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咒——我靠吸食怨气活着,被人当成鬼,被鬼当成人。

  我把香放在地上,冷眼望着他。
  谢德的步伐很稳,看到我没有躲开的意思,他也有些意外,不过仍旧一个箭步冲过来,匕首向着我小腹处刺来。
  我伸出双手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谢德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前进一步,他的脸上满是惊骇。
  当初他曾经轻描淡写的在我的小腹上刺了一刀,没想到如今我的力气会变得这么大。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同时手臂前推,他握着匕首的手腕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小腹处靠近。
  感受着匕首刺破皮肤的隐隐刺痛,谢德嘶声哀求着,“不要,我再也不敢了!”
  “你欠我的也该还了!”我面无表情的说,并不急着用力,匕首一点点的刺透他的皮肤,然后缓缓的进入他的小腹。
  眼看着血从小腹流出来,并滴落在地。
  谢德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地。
  我把匕首全部刺入他的小腹,直到手柄抵住肚皮,这才停下来。
  其实匕首根本不长,不可能造成致命伤,我松开手,任由他在地上扭动着,哀嚎着。
  “哼,老子不是好欺负的,以后滚远点!”我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回到家里,我把香点燃,整个房间里立刻充满了奇异的香味,我把封魂罐的盖子打开,还没等呼唤,如花已经出来了,她欣喜若狂的向着香扑去。
  然后眯着眼睛大口的吞食着香气。
  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只有些暗淡的魂体,这些就是当初被扫地大婶收集来的病人的生魂。
  其中就有那名老婆婆,只是他们的魂力很弱,勉强能支撑着没有溃散,他们跟在如花的身后吸食香气。
  看他们享受的样子,我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个不停,这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幸好床底下的盒子里还有几代唐师傅方便面,这也是家里仅有的一点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我泡了两袋方便面,边吃边看着如花他们吸食香气。
  直到一大把香全部烧尽,如花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封魂罐里。
  “明天得出去找个工作了!”眼看着就要揭不开锅了,我寻思着。
  在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快递公司足有数十家,所以我并不为找工作发愁。
  可是现实却让我很受伤,每当发现有招人的公司我都会进去应聘,听说我有工作经验之后,对方似乎很感兴趣。
  谁知道填完表之后,看到我的名字的时候,他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各种借口敷衍我。
  一连走了四五家都是如此,这真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忽然我想起了刘龙翼,他在快递行业里很有威望,极有可能他已经跟同行打好了招呼,不让他们聘用我。
  想到这里,我恨得牙根直痒,“刘龙翼,你做的也太绝了吧,哼,我就不信,我能够饿死!”
  万般无奈之下,我找了一份打杂的工作先干着,一连干了十几天,总算是解决了温饱问题。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骑着电瓶车到了那块坟地附近,按照原来的办法,打开了通道,然后走了进去。
  河岸这边的光线很好,月光与外面的区别不大,红褐色的石头散发着灼灼光芒,而在河面上仍旧覆盖着浓浓的怨气。
  我也没有多想,驾驶着小船在河上吸食怨气,指尖处的漩涡已经比从前扩大了将近一倍,不到一个小时,我就从河这边划到了对岸。
  奇怪的是,对岸的光线仍旧很昏暗,似乎月光都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似的。
  我正在那里纳闷,忽听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对面呼喊着,“喂,你过来!”
  那个声音没有任何人气,听得我的身上有些发冷。
  我距离岸边并不远,壮着胆子,把船桨握在手里,然后向着对岸望去。
  隐隐的看到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向着我招手,他的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有些像死去的人。
  我没有上岸,站在船上喊道,“你想干什么?”
  那个人边招手,边说,“你把我载到对岸,我给你一千块钱!”
  其实我划船一个来回,如果不吸食怨气的话,大约也就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挣到一千多块钱,我有些动心了。
  要知道,在外面打杂,这可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我半信半疑的把船划过去,那人面无表情的跳到船上来。
  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轻声说,“又换人了!”
  “又换人了?”我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以前你也坐过这条船吗?”
  那人嘴一咧,看模样是在笑,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从前经常坐这条船的。”
  ”你到对岸做什么?“我好奇的问。
  那人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很期盼的望着对面,“好久没有过去了,真的有些急不可耐啊。”他的眼睛里稍微的有了些神彩。
  “你说的船钱的事不会有问题吧!”我望着西装笔挺的对方问。
  对方很不满意的瞪了我一眼,“我雷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点小钱,我生前留下的钱足够你悠闲自在的活一辈子了。”
  “生前?”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了对方一翻。
  “哦,是从前。”雷池咳嗽两声,说道。
  “嗯,”我半信半疑,看对方的模样好像不是在说谎。
  船很快的划到了对岸,雷池很熟练的跳到岸上,然后回头跟我说,城市里的某个地方埋着钞票,到时候自己去取就成了。
  我点点头,望着他挺胸抬头的消失在视野之中。
  想起神秘人临走时说的话,我不敢过多的耽误时间,赶紧把船划到怨气较重的地方继续吸食怨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圆月已经划过中天,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容纳怨气的能力好像更强了,忙活了大半宿,怨气还没有吸满。
  我就这样在河面上一个来回一个来回的吸着怨气,终于差不多满了,我刚想要往回划,又听到有人在岸边喊,“麻烦你过来帮个忙!”
  我向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孤零零的站在岸边,看模样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满脸愁苦的神色,在令我惊异的是,在她的脑袋上有一个伤口,正在淌着血,血液已经打湿了她的半边衣服。
  “喂,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去医院?”我刚想迈步上岸,忽然想起神秘人临走时说的话,“绝对不许上岸!”
  我有些不甘心的在船上站稳脚跟。
  “没事的,”那名女子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伤,而是向前走了两步,险些掉进水里,她生怕我不理她划走,急急忙忙的说,“我托你办件事,一定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我挠了挠脑袋,心里寻思着,“这是怎么了,今晚这么多找我办事的?”看到她焦急的样子,我就问她有什么事。
  那名女子说让我去城市里的某个地方找个叫叶琳的女孩,并托我跟那人说,“妈妈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要坚强些!”
  她边说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我直心酸。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我有些疑惑的问。
  女子摇摇头说,“我无法离开这里,你就这么说吧,她要是问我叫什么名字,你就说是孙亚云。”
  女子说完了就转身往回走,我更加纳闷,就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至于这么紧张的托付给我吗?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也没法多问,反正是帮她找到那个人,把话出传到就成了。
  我的心里舒畅了很多,这两笔买卖或许就能挣到我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每月都有几次,我就不用再为生活费发愁了。
  周围诡异的环境突然变得顺眼了许多,我哼着小曲往回划船,歌声在这个死寂的环境里回荡着。
  忽然,古井无波的水面荡起了一丝涟漪,并向着四周扩散开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浮上来。
  我赶紧闭上嘴巴,惊恐的望着水面,小船也随着水纹轻轻的摆动着。
  过了一会,水纹终于平息,并没有东西出来,我这才稍微的放了点心。
  刚到对岸,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那里等着。
  “小兄弟,天要亮了,快把我载回去!”雷池边用牙签剔着牙,边跟我说。
  他的脸红扑扑的满身的酒味,好像刚在某处喝酒回来。
  “反正天也亮了,别回来算了!”我嘟囔着。
  “那哪成,如果不回来麻烦就大了!”雷池跳到船上,张嘴打了一个大嗝,酒肉的味道喷了我一脸。
  我赶紧转过身去,他的身上除了酒味以外,还有一股子呛鼻的烟味,更像是烧纸的味道。
  “这个家伙去哪里折腾了一宿?”他很惬意的靠在船上,看在对方的酬劳的份上,我还是很卖力的把他载到了对岸。
  “几乎每个初一和十五我都要出去,到时候你自己去那里拿钱就是了!”雷池很大方的对着我摆摆手,然后踉踉跄跄的走进黑暗之中。
  我把船划回去,然后透过那道门回到了坟地处。
  第二天中午,我趁着休息的时间走到了雷池所说的取钱的地方,把一个很脏的垃圾箱推开,下面的水泥板撬开,果然看到一个皮包。
  看到周围没人,我小心翼翼的把皮包打开,不由得一愣,因为里面装着成沓的崭新的钞票,看模样,至少有个十万八万的。
  “这个雷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钱藏在这里?”我更加的疑惑不解。
  我赶紧从其中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份酬劳,然后又把皮包埋了起来,重新用垃圾桶遮盖住。
  回到工作的地方,我坐在那台老旧的电脑前面,把雷池的名字输入进去。
  电脑吱吱嘎嘎的响了半晌,这才搜出许多与雷池有关的内容来。
  看到其中的一条,那上面还有雷池的照片,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根据电脑上的显示,雷池原本是身居要位的官员,后来因为贪污受贿,已经被执行了死刑!
  那张照片的眼睛很有神,跟我在河边看到的雷池判若两人,不过长相却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河对岸是冥界,难怪神秘人不让我过去!”过了好一会,我才镇定下来,不过我也早就有了这种预感。
  “我吸食怨气的河流是什么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怨气?”我坐在那里思索着。
  正在这时,就听老板娘在外面扯着脖子喊道,“小项,坐那发什么呆?快出来擦地!”
  “哦。”我答应一声,赶紧出去擦并不脏的地板。
  下班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按照孙亚云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她让我找的那个地方。
  我现在也知道了,她为什么不亲自去说了,因为她也是一个死人!
  我轻轻的摁了几下门铃,一个有些熟悉,并且很温柔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稍等一下!”
  我正在纳闷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声音的时候,门忽的被拉开了,紧接着一股甜香味传了过来。
  看到那个人,我也是一愣,“怎么是你?”
  我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面前的就是曾经在医院里照顾我的小护士。
  我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叶琳。
  小护士眼圈通红,面容很憔悴,看到我也很是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叹了口气,已经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轻轻的说,“有人托我给你带个口信。”
  “谁?”小护士忽的变得紧张起来,双手抓着我的胳膊,甚至掐进了肉里。
  我默默的摇摇头,跟着她进屋,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她越是紧张,我越是无法告诉她,等到她稍微的镇定一些,我才把对方让我转达的话跟她说了一遍。
  小护士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摇晃着我的胳膊,“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你没有办法见到她了,因为她在另一个世界。”我不得不以实相告。
  小护士后退好几步,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似的,“不可能,如果她不在世了,怎么会让你带话的?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过了好一会才学着张小方的样子,说,“我是特别事务所的,有一种特殊能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小护士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地上,抽泣着说,“我也知道她出了事,没想到她还是不放心我,竟然还找你传话!”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她扶到沙发上。
  小护士哭了一会,忽的抬起头来问我,“母亲去世了,尸体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这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真的没法拒绝她,忽然想起张小方来,这个家伙很有来头,或许他知道别人不知的事情。
  我轻轻点点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你不要太伤心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由自己做主的!”
  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其实有些地方我还不如小护士,最起码她知道母亲的下落。
  我陪了她大半宿,等她情绪稳定之后,我才从她家里出来。
  昏黄的路灯闪烁着,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外面有些冷,我缩了缩脖子,裹紧衣服。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更像是风吹落叶发出来的声音。
  我加快步伐往前走,一道长长的身影被路灯投射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他的手伸进怀里,好像在掏着什么。
  我紧跑两步,然后猛的一回头,看到马脸汉子的手里托着一个封魂罐,正冷笑着望着我。
  “又是你!”这个家伙上次被我收拾得很惨,在警察来了之后他就消失了,没想到竟然找上门来。
  “小子,你上次破坏了大爷的好事,这次你可跑不掉了!”他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我装作掏符的样子,“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别跟我装神弄鬼的!”马脸汉子冷笑着说,“我已经弄清楚了你的底细,不过是个送快递的,上次是那个小子用符帮了你,否则早就被吸掉生魂了!”
  他刚说完,就打开了封魂罐,那只妖鬼又从罐子里爬了出来。
  妖鬼上次吃过亏,这次也很小心,试探着向我走了过来。
  望着对方在夜色中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我也是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把张小方送给我的桃木剑从背后拔了出来。
  妖鬼的利爪向着我脖子上抓来。
  对方速度如闪电一般,我根本就没有时间躲闪,桃木剑往前迎去。
  妖鬼虽然强大,但也是邪祟,桃木剑专门克制邪祟,可惜我不懂任何道术,桃木剑在我的手里,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妖鬼的爪子碰到桃木剑上,像是被电击了似的,猛的缩了回去。
  不过很快,它的脸上又凶光毕露,因为桃木剑并没有对它产生多大的打击。
  妖鬼怪叫着,双爪带着风声向着我的头顶抓落。
  望着对方狰狞的面孔,我也有些胆怯,可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碎成碎片。
  我咬咬牙,按照张小方交给我的办法,把意念集中在桃木剑上,体内的红色漩涡忽的急速旋转起来,储存在体内的神秘力量由手臂灌输到桃木剑上。
  剑身忽的闪烁出淡淡的红光。
  “果然好用!”我非常高兴,桃木剑横着一削,刚好切在妖鬼长满黑毛的手臂上。
  青色的手臂像纸片做成的似的,“嗤”的一声被砍落,一道黑气从妖鬼的断臂上冒了出来。
  桃木剑本来就能克制妖鬼,再加上我体内的怨力,那力道果然不小。
  妖鬼怪叫着转身就往回跑。
  “还想逃?没那么容易了!”我三两步追上去,桃木剑向前直刺,剑尖从妖鬼的前心冒了出来。
  对方的身体迅速的黯淡下来,并化成了一堆黑气,最后在风中飘散。
  我不知道这种妖鬼是怎么炼制的,不过满脸汉子的妖鬼与老疤的相比要弱得多。
  见我轻描淡写的就打发掉了妖鬼,马脸汉子这才知道害怕,他跟他炼制的妖鬼个性一样,一看不是对方的对手,也要来个溜之大吉。
  这个家伙的实力不济,速度倒是不慢,眨眼的功夫跑出去很远,想要抓到他还真的不容易。
  幸好看到路边有一块半截的砖头,我弯腰捡起砖头,朝着马脸汉子抛了过去。
  转头划过一道弧线,很精准的砸到了马脸汉子的后脑勺上。
  马脸汉子一声惨叫,又往前跑了好几步,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我走过去,用脚踩住他的后背,拿桃木剑敲了敲他的脑袋,“快说,上次在大厦里除了你和老疤之外还有谁?剩下的生魂被弄到哪里去了?”
  马脸汉子捂着后脑勺,血从他的指缝里冒了出来,看来刚才那下打得不轻。
  他紧闭着嘴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不说是吗?”我把如花从封魂罐里放了出来。
  如花不解的问,“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要找替身吗?干脆把他掐死当替身算了!”我指了指弓着腰倒在地上的马脸汉子。
  看到如花那恐怖的样子,马脸汉子杀猪似的惨叫起来,如花嘿嘿一笑,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
  实际上马脸汉子和扫地大婶的情况差不多少,虽然吸过人的生魂,却从来没有真的见过鬼。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如花冰冷的手扣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望着我,等我的指示。
  “我说!”马脸汉子挣扎着坐起来。
  如花嘿嘿一笑,又进到封魂罐里面。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马脸汉子苦着脸说,“我要是不这么做,家人就会遭殃的。”
  “被你吸去生魂的人的家人又找谁去算账?”我用桃木剑拍了拍他的脖子,催促着,“别废话,快说!”
  “那天除了老疤之外还有……”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他……他来了!”马脸汉子立刻变得面无血色,眼睛狐疑的望着四周。
  “什么东西?”我站直身子,眼睛警惕的望着周围。
  “嘤嘤”的哭泣声仿佛就在附近,可是那声音又很空灵,根本无法判断具体的方位。
  忽然一声惨叫在我的身边响起,我这才惊异的发现,马脸汉子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出一个血洞来,血液喷出去好几米远,墙壁都被血液打湿了。
  那个东西来去如风,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抵得住它的攻击。
  我瞪大眼睛,想看看有没有鬼气或者怨气之类的东西,可惜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嘤……”短促的哭泣声陡然在耳边响起,“不好!”我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身体向着旁边一闪,同时桃木剑向着我站立的地方刺了过去。
  我的速度快,对方的速度更快,只觉得脖子处一阵刺痛,已经被咬破了皮,如果再稍慢一点,那下场非得跟马脸汉子一样不可!
  那个东西被桃木剑刺了一个跟斗,然后撞在了墙上。
  奇怪的是它像粘到了墙上似的,并没有落下来。
  借着月光我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东西正头下脚上的爬在墙上,它的身体油黑发亮,具体模样看不太清楚。
  随着一声哭泣,那个东西忽的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婴儿,好像一两个月的样子,只是它的头很大,跟身体不成比例,一双眼睛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嘴巴里还在咀嚼着刚才从马脸汉子脖子上咬下来的肉,血液顺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
  “妈的,什么东西?”我把桃木剑横在身前,根据刚才那一下可以判断出来,它也怕桃木剑。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大头鬼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准备迎接对方致命的一击。
  令我意外的是,鬼婴在墙上爬了几圈,然后沿着墙壁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幸好它逃走了,否则对付起来一定非常吃力。
  马脸汉子的尸体躺在地上,这根线索又断了,或许对方有意让大头鬼婴来杀掉马脸汉子,幸亏我有桃木剑护身,否则也会被顺带着解决掉的。
  老疤和马脸汉子一样,害人时用的都是妖鬼,而这种大头怪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或许他的主人就是那名在大厦里逃掉的术士。
  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我赶紧往回走。
  幸亏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三天之后,我又来到了那条奇怪的河边,今天是初一,周围漆黑一片能见度很差。
  经过这些天吸收怨气,我指尖处的漩涡已经能达到巴掌大小,吸食怨气的速度也比从前增加了好几倍。
  我刚刚到达河的对岸,便看到雷池正站在那里等着我。
  我照旧把他接到船上,雷池很期待的望着河的对岸,我却停止了划船。
  “小兄弟,你怎么不走了?”雷池不解的问,“是酬劳没拿到手吗?”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清楚,“你要去哪里?为什么总是要坐我的船?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看到我的态度很坚决,他也只得坦白,原来他果然已经在几年前就死掉了,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阳界,他的家人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给他准备祭品,他急着去享用祭品。
  “原来如此,”我明白过来,又有些疑惑的问,“这条河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没有别的途径去阳界了吗?”
  雷池苦着脸说,“这条河叫冥河,在河的上游有一座奈何桥,投胎的人才能走奈何桥,如果通过别的途径去阳界会被鬼差追杀的,只有这里最安全。”
  “难道你从这里走,鬼差不知道吗?”我更加不明白。
  “不是的,其实他们也知道,可是船的主人很强大,它们也惹不起,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船的主人也就是神秘人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吸食怨气?我的脑海里满是问号。
  正在思索,忽听对岸传来一阵喧哗声。
  雷池的脸色一变,“快走,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隐隐约约的看到有好多的鬼影向着岸边跑来,我赶紧加快速度,把雷池送到对岸。
  冥界那边的嘈杂声很大,就连在这边都能够听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的好奇心被他们勾引起来,悄悄的划着船向着对岸靠近过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两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衣长相凶恶的家伙正带领数十名手下在追捕一只全身乌黑,小狗一样的小兽。
  那些鬼边呼喊着,边把小兽围堵在河边。
  小兽似乎很忌惮河水,并不敢下水,而对方却越来越近,为首那两只鬼满脸的得意之色。
  小兽哀鸣着,缩成了一团,模样非常的可怜。
  我实在忍不住,把船划了过去,对着岸上喊道,“你们这么多的鬼欺负一只小兽,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听到我的声音,对岸的鬼全部停了下来,为首的两只鬼看到我先是一愣,其中红脸的家伙嘿嘿一笑,“小兄弟,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划你的船,别来多事!”
  他的语气虽然很温和,却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威压。
  而另一名蓝脸的家伙却凶巴巴的喊道,“我们兄弟是夜游,他叫游光,我叫野仲,我们奉冥司的命令抓这只妖兽归案,你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抓!”
  我听说过夜游神的凶命,这些家伙不是好惹的,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小兽已经跃到了船上。
  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甚至在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野仲在岸上威胁着我,“小子,快把船划过来,否则就算你今天能逃掉,我也会在晚上去抓你!”
  我看了看小兽,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鬼差,一咬牙,“妈的,不管了,有本事你们追过来!”
  鬼差也很怕河水,他们只是在河边大声呼喊着,却不敢下水。
  突然间,河水一阵震动,血液一样的河水翻起了一个大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陡然席卷而来,一根大腿粗细的红色触角从漩涡里伸出,并缠住岸边的一名小鬼,奋力的把他拉进河里。
  小鬼挣扎着,惨号着,两名夜游躲得远远的,根本就不敢过来救援。
  直到他被拉入河水之中,整个河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鬼差们不敢再大声喧哗,只是在岸边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我在冥河上吸食怨气至少也有五六天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连鬼差都拿它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攻击的是我,我该怎么办。
  不过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我当然不会把小兽给他们送回去。
  幸好这些鬼不敢下来,我缓缓的划动船桨,避免惊动水下的怪兽。
  距离岸边很远了,我才镇定下来。
  那只小兽跟小狗一般大小,一身皮毛乌黑发亮,身后长着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嘴巴尖尖的,很像是狐狸,只是这种黑色的狐狸我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小狐狸一直低着头,萎缩在一起,一副很郁闷的样子。
  到了对岸,我把它送上岸,小狐狸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得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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