壳里头能冒出来不超过五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思越来越深,慢慢看着外头的天亮。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出了砖街,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录像店,心想就是这里,

  “小爷,来咧。”

  一个脑壳从布帘后头伸了出来,正是那伙计,朝我招了招手,我直接走了进去,这店子里头相当的简单,几台录像机就摆在桌子上。
  这伙计倒是利索,没有多话,直接从后头的箱子底下小心的摸了个包出来,扒开之后是一盘录像带,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伙计把录像带放进其中一个机器,电视上头开始显示图像,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和电视。

  画面上的地方是一个屋子,外头就是黑黝黝的铁栅栏,看起来是个牢房的样子,画面不是很清晰,一个什么东西正蹲在屋子里头的角落,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录像没有声音,一切都显得相当的安静。

  房间里头没有任何变化,伙计坐在我旁边,瞅着录像,

  “小爷,等会你就知道了,这事邪乎着呢。”我没有说话,这伙计让我来看这录像肯定有很特别的原因,继续等着,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我心头一抖,那墙角的人影开始动了,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摄像头,也就是摄像头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虽然光线依旧很暗,但这回看清楚了这人的脸,果然是胖子。

  这时候的胖子和我在照片上头看到的又有不同,头发乱的不行,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慢的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之后就走出了摄像头的范围。

  “小爷,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录像已经结束了,我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电视的屏幕,伙计在我旁边小声的说着,“小爷,胖子就那么走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除了那看守所死了两个警察,两个警察在监控室发现不对头,赶紧去隔壁看,两个人都死了,尸体现在也都火化了。

  我没有说话,这录像看起来一切正常,胖子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些不对头,“油哥,再放一遍。”这伙计嘿嘿一笑,

  “这玩意我看了很多遍了,我就知道小爷不一般,肯定看出来了。”我嘴角有些抽搐,实话要是说出来我脸上也挂不住。。。

  “停。”录像暂停了,看着画面上即将走出电视范围的胖子,我目不转睛,小声的说了一句,“这牢房外头有人。。。”

  听了我这句话,油子一点也不意外,录像中的胖子双眼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嘴角在微微的动,看起来这货冷的嘴唇都在发抖一般,在这光线下不仔细绝对看不出来,屋子不大,胖子走的距离很短,但头始终朝着摄像头拍不到的摄像头的后方,脑壳有很细微的转动,但应该是在看什么东西。

  “小爷,你肯定会以为这摄像头是装在牢房门外?”

  我心中一惊,转过脑壳瞅了一眼旁边的伙计,这货这时候开始搞起了神秘,“小爷,一般人不知道,看管这些犯人的摄像头有两个,一个在外头,另外一个在牢房里头,而我搞的这带子,就是牢房里头的那玩意拍的。”

  怎么可能?那胖子?

  “小爷,这玩意就是个笼子,胖子开始蹲的地方才是门边,灯都是在里头照着犯人的。所以门口倒没什么灯,你看到的这摄像头对面的那些铁棍才是门。笼子里面一侧全是石头墙壁。”

  我完全不敢相信,听这伙计的话,胖子走的这方向,是朝着牢房里面一侧的墙壁方向,然后整个人就不见了?我心头抽了一口凉气,那就是这牢房里头有人,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而且就在摄像头拍不到的位置,也就是后面的那道墙壁上。

  我心头此时是相当的疑惑,胖子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要知道这货直追两百斤,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爷,一开始我也想,会不会是那种情况,但虽然光线差,还是看的清楚,那胖子双脚着地,后跟没有问题,除了脸有些异常,眉心也绝对是没被压的样子,我敢提着脑壳肯定,这胖娃绝对没有被什么玩意上身,走路的就是他自己。墙壁方向应该是有东西,这事儿邪乎就邪乎在这里,胖子没被上身,这摄像头就装在后头的那一堵墙上,他到底去了哪里?如果胖子看的那玩意真是个人,那么这人的宽度绝对不超过五厘米,所以应该是个板板之类的玩意。”

  伙计没有再说话,录像再一次开始放,这回我让这伙计在灯照在胖子脸上最清楚的时候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我死死的盯着胖子的眼睛,唯一能说明这墙壁上头有什么东西的现在只有胖子那双眼睛。。。

  油子似乎看出来了我在找什么,

  “小爷,你以为这一招我没想到,我早就瞅了里头那双眯眯眼不知道多少回了,什么都没有咧。”

  伙计还在说,我发现了什么,猛的把手抬了起来,手指直接都指到了电视屏幕上头,正好是胖子那双眼睛的位置。

  “小爷,难道你看到了什么?”

  伙计的语气有些吃惊,我转过头来瞅着他,发现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话,我笑了笑递了根烟过去,心里头却早就复杂的不行。

  电视已经关了,我抽着烟,一句话也没说。当时那便衣给我看的照片,上头的胖子成了呆子的“亲哥”,眼睛里头反映着个什么东西。而这回,我没有把我看到的跟这伙计说,这回或许是录像,我看到的更加让我不敢相信,虽然和上一次的不同,但这一次却是明明白白,就在那么一瞬间,有一个人从胖子前头走了过去,那装扮和走路的姿势只是一瞬间,虽然很模糊,但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见过的场面,“阴兵借道”。。。


  你知道我有这录像带,这这两天我跟你说的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我算是到头了。我总觉得这回上头打招呼,就说明铲爷他们的动作和这胖子脱不了干系。你说会不会这胖子就是去的那地方?”

  回到店子,刚要进去,就听到呆子这我分明从胖子眼睛的倒映里头看到,有一个像是阴兵的东西,从他面前快速的走了过去。

  “小爷,只有货咿咿呀呀的声音。

  “嫂。。。嫂子。叔。。。叔叔回来咧。”我心里咯噔一下,进门一看,小婆娘果然已经来了,就坐在平时我坐的位置,拿着一张手帕在给呆子擦口水。

  “你来啦?”

  我断气隔夜茶直接扯了一口,才发现居然是热的新货。对小婆娘说了声谢谢,就另外找了根板凳一座,点了一根烟,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王澈,那是你吧。”

  我抬头一看,小婆娘正指着柜台旁边的墙上,一张泛黄的照片贴在上头。我点了点头。“那就是你爷爷?”如今的局势之下,小婆娘也是去过吃水乡的人,我脸皮再厚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爱理不理。

  “你倒是眼睛尖,那位置你都能一眼瞅见。”就在这时候,呆子这货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叔叔。。。胖子,我要胖子。。。”自从胖子不见了之后,这狗日的晚上睡觉都在念胖子那货的名字,还是我半夜撒尿听见的,当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胖娃已经“到位”了,晚上回来找呆子,进门一看才松了口气,这狗日的是在说梦话。

  我狠狠的抽了口烟,“你胖哥去给你买糖了,慌个求。”

  我没有再说话,就低着个脑壳使劲的想那录像的事情,有小婆娘在,呆子倒是不像平时那么闹。

  “王澈,我爷爷说店铺的格局就这样,可以把后头的屋子再拓宽一些,旁边还有一间空的门面,他的意思是可以一起盘下来,到时候两个店铺打通,也稍微大一些。”

  我完全没有准备,祝老头这老东西居然下手这么快。这砖街的店铺基本上都有主了的,我旁边空的那间以前是个纸人铺子,只是从前年开始就空了下来,估计是老鬼让挪的地儿。砖街的格局已经定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每一面墙的年纪都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格局这玩意,从小看大,我也码不准这里头的名堂。我只记得以前我问过三叔一回,这货跟我说过一句话,“你娃要学地面风水,就学砖街,什么时候你要是把砖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看懂了,就相当于给老家村子里头那些牌牌当了回子弟。就连老子至今都没有完全看懂。”

  我直接回了一句,

  “这事儿还得找古董店那掌柜,又不是我的房子。看看他干不干再说。”

  反正老鬼现在又不在,关我求事。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带着呆子到附近的一家饭馆吃了顿饭,在“冷暖自知”的作用下给钱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慢了一步,小婆娘动作倒是快,不声不响的结了帐,我瞅了眼,没有用平时候的钱包,反而是把一个布包随身带着,看样子就是我妈送的那个。小婆娘居然用那布包做钱包。

  小婆娘下午还是走了,到了晚上,我早早的关了店门,帮呆哥把拉撒的问题全整好之后总算把这玩意送上了胖子那张床,自己也回了屋。

  看着砖街这瓦房的屋顶,我一直到半夜才睡着。这两天看到的东西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口,胖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没有被鬼上身,怎么成的那样。

  那伙计说的话里头,整个事情没有哪一样换成在年前我敢相信。我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个人?”事情从一开始就显得荒唐,胖子这狗日的一个人去倒了一个斗?

  一个连铲子都不会用的肥猪,而且关在那种地方足矣显得这狗日的这一票买卖干的有多大,一个人,倒斗又不是吃饭,胖子也不是那狗日的什么 “摸脚尉”。最反常的还是砖街的动静,老铲和老鬼带人去了哪里?那伙计说的没错,要是什么人不下这封口令之类的东西,还不能说明什么,一旦下了,就说明老铲他们的举动绝对和胖子出事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上午看过的那段录像,突然,我想起了什么,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本来就没脱,我直接冲出了店门,一小会就跑到了古董店的门口,然后对着几扇板门狂锤。

  “大半夜的,敲个锤子敲咧。。。”

  一个伙计开了门,张嘴正要骂,看到是我,身子抖了一下,立马一副笑呵呵的神情,“小爷,这么晚了有事?快进来,外头冷。”

  “冷个求,我找油子。”

  这伙计脸上露出想不通的神色,用试探的语气问了一句,“小爷,你找那狗日的做什么。”我有些急,懒得跟这狗日的扯,直接临时憋了两个字出来,“喝茶。”

  这伙计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天色,突然扯着个破锣嗓子朝着后院吼了一声,“油娃,给老子快出来,小爷找你喝茶。”

  不多时,另外一个人快速的跑了出来,正是油子,脸上也是吃惊不小,“是小爷?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喝茶?”

  这货一副神色表现的好像他自己是真的也想不通,另外一个伙计又走回了门口,“不是小爷是谁?咦,人呢?刚才还在这儿咧。”此时古董店外头已经是空空如也。

  油子顿时就不干了,你个龟儿子,豁老子,你他娘的是不是今儿晚上守店还守出个鸟来了。”

  “油娃,你个龟儿子,是不是得罪小爷了?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喝茶摆聊斋(一般要收拾人就是叫出来喝茶,我当时没想到这一层)是什么意思,外头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的,老子会乱说?小爷大半夜的都要找你麻烦,你娃算是。。。”

  那伙计站在古董店里头还在骂,油子一边骂一边重新朝着院子里头走去,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径直出了砖街,东绕西绕总算是到了一条小街上头,店铺早就全都关了门,我来到其中一间小店,正是上午来过的那家录像馆,然后点了根烟蹲在门口抽。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从远处的拐角传了过来,“小爷。。。”正是油子这伙计,这狗日的快步走了过来,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直接就开了门。

  录像馆里头,“小爷,我就知道你是让我来这儿,这回你可把我弄惨了咧。。。”

  这狗日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说那些做求,带子呢?我还想看一回。”油子边点头边又是去翻那箱子下头,把录像带又拿了出来,电视开始放,我眼睛只顾着看,压根没心情理会旁边的伙计还在念,

  “小爷,什么事这么急,这里头的名堂不是下午都说了咧?”

  “这回出来已经是被盯死了,我又不敢不来,有三个狗日的就在我后头跟着咧,跟了我一路肯定已经到了这里,只是没有进来。。。”

  这货的口气我听着都难受,不过压根没有心情。电视上头的胖子已经是走到了灯的面前,我猛的按下了暂停,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位置。

  我指了指屏幕,“油哥,能不能把这儿放大?”油子看了看我手指的地方,咦了一声,脸色也是变了,“小爷,你怎么看出来的?这玩意不能放大,你凑近点也就相当于放大了。”

  我在心头骂了一句,然后把一个脑壳杵了上去,电视里头的胖子面无表情,冬天的衣服袖子有些长,几乎都把手给遮了,

  “小爷,这是什么?”

  胖娃的袖子位置,一个什么东西只露出了一丁点,像是被这货攥在手里,我狠狠的盯着那位置,终于猜到了这是什么,猜到之后,只觉得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小爷,那像是一个信封。”

  昏暗的灯光下,由于这玩意又和手的颜色差不多,所以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现,而且这玩意只从袖子里头露出了一丁点的一个角,很容易误以为是胖子这货的手。

  “这胖子怎么手里头还有东西?进看守所一般都要被没收的咧。”

  我没有说话,此时脑壳里头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一个劲的在心里念着信封,信封,看到这东西,隐隐有什么在我脑海中联系了起来,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差点一屁股坐滑。

  “这不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疑惑为什么会扯上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我脸色不对头,油子在旁边开口了,“小爷,那是草纸也说不定咧,草纸也是那个颜色,而且看守所里头都是在笼子里头解决咧。”

  录像已经关了,我低着头开始拼命的回忆。到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小时候我,胖子,奉二三个人在吃水乡漫山遍野的日子,我狠狠的吸了口气,然后扔到地上踩熄。慢慢的说了一句,“回去吧。”

  油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爷,这回这事怎么搞?”

  这狗日的这句话意味相当的深长,显然说的不是胖子的事情。我看了他一眼,发现这货一双眼睛看着我还没有躲。我低声的骂了句什么,然后朝着店子外头走去。
  到了外面,这条小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瞅了瞅四周,莫名其妙的直接吼了一句,“都给老子出来。”

  周围依旧没动静,油子站在我旁边,两个眼睛朝着周围使劲看,似乎在拼命的找着什么。终于,一个笑嘿嘿的声音从街边的拐角传了出来,

  “小爷。。。您在咧。。。”

  三个伙计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旁边的油子低声的骂了一句,“狗日的。”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哥子几个?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汉子脸都要笑烂了,“小爷,我们也来喝茶。”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货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噎的相当难受,这三个伙计也不知道到了多久,“油娃,你个锤子货,茶咧?大半夜的让小爷在外头喝冷风?”

  油子这回没有还嘴,我眼睛一眯,看了看三个伙计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正是在砖街开饭馆的那老头,也就是那天车上那个。这老头的声音有些难听,

  “小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咧。”

  然后瞅了瞅我旁边的油子,也没再说话。几个伙计的脸色有些变化,老头转身就朝着远处走去。自从再次看到那录像之后,我心里已经狠下了一个想法,此时心思还是很乱,反复的想着一些事情。

  油子看了那老头一眼,“小爷,我回去咧。”然后慢慢朝着远处走去,这时候三个伙计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点了根烟,眯起眼睛瞅了一下油子的背影,心头估摸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其他动作。一直到油子走到看不见,那老头也早就没了影子,我朝着三个又笑呵呵的伙计走了过去,

  “小爷,这附近就有茶馆,远倒不是很远,我们几个去给您把人锤起来,再喝。。。”看了我的脸色,这货自己也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小的闭上了嘴巴。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对这三个伙计说了几句话,当头的一个面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说完之后,我压根就没理这三个锤子货,朝着砖街的方向就走了回去。

  空荡荡的街道上头,三个伙计点着烟在小声的摆着什么,

  “大全,你倒是说话啊?急死老子咧。”

  “问我做求,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说该听谁的?还要老子教?所以我说你平时就是个猪脑壳?现在三爷和铲爷都不在咧。”

  “这回招子得亮点,所以说你做了这么久还他娘的是个门房。”

  “老子是门房怎么了?老子再怎么也是本街的门房,比起外头的那些。。。”

  。。。

  “可是那几个那儿。。。”这伙计话才说完,直接又是被对面的汉子扇了一下,“哪儿个锤子,你没看刚刚就连曾老头都转身就走了么?你算个球。这老东西平时都是狠的一把了,这里头的道道深着咧。”

  回到店子,呆子这货睡的死,压根就没起来。自从看到胖子手头的东西后我心里就一直在抖,掏出手机给三叔按了个电话,这货依旧关机。

  “狗日的狗。”

  挣扎了半天,我终于是再次按了手机,找出了那个存在里头但几乎就没有用过的号码,电话通了。几秒之后,对面接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澈,什么事。”

  “爹。。。”我刚要开口,直接就被打断了,“等等,你妈已经睡了。”

  “爹,三叔呢?什么时候过来。”电话对面停了片刻,“你三叔有事出了门,你就待那儿,手艺不要废。”我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开得了口,那那种心里头的压力之下,随便扯了两句。。。电话已经断了,我坐在床边上一个劲的发呆,听我老汉的语气,就连他也没意识到这是我第一回用二手手机给他打电话。

  吃水乡的家里,客厅里头有烟雾,这回和我想的不同,接了我电话之后我老汉没有继续睡觉,反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抽烟。

  第二天中午,我在店子里头翘起个二郎腿吃盒饭,呆子边吃自己的边朝我这边抢,“吃。。吃不死你个货,老子这饭就这么点肉,你他娘不能悠着点?”

  终于,在呆哥成功的弄了撒了半口口水在我碗里头之后,我把盒子朝这狗日的一丢,剩下呆子“咯咯咯”嘲讽笑。

  不多时,我眼睛一眯,一个伙计从街上直接进了门。这伙计在我店里头待了半个来小时,身上的半包烟被呆子整了个干净之后,又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我转身进了屋,拿了摆在床头的一个木盒,从里头摸了两大把“货色”塞进兜里,才又出了门。

  下午,小婆娘进了店门,“王澈,有事?”

  我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从脸上把笑挤了出来,然后丢了个小包给小婆娘,这女的从里头拿出一把钥匙,一副想不通的神色。

  “我妈让我给的。板门你可能上起来比较费劲,包里头的纸上有这些死人东西进货的电话。你有空可以过来熟悉熟悉。”

  这天半夜,我一个人背着个包从砖街摸了出去,就在刚才,我把呆子这货从床上拖起来,带到了古董店门口。

  “呆哥,你也认识的,这里头有个叫德子的,欠我三条烟,你要到了就都给你。这人烟多得很,你记住我说的,要每天晚上跟他一起睡觉,就能从这龟儿身上摸出来。”我跑的飞快,剩下呆子这货一个人在哪儿狂锤门。

  “德。。。德子。。。你。。。你个狗日的。。。糖。。。糖。。”

  个把小时后我摸到了成都南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中午说的地儿。一看吓了一大跳,我以为只有三四个,没想到来了七个人。

  “小爷,你有点晚咧。”

  七个伙计都背着包,见面就给我发了根烟。叫大全的看了我的脸色,反应有点快,“小爷,这事不怪我,是他们两个锤子货嘴巴不严,回去漏了风,铁屎这四个人听说了非得要跟过来。”我皱了皱眉头,因为在里头没有看到录像那伙计,

  “小爷,你说,这事儿怎么整,我们听你的。”

  我在心头骂了句狗日的,整个屁整,最了解情况那个没来成。就在这时候,我眼前一亮,一个猥琐的身影背着包从远处溜了过来,笑嘿嘿的喊了一声,“小爷。”

  “你们这几个锤子,出门不叫老子,还好我招子亮。”虽然只隔了一晚上,但油子再次看到我表现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其余汉子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我还是感觉到似乎这群货心头很不爽油娃,站在后头的一个汉子恨不得把最后到的这伙计吃下去,

  “这孙子,有肉就知道自己吃的种。”

  油子看上去有些憔悴,估计一晚上没睡觉,我也码不准这货到底回去之后怎么样了,反正出来了就好,暗道昨天“扯的大旗”还是管用。

  “小爷,那地方我熟,地方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

  一群人开始沿着街走,老油在前头带路,这点路上的店门基本上都关了,只有少数人还在“逛街”,瞅了我们这群人都躲着走。

  一路上倒是碰到不少的玩意,就在马路上头走,一个伙计边抽烟边念,“晚上出来我一般都不开眼睛,走来走去的见了心烦。”

  本来会和的地方就在南城边上。老油带的路越来越偏,半个来小时总算是到了一连片建筑外头,基本上都是三层楼房,在城边上显得相当的普通。

  其中几栋的灯还亮着,外头包着一大圈围墙,也看得到二三楼的位置,我一瞅那大门口一边站着的一个盖帽就知道来对了地方。

  “小爷,跟我来。”油子带路从旁边的另外一条街绕了过去,走了一个大圈,到了围墙后头的位置。围墙里头的楼房不是很远,油子朝着那楼房使劲的瞅。

  “你他娘的到底行不行?”

  这货没有理另外一个骂的汉子,右手比划了一阵,好像在数着什么,终于,这狗日的悄悄的冲着我说了一句,

  “小爷,关他的那间就在那个位置,也是底层,正对出来就是那地儿。”

  油子指的地方和我们站的地方只有七八米距离,我把烟一丢,直接走了过去,围墙里高高的墙壁上头没有窗户,这货也只是指了个大概方位,也不知道那地儿距离这围墙隔了几层。几个汉子开始从包里拿东西出来,我小声的说了一阵,

  “地气一起要引足。。。”

  “小爷出手,稳着咧。。。铁屎,你给老子等会别牵错了。”

  我脸上有些尴尬,这群货到现在都不知道,虽然老子知道这个办法,但绝对是头一回干。

  “小爷,你就放心好咧,东西都备齐了咧。”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的事儿太过诡异,一定要先找出来再说。

  几个汉子从包里掏了红线出来,开始围着油子指的地方牵,红线上头每隔一个结就绑了个铜钱,用方宝引地气是最常用的办法。

  线牵的复杂,包括油子也在闷着脑壳整,我瞅了一眼这伙计,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终于,其他汉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叫大全的朝着我走了过来,“小爷,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照你说的走之前哥几个已经给它封了眼。”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随着瓶子在地上被摔碎,一股冰冷的感觉传来,不多时,意识之中,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出现在我面前,这玩意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突然这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

  我心头咯噔一下,看了一眼自己,反应了过来,快速的把黑角按在了颈子后头,然后从一个兜里摸出一张符纸,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在手里头的一张黄纸包了进去,上头写的正是胖子那货的生辰八字。

  符纸点燃,朝着前头的“人”撒了过去,“朱线引灵,土阵指道。。。急急如律令。。。。”

  我还在快速的念着,那纸里头包的不止是八字,还有下来从那货枕头上弄来的头发,就在这时候,刚才的那玩意已经消失了踪影,我又是一张符纸贴在手心,眼睛只顾上的盯着前头。

  周围安静的出奇,几个汉子也不知道藏在周围的什么地方,地气已经被引了出来,这地方周围不能有一丁点人气,我有黑角在手,所以只是猫下了身子。。。













  到了外面,这条小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瞅了瞅四周,莫名其妙的直接吼了一句,“都给老子出来。”

  周围依旧没动静,油子站在我旁边,两个眼睛朝着周围使劲看,似乎在拼命的找着什么。终于,一个笑嘿嘿的声音从街边的拐角传了出来,

  “小爷。。。您在咧。。。”

  三个伙计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旁边的油子低声的骂了一句,“狗日的。”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哥子几个?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汉子脸都要笑烂了,“小爷,我们也来喝茶。”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货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噎的相当难受,这三个伙计也不知道到了多久,“油娃,你个锤子货,茶咧?大半夜的让小爷在外头喝冷风?”

  油子这回没有还嘴,我眼睛一眯,看了看三个伙计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正是在砖街开饭馆的那老头,也就是那天车上那个。这老头的声音有些难听,

  “小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咧。”

  然后瞅了瞅我旁边的油子,也没再说话。几个伙计的脸色有些变化,老头转身就朝着远处走去。自从再次看到那录像之后,我心里已经狠下了一个想法,此时心思还是很乱,反复的想着一些事情。

  油子看了那老头一眼,“小爷,我回去咧。”然后慢慢朝着远处走去,这时候三个伙计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点了根烟,眯起眼睛瞅了一下油子的背影,心头估摸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其他动作。一直到油子走到看不见,那老头也早就没了影子,我朝着三个又笑呵呵的伙计走了过去,

  “小爷,这附近就有茶馆,远倒不是很远,我们几个去给您把人锤起来,再喝。。。”看了我的脸色,这货自己也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小的闭上了嘴巴。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对这三个伙计说了几句话,当头的一个面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说完之后,我压根就没理这三个锤子货,朝着砖街的方向就走了回去。

  空荡荡的街道上头,三个伙计点着烟在小声的摆着什么,

  “大全,你倒是说话啊?急死老子咧。”

  “问我做求,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说该听谁的?还要老子教?所以我说你平时就是个猪脑壳?现在三爷和铲爷都不在咧。”

  “这回招子得亮点,所以说你做了这么久还他娘的是个门房。”

  “老子是门房怎么了?老子再怎么也是本街的门房,比起外头的那些。。。”

  。。。

  “可是那几个那儿。。。”这伙计话才说完,直接又是被对面的汉子扇了一下,“哪儿个锤子,你没看刚刚就连曾老头都转身就走了么?你算个球。这老东西平时都是狠的一把了,这里头的道道深着咧。”

  回到店子,呆子这货睡的死,压根就没起来。自从看到胖子手头的东西后我心里就一直在抖,掏出手机给三叔按了个电话,这货依旧关机。

  “狗日的狗。”

  挣扎了半天,我终于是再次按了手机,找出了那个存在里头但几乎就没有用过的号码,电话通了。几秒之后,对面接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澈,什么事。”

  “爹。。。”我刚要开口,直接就被打断了,“等等,你妈已经睡了。”

  “爹,三叔呢?什么时候过来。”电话对面停了片刻,“你三叔有事出了门,你就待那儿,手艺不要废。”我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开得了口,那那种心里头的压力之下,随便扯了两句。。。电话已经断了,我坐在床边上一个劲的发呆,听我老汉的语气,就连他也没意识到这是我第一回用二手手机给他打电话。

  吃水乡的家里,客厅里头有烟雾,这回和我想的不同,接了我电话之后我老汉没有继续睡觉,反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抽烟。

  第二天中午,我在店子里头翘起个二郎腿吃盒饭,呆子边吃自己的边朝我这边抢,“吃。。吃不死你个货,老子这饭就这么点肉,你他娘不能悠着点?”

  终于,在呆哥成功的弄了撒了半口口水在我碗里头之后,我把盒子朝这狗日的一丢,剩下呆子“咯咯咯”嘲讽笑。

  不多时,我眼睛一眯,一个伙计从街上直接进了门。这伙计在我店里头待了半个来小时,身上的半包烟被呆子整了个干净之后,又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我转身进了屋,拿了摆在床头的一个木盒,从里头摸了两大把“货色”塞进兜里,才又出了门。

  下午,小婆娘进了店门,“王澈,有事?”

  我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从脸上把笑挤了出来,然后丢了个小包给小婆娘,这女的从里头拿出一把钥匙,一副想不通的神色。

  “我妈让我给的。板门你可能上起来比较费劲,包里头的纸上有这些死人东西进货的电话。你有空可以过来熟悉熟悉。”

  这天半夜,我一个人背着个包从砖街摸了出去,就在刚才,我把呆子这货从床上拖起来,带到了古董店门口。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