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当上警察,却陷入一场巨大阴谋

  大熊舒了口气,打开车门,让我们挨个下车。下车后,我们五人按之前定好的顺序从楼道慢慢往上行进,大熊在最前面,我在第四个位置。到达目的楼层时,我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黑影,大熊做了个停的手势,接着他就独自向黑影移动了过去。
  大熊快接近黑影时,那人转过了头,我心里惊了一下,却见黑影站了进来,对大熊做了一个OK的手势,大熊点了点头,回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那人就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经过我们直接往楼下走去,大熊招呼我们到他身后,我这时才明白,这人是负责盯梢的。
  在大熊的示意下,我们五人弓着腰,慢慢移动到了防盗门口。大熊身后那人熟练地把之前准备好的一张纸粘到了门上的猫眼上,如此一来,从里面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封好了猫眼,大熊从裤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轻轻地插进了钥匙孔。这倒让我很是惊奇,大熊那里怎么会有门的钥匙呢,我还以为会采用撞门的方式进去,或者,伪装成快递人员敲门,我甚至想过,安排一个大队的刑警,装作同事之间的平常拜访,直接让刘鹏开门。看来,这个问题只有等抓完刘鹏后问大熊才能弄清楚了。
  我紧张地看着钥匙慢慢转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好在大熊心态够好,保持着镇定将钥匙旋到了最里边,无声无息地打了防盗门。开门成功后,大熊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待我们四人点头表示明白后,大熊率先就冲了进去。
  大熊进门后,我们来不及多想,按之前预定好的小组配合战术,最后一人留在门口警卫,中间三人随同大熊一道进入房间进行搜索。这个时候,我仍然是第四个进入房间的。待我冲到客厅时,只见大熊用枪指着刘鹏,另外两人已经站到了卧室及卫生间的门口,接着,我听到了他俩的报告声。
  “卧室没人,安全。”
  “厨房卫生间没人,安全。”
  刘鹏此时穿着一条短裤与背心,脚上是拖鞋,电视里还在放着电视剧,显然对我们的到来毫无防备,看来消息并没有走漏。不过,同时让我奇怪的是,刘鹏对我们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天童,你来铐我吧。”刘鹏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说。
  他的这句话,让我心中莫名一酸,我曾经的室友,我一起入警的兄弟,我曾当做好朋友的人,现在让我给他戴上手铐。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恨意消去了一大半,更多的是被一种名叫无奈与伤心的情绪填充。
  我看了大熊一眼,他点了点头,同时,为了我的安全,再次警告了刘鹏一次:“刘鹏,我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只要你配合我们,念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们也不会为难你,把你带回去交差了事,你要耍心眼,别怪我大熊不客气!”
  “放心吧大熊,我刘鹏不会害无辜的人,更何况天童还是我的兄弟!”说着,刘鹏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我。
  兄弟?我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在刘鹏的心中,我真的是兄弟吗?如果是兄弟,为什么要参与到设计我的过程当中,即便这个计划对我没造成什么生命危险,可总归是利用了我。
  “兄弟,兄弟就是拿来利用的吗?”想到这里,我在走向刘鹏的同时,不甘地问出了这句话。这话不仅让刘鹏愣了一下,更让大熊也莫名其妙,提醒我别意气用事,赶紧将刘鹏铐上。
  “我相信,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刘鹏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被刚才检查卧室和卫生间的两个警察按住铐上了,我想他们一定是嫌我太磨叽。
  抓捕刘鹏的过程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们都有点不敢相信,之前弄得如临大敌,又是荷枪实弹又是防弹衣的,没想到他却是在家里等着我们去抓一般。我们带着刘鹏乘电梯下到停车场时,另一中队的人都在说怎么这么快。
  两辆车直接把刘鹏送到了看守所,大熊是这次行动的现场负责人,路上,他就用对讲机给教导员做了汇报。之后,我们回到了大队,取回了手机,在被要求对此次行动的内容继续保密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大熊和我一起出的办公室,他问我能不能接受亲手抓捕一起入警的战友,我苦笑着说不能接受也要接受啊,大熊就说这也算是一种磨炼,希望我早日成长起来。我点了点头,想起钥匙的事,就问他怎么会有刘鹏家的钥匙,他说刘鹏那房子是租的,钥匙是出发前教导员交给他的。既然是租的,那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定下抓捕刘鹏的计划后,队上派人去找房东拿的钥匙。
  我刚上到胖强车上,就给他打电话说行动结束了,胖强问我到底是不是抓刘鹏,我担心电话泄密,就说等会见面再说。胖强是在陈叔那吃的晚饭,我把车开走了,他没有交通工具,就继续在陈叔那歇着,挂了电话,我直接往靖安街开去。
  当得知了晚上的行动内容后,胖强笑着说他赢了,他之前就猜测我们是去抓刘鹏。陈叔却是摇了摇头地说:“这个何局,怎么会这么安排?”
  “陈叔,关何局什么事啊,不是正局定的人么?”我奇怪地问,我以为这事既然比较机密,一定是正局直接向刑警队下的命令。
  “不对,既然是走正规途径,正局要用刑警队,一定会让分管副局长去下命令,也就是说,正局只管把任务交给何局,具体的事情由何局去安排。”陈叔向我解释说。我对局里这些流程不是很清楚,陈叔不说,我还真不会把这事与何局联系上。
  “如果是何局的话,还是说得通的。”胖强插话说。
  “嗯?”陈叔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在我的印象中,何局是所有副局里面最清廉最识人才最不讲关系的一个领导。很多时候,在旁人看来应该避嫌的事情,在他眼中,只要自己行得正走得端,就不必介意。所以,我们觉得不应该用熟人去抓嫌犯,他反而是觉得这是一个考验队伍纯洁性与纪律性的好机会,偏偏用了与刘鹏朝夕相处的人去抓他。”胖强分析道。
  “强哥,你好像对这个何局很了解嘛?”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我借调去刑警队是何局出的力,难免对他的事比较有兴趣。
  “哈哈,何局以前是分管巡警队的,我提拔中队长那年,本来是没有我的份,是何局要求支队打破‘论资排辈’的传统,优先考虑年轻的有才能的民警,我才侥幸选上了。之后,何局还专门把我们一批当上中队长的几个年轻干部召集到一起,给我们鼓劲,让我们顶住周围的闲言碎语,脚踏实地干工作,争取早日再上新台阶。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给他送过东西走后门的。”
  “恩,这事我倒是听说过。”听了胖强的话,陈叔点头说道。
  胖强的话,更是让我相信了何局是看中了我的才能,觉得巡警队是埋没了我,这才把我弄到刑警队去的。本来我对何局就有感激之心,听胖强说完,我对他的好感更甚了。
  经过胖强这么一解释,我们对今晚抓捕刘鹏一事的疑惑也就消除了。我也给陈叔提了一下刘鹏当时的反应,胖强嘴快地说:“既然那个神秘人可以预知未来,那说不定早就告诉了刘鹏,你们会去抓他,所以,刘鹏知道你们要去抓他然后就在家里等你们,这也不奇怪啊。”
  “不对啊强哥,如果真是提前知道,那完全可以让刘鹏找个地方躲起来啊,为什么还会让他在家里等我们去抓呢?”我马上找出了胖强话中的矛盾之处。
  陈叔也白了胖强一眼,显然也是不赞同他所讲的。陈叔觉得应该是自从上次刘鹏在梓亭大酒店被陈叔抓过一次后,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有所败露,料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所以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心理准备。
  就我来说,还是比较偏向于陈叔的解释。在培训基地时,刘鹏就表现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如果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看见我们突然闯入家中,自然能够淡定自若。
  说到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对于抓捕刘鹏,我也是自己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理准备的。所以,即便我心里有些伤怀,却还是能够分辨是非,不至于让自己纠结太久。只不过,我对刘鹏的那句话一直耿耿于怀——我相信,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刘鹏所说的这样做,当然就是指的他们的连环杀人计划,以及把我和依然牵扯其中的阴谋。听这语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还有,就算他有苦衷,他又凭什么肯定我也会与他做同样的选择?
  或许,我应该去看守所见见他,与他好好谈一谈。
  今天两更完毕,明天继续,大家晚安。
  回到胖强家里时已经很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我们就各自回卧室睡觉。我在脱衣服时,才记起领的枪还没有交。执行任务时,有这家伙在手里,心里要踏实不少,可现在,若要让我随时带着它,我还真觉得不方便,随时都担心吊胆的,局里民警丢枪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想着,我就敲开了胖强的门,给他说了这事。胖强说这东西是有点烫手,让我还是交回枪库算了,放家里不保险,随时带身上,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什么的,也不合适啊。胖强这么一说,我更是不想带了,就决定第二天上班时,把枪交回枪库去。
  第二天,我按时到刑警队上班,刚走进大门口,就听见后面两个人在议论刘鹏被抓的事,果然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那么多人参与抓捕,当场倒是收了手机,可任务结束后,总会有人的嘴是管不住的,我摇了摇头,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
  我径直走到昨天大熊带我来过的枪库,把枪交给了保管员,并作好了交接手续。把枪交给他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等我到中队办公室时,其他几个人已经到了,大熊说刚刚明明瞟到了我一眼,怎么眨眼就没见了人影,我就告诉他我交枪去了,他也没说什么。
  上午闲着时,我瞥见手上的表,这才记起依然手表里的秘密还没解开呢。这几天先是张晓的信,接着又是抓捕刘鹏,都没功夫做其他的事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我就问大熊知不知道哪里有修手表的,大熊知道我手上的表是才买的,就问我怎么才买就出了问题,我忙说是帮朋友问的。
  大熊给我说了一个地方,那地方离刑警队不远,我就给大熊请了一会假,直接过去了。这是一个很小的铺子,修表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大爷,当我把手上的表取下来问他能不能打开表盖时,他琢磨了三四分钟,把表还给了我,说这是浪琴的全封闭手表,他弄不开,如果强行弄开,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到时候去专柜就不会保修了。
  妈的,我现在想来,肯定是那个狗屁经理故意给依然介绍的这么一款封闭手表,这样的话,即便手表出了问题,依然也只能拿到他们那里去修,那依然永远也不会发现表里被装了东西了。
  出了手表店,我给胖强打了个电话,因为他一直就在用手表,我想问问他有不有办法。胖强说他听说过浪琴的这款表,一般品牌的表都是终身保修的,有问题都是直接拿回专柜去,所以,他还真没留意外面有人可以拆浪琴表的。
  胖强的话无疑是让我破灭了最后一丝希望,我只有暂时作罢。提起依然,我就问胖强那个色老头有没有消息了。胖强愣了一下,还是说只有侧面,实在不好找,问我最近那老头又去找过依然没,我说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依然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胖强就说知道了,他会继续留意的,有了进展会通知我。
  一天无事,快下班时,我接到了陈叔的电话。陈叔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猜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快速接起电话后,我礼貌地叫了一声“陈叔”。果然,陈叔打电话是问我依然的事有不有眉目了,我这才记起一直没有给他回话。
  我告诉他依然的手表是到M市后才在专柜店买的新表,应该不是死人用过的。然后又说了我去店里买表时,觉得那个经理有点怪怪的,不过他应该不是鬼上身这种。陈叔听我讲完,就让我下班后带他去店里看看,我说行。
  等我和陈叔走进店里时,我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经理的身影。陈叔说不急,让我先带他去看看依然买的那块表。我就让一个营业员拿出一块和依然那块一模一样的表,陈叔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问营业员多少钱。
  营业员显然没见过买手表这么耿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再报了价格。这时,陈叔让营业员把他们经理叫出来,说是老客户来了。营业员一听,把表放进柜里锁好,让我们稍等,然后就往办公区域走去。
  等她走了,我问陈叔买一块女式手表干啥。陈叔说他刚才细细看了,这表的确不好弄开后壳。我听了这话,就笑着说:“怎么,你也想买一块这样的防水手表啊,有男式款啊,我这块就是。”
  “你以为我买了是要自己戴?”陈叔瞪着眼问我。
  “啊?不是么?”
  不过,这事主要起因还是我,然后又牵扯到依然。不管怎样,买表的钱都不应该由陈叔来出,想着,我就说等段时间会把钱还给陈叔的,陈叔就骂我“装疯迷窍”,让我别想其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依然的表换过来,还有弄清楚她的生辰八字。
  “什么时候搬过来住?”陈叔突然问我说。
  我这才想起,在回梓亭的前一天,就在这个院子里,我答应了陈叔,要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的。当时我想的是从梓亭回来后马上就过来,可回来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差点把此事都忘了。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看着院里的老柳树,我觉得很亲切,从那以后,随着来陈叔院子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古巷、柳树、院子,在我心中的位置也慢慢地重要了起来,这是一种家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胖强家的电梯公寓从未曾带给我的。当然,不是说我在胖强家里住着,他们俩口子对我不好,相反,他们对我很热情从不把我当外人,只不过,或许是我内心深处,更偏爱靖安街这里的古韵吧。
  “搬的话,还要收拾东西,今天太晚了。这样吧,等会回去了,我先收拾一下,等明天下了班,我就和强哥一起过来。”我回答着陈叔。
  “好,早点搬过来好。”陈叔点了点头。
  在陈叔家里吃了饭,我就带着那块表回到了胖强家里。我给胖强说了要去陈叔那住几天,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他说当然要去了,要不然强嫂没回来时,他一个人多难熬。在收拾东西时,胖强让我随便带几样常用的就好,反正有车,又不是要一次性搬完,再说,可以两边都住着嘛。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没多久,大熊就被叫去开会了。只过了十来分钟,他就回来了,我看时间这么短,以为没啥重要的事。谁知大熊一回来就神情严肃,问中队里有几个人是把枪交回枪库了的。结果是,中队五个人,除了大熊和另一个民警,其他三个都交了,这三个就包括我。
  大熊一听,严肃地说:“刚刚接到紧急通知,近段时间有一伙刑满释放人员,扬言要报复当初办案的刑警,大队要求,人人做到时刻枪不离身,不得交入枪库。”
  “什么?强行带枪?这还是刑警队第一次出这规定。”一个老民警说道,“这下出去吃饭喝酒都不方便了。”
  “是啊,随时带身上不方便,放家里又怕我儿子瞎玩,走火就麻烦了。”另一个老民警也抱怨道。
  “大队这么要求,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自身安全,希望大家能理解。不过,时间只有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内没有动静,这条规定自行解除。十五天时间也不长,大家忍忍就过了,带枪不方便,总比不带枪危险好吧。”大熊继续劝着大家。
  既然是规定,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抱怨归抱怨,我们三个没带枪的,在大熊说完后,还是自觉去枪库把枪领了回来,各自别在了内腰带上面。
  那天下班时,我刚准备回胖强家里,一起搬家去陈叔那,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疑惑地接了起来,喂了一声,对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天童啊。”这声音很厚重,我听着有些熟悉。
  “嗯,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何志杰。”对方回答道。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想我不认识这个人啊,突然,我想起在大熊办公室学习一些文件时,除了大队和支队的批复,还有局里的批复,而局领导那一栏,写的就是何志杰的名字。
  “啊,何局,您好。“我慌忙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没错,何志杰正是市局分管刑警队的何局。
  何局打电话的意思是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疑虑,这种级别的领导,怎么会邀请我这样一个小兵吃饭,更何况还是家里这种比较私人的地方。
  不过,大领导请吃饭,我是没办法细问的,只有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我就琢磨开了,我与何局,仅是在我面试时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交集。或许他见我面试时表现不错,当我们被招进来后,一直留意着我的动态,接着见我在巡警队工作踏实认真,就把我调到了刑警队。那么,现在让我去他家里,莫不是让我知恩图报,给他送礼?
  想到了这点,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我上班没几个月,工资基本没有剩的,就只有上次做牵引手术的钱,因为遇到了怪老头,这钱省了下来,不过现在也就剩下几千了。我就想要不要找胖强借一点,不管怎么说,何局是真正帮了我的,表示表示也是应该。
  当我把这事告诉胖强后,他也很吃惊,说还从来没听说有局领导请下面的民警吃饭的,还是家宴。我把我的猜测给胖强说了,他说不可能,何局在局里的评价一向很好,不是那种吃拿卡要的领导,要不然,当初就会借着竞选中队长一事,向胖强他们几个年轻人伸手要钱了。
  我就问胖强那这是什么意思,胖强笑着说:“或许真是你小子身上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吸引了这位领导,想要好好栽培你吧,你娃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后来,胖强又告诉我,钱不用送,不过基本的礼节还是要的,让我去买点水果提上。
  “话说,何局家在哪里你知道吗?”胖强问我。
  “恩,刚才在电话里他已经把详细地址给我说了。”我回答说。
  “你给我说下在哪里,我想看看这么大的领导会住在什么样的小区。”胖强随意地问到。我听了,便给胖强把何局家里的地址说了一遍。其实之前我就听过那小区,是很普通的电梯公寓,不算什么高档小区,胖强听我说完,也说单就住址来看,何局也是一个清廉的人。
  挂了电话,我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大袋水果,就打车往何局家里去了。很顺利来到了小区里面的单元楼下,单元门是关着的,我按了何局家的门牌号,过了十来秒,响起一声“咔嚓”,我用手一拉,门就开了。
  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敲开何局的家门时,迎接我的是一张微笑的和蔼的面庞。看着这张脸,我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犹如当日我面试时一样。我尊敬地喊了一声:“何局好。”
  “快进来,别客气。”说完,何局就侧身把我让进了房里。
  穿上鞋套,我局促地走进了何局家里。房间不大,是一般的两室两厅格局,里面很整洁,各种东西摆放有序,毫无杂乱之感。我本以为何局家里至少会有他的妻子什么的,可客厅里面没有人,一间卧室门关着,另一间开着,里面也没有人。
  我正在想要不要坐在沙发上,何局直接把我拉到了餐桌边,说饭都做好了。我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菜,旁边放着一瓶白酒,两副碗筷。我心里惊奇:难道今晚就只有我们俩人?不过,何局竟然亲自下厨给我做菜,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温情。这才不过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啊,这种厚待让我如何能够承受。
  我主动拿过酒瓶,给两人杯子里满上,然后才坐了下来。何局招呼着我吃菜,然后说起了开场白:“天童啊,你一定奇怪我今天为什么要叫你过来。你应该还记得,我们见过面的。”
  “恩,记得记得,何局您是我的面试主考官。”我忙说道。
  “对对,实不相瞒,局里当时定我为主考官后,我就把进入面试的人员名单拿过来瞅了瞅。我看见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你,我记得你的笔试成绩比第二名高出了不少,加之你的名字比较有特点,我就记住了你。来,喝酒~”说到这,何局端起酒杯招呼我喝,我忙着举起了杯子迎了过去。
  “所以啊,面试那天,我一直想看看这个第一名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你名字那样有霸气。可是,你知道,面试是有规定的,不允许考生自我介绍,更不允许考官询问。岂料,你这个嫩头青,一紧张,竟然自报了姓名,要不是我帮你兜着,你小子就危险啰~”何局笑着说。
  我本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想要表达感激之情,现在他提起来了,我有所触动,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恭敬地举起杯子说道:“何局,我明白,如果不是您当日的帮忙,我很可能因为违纪被取消录用资格了,我敬您一杯。”说完,也不等他回话,我低头就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了。
  这可是二两的白酒杯,刚才倒满后,我们之前就浅浅地抿过一口,这一杯下肚,胃里立马就火烧了起来。何局忙让我坐下,不用客气,还说他那是舍不得人才,不想因为一些“死规矩”而少招一名好警察。
  说着,何局也端起酒杯意思了一下。然后就拿瓶子给我倒,我忙着接过瓶子说自己来。倒完酒,何局继续说道:“你当日的面试,说不上很完美,可根据题目回答的几点提议,都是比较合我胃口的,我就更喜欢你了。当时我就觉得,你有这才能,当巡警可惜了。无奈,你们报考时,就定好了职位,我也没这个权利给你换,就想着等你先去巡警队一段时间,其他岗位缺人了,再把你借调过去。”
  何局提起了这一件事,我心中的感激之情再次涌了出来。虽然对他来说,这两件事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对我来说,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两件事。第一件就不说了,如果何局听了其他人的话,以违纪为由取消我的资格,那传出去,我爸妈一定会很遗憾的,我自己也会不甘心。至于第二件,巡警算是所有警种里最辛苦的一种了,还不容易出成绩,队上干了二十多年警察,到现在还在巡逻的人大有人在。何局尽早把我调出来,可以说是让我在从警路上少走了好些年的弯路。
  想到这里,我再次端起了杯子,要敬他一杯。何局也不推辞,借机举起酒杯说道:“小徐啊,不用客气呵,好好干,早日干出点名堂来。”说完,何局就把杯里的酒干了,我一看,这哪还容得半点犹豫,仰头就又干了二两。
  四两酒下肚,我感觉脸已经烫了起来,胃里也是烧得不行,忙着吃了几夹的菜。何局也笑着说慢点喝,并不断给我夹菜,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当时真的弄得我眼泪花花的。我一个大男人,还是警察,说出去别人都要笑,但我是真的被感动了,就觉得参加工作能遇上这么一个好领导,他让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不一会,一瓶白酒就喝完了。何局要再拆一瓶,我忙摆手说我酒量不好,不能再喝了。不是我不愿意陪他,我当时的意识还是比较清醒,就觉得再高兴也不能没有分寸,万一喝多了乱说话,或是直接吐在何局家里,那恐怕会得不偿失。
  “不行,好久没这么高兴了,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说完,何局也不等我回话,直接就开了第二瓶酒,并往我杯里倒了进来。
  看他这样子,我在心里叹道:难得何局这么赏识,看得出来他今天也的确很高兴,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兴奋,可以让人胆大,可以让人放开。至少那时,我在何局面前就要随意多了,胆子也大了不少。我开始主动问他一些问题,比如局里的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没看到他的家人。
  当然,分寸我还是懂的,不会傻到去问涉及局领导隐私的问题。对于我的提问,何局几乎也是有问必答,还会给我拓展开去讲。只是,说到家人,他的神情一下就黯淡了起来,说本来家里有三个人的,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了。
  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尽管我心里再是好奇,却还是忍住没有细问,都说不要揭别人的伤疤,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就想着等哪天找胖强或是大熊问一问何局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二瓶酒刚开时的情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到后面,我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了。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人拖动了我,然后我被平放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应该是沙发吧,然后我就舒服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有了意识,就觉得全身乏力,头也晕沉沉的。那时我还闭着眼睛,没有完全醒过来,就想着用一次“闭目回神之法”,可当我默念口诀时,却怎么也去不了右边通道,黑暗中似乎有一堵墙挡在我面前。
  试了几次,我都没有成功。我心里有些慌乱,这还是我学会闭目回神法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无奈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亮着柔和的灯光。我揉了揉眼睛,观察起周围的环境。看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何局的家里。
  我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十了。餐桌已经收拾干净,卧室门两间都关着,我想何局肯定已经睡了。
  我觉得在领导家睡觉总是不礼貌的,就站了起来,准备开门出去。走了几步,我发现自己走路轻飘飘的,显然是酒劲还没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我刚才的闭目回神之法失了效。
  我在何局家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纸和笔,留言说“感谢何局的招待,我先回家了”。我把纸放在茶几上面,用烟灰缸压上,就离开了何局家。此时我还不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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