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我更加担心依然了,每天都坚持上班送她过去,下班再去公司接她,我们也不会在外面逗留到太晚才回小院子。一连几天,黑色越野车都没有出现。
陈叔仍然每天晚上后都去灵归来蹲点,他告诉我们,每天晚上十点过,小薇都会准时出现在灵归来门口。另一方面,这几天,小王按照陈叔的吩咐,没有再给幽暖暖提供小孩尸体,幽暖暖有些急了。
陈叔有这个判断,是因为最近两天,幽暖暖连着给小王打了三四个电话,催着要尸体,而小王自然立即把这个信息反馈给了陈叔。
不觉又到了周五,强嫂回来了,大家又聚在院子里热闹地吃晚饭。饭后,陈叔让我今天陪他一起去灵归来,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他说幽暖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指不定今晚会有动作。
之后,我俩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胖强与新生自然是留在院子里守着,保护两位女士。
这一次去灵归来,我有些紧张,陈叔意思很明显,幽暖暖这几天没有小孩的尸体,很是着急,今天晚上多半要出门去找尸体,也不知她会去到什么地方找,那个瘸子男人又会不会参与进来。
到达灵归来时,天色尚早,古玩街上还有不少行人,我俩便随意在灵归来外面逛着,不时地与地摊老板询价交谈几句,主要目的则是留意着灵归来的动静。
正逛着呢,我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莫名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我一时却又叫不出他的名字。
“咋,小老弟,不认识我了?”男子笑着问我。
他这一出声,我算是想起来了,他就是我与大熊一起到这灵归来的时候,外面那个地摊老板,就是他给我们讲的灵归来里面半夜女人哭的事情。难怪我想不起他的名字,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他的名字啊,上次也不过是瞎聊了几句。
“认识啊,老板,最近生意如何啊?”我马上反应了过来,便回答着。
“好啥啊,我们摆地摊的,就是看运气,最近运气就是差了点,没卖出几件东西,勉强不会饿着。”听我问起生意,这人的精神头一下就没了。
“没事,你都说了,靠运气,那你总有运气好的时候啊。”我劝着他说。
“恩,老弟真会说话。对了,你那个朋友今天没来啊?”他看了看旁边的陈叔,发现不认识后,问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他说的是大熊,便说:“恩,今天我带我一个长辈过来逛逛,我那朋友今天有事,就没有叫他。”
“你那朋友还真是倔得像头驴啊!”男子紧接着冒了这样一句话出来,我瞬间就来了兴趣,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缘由。
“不会吧,他平时性格还好啊,发生什么事了?”我故意说着大熊的性格不倔,以此激发出男子讲出中间的故事。
“上次你俩一起来过后,没过几天,他与他媳妇又来古玩街,我主动与他打招呼呢,还要了他两支好烟来抽,嘿嘿。”说到这里,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了,露出了憨厚的神态。
“来,小哥,我这也有好烟,抽一支。”陈叔听了他这话,马上就从自己包里掏出了烟盒,给男子发了一支烟,男子自然是笑着接了过去。
“恩,我觉得你们俩人都还不错,所以我就拉着他聊了几句。我问他今天是不是又要买点什么,他却说不买,只是去灵归来里面要一根红绳,我当时就劝他,不要再进去不要再进去,我还说我去其他店里帮他找一根红绳都行,可他那个媳妇也是坏事,偏说买了这么贵的东西,凭什么连红绳都不送,非要去灵归来找那疯女人要。”男子说话间,已经点燃了手中的烟。
听到这里,我就想着,不过是进去要一根红绳而已,也不至于这么大题小作吧。虽然幽暖暖有些表现不正常,但事实不也证明,大熊两口子进去后,没出什么事情,好端端地出来了啊。
“他们俩人进去还真要了一根红绳出来,当时你那朋友还特意过来找了我,说要与我道别,那神色很是得意,敢情是告诉我,我在乱讲,他进去要了红绳,也没怎么着。”
“对啊,的确没怎么着。”我附和着说了一句。
我一说完,男子就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啥,他们要个红绳而已,进去了半个小时。这还不算,自那以后,他们又来了几次,有一次是给他媳妇买了个玉手镯,其他几次都是他一个人来的,我问过他,他说过来找那疯女人聊天。你说说看,我让你与那疯妇人一起聊天一起玩,你愿意不?”
我想起幽暖暖那疯癫的样子,忙着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么,我看啊,你那朋友,是被那疯女人迷住了。你不想想,四十多岁的人了,天天呆在昏暗的店里,打扮那么妖艳做什么?不就是迷惑男人啊,你可要提醒你那朋友,别遇着狐狸精了,到时候被吸光了精血都不知道!”男子说着,做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狐狸精?”一旁的陈叔听了他的话,疑惑地问了一句。
“啊——这个,我只是打个比方,说她像是狐狸精,我又不是道士,怎么知道她究竟是人是妖。”男子一愣,随即解释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陈叔盯着他,黑着脸问道。
“你这么凶干啥嘛,我还不是好心提醒你,让你们注意那朋友,别着了道了,反正经常听着有人说,一些人把人骗到房间里,弄晕了取器官的,我也是看着那小伙子给我发了几次烟,才多这嘴的。要不然,我才懒得惹事上身呢。”男子见陈叔的表情,有些不满地说。
“恩,谢谢你了大哥,我们也是担心我那朋友的安危,这才着急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关于那灵归来,你都还知道些什么啊?”我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希望男子能再讲出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
“我也没与那女人接触过,就知道这些。不说了,我还要做生意呢,反正你们别进那店里就得了。”说完,男子便转身走了,我看到他走到了一个地摊位上,这一次,他的摊子没有摆在灵归来门口。他卖的主要是些瓷器,除此外,旁边还有一个区域,放着一堆的玉器,这些应该就是上个月在灵归来外面摆摊没卖掉的吧,看来他的生意还真是有点差。
男子走后,我心里就想着,那天晚上在步行街碰见小熊时,我才得知他们家与幽暖暖走得很近,我当时还以为是幽暖暖以超低价卖了他们夫妻二人两件玉器,他们记挂着幽暖暖的恩情。
现在,听了地摊老板一席话,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啊,除了与我来过一次灵归来,再除了与小能到灵归来两次,这个大熊,竟然还单独来过好几次。
他一个工薪阶层,买了两块玉器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每次过来都是要买灵归来店里的古玩吧。可是,如果不买古玩的话,他又过来做什么呢,真的是与幽暖暖聊天?想着幽暖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我就觉得不舒服,没想到大熊竟然这么重口味。
“天童,你有没有觉得大熊近段时间有些不正常?”身边的陈叔突然间问我说。
听他问了,我就细细想了起来。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想,我本来就觉得大熊近期有点过于小气与敏感了,而原因,当然就是那天的两件事。先是曹文军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失了面子,以致于我给他倒水他都不接,再就是教导员谢俊夸奖了我两句,他也觉得我抢了他风头,更是不爽。
当时我就在想,以前的大熊明明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因为我之前与他接触不深,或者没有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他本是一个很在乎前途的人,一旦我让他在中队同事前失了威信,又在领导面前抢了风头,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把那天的反应,以及那天之后的一些情况讲给了陈叔听。
陈叔听完,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说:“顾远洋是个不错的小子,对你也是很真诚的,他既然能与大熊成为好朋友,我想,这个大熊应该不会是太差的人吧,不至于如此小器!并且,他与顾远洋那么深的关系,竟然可以为了幽暖暖的饭局而缺席顾远洋的开张仪式,这实在有些说不通。依我看,他真被迷惑了也说不定!”
“陈叔,你刚才看天空,是在观星象吗?”我见陈叔看了看天后,就给出了这个结论,便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你个猪脑子,抬头看看,这天上有星星吗?我是在看天黑了没有,天要黑了,这街上人就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让幽暖暖瞧见。”
这时我才留意到,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而街上的行人明显比刚才少了。陈叔带着我,往一处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走去。
过了半小时不到,古玩街上的游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摆地摊的老板们也收拾东西打包离开了。我看了看手表,此时刚好过了八点。
我与陈叔呆的地方就在灵归来店的斜对面,处在一个夹角上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们躲在这边而刻意看过来,幽暖暖从店里走出来,基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灵归来的店门,就怕一不小心让幽暖暖从眼皮子下面溜走了。
“陈叔啊,你说那幽暖暖会不会真是狐狸精啊?”眼睛盯着,嘴巴却是没事做,我便继续问起了陈叔刚才那个话题。虽然地摊老板说他只是随便一说,陈叔刚才却也觉得大熊像是被迷惑了,加之陈叔之前不只一次地说过,那个神秘老头是个妖怪,我就想,既然这世上有妖怪的存在,那幽暖暖是狐狸精变的倒也不算什么事儿。
“不像。”陈叔干净利落地回答着。
我正想再问,就看着幽暖暖从店里走了出来,我赶紧闭上了嘴,紧张地盯着她。
只见着幽暖暖走了出来,然后转身关上了门,就往古玩街口子那边走去。我刚想跟上去,就被陈叔拉住了,他让我再等等,跟太近容易被发现。
等着幽暖暖离着我们有了六七十米,我俩才从角落里出来,沿着街边上,跟了过去。我记得陈叔说过,前面几天,幽暖暖晚上一直没有出过门,那么,今天突然出门,一定就是有事了。
此时,幽暖暖已经走到了街口,陈叔让我赶紧去开车,他在这边继续盯着,万一有出租车过来,他也好记个车牌。我听了,就快步走向我们停车的地方,那里离着街口还有四五十米。
等着我坐上了车子,发动后,就看到一辆出租车驶近了古玩街口,幽暖暖老远就挥着手。我把握着时机,待幽暖暖坐上车后,赶紧挂档出发,缓缓跟了上去。
接上陈叔,我们便不急不缓地坠在幽暖暖乘坐的出租车后面。
“陈叔,你说她会去哪里?”我好奇地问着。按陈叔的判断,这幽暖暖应该是要去找小孩尸体的,可这么晚了,什么地方会有这种东西啊。
“多半是医院。”陈叔回答着我。
我们跟在出租车后面,一直开了十多分钟,进了城区,幽暖暖果然是在市人民医院大门口下了车。陈叔让我去找地方停车,他先跟过去,等会电话联系,说完他就快速下车了。
我刚把车停好,就收到了陈叔的短信:到产科大楼外藏着。
看到这短信,我就知道,陈叔的确说准了,幽暖暖去产科大楼,肯定不是去生小孩的,她是去找小孩的尸体。我快速赶到产科大楼外面,找了个角落等着。
一直等了三分钟,我也没有看到陈叔与幽暖暖的身影,也没有再收到陈叔的短信。我想起上次小王说,他是在医院后面小树林里碰见幽暖暖的,当时他正在从垃圾桶里面把那些做人流拿下来的胎儿或是血团捡出来,然后幽暖暖找上了他。
我四处看了一下,想找一找这里有没有那种大的垃圾桶,可以装得下死婴什么的。结果当然是没有,这里没有小树林,也没有大的垃圾桶,全是清一色的规整的小的垃圾桶。
“你们在哪?”又过了三分钟,还是没有消息,我实在忍不住了,便给陈叔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没有回音。
好吧,我忍,继续藏在阴影里面……
五分钟过去,仍然没有消息,我有些不安了,担心起了陈叔。想了一下,我还是拿起手机,直接给陈叔拨了过去。
电话里刚响了两声,我就听见了一阵哄闹声,我还以为是电话里传来的,细听过去,电话里的铃声并没有中断,我再一细听,才发现是另外一边耳朵听着的。
我放下电话,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好像是在产科大楼楼上。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走了进去。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拦住了我,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只得拿出了警cha证,她就奇怪地说:“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刚才也有警察上去?”我连忙问她。
“对啊,刚才是一个老警察。”
听他一说,我才知道,陈叔早就进了产科大楼,如此说来,幽暖暖一定也在上面。
这时,上面的声音愈发地大了,我就问护士:“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一楼值班。”
“你帮我问一下,是在几楼。”因为那声音只能听见是来自楼上不远处,具体是二层还是三层,我就拿不准了,为了不白跑一趟,我便让她帮我问一下。
“你等等。”说完,护士从值班台下面拿出了一个呼叫器,我看了一下,这东西与我们上班时用的对讲机差不多。护士对着那呼叫器喊了几声,问楼上在闹什么,刚开始没有人回应她,她连喊了三次,才有一个声音回答着:“三楼有人偷婴儿,快叫医院的保安过来。”
我从呼叫器里听到了这句话,忙着就向着三楼飞奔而去。不用说,偷婴儿的一定就是幽暖暖了,而陈叔肯定是在制止她,所以才没时间回我短信接我电话。
当我一口气跑到三楼过道口时,有一群人正围在前面。我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好不容易分开人群,这才看到幽暖暖正蹲在人群中间,而陈叔此刻正在劝着周围的人群。
这些人群里,有孕妇、有老人、有男人,有些人手中还抱着哭闹的婴儿。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事我们公安机关会处理的,请你们不要激动,你们若是侵犯了他人的人身权利,也是会受到法律追究的。”这是陈叔的声音。
听了陈叔的话,我也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幽暖暖到产房偷婴儿,被人发现后,堵在了过道。这一层楼上,住的全是坐月子的女人,或是准备生产的女人,以及她们的家人。现在这个社会,不论男女,只要生了下来,那都是宝贝,这些人哪里听得有人偷小孩啊,肯定是对幽暖暖拳脚相向。
我也挤了进去,与陈叔一起护着幽暖暖。说起来,当警察的就是这么可笑,不仅要保护老百姓,还要保护犯罪分子保护嫌疑人。即便是那些做了错事坏事的人,也只能受到法律的惩罚,而在此之前,是不能让他受到来自被侵害人的损伤的。
陈叔示意我带幽暖暖下楼,可我们刚走了两步,就被人群挤了回来,与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片辱骂声,当然,都是辱骂幽暖暖的,刚才陈叔已经表明了警察身份,群众并没有把矛头指向我们。
群情激愤,我与陈叔又不能用强,双方就对峙了起来。直到医院的四个保安赶了过来,陈叔让两个保安进来,与我一道守住幽暖暖,他出了人群,与那个保安队长讲明了情况,复又进来。
在陈叔讲的时候,我就看着那保安队长面露难色,陈叔好像是说了几句重话,那保安队长就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值班台那边走去了。陈叔进来后,也没说下一步做什么,继续劝说着旁边的人。
过了三四分钟,保安队长回来了,然后就大声对人群喊道:“大家冷静一下,刚才我们已经请示了院领导,今天晚上发生这件事,我们医院也有管理不善的过错,我们一楼的值班人员,只询问了陌生的男子,却并没有管陌生的女子,这才导致这个女人偷偷溜了进来,为了表达医院的歉意,我们领导说了,给所有孕妇或是产妇优惠两百元手术费用,从今天起,我们保安室也会派专人到产科一楼进行值守,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事件!”
保安队长刚说话时,人群中没几个人听他的,继续在闹着,当说到便宜手术费后,人群中便有一半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大家看,医院承认错误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今天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医院会派专人到每个病房给你们办理优惠手续的。你们放心,对于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严肃处理!”陈叔也适时地表态,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台阶下。
之后,先是手中抱着小孩的几个人退了出去,往自己的房间走了。接着,是一些老人又走了。慢慢地,人群就完全散开了。陈叔又给保安队长道了个谢,然后我俩就押着幽暖暖往楼下走去。
整个过程,幽暖暖都把头低着,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刚才那么多人指着骂她,她也没有吭声,完全没有在店里面对我们时的那种神经质。我想,她心中应该还是愧疚的吧,毕竟,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爱小孩的人。她做出偷小孩的事情,自然是不敢面对小孩的家长。
出了医院,我问陈叔要去哪里,陈叔想了一下说:“先到车上去吧。”
他说完,我就带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到车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幽暖暖突然抬起头说道:“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要赶回店里去!”
“上车!”陈叔声色俱厉地说道。
幽暖暖恨恨地瞪了陈叔一眼,那样子很是幽怨,之后,才弯腰坐进了车里。
“你为什么要偷别人小孩?”上车后,陈叔便问她。
“我喜欢小孩,我自己没有小孩,所以就想去医院抱一个出来,自己养大。”幽暖暖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出来。我与陈叔当然都不会相信。
幽暖暖喜欢孩子是不假,但她喜欢的是她店里那些诡异的陶瓷娃娃,以及那些被遗弃掉的小孩尸体,我不相信她会真的打算偷个小孩出来把他抚养成人。
“你撒谎,你明明是想杀了他!”我正在等着陈叔继续问她问题,却听见陈叔在听了她的回答后,大声吼了她一句,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怒气。
而陈叔的话,也让我惊讶到了。我只想到幽暖暖不会这么好心去帮别人抚养孩子,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准备把偷到的小孩杀死。本来我是坐在驾驶位的,准备开车,听了陈叔的话,我猛地回过头去,瞪着幽暖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她此刻一定死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孩,亲戚朋友家里有小孩,我经常会争着去抱,还喜欢用手去捏他们的小脸蛋。之前,虽然知道了幽暖暖在买小孩尸体,可那毕竟只是尸体,已经没有生命,我还能忍得住。现在,她竟然要把活生生的婴儿杀死,这让我出离愤怒。
“哼,你别乱讲!”幽暖暖马上就否认了。
“我乱讲?那我就来讲给你听,虽然我现在还没弄清你们为什么要收集婴灵,但毫无疑问,婴灵对你们很重要,一旦没有了婴灵,你们的某件重要事情就没法完成。这段时间,你收不到小孩的尸体,情急之下,便想出了这招杀死婴儿以获取婴灵的方法,我说得对吗?”
在说这段话时,陈叔一直盯着幽暖暖,让她的任何表情都无法逃离。我也看到,随着陈叔慢慢说出了真相,幽暖暖的脸上还真露出了一丝慌乱,看来,事情多半就是如此了。
“你们收集那么多的婴灵,究竟想做什么?”我忍不住大声问道。
“反正,反正我们没做坏事。”幽暖暖低下头说着,明显有些心虚了。
“那你今天晚上这算不算是做坏事?”陈叔质问着她。
“还不是被你逼的,听了你刚才那话,应该是你给火葬场那边打了招呼吧,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几天都没有小孩的尸体。之后,你们就一直守在我店外,等到我今天出门,再跟了上来?要不然,你们怎么刚好在这里碰见我。”幽暖暖看着疯癫,却还是想通了这一点。
“哼,本来我用小孩尸体都可以的,是你们逼着我出来找活的小娃娃!”我与陈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的话,她又不满地加了这么一句。
而她的这些话,相当于承认了,今天晚上,她来医院偷小孩,就是准备着把小孩偷回去后杀死,以此获得怨气极重的婴灵。想到这里,我不觉一阵后怕,如果前几天陈叔见着没有动静,就放弃蹲守了,那么,今天晚上,幽暖暖很可能会得手,如此一来,就会有一个鲜活的生命葬送在她手中,同时也会有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受到莫大的伤害。
“你真是个疯子!”我想了很多种可以骂她的话,最终却是全都汇成了这样一句。
“天童,回古玩街。”陈叔吩咐我说。听了陈叔的话,不仅是我,连幽暖暖也有些惊奇。
“啥?真要把她送回去?”我不解地问。我想的怎么也要把幽暖暖带回队上去审问一下啊,今天晚上这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何志杰来了,我们也说得起硬话。
“我们去会一会灵归来的男老板。”陈叔缓缓说道。
幽暖暖听了这话,反应强烈,大声问:“你怎么知道他?”
陈叔没有回答幽暖暖,我却在心里冷笑:废话,连地摊老板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瘸子的存在,你难道还指望着把他藏起来么。
我得了陈叔的指令,怀着紧张、兴奋、还有一丝好奇的心情,开着车子向古玩街而去。
“你们把我带回警察局审问吧,我不回去了。”这个时候,幽暖暖却又改变了主意,让我们不要去灵归来。
“你在担心什么?”陈叔凝视着她问。
“没,没什么。这么晚了,你们过去,会影响到街上的邻居休息的。”幽暖暖又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幽暖暖的这话,听得我竟是有些想笑,她的情商还真是有些低啊。
“那你每天晚上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影响到邻居?”陈叔反问了她一句,她一下就哑口无言了。
之后,幽暖暖没有再说话。我估计着,她是看清了形势,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的路线的,更不会改变我与陈叔的决心。
其实我这么干脆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今晚的事情气愤,幽暖暖竟然想通过杀婴儿的方式取得婴灵,我必须要阻止她的这个疯狂行动;再者,就是陈叔说过,他对付不老那个神秘老头,对付这个瘸子男人还是有信心的,我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不用担心自己有危险,自然就果断干脆了。
随着离开城中心,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而我的车速也越来越快,由最初的四五十码,已经飙到了八十多码,我就想着早点赶到灵归来,揭开那瘸子的神秘面纱。
就在离着古玩街只剩下三四分钟路程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幽暖暖的声音:“几点了?”
我在开车,没办法看手表再回答她。过了十来秒,就听到陈叔回答她说:“马上十点了。”
陈叔的话音刚落半分钟吧,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然后我就听到陈叔大声喊了一句:“停车!”
我条件反射地猛踩刹车,寂静的夜空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我目光盯着前方,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全身都紧张了起来。胖强的捷达车在轮胎抱死滑行了二十多米后,终于是停了下来。我出了一身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我正想问陈叔发生了什么事,就听着后面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当我回过头时,车后排空空如也,幽暖暖与陈叔都不见了。
我马上熄火,打开驾驶室车门跳了下来。发现不远处,幽暖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陈叔正在试探着她的鼻息。我几个大步冲了上去,看到幽暖暖满脸都是血,浑身沾满了泥灰。联想起刚才那阵声响,我猜到,一定是幽暖暖在我行驶的过程中,猛地发力,用身子撞开了车门,然后跌落了下来。
因为我们出来时,身上没有带手铐,幽暖暖是女人,陈叔也不方便捉住她的手。为了防止她中途跳车,上车后,陈叔特意叮嘱我把四个车门都锁上了。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撞坏了车门跳下去。不过,看着胖强那灰扑扑的捷达车,我估计车子老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此时,陈叔已经掏出电话,拔打了120。待他讲完后,我问他幽暖暖伤势如何,他摇了摇头说:“有些严重,不过应该没生命危险。”
我又瞥了一眼幽暖暖,发现她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嘴角也流出了血液,脸上被擦伤了好大一块,估计以后也会留下疤痕了,她这张脸算是毁了。
“陈叔,她跳车应该不是想逃跑吧?”我轻声问了一句。刚才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八十多码,正常人都知道,在这种速度下跳车,那就是找死。并且,想跑的话,她早就用出这招了。
“她是想阻止我们去灵归来。”陈叔叹气着说了这话。
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幽暖暖最开始让我们放她回去,后来,我们真往古玩街去了,她却又改了主意,让我们带她回局里审问。她前后如此大的反差,只因陈叔说了一句“去见灵归来的男老板”。
没错,一定是这样了。之所以在我速度慢的时候她没有跳,是因为她知道,速度慢的时候,她跳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伤,我与陈叔把她抓进车里后,仍然可以去灵归来。所以,她一直等到我的速度起来后,才使出了这么一招,这样跳下去,她不说摔死,至少也会摔成重伤,我与陈叔身为警察,是不可能不顾她的安危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息道:,她这是在用生命阻止我们去灵归来啊!
那么,问题来了,灵归来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致于她需要如此不计代价地阻止我们呢?还是说,是那个瘸子老板身上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发现?
“已经十点了。”站在一旁的陈叔,抬头看着夜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也抬头看了一下,这一次,恰好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
我刚想说:“陈叔,这次总有星星了吧。”却突然想了起来,刚才幽暖暖跳车前,问了一句时间,当陈叔回答了她快到十点后,她便跳了下去。
难道这时间有什么玄机?
我知道了!小薇马上就要到灵归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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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薇每天晚上十点下班后,都会去到灵归来,在里面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现在,又到了小薇去灵归来的时间。
“陈叔,我们还去灵归来吗?”问出这句话时,我看着地上的幽暖暖,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伤得还真是重。
“人都伤成这样了,我们还是先陪着她去医院吧,不然,我俩也解释不清。”陈叔无奈地说着。
是啊,眼看今晚快要接近真相了,幽暖暖却弄了这么一出。我俩是警察,老实说,我们对幽暖暖的跟踪是不符合规定的。不出事还好,如果幽暖暖这次出了什么事,那恐怕连正局也不方便为我们说情。
我心里叹息道:幽暖暖,这一局,你胜了。
又过了几分钟,救护车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两个医生,给幽暖暖作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然后便给她套上了氧气袋,并让我们帮着把她抬上担架。
医生问幽暖暖是怎么伤着的,陈叔叔简要说了一下,并表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医生便没再说什么,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医院。于是,我开着胖强的捷达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往医院驶去。
经过了刚才那么一下急刹车,我感觉胖强这车开着明显有点不对劲了,刹车不是很灵,所以,我并不敢开得太快,救护车却开得很快,毕竟幽暖暖的伤情有些严重,他们赶着回医院去抢救。
这样一来,就导致我们与救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一路上,陈叔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闷,我不知道他是在遗憾今天没有去成灵归来,还是在担心我们俩今晚会闯下祸事。
最后,救护车还是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好在我知道那救护车是市人民医院派出来的,便径直往人民医院开去。
说起来,也真是奇特。之前,幽暖暖就是在人民医院偷小孩,现在受了重伤,又是被拉到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对于我来说,这个人民医院也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当初我爸妈就是把我带到这里来做牵引手术的,我也是在一楼大厅的厕所里,遇到了神秘老头。
我与陈叔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凳上等着,手术室里的灯光一直是红色的。
“你们谁是刚才车祸伤者的家属?”我们正发神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见是一个护士正在急诊室外面询问,我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我与陈叔,就坐着四五个人,他们听了护士的话,都没有动静。我就转头问陈叔:“幽暖暖那算是车祸吧?”
“是你们啊,过来把费用交了。”我虽然没直接回答那护士,她却是听见我对陈叔说的话,加上其他人也没有回应她,她便直接对我说了。
救人要紧,哪怕是犯人呢。我没辙,摸出钱包看了看,只有五六百元,也不知够不够。护士还在等着我,我只有跟着她去。刚迈步时,陈叔拉住了我,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我,然后说:“密码是601212。”
我知道这是陈叔的工资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谁让我身上钱不够呢。
来到值班台交费时,护士让我填一张表,我在填到与病人关系那一栏时,不知道填什么。护士见了,就说:“你不是她老公吗?”
我听了很是无语,抬起头问:“你觉得我有那么老吗?”
“啊?刚才那女的到医院时满脸都是血,并且一进来就被推到了急诊室,我也没看清,不好意思啊,那你是她亲戚吧,就写个姐弟吧。”她红着脸说。
“不是,我是警察,她是嫌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写。
“这样啊,那你把那一栏空着吧。”她建议说。
“警察,是你啊!”我正准备埋头写其他的项目呢,就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
我疑惑地抬起头,说话的是值班台的另一个护士,刚才我过来时,她一直在埋头玩手机,所以我也没看清她的模样。不知啥时候,她抬起头发现了我,然后又听到了刚才那句话,就有了这反应。
我自然是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反应的,因为,这个护士,正是我来医院找神秘老头那天晚上,在大厅值班的护士。当时我进厕所前,想与她搭讪,却发现她与我一样高,便灰溜溜地跑了,从厕所出来后,她见我脸色不好,过来询问我,我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比她高了一个头顶。
“你还记得我啊?”我面带笑容地问她。
“当然记得,上次见你时,是因为那晚我值班时,有个老大爷过来找到我,告诉我说厕所里躺了一个人,让我过去看看。我当时一听就急了,没顾上问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就先跑进了女厕所,没有发现,然后我想去男厕所看,又怕里面有人在,便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就猜没有人,我正准备冲进去时,你就出来了,我看你脸色不好,还问了你一句,你记得不。”
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美女护士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我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端倪,竟然是神秘老头让她过去找我的。这就让我有些奇怪了,难道是老头对自己的功力把握不准,担心我一直醒不过来,出现生命危险,从而没法继续成为他们的棋子,完成后面的动作?
“恩,当然记得了,我对美女的印象都比较深刻。”护士问了话后,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回答,我便答了一下。
“呵呵,看到你的脸色,我就猜到刚才老大爷说的晕倒在厕所的人多半就是你了。可你不知怎么回事,出来后问我身高体重称在哪里,我给你指明后,你跑过去称了几次就兴奋地跑出了医院。没想到你竟然是警察!”
听她说完,我心里想着: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呢,你总不知道那老头是一个妖怪吧,你总不知道我在进厕所前就找你说过话吧。
不过,这些我是不会讲出来的。我回以护士一个笑容,然后继续填表。当我办完手续缴完费后,便准备回陈叔那里去。
这个时候,美女护士叫住了我:“喂,警察,留个电话呗,我很崇拜警察的哟。”
如果是以前,不用她开口,我也会主动问她要电话的。可因为我现在有了依然,所以才没对她表现得那么热情。不过,别人女生都开口了,旁边还有另外一个护士,我如果不给的话,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我走回值班台,拿出一张纸,刷刷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电话号码,然后笑着说“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陈成青。”
“记住了,有事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忙去了。”说完,我便转身往急诊室那边走去,也不知幽暖暖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往那边走时,我就想着,这世界还真是奇妙,有些人,初见后,不管时间长短,总还是会遇见的。比如说那个出租车司机,我几天内两次打车,都坐上了他的车子;比如说今晚这个美女护士,初见她已是几个月前,现在却仍然能再相见。
当我走回到急诊室外面时,我看到陈叔刚刚放下电话。
“谁的电话啊?”我看着他问。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在这个时候能打来电话的,应该是有事的。
“正局。”
“他又知道这事了?一定是何志杰搞的鬼!”我愤慨地说道。
“是,也不是。”
“啥意思?”陈叔的回答,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我们抓幽暖暖时,太混乱了,她的手机掉在了产科大楼。之后被人捡到交给了值班的护士,我们把幽暖暖带走时,我登记了姓名和警号。我们走后没多久,应该是瘸子打电话给幽暖暖,护士接听后,把情况给他说了,他听见了我的名字,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就又捅到了何志杰那里。”
“这次我们有人证物证,正局应该没话说吧。”我报着一丝希望问。
“我把详细情况给正局说了后,他的确是支持我们的。只不过,当我说了幽暖暖中途跳车后,他就犹豫了,让我们处理好善后事宜,别把这事搞大了,让市里领导知道了不好。”
正局这意思很明确了,我们在带嫌犯的过程中,没有看住嫌犯,导致她做出了自残行为,这件事如果被媒体曝光到网上,影响是很恶劣的。作为警察局一把手的正局,到时候也难免不受到牵连,最重要的,还是马上要换届了,领导想要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看来,今晚这事,又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幽暖暖会继续治伤,而我们,也没办法再追究今天的事情。
该死的选举,我真希望它赶快过去,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冲破何志杰的阻碍,消除正局的顾虑,尽早探明灵归来里面的所有秘密。
令我们始料不及的是,即将到来的选举,与我们所期望的,并不一样。
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幽暖暖被推了出来,我与陈叔赶紧迎上去,询问医生她的情况。
医生告诉我们,幽暖暖主要是身上有几处严重的擦伤,然后就是坠地瞬间,大脑受到强烈撞击,才出现了暂时性的晕迷,但已经给她照了头部CT,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三日就好了。只是脸上和手上有两处已经伤到了真皮层,是没法恢复原貌的了。
我明白医生的意思,就是这两处地方会留下疤痕,影响外观,这一点我刚才就料想到了。
幽暖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医生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在意自己已经毁容了的事实。
陈叔马上将此情况汇报给了正局,正局说让我们联系她的家属过来照看就好了。我便去产科楼找护士拿了幽暖暖的电话,翻出通话记录,找到之前找过来的那个号码。我回拔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
最后,我直接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了对方幽暖暖的情况,并让他们派人过来照看幽暖暖。这所谓的对方,其实就是那个瘸子男人了。我就想着,依他那不见天日的个性,也不知会不会过来照顾幽暖暖。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到凌晨一点半的时候,陈叔发话了,让我先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过来换他。我想着两个人一起熬夜的确没必要,反而浪费人力,便同意了下来。但我的意思是让陈叔先回去睡,第二天来换我,我毕竟是年轻人,他一个老年人,熬夜太伤身。
陈叔却是以他的闭目回神法比我功力更深厚为由,说他就算连着熬个四五天的夜,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我犟不过他,便先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先把依然送去了公司。然后就买了早饭,给陈叔带到了医院。幽暖暖没有醒,那个瘸子也没有过来,陈叔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头埋在双腿之间。
我以为他在休息,便没有叫醒他,轻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谁知我刚坐下,他就抬起头看着我说:“来啦?”
他这感觉还真是灵敏。
我仔细看了看陈叔,神色还好,陈家这闭目回神法,果然是效果显著,连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用了,都丝毫看不出一丝熬了夜的样子。
陈叔随便吃了几口我带的早饭,然后我俩便一起进了病房,站在幽暖暖的病床前。
“陈叔,如果她家人一直不过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成天这样守着她吧?”我问。
“我已经给正局汇报了这事,他让我与医院衔接,派专门的护士照顾她,所有费用都由局里报账。我们不用呆在这里守着。”陈叔回答了我,想必他也不想守着这样一个疯癫的女人吧,尽管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是很安静的模样。
让我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我与陈叔在灵归来外面,听着瘸子男人与幽暖暖的对话,那男的明明是很在意幽暖暖的,甚至说过“死而无憾”这种话,那怎么会知道她晕迷住院了,却是不过来看她呢。
“你们……”
微弱的声音传进我耳里,我低头一看,竟是幽暖暖睁开了眼睛,陈叔也正看着她。
“我的手机呢?”她问道。
陈叔从包里摸出她的手机,放到了她手边的位置。她伸出手,想要去抓手机,却是因为这动作拉扯了伤口,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受。
“你在医院好好养伤吧,我们安排了护士照顾你,伤好了你就可以走了。”陈叔对她说着,话语里没有什么情绪。
幽暖暖没有回应,只是眼睛盯着那手机。
“你想给谁打电话?我可以帮你。”我说着。我是看她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艰难,准备帮她打,再一个,其实我还有点小心思,因为她多半会是找那个瘸子,我就想听听他们通话都说些什么。
听了我的话,幽暖暖转过头,瞪了我一眼,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尝试打电话,也不再理会我们。
“我们走吧。”陈叔见她这个样子,便招呼着我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陈叔让我去上班。我问他去哪里,他说没什么事情,回院子里去休息一会。
当我赶到大队上班时,已经九点十分了,中队的人都到了,大熊正在给他们开会。我有些尴尬,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我本以为凭我与大熊现在的关系,他一定会点名批评我迟到,结果他对此事只字未提。开完会后,大家散开各做各的,大熊走到我办公桌前,笑着问我:“天童,那个高雪有没有消息了?”
我这才想起,前几天我已经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与他作了汇报,并说房东已经回来了,就等高雪联系他了。大熊得知此事后,立马就找教导员谢俊表了功劳。想必他是见着我这两天没什么动静了,没法向教导员交差,所以有些急了吧。
“熊哥,房东还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啊。”我摇着头回答道。
“恩,那你盯紧点啊,一旦有消息,哪怕是半夜,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大熊的眼里仍然是迫切的目光。
“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远洋突然给我打电话,听着语气,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搞定会长了?”我笑着问他。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玉器店的事了,也只有这事解决了,他才能笑得出来,所以我才有了这么一问。
“哈哈,差不多吧,怎么样,中午别吃你们那食堂了,哥今天高兴,请你吃饭。”他笑呵呵地说。
“我下午还上班啊。”我说着。
“没事,我就在你们大队附近,你赶紧出来,吃完饭你上你的班,我也要回办公室去呆着。”
他竟然已经在我们大队外面等着了,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看来他的心情不是一点点好,而是大好,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跑过来与我分享了。
坐在刑警大队外面的小饭馆里,远洋非要了两瓶二锅头来,虽然这是违反了规定,不过看着他这么高兴,我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再说了,依我现在的酒量来说,二两酒还真算不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我不知是朱贵帮了忙,还是老杨最后帮了忙。因为从那晚的情况来看,到后面,因为我没有答应朱贵的结案要求,他表现得也不是很乐意帮忙了,而老杨,也明确表了态,只能做到他店里不乱宣传,却没说要帮远洋去找会长。
“那些老狗日的,以为孤立老子老子就会破产,哼,老子才不会怕。”远洋喝了一口酒,然后大声地骂道。
他口中的“老狗日的”,自然是指的以会长为首的玉石协会那几个元老,正是他们提议孤立了远洋的新玉器店,让到他店里去的顾客廖廖可数。
听他语气,好像并没有与会长融合关系啊,反倒是一种出了气的快感,这更让我疑惑了。现在远洋的状态,明显就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玉石生意了,可是,如果没有融入玉石协会,那他的生意怎么会好起来?
远洋的酒量本就不如我,半瓶酒下肚,他的脸上已经有了些酒色,情绪也更加地兴奋了起来。我再次问他是怎么解决经济问题的。
“天童,这件事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他憋了半天,好几次我都见着他要开口了,最后却是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日,你耍我啊!”我故意扳着脸说。
“不是耍你,耍你的话,我也不会大中午的跑过来找你了。这件事是个大秘密,我谁都不能说,但是,不找人分享一下,我心里又憋得慌,所以就想到了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事我连欣儿都没有告诉,你知道就好。”说完,远洋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
“服务员,再来两瓶小二锅头。”远洋又喊了酒。
“你不上班了?”我忙问他。今天又不是周末,我俩下午都还要上班呢。
“没事,我给我们科长打个电话就是了,我们今天又没什么材料写,在办公室还不是发一下午呆而已。你也给大熊请个假得了,好好陪我喝。”远洋说。
说完,他就掏出电话,给他们领导请了假,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之后,他见我一直没给大熊打电话,便说要帮我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与大熊的隔阂,便自己打了。我给大熊说的是我妈到市里来了,我要去车站接她,大熊也没多说什么。
“对啊,你都说信任我了,我向你保证还不行么,保证不给你说出去,你赶紧的,讲给我听吧,别吊胃口了。”请了假后,我继续催着他说。我对他这事还真是有些好奇,既没有与会长和好,又解决了经济困难,我一时半会想不透他是用了什么办法。
“天童,你别逼我,我不会说的,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来给你说这秘密的,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树坑,发泄一下我的情绪,你今天陪我喝酒就好。”远洋继续坚持着。
“日,你这还是不相信我啊。”我搞不懂远洋意思,便赌气地说。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陷你于不义!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的好!”远洋一口喝光杯中剩下的酒对我说道。
这话倒是真让我迷糊了,陷我于不义?这里面到底隐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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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远洋喝多了,我是打车把他拉回了陈叔的小院子,让他睡在了我的床上。
陈叔见到我这个时候回来,还带着远洋,有些吃惊。我把远洋弄好后,这才出来,与他讲了缘由。
"顾远洋这小子,面相看起来,也不是个会穷困潦倒的人,只希望他不要走歪门邪道。" 听我说完,陈叔便如此说道。
那天下午,我也就在院子里休息了半天,远洋一直睡到下午四点过才醒来,我要去接依然下班,他便与我一起回了城里。
吃完晚饭,胖强突然接到了高雪房东的电话,他说高雪现身了,二人约好晚上七点在出租屋办退房手续。
这个消息让我们很是兴奋,因为之前我们就一直认定,只要找到高雪,这个玉器失窃案就会破了,即便不能破,也会取得重大进展。
冷静下来之后,胖强问我:“是就我们自己去抓,还是通知大熊,通过正规途径去抓?”
“天童,你还是汇报一下吧。”陈叔在一旁听了胖强的话,给我建议说。
我知道,陈叔这是为我好,凡事汇报上级,总是没错的,出了事也会有上面的人顶着,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出了变故就麻烦了。
而陈叔之所以这样建议,多半也是因为出了昨晚的事。试想,如果不是因为陈叔与正局关系好,那我俩把幽暖暖弄成重伤,多半会受到局里的纪律处分。
想到这一层,我便给大熊说了这件事。听得出来,大熊很是高兴,问了我具体的时间地点。
大熊说他六点四十带人过来,让我到时候在高雪小区外面等着就好,我答应了下来,便挂了电话。
此时已经六点十分了,我不敢耽搁,就准备出门去。临走时,胖强本来要与我一起的,陈叔没让,说抓一个女人而已,去那么多人做什么,再说,大熊那还有几个人。
胖强听了,把他的钥匙扔给我说:“天童娃,你可要好好开啊,我那破车,经不起你的折腾了。”
白天的时候,我给胖强说了昨晚的经历,他自然心疼他的车子,连忙跑出去看了,回来了还把我一阵数落,并让我请他吃好吃的。尽管如此,当我需要用车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钥匙给了我。
当我开着胖强的车到达高雪小区门口时,差五分钟到六点四十。我找了个街边的车位把车停好,然后就留意着小区大门口,希望能看到高雪的身影。
六点四十,大熊准时到了,他给我打电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了后我才知道他的车就停在我后面不远处。
我下了车来往后走去,大熊开的是一辆民用车辆,不容易暴露目标。
我打开车门,车上连着大熊,一共有四个人,另外三个也是我们中队的民警,刚好还剩一个位子,我便坐了上去。
“怎么样?”我刚上去,大熊就忙着问我。
“房东马上到了,高雪不知道在哪里。”我回答他。
大熊简单说了两种行动方案,一种是我们去出租屋里面等着,高雪进来后立马实施抓捕,一种是我们在小区外面等,待高雪与房东办完手续后在小区门口抓捕。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在小区门口抓捕,容易引起路人围观,我们又都穿的便衣,到时候群众不明就里,以为几个流氓在欺负一个女人,影响不好。
刚好这时候房东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大熊当即决定,我们五人分成两组,三个人跟着房东进入小区,埋伏在出租屋内,另两人留在车上机动,随时注意着小区门口的动静,以防高雪察觉到什么而溜走。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高雪本人,所以大熊事先做了准备,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高雪的照片,并做了说明,呆会见着长得与照片上的人相似的人,就可以先抓上车,宁可错抓,也不能漏抓。
听了大熊的话,我觉得有点没对,说起来,高雪并不是嫌疑人,而是我们需要的证人,不能对她太粗暴了,不然会引起她的抵触情绪,不利于我们后期问话,中队有个老民警也赞同我的观念。
“只要人抓住了,让她开口的办法多的是。”大熊听了我的话,不屑一顾地说。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太知道了,无非就是说用刑嘛,或者是像对付张瑶一样,不让睡觉。我对刑警队的这一套东西很是反感,我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却是没有说出来。对于求功心切的大熊来说,此时是听不进我的话的。
定下计划后,我大熊和另一个民警便下了车,向房东走去。房东并没见过我们,我们走上前去,出示了警cha证,他便带着我们往里走了。
到了高雪租的那间房子门外,房东准备开门,我与大熊闪到门两侧,做好了准备,以防高雪就在房间内。
门开了,里面没有灯光,房东喊了一声,仍然没有回应。我与大熊对视了一眼,便随着房东走了进去,一起来的另一个警察留在门口,负责外围警戒。
房东打开灯,我们迅速把屋里的几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看来高雪还没有过来。之后,大熊让门口的警察也进了屋,然后就关上了门,等着瓮中捉鳖。
“要不你给高雪打个电话,问一下她什么时候过来。”我对房东说。
“她下午是用一个公用电话给我打的,我没法联系她。”房东无奈地说着。
此时,已经六点五十五了。大熊正想与外面的同事取得联系,问一下高雪有没有过来,他们却刚好打了过来。
大熊接起电话时,我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他的脸上有了些兴奋,我猜到应该是高雪进来了。
“准备一下,高雪已经进小区了。”挂了电话,大熊就郑重地对我们说,这份郑重里带着一丝笑意。
大熊迅速给我们两人分配了任务,他让另一个民警马上出门,去上一层的楼道转角出躲着,房东闻言,立即打开了防盗门,待那个警察出去后,又马上将门关上。
“房东,你表现正常一点,你的任务就是让高雪进屋来。天童,你到厕所去,我藏在卧室,等会你听着我出来了,便马上跑出来配合我,明白了不?”大熊安排起工作来,还是很有条理,有轻有重。他说完后,我俩就分别进了厕所与卧室,而房东则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后。
我刚进了厕所准备好,外面的防盗门就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门转动的声音。
“你都过来了啊。”一个女子说了一句话,这应该就是高雪了。
“恩,我提前过来收拾一下,反正你搬走了我也要收拾的。”房东回答着她。
“快进来吧。”估计是高雪一直站在门外没有动,房东这就催了一句。
“恩,好吧。”高雪回答道。
这个时候,我看向卧室的方向,等着大熊的指令,他并没有行动。外面传来了防盗门关闭的声音,我再次看向卧室,仍然没有动静。我就想,别看大熊很在乎这次抓捕,可他还蛮沉得住气的,如果是我的话,早都冲了出去。
“请坐,我把押金给你算一下。”还是房东的声音。
就在我有些急不可耐时,大熊终于冲出了卧室,我忙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本来我以为高雪会被我与大熊的突然出现吓得尖叫出来,因为对于她来说,我俩完全是陌生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第一反应就是我们不会是好人才对。
让我意外的是,我俩冲到高雪身边时,她只是奇怪地问着房东:“他们是谁啊?”
高雪的这个反应,显得我与大熊像是两个小丑一般。
“他们是警察,是来找你的。”房东回答这话时,低下了头,估计是觉得愧对高雪吧,虽然他是在配合警察办案,可他毕竟是出卖了高雪。
“请你随我们回趟刑警队,有件案子需要你的配合。”当我还处于尴尬境地时,大熊已经很快地调整了过来,有条不紊地对高雪说着。
“什么案子?”高雪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只不过,这好奇看在我眼里,竟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回去你就知道了,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确认一下。”说着,大熊亮出了警cha证。
高雪倒没有真的去检查大熊的证件,只是说要先把房子退了再跟我们走,这个小要求,大熊自然是答应了。
最开始,我们制定这么周密的抓捕计划,是担心高雪与朱贵已经成为了一伙,发现蛛丝马迹后会逃逸。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配合,早知道,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
待高雪与房东完成退房手续,我们二人便把她带着走出了房间。
出来的路上,我听见大熊在给谢俊打电话,汇报此次行动的结果,说白了,就是邀功。
大熊开的轿车,之前坐了四个人,加上高雪刚好坐满。大熊就让我先回家,今晚他负责审问高雪。
“我陪你一起吧。”我对他说。
“不用,中队人多呢,再说,万一今晚问出了信息,明天还有行动,我们俩办这案子,总要留一个人保持精力充沛吧。”
大熊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表达的又是对我的关心,本来这段时间我俩关系就紧张,我不便再坚持,就开着胖强的车回靖安街了。
我刚进院子,胖强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我情况如何。
我看了一眼院子里,依然屋子里灯是亮着的,便让胖强先回堂屋。
堂屋里只有陈新生一个人。坐下来后,我便把今晚抓高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胖强在听的时候,不时点评几句。
说到大熊周密的安排时,胖强夸大熊想得很全面,房间里、楼道、小区门口,可以说是布了三道防线,确保了抓捕的成功。
我说到高雪的反应时,胖强轻轻皱了皱眉,我知道,我都能看出高雪的反应有些不正常,胖强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
“你是说,你们俩从房间里冲出来时,那女人竟然没有惊吓的表情?这不对啊,她事先又不知道你俩埋伏在房间里。”胖强分析着说。
“会不会是,她这种风尘中的女子,胆子本来就比较大?”我试着去解释。
“我觉得不是,你不是说,后面她问你们是什么案子时,表现出来的好奇也像是装的么,她这种女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见着警察应该紧张才对。可她的整个表现,完全就是很淡定很从容嘛,真像是事先知道你们的行动一样。”胖强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显然对这事很是琢磨不透。
听了胖强的分析,我也疑惑了起来。可是,如果高雪真的事先知道我们在找她,为什么又要自投罗网呢?
“还是先等她的笔录出来在看吧,应该能从她说的话中找到些破绽。”胖强说着。
十点半的时候,陈叔回来了,他再次去了灵归来,也带给了我们一个重要消息。幽暖暖还在医院住着,可十点刚过不久,小薇仍然出现在了灵归来门口,然后里面有人开门,她走了进去。
“至少,这可以证明,小薇每次去灵归来,不是找幽暖暖聊天的。”陈叔说完,胖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幽暖暖都不在。现在,就那瘸子男人在店里,难道说,小薇每晚过去,主要是与瘸子有关?还有,昨天晚上,幽暖暖不惜用生命阻止我们去灵归来,时间刚好也是十点左右,我猜,是瘸子与小薇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甘示弱地分析了起来。
“你们说得都正确,不过,对于天童的话,我补充一点,他们在做的,不仅是见不得光的事,也有可能,是不能被打断的事!”我讲完后,陈叔补充了一句。
然后,我们再联系起另外几件事情。第一,就是这瘸子会一些法术,能够收集婴灵;第二,是婴灵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以至于火葬场没有货源的时候,幽暖暖被逼着去医院偷婴儿,准备带回来杀死从而取得婴灵。
经过这么一分析,事情的概况似乎就出来了。灵归来店里在收集婴灵,同时,店里的婴灵在减少,这就需要不停地进行补充。而小薇每天风雨无阻,于十点下班后去到灵归来,多半就与这消耗掉的婴灵有关。
陈叔想不通的,还是小薇身上没有邪恶的气息,不像是沾染了婴灵的怨气。
陈叔发完这个疑问,我们三人就陷入了沉思,直到一阵手机铃音打破了堂屋里的沉静。
是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是依然打的,我便接了起来。依然问我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告诉她我已经在堂屋了,依然听了就有点生气,说我回来了都不告诉她一下,她还一直记挂着我呢。我只得给她赔了个不是,并说我与陈叔在谈事情。依然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一听我在谈正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刚挂了电话,就听到陈叔带着兴奋的话语。
听他这语气,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重要的问题,我与胖强便期待地望着他。
“天童,你身上有何玉玲对吧,之前她还让你腿脚不方便,摔了几次,直到我给你手机里装了一张符纸,这种现象才消失。”陈叔说着。
听了陈叔的话,我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我身上有鬼,却因为符纸的压制,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那么,很可能小薇与婴灵有关,只因身上也有着什么带正气的东西,压制了婴灵的邪气。
“一定就是她脖子上那块玉了。”我刚想到这里,陈叔已经说出了答案。
没错,陈叔之前就说过,小薇那块玉虽然来自墓穴,却没有污秽之气,这就是她的护身符了。
“还真是奇怪,既要与有怨气的婴灵接触,又要用正能量的玉来压制这邪气,不是自相矛盾么。”胖强在一旁说着。
对于胖强的分析,我们三人中在玄学方面最具权威的陈叔没有吭声,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堂屋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送了依然去上班后,我就急忙赶到大队,我迫切地想知道大熊从高雪那里都问到了什么信息。
当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大熊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方便面,我看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看来昨晚真没怎么休息。不过,当他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接着就说:“天童,你来得正好,等会我把讯问情况给教导员汇报一下,说不定,今天就要抓捕朱贵!”
“高雪全招了?”我惊奇地问他。
“恩,朱贵不过是给了她一点金钱上的好处,我给她讲明事情的严重性,她自然就不敢有所隐瞒了。”大熊很是得意。
尽管这件事是我给大熊汇报的,也是我对整个案件的推测,可是,现在真的听到大熊说高雪已经招了,愿意指正朱贵了,我却没那么高兴,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她到底是怎么说的啊?”我忍不住问大熊。
“她就说,那天晚上,朱贵把她带出月飞洗yu中心,之后他的住宿地,做了那事。她做完后,本来要离开,朱贵让她留下来帮他一个忙,回报就是一块玉饰。朱贵要她帮的忙,就是马上‘失踪’,并告诉她,如果有警察找到她,也告诉警察,她那晚一直与朱贵在一起,而事实是,朱贵半夜就走了,一定是作案去了!”大熊简单地给我说了高雪的供词。
“你的意思是,是朱贵让她‘失踪’的,之后,又告诉了她一旦被警察抓住后,应当怎么回答?”我问着大熊。
“是这个样子的,高雪最后还交代了,朱贵说,如果半年后警察都没有找她问话,到时候朱贵还会再给她三万元。朱贵这人还真是聪明,只可惜,他高估了金钱对高雪的诱惑力。”
大熊的这一番话,更是与我之前的猜测相吻合。我上次与胖强就分析过,朱贵让高雪消失,是给我们警方制造了一个难题。当我们认为朱贵有嫌疑时,他大可以说他当晚与高雪在一起,他是有证人的,至于能否找到高雪,就不关他的事了,另一方面,即便我们找到高雪,他也事先与高雪商定好了如何回答警察的提问。
只不过,正如刚才大熊所说,朱贵似乎太相信高雪了,竟然认为一块玉和三万块钱就可以让高雪做伪证,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侵财案件,而是命案啊。我是该说他笨呢还是该说他太自以为是呢。不过呢,话说回来,朱贵在作案前,也并不知道姚欢会在店里守着啊,他杀姚欢,也是迫不得已吧。
高雪的这份证词说明,朱贵在第二起玉器失窃案中,有了很大的嫌疑,至少,他有了作案时间。作案动机则很好找,朱贵爱财,偷玉器当然是想发财。
不过,高雪的证词,还不够定朱贵的罪,因为始终不是朱贵犯案最直接的证据。这也是大熊还能坐在这里边吃早饭边等着教导员上班后再汇报的原因,如果有直接证据,就算是半夜,我估计大熊都会去把朱贵抓回来的,那可是杀人犯啊,对于追求政治前途的大熊来说,就是立功授奖的垫脚石!
院子里传来了谢俊的声音,大熊几下吃完剩下的面,胡乱擦了一下嘴,就快步往院子里去了。
我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分析着这个案子。目前的一切,仍然是指明朱贵有重大嫌疑,但我心中的两点疑虑却是找不到头绪。
这第一点,就是两起案子,作案手法几乎一致,不同的只是第二起案子死了人,我们由此得到第一个推断:两起案子的凶手是相同的人。问题就来了,第一起案子,朱贵当天根本就不在市里,这一点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在航空公司核实了,毋庸置疑。现在我们却又怀疑朱贵是第二起案子的凶手,不就与第一个推断矛盾了么。
第二点疑虑,则是两起案子中,监控都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事后我们调出监控画面,在发案时间里,监控显示一切正常,明摆着被人动了手脚。如果凶手是朱贵,我还真觉得他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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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大熊才从外面回来。我观察着他的脸色,仍然是面带喜色,毫无疑问,他在教导员谢俊那里得到了夸赞,心里高兴呗。
“今天要抓朱贵吗?”看到他的样子,我有些犹豫地问着。
此刻,我的内心是矛盾的,既想抓住朱贵,审问他,弄清我那两个疑虑;可同时我又有些担心,担心抓了朱贵后,事情会朝着背离真相的方向发展。我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担心,只有归结于直觉了。
“教导员夸奖我们抓高雪很成功,审问高雪也做得很好,不过,他不同意马上抓朱贵,证据还弱了点,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大熊回答我说。
看来,谢俊与我想的差不多。
“天童,今天再辛苦一下,我俩再去调查一下两起案子的赃物,你负责走访玉器店,我负责去古玩街那边问,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朱贵在寻找买家了。”大熊安排了今天的任务。
我心里觉得这是做无用功,可还是答应了下来,当警察,服从命令的意识还是有的。
之后,我们就出门了,大熊开着车,把我送到了步行街,然后他再开去古玩街。
下车后,我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做做样子吧,便把所有玉器店都走访了一遍,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人拿着失窃的玉器过来兜售,老板们的回答都是没有,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走访完之后,我就到了顾远洋的店里,主要是想看看他在不在,与他聊几句,顺便也问问有没有人到他店里来卖赃物。
到了店里,只有远洋的妈在店里守着。除此外,竟没有一个顾客,冷清得紧。
这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小。虽说是上午,生意都不行,可刚才一路走来,其他店里怎么也有四五个人,即便不买,那也是在询问啊,怎么到了远洋这里,就是这副光景。
看来,上次我的猜测是对的,远洋与会长并没有和解,而现在看来,玉石协会对他的抵制,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如果远洋上次没有大中午的特意跑到我大队来找我陪他喝酒,我还会觉得今天的情况很正常。可是,远洋那天的表现,明明就是一副完全不担心自己生意的样子啊,与请朱贵吃饭那晚截然不同。
远洋的妈是认得我的,热情地招呼着我,并告诉我远洋在上班。我随意与阿姨聊着,问了些店里的情况。阿姨直是叹气,说生意是越来越差,还说这店面撑不了多久了,最近她与远洋的爸都在心焦着如何还账呢。
阿姨的话进一步佐证了远洋与玉石协会决裂的事,却也表明远洋那天的反应是不合常理的。
我记得,那天中午,无论我怎么催问,远洋就是不说出他所谓的“秘密”,最后,还说什么会陷我于不义。现在看到他店里的情况,我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走出店来,我马上给他打了个电话。寒暄一阵,我就让远洋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然后,我再次郑重其事地问了他这件事,并说我刚从他店里出来,生意差得可以。
“天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没事的。”远洋仍然没有回答我,而是说了这样的话。
我还想再试着问一下,他就说他正在赶一份材料,以后再说这事,然后就挂了电话。
在我回大队的路上,我接到了大熊的电话。
“徐天童,你怎么回事?”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大熊很不满的声音。
“啥事啊?”我突然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一时也有些不舒服,语气也不怎么好。
“你怎么还在监视灵归来?还跟踪幽姐害得她受了重伤?”大熊大声质问着我。
这时,我才明白了过来。大熊安排我到步行街走访,他自己去古玩街走访,凭着他现在与幽暖暖的关系,自然是要去灵归来与幽暖暖聊上几句的。
可幽暖暖现在还在医院,那个瘸子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不敢见人,如此,灵归来应该是关着门的。大熊见到大白天关门,就会给幽暖暖打电话,然后就知道了这件事。
“哦,这个,我没有监视灵归来,是碰巧看见幽暖暖去医院,我好奇她去做什么,便跟了上去,谁知道,她竟然去偷别人小孩,我总不能不管吧。”我知道大熊心里肯定向着幽暖暖,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就瞎扯着,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与他细说。
“还真是碰巧啊!你们要负责消除这事对她的伤害!”说完,大熊就气愤地挂了电话。
大熊竟然为了幽暖暖而给我发这么大的火,还真挺让我意外的。我又想起了地摊老板的话,虽然陈叔说过幽暖暖不是狐狸精,可那瘸子男人会法术,弄个什么东西左右大熊的心智还是极有可能的。我就想着哪天让陈叔过来给瞅他几眼就知道了。
接了大熊这个电话,我心里就很不舒服,也不想回大队去了,反正他让我今天走访步行街的玉器店,也没要求说必须上午就走访完啊。我就调转头,直接去找胖强,他今天是上早班,我可以等他下班坐他的车回去。顺便可以回下巡警队,去找以前的同事闲聊一会。
胖强知道我要去他那,直接问了我现在的地址,然后就开着警车过来接我了。
“强哥,你这是公车私用啊。”我故意开玩笑说。
“老子这是正常巡逻。”
“但这个地方又不是你们的辖区,你算是乱跑。”
“嘿,老子跑来接你,你小子话还挺多啊。”胖强转过头,眯着小眼睛对我说。
与胖强扯了几句,我感觉自己心情都好多了。
反正没事,我就把上午从大熊那听到的高雪的招供说了出来,与胖强一起分析分析。在我讲的过程中,胖强一直没有插话。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高雪招得太快了?”听我说完,胖强就问我。
“对。昨天晚上,我们就分析过,高雪的反应有些不正常,现在却又直接指证了朱贵,我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可是又从高雪的话里找不出什么破绽。”我回答着他。
我之前的两个疑虑,一个是第一起案发时他不在M市,一个是他没有本事让监控不录下他。可这两个疑虑,也仅是针对朱贵的,并不是对高雪的。
就目前高雪的证词来看,她先受朱贵金钱诱惑,帮朱贵做伪证,然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和盘托出这一切,包括她第二天去朱贵店里拿玉饰的事也说了出来,这个过程,完全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很是完美。
但是,正是因为它太完美了,与我们的猜测太吻合了,这才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我想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当事情的发生真的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去走时,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说我的这种感觉纯粹是依靠我的直觉的话,胖强就是靠逻辑推理了。而他抛出的两个疑点,与我想的那两条不谋而合。
“既然这样,这朱贵目前还真不能抓。”胖强下着结论说道。
我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听着胖强继续说着他的理由。
“现在我们就打高雪没有问题,她的证词全部可取,那也只能证明在案发当晚,朱贵中途离开了,至于他离开后到底有没有去作案,是没有直接证据的。我们不要陷入这样的误区啊,主观上先认为朱贵是凶手,一旦找到点珠丝马迹,就不再考虑其他因素,直接就认定他了。”
胖强的观点我是赞同的,他与大熊入警的年限差不多,相比而言,他就比大熊稳重多了。
待胖强下班后,我俩开着他的车去接了依然,便一起回了陈叔的院子。
我给陈叔说了大熊知道了幽暖暖住医院的事,陈叔哼了一声说道:“不用理会,一个刑警队的中队长而已,我还不至于顾虑。再一个,即便他不说,我也会把此事处理好的,正局那里得有个交待。”
这天晚饭后,陈叔叫上我一起出去,我以为他要带我去灵归来外面,没想到他开着车直接把我带到了人民医院。
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他是来看幽暖暖的。难怪刚才上车时,他拿了一个小提包,里面鼓鼓的,应该是装的钱吧。
离着病房多远,我就听到了一阵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本来我还没在意的,等着离幽暖暖病房近了,我就觉得惊奇了,这声音竟是从她病房里传出来的,这会是谁的小孩呢?
陈叔显然也听见了小孩的哭声,我俩都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幽暖暖之所以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去产科大楼偷小孩被我们逮了个现形。
现在,却是从她病房里传来小孩的声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她心里还有没有杀死活着的小孩以收集婴灵的想法。
我与陈叔二人三步并作两步,一前一后冲进了病房,果然是看到了一个正在大声哭着的小孩。
让我们悬着的心放下的是,幽暖暖此刻仍然躺在病床上,那个小孩被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抱着,而护士正在给他屁股上打针。
幽暖暖的脸是看着小孩的,只不过,她的眼神,不是恶毒,而是有些焦急。
待护士终于打完了针,陈叔便问她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这间病房不要再安病人过来么。护士说医院的床位紧张,这小孩突发高烧,医生便安到了这间病房。
这时,我才仔细看着那小孩,是个小男孩,应该有三岁多了吧,还捂着自己的屁股在不停地抽泣。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妈妈了,轻轻把他抱在怀里,脸上满是疼爱。
我走了过去,弯下腰,轻声对着小男孩说:“小朋友,你是男子汉,要勇敢一些,知道吗?别哭了,阿姨给你打了针,过一会你的病就好了,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
小男孩本来还在抽泣,听了我的声音,好奇地抬起头看着我。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友善一点,露出真诚的笑容。
“这里还有一只口服液,让他喝下去。”护士递了一只口服液过来,交到小孩妈妈手中,然后就出了病房。
“不要药药……不要药药……”小男孩本来已经平静的心,立马就躁动了起来,在他妈妈怀中用劲地挣脱着。
“这不是药药。”他妈妈只有用最普通的办法哄着他,可这招显然不管用,男孩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小朋友,叔叔是警察哟!你看看!”我掏出了自己的警cha证,指着上面的制服照对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一听到“警察”二字,停止了挣动,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趁着这机会,继续说:“你喜欢警察叔叔是不是?”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多数男孩子,包括我自己在内,儿时都有一个警察梦,都很崇拜警察。
“喜欢。”果然,稚嫩的童音传来。
“那你长大了想当警察吗?”我进一步问道。
“想。”他回答我。
“那警察叔叔都是很勇敢的,你既然想当警察,就要从现在做起,勇敢地把药喝下去,知道吗?”我用眼神给了他一个鼓励。
听我说完,小男孩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妈妈手中的口服液,在经过五秒钟的思想斗争后,伸出了小手去拿口服液,然后张嘴含着上面的吸管,把里面的药喝了个干净。
我注意到,在喝的时候,他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不过,还是坚持着喝完了。喝完后,他盯着我,我连忙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他勇敢,长大了一定可以当警察,他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哄完了小孩,我转过身,发现陈叔一直在身后看着我,脸上带着丝笑意,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我俩一起走到了幽暖暖的床边。
“看不出来,当警察的,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幽暖暖对着我说。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我回着她。本来,我后面还有一句“别以为人人都会像你一样对待小孩子”,可看到她那神色,却是忍住没有说出来。
今天的幽暖暖,看起来,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是比她受伤前看着舒服多了。现在她的脸色是受伤后正常的白,神情也是比较正常的。而前几次见她,她要么是打扮妖艳,要么是面带疯癫的神情,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你好好住着,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了,医疗费用我们负责,除此外,这里是三万元,算是我们对你的赔偿金,希望你家里不要把这事闹出去。”陈叔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里面应该就是两万元钱了。
幽暖暖没有回应陈叔。
因为病房里还有一对母子,我们也不方便说其他的事情。陈叔把钱放下,我俩就走了出来。陈叔直接去了护士值班台,让护士把那个小男孩安排到另外的房间去。
护士开始还露出为难的神色,陈叔直接说:“那个女人有虐童倾向,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护士一听这话,不敢怠慢,马上“蹭、蹭、蹭”地往医生值班室去向医生汇报。
我们又站了两分钟,就看到护士跑回来说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给小男孩转病房。我们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出来后,我问陈叔,刚才那钱是谁出的。陈叔说自然是局里出的,今天正局把他叫了过去,问了这件事的始末,然后就说了赔偿金的意思,让陈叔把这事处理好,下周就是换届选举了,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同时,陈叔还告诉我一件事情,换届选举的时候,不仅选局长,下面的一些序列部门,也会有些领导调整。就比如说,我们刑警大队,梁辉死后一直没有大队长,这次也会把人定下来。大队长一般是从教导员中选,这样教导员又有空位;从副大队长里面选教导员,然后副大队就有了空位,会从中队长里面先副大队长……
“原来如此,我说最近大熊怎么这么有干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看来是想争取个副大队长来当啊。”我恍然大悟地说着。
“那小子,简直是被名利弄晕了头。不过,我说的不是他的事,从中队长里选了副大队长,那中队长就会空出位子,我是问你有没有兴趣,如果你想当的话,我去帮你给正局说说。”陈叔看着我问。
“我才不想,我这么年轻,入警也没多久,办案经验也不丰富,当中队长难以服众,再说,我也没那么大的官瘾,你刚才不也说大熊是被名利冲昏了头么,我可不想你背地里这么说我啊,哈哈。”我回绝着陈叔说道。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陈叔说找正局说说,他凭什么就断定正局一定能在选举中获胜呢,如果让何局上了台,那还说个屁啊。因为陈叔与正局关系好,他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所以我没有说出来让他窝心。
陈叔听了,便没再说这件事。走到车前,他让我自己回院子里去,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去灵归来再守守,说不定幽暖暖不在这两天,能有什么发现。
我觉得陈叔去那守着,无非就是又是看着小薇在十点过进了门去,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并且正局也打了招呼,在选举前不能去动灵归来,那陈叔也的确不需要我帮忙,我便打车回了院子。
之前的日子,陈叔去灵归来,一般是等到小薇进了店里,他就会离开,并且都是在十点过十来分就回来了。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到了十点半,陈叔还没有回来。
我与胖强耐着性子,又等到了十一点,仍然没有动静。我本来想给陈叔打电话问的,想着他在暗处盯着灵归来,万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会暴露目标,于是我就发了条短信过去,问陈叔有没有事。
发完后,我与胖强就紧张地等着陈叔的回音,陈新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过了两分钟吧,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我赶紧打开未读短信:没事,我在灵归来外,不用等我。
看到这几个字,我们三人才放下了心,看来,陈叔今晚是准备多蹲守一会了。既然这样,也不知他几时才会回来,胖强作为我们三兄弟的老大,便招呼着我们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走进院子时,陈叔已经在院子里活动着身子骨了。
“陈叔,你昨晚啥时候回来的?”我好奇地问。
“两点过吧。”陈叔头也不回地答着我。
“怎么那么晚啊?”
“昨晚,小薇进了灵归来后,我听了一会,与往常一样没啥太大的动静,我正准备走,就听见屋里传来小薇的一声大喊,我以是瘸子在对她做什么,想冲进去来着,可小薇只喊了一声,后面就又安静了。”
这时,陈叔停下了动作,坐到了院子里的竹椅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我便忍住了,没有冲进去。之前那么多晚上,都没发生这事,我就觉得有些异常,一直在外面守着。差不多快一点的时候吧,店门开了,小薇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她出来后竟然有些亢奋,与平常不一样,我更是奇怪了。”
“小薇到古玩街口打了辆车,我忙着开车跟了上去。没想到,她竟然是往步行街那边去。在步行街口下车后,她径直走到了朱贵的玉器店那里,开门走了进去。”
“以前我们从来没有等着小薇从灵归来里出来,再跟着她过去,说不定她晚上一直是睡在朱贵的店里的。”我猜测着说。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朱贵店里被偷的那天晚上,她在哪里呢?并且朱贵不也说过,小薇租房子的钱都是他付的吗,说明她在外面的确租有房子。”陈叔否定了我的猜测。
“那昨晚后来呢?”
“小薇进去后,我等了十多分钟,没有什么动静,我便回来了。”
“我知道了,多半是小薇今天想睡个懒觉,不用早早地起床赶到店里去上班,反正他们店里也有沙发,可以睡觉。说不定,她经常这样干,只不过我们以前没有等到她从灵归来里面出来,所以不知道罢了。”我自作聪明地解释着小薇昨晚的异常。
虽然昨天与大熊吵了几句,但班还是要上的,我仍然在八点五十五就赶到了办公室。大熊问我走访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如实地说了“没有”两个字。
大熊没再给我安排其他事,我便回到了自己办公桌,随便翻起了一些资料,进行学习。
过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十点半吧,值班员冲进了我们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大熊,快,第三起玉器失窃案!”
听了这话,不仅是大熊,我也吃惊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就快步走到了门口,想要问值班员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又有一起玉器店被盗了,你们赶快去现场看看吧。”值班员说着。
“哪一家?”大熊慌忙问他。
“不知道,报案人也很紧张,没有说清楚,反正步行街就那么点大,出了这事早就围了一群人了,你们过去看了就清楚了。巡警和派出所民警应该已经过去了。”
他说完这话,我与大熊就快步向停车区域走去。坐上车,大熊懊恼地说:“我就说昨天应该把朱贵抓了,就不会有这事了!”
看来,他认为这事还是朱贵干的。我没有发表意见,准备先看了现场再说。
一路上,大熊按着警笛,闯着红灯,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步行街口。我俩把车子停下,便往里面走去。
这时,大熊接了一个电话,他边走边讲,我就听着他喊道:“什么?……好……知道了。”
大熊的反应,让我觉得事情有变,待他挂了电话,我也顾不得昨天与他置了气,就好奇地问他怎么了,他说被盗的玉器店,又是朱贵那一家。
听了他的话,我刚觉得有些奇怪,他马上又加了一句:“朱贵死了!”
这一下,我的心情立马从奇怪升级到了震惊,脚上的步子也是动得更快了。
当我们赶到朱贵店门口时,与之前一样,这里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我与大熊往里面挤去,刚走进店里,迎面来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正是陈林哲。他是这一片的社区民警,出了案子,自然会到现场来。
“大熊,你们快来看看。”上来,陈林哲就招呼着我们过去看现场。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与他一道往里走去。沙发上躺着的,正是朱贵,正是那个曾经让我很讨厌也一度被我们怀疑为凶手的朱贵。此刻,他与之前的姚欢一样,浑身都是血。不同的是,姚欢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而朱贵死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并且神色也正常,看样子,像是在熟睡状态下死的。
我顺着看下去,在朱贵的左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刀,露在外面的,只有刀柄和一小截的刀刃,想必,朱贵正是被这一刀夺去了性命。
朱贵的血流了一地,我移开了我的目光,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薇,她全身微微在颤抖,是一副很害怕的表情。
“哲哥,是小薇第一个发现的?”我问了一句。
“对,她上午十点钟过来开店门,进来就发现了这一幕。对了,除了朱贵被杀,店里又丢失了八十件玉器。”陈林哲回答着我。
这一句话,透露给了我两个信息,而这两个信息,都让我心中画出了大大的问号。
第一个,他说小薇是上午十点钟才过来开门的,可是,就在昨晚一点过,陈叔还跟着小薇一直到了这边,亲眼看着小薇进了店里,难道她中途又离开了?那朱贵又怎么会在店里呢。
第二个,此次案件,除了朱贵被杀,竟然又有玉器被偷,当然,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被偷的玉器,不多不少, 刚好又是八十件,这个“八十”,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
我想着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大熊已经走到了小薇的身边,向她询问着详细经过。
我也忙着认真地听了起来,小薇说道,最近店里的存货卖得差不多了,朱贵准备今天坐飞机去云南进货,因为机票时间比较早,朱贵就想着在店里凑合着睡一晚,方便早上乘车去机场。于是,昨天晚上下班时,小薇离开了店,朱贵则留在了店里。
“你离开店后,都去了哪里?”我目光如炬,盯着她问。
“我还是去我老乡那里玩了一会,然后就回我租的房子那边睡觉了。直到今天早上,我过来开店,就发现了朱老板被人杀死了。我吓得不行,缓了好一会才报了警,等警察来了,他们让我清点货物,我就发现丢了八十件玉器。”小薇回答我说。
听了她的回答,我几乎已经断定,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前半段是真的,朱贵的确是要去进货,机票应该也是今天早上七八点的样子,这个可以去航空公司确认。至于后面一段,小薇故意隐瞒她回了店里的事,十之八九有问题。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薇啊小薇,你以为你可以做得瞒天过海,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恰好让陈叔盯着你回了玉器店。
陈林哲问我们需不需要看监控,大熊想了一下,说先不急。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用说,这次的监控,与前两次一样,定是找不出什么问题。
大熊还不知道昨晚小薇回了店里一事,便慢慢在店里转悠起来,细细地查看着店里的每一处地方,希望找出点什么痕迹。我却知道,他一定找不到什么的,包括那把刀上,也肯定是没有留下小薇的指纹。
大熊一言不发地转了十来分钟,我感觉得到他心中的压抑。刚才出发的时候,他还在说昨天应该把朱贵抓了,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那时我们还不知道是朱贵的店被偷,更不知道朱贵已经死了。
昨天他还兴奋地找了教导员,推断出朱贵是嫌犯,想要对朱贵进行抓捕,今天却又发生了第三起玉器失窃案,被怀疑的朱贵竟然死了。这简直就是在打大熊的脸啊,他心里肯定很焦急,还不知道如何向教导员汇报呢。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尽快找到这系列失窃案的真正凶手,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啊。
这个时候,物证科的同事也过来了,迅速对朱贵的身上及店内进行了取证,最重要的,当然是那把凶器,用特殊胶袋封好后,带回队上作进一步鉴定。
“查出刀上是否有指纹,需要几天?”大熊问了一句。
“这个倒是不难,一天即可,只不过,要把查出的指纹与指纹库比对,找出握刀的人,就不那么容易的,最快也要三天。”那人回答说。
“知道了,有消息通知我。”大熊点了点头。
待他们收集完现场痕迹,等在一旁的殡仪馆人员便准备把朱贵的尸体搬走。殡仪馆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好是董孟阳,他也认出了我。只不过,在这种状况下,不便于打招呼,我俩便互相点了点头,算是问候了。
当这一切忙完后,外面的人群才慢慢散了,派出所与巡警队的警察也撤了,只剩下我、大熊与小薇。小薇还是刚才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别装了。”我毫不客气地说着。
“你说什么啊?”小薇听了我的话,不满地盯着我。
“嗯?”大熊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昨天晚上,你明明就回过店里!”我直接就说了出来。之后,我看着小薇的脸色明显顿了一下,我心里更是确定她就是凶手了。
“你别乱讲!我下班后就去了灵归来,我每天都会去,这事反正你们也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之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今天早上才过来。”小薇缓过神来后,马上就反驳着我。
“天童,你昨晚又去监视灵归来了?”听了我的话,大熊马上反应了过来,转头问着我。他是很反感我盯着灵归来不放的,这一点他之前就表现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倒不似昨天那么强烈,估计他是听了我的话,心里也有了些疑惑,毕竟他现在正着急着破案,如果小薇昨晚真的回来过,那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没去。不过,我敢说刚才那话,自然是有证人见到过你回店里。”我对着小薇说道。
我的语气很肯定,一时把小薇问得没有话说,她干脆就闭起了嘴,转身看向店外。
“不管怎样,先回队上吧,小薇,你是第一目击证人,也跟我们一起回去作个笔录。”大熊觉得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便让我们都回队里去。
按照程序,大熊还是让小薇把失窃的八十件玉器的条目列了一个出来,同时用U盘把昨晚上的监控视频拷贝了一份。虽然我们主观上认为监控里查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不能马虎。看大熊的意思,是准备把监控拷回去,让中队的其他人帮着看一下了,反正他们几个最近手头的案子都办得差不多了,坐在办公室也没事,正好可以节约出我与大熊的时间审问小薇。
之后,小薇把地上的血液清理干净,把店门关上,我们三人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在途中,我一直紧紧盯着小薇,生怕她会突然逃跑。
坐车回大队时,我也让大熊开车,同时让他把车门锁好,我自己则与小薇坐在后面,时刻关注着她,以防她学幽暖暖一样跳车逃跑或是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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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话前,大熊把我拉倒了审讯室外面,郑重其事地问了我昨晚的事情。我想着后面我肯定要找陈叔过来当证人的,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虽说我不喜欢你们盯着灵归来不放,不过,如果真是陈教官出来作证,我还是相信的。”等我讲完,大熊便如是说到。
当时我就想,也幸好嫌疑人是小薇,如果嫌疑人是幽暖暖,估计大熊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之后,我俩就进了审讯室。对小薇的讯问,就比对高雪难办多了。
无论我们怎么问,小薇都是说她昨晚没有回过玉器店。其实细想起来,也很好解释,高雪只是收了朱贵的玉,并没有参与朱贵的犯案,说出真相后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充当了证人的角色;而小薇,她昨晚犯的事,那可是杀人啊,一旦承认,后果是很严重的。
审问一直没有结果,中途我出去了一趟,给陈叔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陈叔刚刚听了,也是很震惊的,怎么都想不到朱贵会被杀。同时,陈叔也很懊恼,说如果昨晚他再多守一会,说不定就能发现点什么。按小薇的口供,她是早上才来的,这就说明,昨晚她回了店里,之后又离开了,如果陈叔一直守着,就能发现这个疑点。你想啊,大半夜的,一个人回了店里,过了一会又出来了,肯定有问题!
“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挂电话前,陈叔说了这句话。
当我再走进审讯室时,大熊满脸愁容,显然,小薇还是死抵着不认帐。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就告诉大熊,陈叔马上要过来,然后我就坐了下来,也没再吭声。
“天童,你看着,我出去抽支烟。”过了十来分钟,大熊对我说道。审讯室里是不能抽烟的,大熊说完便出去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大熊一直没有回来,这家伙抽支烟竟然要抽这么久。身后响起开门声,我以为是大熊,回过头一看,却是陈叔。
陈叔进来后,与我点头示意,然后就坐在了刚才大熊做的位子上面。
“你昨晚回店里做了什么?”陈叔坐下来,也不兜圈子,直接就问了小薇这个问题。
小薇抬起头,翻着白眼看了他一下,没有吱声。看来,她是准备用沉默表达她的抗拒了。
“你们可以对店里的监控做手脚,总不至于能够对天网系统动手脚吧?”陈叔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陈叔的这话,让我反应了过来。玉器店内外的监控,一个是老板安的,一个是物业安的,这两个监控系统,都算是私人性质的,安装成本极低,这也导致安全性不好,容易被侵入。而街道上的天网监控,则是属于公安内部专用监控,用于破案的,安全性极高,一般的电脑黑客,想潜入进来做手脚,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我觉得监控被人侵入,也是这几天才想通的。陈叔早就分析过,不会是鬼怪作乱,那么,几次犯案,监控都没有录下作案过程,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监控系统被人控制了。
虽然我对电脑编程方面不是很懂,可我好歹是理科生,既然往这方面想了,也就猜出了个大概。在作案前,凶手可以通过特定技术手段,侵入监控系统,让监控暂停,之后,凶手用钥匙打开店门,进去偷了东西杀完人后再出来,这个时候,凶手让监控继续。因为是半夜,被监控的区域没有活动的物体,前后的画面就可以很好地衔接起来,警察在查看监控时,无论多么细心,也不会发现中间这个断点。
陈叔能说出这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对小薇说出天网监控时,才会胸有成竹。
因为,即便店内外的监控查不出任何信息,可小薇昨天半夜打车到过步行街,半夜车少人少,只要把几个路口的监控调出来,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她下车的身影了。这个虽然不能证明她去过店里,可她半夜出现在步行街口本身就不正常,并且也与她之前的口供不一致。
果然,听了陈叔的话后,小薇的神色有了些变化,目光也没刚才那么坚定了。
我们本以为有了这一条,小薇会立即就范,招出作案过程,毕竟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心里素质不会太强。让我们失望的是,小薇除了神色变了变,嘴上仍然是不松口。
“天童,我去找局里的视频办,先把昨晚的视频调出来再说。”陈叔见小薇这副模样,便准备先把小薇回过步行街的证据找出来放到她面前。
“这边有内网,可以直接调啊,不用跑那么远。”我对陈叔说。
“视频办的人操作熟练点,我只要一说从灵归来到步行街的路线,他们就能马上把沿路的所有探头给我报出来,可以节约很多时间。”说完,陈叔就往外走去。
快出门时,他回头又对我说:“实在不行,可以上点你们刑警的手段,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动手,让熊滔来吧,反正他想破案立功。”
陈叔说的上手段,自然是指的用刑。其实不用他说,我也不想去学这方面的东西,我始终过不了心里上那一关,即便对方是嫌疑人,我也下不了手。
何况小薇也是女的,很容易让我想起当初的张瑶,就是被梁辉用刑后,才屈打成招,最后还落得那么一个凄惨的结局,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心理障碍吧。
陈叔刚走一会,大熊就进来了,他问我陈叔怎么还没来,我惊讶地看着他问:“已经走了啊,你没碰见他吗?”
“没有啊,刚才我去给教导员汇报这事了,唉,摊上这么个案子,真TM倒霉。”大熊愤愤地说。
一听他这话,我就知道,谢俊一定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说起来,从第一起案子开始算,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了,中间发生了第二起,案子也由盗窃案升级成了命案,昨天大熊刚刚去表了功,说是找到了高雪这个重要证人,进而发现了朱贵有重大嫌疑,不管怎么说,案子总算是有了长足的进展,谁成想,今天不仅发生了第三起案子,就连最有嫌疑的朱贵也死了,这下,线索基本上又断了。
我估摸着,局里也知晓了这件事,现在谢俊身上的压力也大,他只有把这股气撒在大熊身上了。
大熊问我陈叔过来有没有什么收获,我看了一眼小薇,便把大熊拉出了审讯室,让门口的另一个值班民警进去帮我们看一下,然后我就把刚才的事与大熊说了。
“希望陈教官那边能有点突破吧。”大熊听完,只说了这么一句,显得情绪有点低落。
那天,直到下班,陈叔也没回来,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被正局拉住了,二人摆谈了好一阵子,耽误了查监控的事。
我给大熊说了这事,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陈叔又不负责办理这起案子,他纯粹是义务帮忙。大熊情绪不高,便说我们都回去休息,先把小薇关一晚上再说,反正有值班民警盯着她。
我本来还打算等陈叔回来时,让他偷偷给大熊瞧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被迷惑的迹象,现在看来只有等下次了。
“对了,高雪还在大队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事。
“她做完笔录,我就让她先回去了,不过,我让她保持电话畅通。”大熊回答我说。
本来我想再见见高雪的,没想到已经走了。按她的口供来说,她并没有违法,我们是没有权利把她强行留在这里的。
走出大队,我接到了远洋的电话,他问:“今天又有一起玉器案子是吧?”
“对啊,我正想提醒你呢,你们晚上可千万别守在店里啊,玉器丢了就丢了,可别把命搭上。现在一共发生了三起,后面这两起,都是老板在店里睡觉,被杀了的。”我是真的担心远洋。
“真……真死人了?”远洋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以为他是害怕了,毕竟他也是开玉器店的,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唉,是啊,死的人你还认识,朱贵。”我回答着。
“……”远洋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
“反正你店里生意不好,要不然……”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继续说:“要不然,你先把你们店关上些日子吧,或者,直接转让也行,说不定还能少亏点。”
我也是真把远洋当兄弟,才不怕得罪他,说了这些真心话。现在这案子,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小薇牵扯了进来,我觉得很可能与幽暖暖与瘸子男人都有关系,甚至,还可能牵扯到婴灵。
所以,我才不想让远洋陷入这个危险境地。这个时候,我甚至宁愿他破产,也好过落得朱贵那般的下场。
说到这里,我心里也有了几分懊悔,当初要不是我多嘴,远洋也不会知道玉器行业的暴利,也就不会来淌这浑水,现在弄得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天童,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考虑的。就这样吧,等几天请你吃饭。”远洋说着,挂了电话。
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说考虑关店的事,哪知他说的是另一件事。
回去后,我便与陈叔交谈了起来。
我问他与正局在谈什么事情,以致于几乎是谈了一个下午,陈叔就说还不是下周选举的事,正局很在乎很看重。
“那他给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好奇地问,因为我想的是,陈叔又左右不了选举的结果,正局就是说破了天,陈叔也爱莫能助啊。
“在你们眼里,他是局长,是个高不可及的存在,也是威严的象征。可是,在我眼里,他更多的是一个朋友,我听从他的指令,也不叫服从命令,而是更多带有尊重他的成份。对于他来说,我也不单纯是一个下属,还是一个老朋友,一个倾听者,他最近压力很大,却找不到人倾诉,于是拉住我就说了个不停。”陈叔给我解释着说。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些大领导也有自己的烦恼啊。
“不过,你俩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关系啊?”我对这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却一直没有机会详细问问陈叔。
“这么说吧,我与他的关系,相当于你现在与顾远洋的关系。我们差不多也是相同时间入警的,他在局机关工作,我在下面的基层。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反正就混日子。他却很会处事,几年一升几年一升,一直坐到现在的位置。”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也就算是比较好的朋友关系。我们的关系真正好起来,是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忙。差不多十年前吧,有一次他约了几个人一起到他家吃饭,那个时候我已经跟着师父学习了些风水学的知识,看出他家里的风水不对,阻碍了他的发展。”
“我把他拉到了一旁,大致给他说了这事。因为他是才买的房子,不可能马上又卖了,我就给他说了破解之法,他就去买了些家具,按我的意思进行摆放。在这之后的几年,他在官场更是如鱼得水,最后当上了市局的局长。”
“他当了局长后,想感谢我,几次要提我当个小领导,我都没同意,我觉得当领导会约束我自己。最后,他就把我调到了训练基地去,这个工作倒是蛮符合我的胃口,有很多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原来陈叔与正局有这么一段故事,我就想着,正是因为陈叔不喜欢做官,不追求权利,所以对正局无欲无求,那么,在他的面前,陈叔就会表现得如普通朋友一般自然,而不会做出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
高处不胜寒,做到这种程序的领导,缺的恰好是陈叔这样的真朋友。所以,正局对待陈叔,才会尤为不同。
说完了陈叔的事,他就问我小薇现在是如何安置的。
“先关着呢,等着明天把天网监控弄出来,我们再去问她。”我回答说。
“关着?”陈叔反问了一句, 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按理说,她现在有嫌疑,关着是对的,只不过,也不知今晚灵归来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陈叔缓缓说道。
经过陈叔一提醒,我才想了起来,小薇是每天晚上都会去灵归来的,可以说是风雨无阻。现在,我们把她关住,她晚上就去不了了,幽暖暖还在医院,瘸子男人没有等到小薇,会有什么反应呢?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放了小薇?”我犹豫着问陈叔。
“算了,这事既然是熊滔定的,你也不好去说什么,晚上我俩去一趟灵归来吧,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陈叔安排着。
“好。”我点了点头。
“那个高雪呢?”过了会,陈叔又问。
“放了。”
“啥?放了?她有问题啊!”陈叔懊恼地说着。
“她现在是证人啊,不是嫌疑人,她执意要走的话,我们也没办法继续留她在刑警队。”我解释着说,这倒不是我在为大熊辩解,事实就是这样。
“她说的证词,是将嫌疑引向了朱贵,而现在朱贵已经死了,第三起案子,与第二起,可谓是一模一样,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凶手既然还没有现身,那就肯定不会是朱贵。反推回去,高雪的证词就有问题,并且,那晚抓高雪时,你回来不也说过,高雪的表现不正常,似乎早就知道你们会来抓她。”
陈叔的话再次唤起了我心中一直对高雪的那份疑惑,从抓她的那晚起,我就有一种感觉,她的突然出现,以及后来指证朱贵,都来得及容易了,让我有点不敢相信。现在,正如陈叔分析的那样,朱贵死了,凶手未现,这个高雪的话,还真就值得细细推敲了。
这个时候,胖强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卤鸭子,还有一瓶子的散装酒,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
“强娃,你又弄这些东西来吃,你娃儿,真不能再长肉了,会反应迟钝的,到时候手脚不灵活废了功夫,我可要收拾你!”陈叔看着胖强手上的东西,就笑着教训起了他。
“嘿嘿,师父,我肉是多,但你看我身手啥时候不灵活了,等会喝了酒,我给你展示展示。”胖强憨憨地笑着,眼睛又成了一条缝。
依然与新生在厨房里弄晚饭,陈叔让胖强把鸭子拿过去宰了。不一会,胖强就端了一盘宰好的鸭子回来了,过来的时候,他手中正拿着一只鸭腿在有劲地啃着。
“师父,我进来的时候,你与天童在讨论着什么啊,我看你们很是认真的样子。”胖强用他那沾满油的嘴问着陈叔。
陈叔给他说今天发生了第三起玉器失窃案,胖强一下就来了兴趣,坐在一个凳子上,加入了我们。我把之前的情况简单给胖强做了个交待,让他能更好地融入我们的分析中来。
“天童,如果我们真要觉得高雪有问题,那你之前的调查也就可以找到破绽了!”我介绍完后,胖强听着我们现在在怀疑高雪,便说出了这句话。
“说来听听。”陈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顾远洋开张的那天下午,天童去找老杨,从小磊那里听到了高雪的事情。小磊说高雪在找朱贵的店,这个很正常,因为前一天晚上,高雪与朱贵肯定是睡过觉的,二人也算认识了,朱贵本来就喜欢玩女人,那高雪长得还不错,朱贵想长期玩弄高雪,便让高雪第二天去店里选玉器,他给高雪打折。”胖强从最开始分析着。
他的这个说法,的确讲得通,我继续听下去。
“之后,高雪去了朱贵店里。天童去调店里的监控,恰好电脑坏了,店里的监控看不了,天童又去调物业处的监控,就看到高雪从店里出来时,是提着一个袋子的,这说明,她已经买了玉了。”
“至于在店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天童你当天是问过小薇的,她说高雪在店里与朱贵有亲热动作,还说朱贵很可能没有收高雪的钱。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怀疑小薇,自然就相信她的话。可是,现在小薇有了嫌疑,我们再反过来看,高雪进店后,很可能只是正常地买了玉,大不了找朱贵要了个折扣,那块玉并不是朱贵送的。小薇这样说,只是想让我们锁定朱贵的嫌疑,让朱贵来背这个黑锅。”
胖强的这个分析,也讲得通,因为店里没有监控,发生了什么事,只凭小薇的一张嘴。当时我还说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想来,我还真应该找朱贵对质一番,一旦他与小薇的口供不一致,我总会发现问题的。
“只可惜,现在朱贵已经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小薇又极有可能是真凶,那她肯定是不会说出真相的。”我沉闷地说着。
“不对,知道真相的,还有一个人,高雪。”胖强马上纠正了我。此时,胖强已经啃完了那只鸭腿,脸上都沾了些油,看着他这副邋遢的样子,我真的想不出他这副皮囊下面会有一颗玲珑心,想问题很是透彻。
高雪身上有着更深的秘密,这也正是刚才陈叔听闻高雪已经被放走后有那么大反应的原因。大熊说高雪留下了联系方式,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去找大熊要这个电话,如果打不通,那就进一步证明高雪有问题了,留的是假电话。
照着这条思路细想下去,我们的对手就显得有些可怕了。他隐藏在暗处,知道朱贵的行踪,也知道我们办案的思路,然后,在朱贵去洗yu中心找小姐的当天晚上,实施了第二次作案。
其实,那天晚上,朱贵很有可能真是整个晚上都与高雪在一起的,高雪最后对大熊交待的“真相”,实则是在做伪证。是凶手收买了高雪,让高雪做出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故布迷阵,扰乱我们警方的视线,并把嫌疑引到了朱贵的身上。
如果不是发生了第三起案子,我们很可能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朱贵身上的,甚至,到了最后,为了破案立功,我毫不怀疑大熊会对朱贵用刑,而用刑的结果就是,即便朱贵没有做,也极有可能会承认,毕竟,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受不了太大的折磨。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凶手前期花了如此大的精力,把嫌疑往朱贵身上引,并且已经快要成功了,最后关头,为什么要犯下第三起案子,甚至杀死了朱贵。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自己的前期工作功亏一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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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后从191章开始看就可以了。
“天童,看来,今晚的灵归来一行很关键啊!”分析到这个地步,陈叔脸色凝重地说了一句,想必,他是猜到了什么。
“师父,我也要去。”胖强马上就跟了一句。
“你不是要生小孩么?去那地方做啥,那边婴灵那么多。”陈叔瞥了他一眼说道。
“我要与你和天童共同抗敌啊。”胖强作大义凛然状。
“不行,你还是留在院子里,照看着小林和新生,前线抗敌重要,后方的安全也要有保障才行。”陈叔回绝了他。
吃了晚饭,陈叔带我去了他卧室,仍然是让我把通魂令揣在身上。之后,我给依然说了一声,便与陈叔出门了。依然并没有多问什么,她的这一点就是好,不喜欢东问西问的,算是给我留了一些隐私吧。再一个,我与陈叔在一起,她也是放心的,只是叮嘱我们早点回来休息。我就想着,今晚这个阵势,多半会回来得晚了。
我们赶到古玩街口时,已经快八点了,街上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我与陈叔快速地走到灵归来斜对面的角落里,观察着灵归来的动静。
到九点的时候,所有店面已经关了,街上也没有了行人,四周安静了下来。之前时不时有人经过,我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一下没了人,想起今晚可能发生一些事情,我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同时也觉得连整条古玩街都诡异了起来。
陈叔掏出一支烟来,刚准备点燃,又放了回去。我问他怎么不抽了,他说这大晚上的,漆黑的夜空里闪着一丝火星,容易暴露目标。
一阵汽车的轰鸣传来,我俩都打了个激灵,一起转头看向了古玩街口。一般来说,晚上到这边的人很少的,特意开车或是打车过来更是没有。这么多次我们守在这里,顶多偶尔有两个过路的人,再就是到十点过,小薇过来的时候,才会有汽车声音。
可是,现在最多九点半,并且小薇还关在刑警队,这个时候会是谁打车过来了呢?
因为我们藏身的角落处离着古玩街口还有一段距离,加上是晚上,光线不好,看不清那边的状况。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口子上,过了两三分钟,出租车就开走了,应该是有人在此处下了车。
出租车走了,我看到一个人影慢慢朝这边走来,看那动作,好像走路有些吃力,只不过,还是看不清楚脸。我紧张地看着他,看着他离我们这边越来越近,渐渐地,我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
走路吃力、女人,已知的这两个条件让我心中马上联系到了一个人,幽暖暖。她那晚上跳车后,全身多处有擦伤,走起路来自然是不方便的。加上在这个时候到古玩街,幽暖暖也是有理由的。
随着那女人的走近,我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我本想开口对陈叔说出来,这夜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我担心我出声会让已经离我们不远的那人听见。
终于,那女人走到了灵归来店门口,我也看清楚了,她真是幽暖暖。看样子,她的伤还没有好啊,住院费什么的又不需要她付,她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
幽暖暖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就走了进去,屋内亮起了灯光。陈叔拍了我一下,然后指了指灵归来旁边的一个阴暗处。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跟着他一起,快速移动到了那边。陈叔是想离得近点,可以更方便探听里面的动静。
我们刚过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有点模糊,听不清。
“念静心诀后聆听。”陈叔用气流声告诉我。
听了他的话,我也没犹豫,马上就靠着墙,默念起了静心诀。现在,我对静心诀已经完全掌握了,也可以熟练运用了,念的时候不需要再闭着眼睛,因为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会再对我的心思存在干扰。
陈叔告诉我,我的静心诀已经练到了最高层级,也是最安全的层级,因为以前需要闭着眼睛,看不见周围的状况,容易被人偷袭,再一个,闭着眼睛,也更容易让灵体侵入,就像上次婴灵通过眼睛进入我的体内一样。
念了几次静心诀后,传入耳朵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幽暖暖的声音。
“都是他们逼的。”嘶哑的声音传来,是瘸子。
“现在小薇被关进去了,怎么办?”
“没事的,他们找不到小薇的证据。”
只听了这几句,我就有点明白了,看来,这玉器失窃案,果然是与灵归来的这一对男女老板有关系的。
我耐住性子,继续听下去。
“他们是不是掌握到了什么,才敢直接把小薇关起来,要不然,小薇的证词应该是没问题的。”幽暖暖继续说道。
“不知道,应该不会才对,做事的时候,监控都停了的。”
听了瘸子这话,我不由得佩服起了自己的机智,猜准了他们的手段,他们果然是通过暂停监控录像的方式,让监控没有拍下他们犯案的过程。
同时,我更是佩服这个瘸子,听他这语气,监控是被他侵入并操纵的,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一个高明的方法,更没想到,他不仅会法术,还会电脑这些高科技的东西,真是个人才。
“明天必须把小薇弄出来,要不然,会出事的!”幽暖暖说着,语气里明显有些急切。
“我知道,我会给那人施压的。”瘸子的声音就没有幽暖暖那么急了,仍然是刚才那副语气。不知道是他的声音不适合表达情绪,还是他对小薇本身就没有幽暖暖对小薇那么在乎。
至于他说的那人,我也猜了个大概,多半就是何局了,他一定会找到何局,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把受害方的店员关起来,我与大熊手上现在又没有直接证据,到时候还真不好回答何志杰。看来,明天上班要尽快把天网监控的事搞定,先找到小薇回过步行街的证据,也可以拖上一阵了。
“小薇要出了事,我也没啥想头了,也不会再听那老头的话。”
听了幽暖暖这话,我心里越发奇怪了,这个小薇,到底与幽暖暖是什么关系。幽暖暖的语气,不仅流露出对小薇的关心,更是一种牵连,好像没有小薇,她也没法活人似的。
再一个,她竟然提到了“老头”,我对“老头”这两个字特别敏感,联想起他们与何志杰的关系,再想到何志杰与神秘老头的关系,难道,幽暖暖口中的这个“老头”,也是指的神秘老头?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愤然了,奶奶的,这个老妖怪,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他明明都不在M市了,还要操纵着这里的一切。
这个时候,陈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右手掌水平举着,向下压了几下,他这动作,是让我冷静下来。他一定是觉察到了我心中的躁动,让我保持心绪安宁。
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聆听店内的对话。
“他帮了我们,我们答应他的事,还是要做到,不然,会受到惩罚的。”男人缓缓地说着。
“最严重的惩罚,不就是死么,小薇要出了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幽暖暖情绪有了些激动。
“唉,还有比死更可怕的。”男子叹息着说,这一次,我总算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情绪的变化。
他们的这几句对话,不禁让我脑子又转了起来。这二人似乎是与他们说的那个老头作了一个什么交易,老头帮了他们忙,作为回报,他们也在帮着老头做事,如果他们不做,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幽暖暖说大不了一死,可男子却说,还有比死更可怕的。我心里就想,人都死了,一了百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男子说完,幽暖暖一直没有吭声,房内一下静了下来。
“那个徐天童,真是个好人。”良久,幽暖暖竟然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我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怎么突然又扯到了我身上啊。
“当初我们答应老爷子时,就没有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执意要做那件事,我便应了下来。现在,就算徐天童是百世好人,我们也没有退路了。”男子说着。
“你怕老头是你的事,我对你们那些修炼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求了个心愿,现在朱贵都死了,我只希望小薇好好的就行。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小薇出了事,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幽暖暖再次表达了这个意思。
幽暖暖提到修炼的事情,再次让我觉得,她说的“老头”,就是之前的那个神秘老头。
“暖暖,我早就说过,为了你,我死而无憾,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天地间最是讲究一个公平,老爷子答应我们的事做了,我们答应他的事,哪怕是坏事,如果不做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无非落得一个永世不得道的下场,我却是见不得你下辈子还要受苦啊。”说到这里,男子的声音终于是轻柔了一些。
男人的话,听起来很是熟悉。我想了一下,便记了起来,类似的话,陈叔以前给我说过。那次,也是在院子里面,我、陈叔与胖强三人,我们讨论着厕所老头让我长高让我顺利当上警察的事,我提到神秘老头给我说过,不会无偿帮我,陈叔就指出,天地间讲究公平,有朝一日,老头让我为他做事,即便是做坏事,我也只有应下来,谁让我欠他呢。
看来,这一招是神秘老头惯用的伎俩啊,找到需要帮助的人,用自己的术法帮他们达到目标,然后再反过来让这些人帮他做事,真是狡猾。
“再说,婴灵已经没有了,小薇就算出来了,也不见得还能与你相认。”男子继续说。
“不是还应该剩下一个吗?”幽暖暖质疑地问。
“昨天晚上,为了激起小薇的复仇意识,我把两个一起用了,所以,现在一个都没有。除非我们继续找到新的婴灵。”
……
沉默,还是沉默。
过了几分钟,屋内响起了女人的抽泣声,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大,幽暖暖又哭了。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在哭声中,夹杂着这一句话。
我心里无比震惊,小薇果然与婴灵有关,而从男子说的“也不见得还能与你相认”这句话,以及幽暖暖不断重复着“我的孩子”,可以推测,小薇竟像是幽暖暖已经死去了的孩子。
哭声持续了十来分钟,才慢慢低了下去。陈叔拉着我离开了灵归来,往街口停车的位置走去。
上了车,我马上就问陈叔:“陈叔,小薇真是幽暖暖的孩子?”
“是,也不是。”
陈叔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了,这才继续给我解释道:“之前,我们就猜到,灵归来收集婴灵是有用的,并且会消耗掉,以致于他们需要不停地从外面找婴灵,而小薇每天都要去灵归来,多半就与消耗掉的婴灵有关。”
我发动了车子,缓缓往靖安街开着,车内飘浮着一股烟草的味道,我用力地吸了两口,等着陈叔继续说下去。
“从最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个小薇,既然能与幽暖暖相认,那小薇的体内多半是有幽暖暖孩子的魂灵,在幽暖暖眼中,小薇就是她的女儿。可我留意过小薇,她并没有鬼上身的症状。并且,幽暖暖的孩子死的时候,应该很小,那即便成了鬼,也是个小鬼,小薇已经二十岁了,平时的神态与语言,小鬼是装不出来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陈叔:“既然幽暖暖的孩子也是小时候就死了,那会不会也变成怨气重的婴灵啊?”
“极有可能。”陈叔抽了一口烟,回答我说。
“刚才听他们说的老头,我觉得多半就是我在厕所遇到的那个神秘老头,从幽暖暖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她很是想她死去的孩子,而现在小薇竟然像是她的孩子,那么,老头帮幽暖暖的大忙,是不是就是让幽暖暖死去的孩子在小薇身上重现,以解幽暖暖的思女之心?”我大胆地推测着。
陈叔没有说话,我在专心开车,也没办法转头去看他的神情。
“以此为交换条件,灵归来里的两人也答应了老头一件事,这件事,矛头又是指向了你啊。唉~”待陈叔手中的烟抽完了,他才缓缓说了这句话,最后还叹了口气。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也不安了起来。的确,刚才幽暖暖突然提到了我,还说我是好人,接着瘸子男人就说,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答应了老头的事要做到,他们没有退路了。
我再次把整个事件从头开始缕了起来,玉器案,从一开始,就是我与大熊在办理,连续三次,我都去过现场,之后,小薇把我引到了灵归来,也把幽暖暖拉进了我们的视线。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都是一个办案民警的角色,并没有涉及到我身边的人啊,那么,老头千方百计弄了这出戏,到底是要对我做什么事情呢?
不过,我能肯定的是,老头对我做的事,必定不是好事,这点也是从幽暖暖与瘸子男人的对话中能推断出来的。显然,幽暖暖说出我是个好人,就是对他们的行动有了些犹豫,不想害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对这个看似疯癫的女人,有了些好感。
回到院子里时,依然与新生已经睡了,只剩下胖强在堂屋玩着手机。
我与陈叔走进去时,胖强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也怪难为他的,强撑着在等我们。
“强哥,你怎么不睡啊?”我问他。因为以前有一两次,我与陈叔去灵归来,回来时胖强已经睡了,所以我才这么问。
“你们不是说今天晚上灵归来那边很可能会有情况么,我就担心你们啊。”胖强揉了揉眼睛说。
“胖强娃,你还担心你师父对付不了一个瘸子么。”陈叔笑着说道,说完坐了下来。
“嘿嘿,那当然不是,其实我更是好奇你们今晚会遇到什么事,等你们回来讲给我听。”胖强脸上马上就堆起了笑容。
“天童,你给强娃讲讲吧。”陈叔吩咐道。
之后,我便把晚上在灵归来看到听到的都给胖强讲了,听着听着,胖强本来有些笑意的脸,就凝重了起来。
“天童,你还真是命途多舛啊,看来,神秘老妖怪,为你量身定做了一个特大号的陷阱,等着你一步一步走进去。”我说完的时候,胖强感叹道。他本来想开玩笑的,估计他是真的担心我吧,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还是很严肃的。
“陈叔——”胖强的话,无疑是给我心上添加了一堵压力,我求助地看向陈叔。
“唉,我不是他的对手。上一次,虽然我看出了‘五行之魂’,可最后也没能阻止他得到木魂,这一次,到现在为止,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究竟设计了什么圈套来让你钻,更是无从帮你化解了,都是命数啊。”
陈叔的话,再次让我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也让我认识到,神秘老头与我的“缘分”,远不止何玉玲案子那么简单。
之前的五魂案,他以让何玉玲复活为诱饵,指使着刘鹏何局成为他的刽子手,帮他完成了五魂的收集;这一次,他以帮幽暖暖见到死去多年的孩子为饵,制造了一连串的玉器失窃案,他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偷玉器赚钱那么简单。
“天童,看这样子,玉器的案子也快完了,等着过了下周,选举的事情定下来,我就带你去东北,总会有办法的。”陈叔安慰着我。
如果是以前,我听了陈叔的这话,一定会充满希望的,可是,上一次,陈叔就透露了,就算我们去了东北,他也不敢保证这事会圆满地解决,并且,我看了出来,他对他师父的这个朋友,有些顾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去找那个人的。
最后,三人的谈话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下结束了,各自回房睡觉,出门的时候,胖强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了床,因为昨天晚上,我与陈叔听到瘸子男人说要找何局,想把小薇“捞”出来,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去到局里,把小薇半夜出现在步行街口的视频调出来,如此,我们才能有充足的理由抵住何志杰的嘴,把小薇留下来。
为了节约时间,我与陈叔直接征用了胖强的车,赶到了市局视频办。来的路上,陈叔特意给视频办主任打电话说了这事,所以,我们刚到三分钟,就有工作人员来了,而这时才八点四十而已。
我就想,陈叔在局里的声望还蛮高的,局里很多单位的人都要卖他面子。这多半还是因为他是培训基地的教官,接触的人多,可以说是桃李满警局,就连好多领导都是他的学生。
有了视频办工作人员的帮忙,只要了半个小时,我们就把从灵归来到步行街口的所有探头都查询完了。灵归来那边,属于郊区,路灯不亮,探头也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一直到了城里面,探头里的画面才清晰了些,让我与陈叔大呼万幸的是,步行街口的探头,刚好拍摄下了小薇下车的镜头,与之相对的另一个探头,拍下了小薇的脸,很是清晰,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小薇。
两个画面显示的时间都是凌晨两点左右,有了这两个画面,就不怕小薇抵赖了。
我与陈叔拿着这份资料,准备马上往刑警队赶。
走出视频办时,已经九点二十了。我给大熊打电话说了我们查询的结果,同时也是告诉他我迟到的原因。刚接起电话时,大熊的语气里还有些不悦,估计是以为我无故迟到,在听完我的话后,大熊马上就高兴地说:“天童,辛苦了啊,等这案子结了,把远洋叫上,咱们三兄弟好好喝一顿。”
我只是笑了笑,心想即便现在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喝酒,心情也不会再如上次一般了。
在我发动车子时,陈叔电话响了起来,我听着他接起后,叫了一声:“新生。”我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安,这个时间点,陈新生给陈叔打电话,会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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