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我从古墓里带回来萌萌哒的小女鬼————

  
  

  坟茔地里鬼娃娃!

  陆家村到了,我一手提着个破旅行包,站在村口的大路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庄,这心里面还真有点儿小激动呢,一年啦,真正一年没回来啦,对于我这个刚刚上大学才一个学期的孩子们来说,放寒假,回家探望师傅,实在是一件在令人兴奋不过的事情了。

  陆家村人口本来就少,这些年城市化发展迅速,这个破败的小村子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坐在门口闲话的老头子看到我回来了,一个个竟然吓得赶忙背过了身子,胆小的更是连们都给锁起来了。
  当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耳边却清晰的可以听到那陆二爷的窃窃私语,“哎,这鬼娃娃怎么又回来了,作孽哟,出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走了,这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二爷爷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面总有些涩涩的感觉,从小村里人对我的就极不友善,从来不许自家孩子跟我一起玩耍的,虽然这二十年来早已经习惯村里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些可都是自己的亲人那,每次听到他们这些话,我这心里总有一种冲动,要冲过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自己。
  但是理性在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我忍住了,如果不是因为师傅,这鬼地方,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在回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压,是师傅给取得名字,师傅是个茅山道士,大家应该知道陆压道君算是我们道教历史上比较厉害的一个人物了,师傅把这么牛掰的名字挂在我身上,实在是一件不妥当的事情。
  记得当时我向师傅提出不妥的时候,师傅脸上的样子却很奇怪,似笑非笑的说出来一段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来,他说,“你本就是陆压,陆压就是你,这个名字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得上呢。”

  那时候我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虽然跟着师傅学过几年的道德经,但实在是不知道师傅这话里面的意思,反正师傅高深莫测的时候多了去了,我也一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过,可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跟我说起这般一样的话来,我这心里才慢慢着慌了。
  妈妈在出生前就已经死了,我是师傅一手带大的,至于父亲,对不起,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在我生命中出现了。

  小的时候,我还会经常问师傅,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却只有师傅呢,师傅总是笑而不答,长大以后,我自己就明白了,我是个私生子。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个小山村里面头一次通了公路,这些一辈子都呆在山窝窝里面的乡巴佬们头一次有了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外面挣钱多啊,村里面大部分的劳壮力都出去打工,赚钱去了,我的母亲也不例外,可是谁知道,这去就是八年音讯全无。
  八年后,母亲回来了,孤身一人,挺着一个大肚子,一个女人,未婚先孕,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耻辱啊,外公发了疯,死活都不让母亲进门,大家都说母亲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没有人愿意收留她。

  那已经是立秋之后,大晚上山里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母亲没有办法,就腆这个大肚子,住到了村外的坟茔地,去陪早早故去的外婆,外婆是最疼爱母亲的,可是母亲八年未归,连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村里面的老人至今都还会说起,母亲成天到晚,不吃不喝就坐在外婆的坟前,凄厉的哭声吓的村民们大晚上都不敢出门。
  农历七月十五是鬼节,外公领着全家人给外婆来上香,那时候,母亲已经五六天没有吃喝了,她苦苦的求着外公,希望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帮帮她,哪怕只一天,她说她有预感,孩子就要生了。

  不提孩子倒好,一提孩子,那老古板的外公就气的火冒三丈,竟是一甩手把母亲从小山坡上面给推了下去,母亲被摔得浑身是血。

  家里几个大人都给吓坏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妹子啊,两个舅舅赶忙下去就要扶她,可是那知道母亲这时候竟是一把推开了两个舅舅,那力道出奇的大,舅舅竟是被她推得连连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母亲满脸是血的抬头看着外公,咯咯咯咯的笑了,那声音就好像是带着一股灵魂的寒意,叫人毛骨悚然,外公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指着母亲,连连骂道,“疯了,你这个疯子,走走走,咱们别理她,今天晚上让阎王爷收了这娘俩才好呢,走!走!走!”
  中国有四个鬼节,三月三、清明节、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清明节、十月初一,都是扫墓祭祖,表达对祖先、对亲人的“思时之敬”,祭祀,表达哀思的节日。三月三流行于江淮、江南一带,传说这一天会有鬼魂出没。但是七月十五,六道出,鬼门开,孤魂野鬼游走,是阴气最盛的一天。不得不说,刚才母亲的样子,把大家都给吓着了,尤其还是在七月十五这么个点儿。

  母亲看着家里人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身上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一下子扑到了外公身上,张嘴就咬,竟是从外公的身上硬生生的咬下了一块儿肉来!
  外公疼的惨叫一声,反手一巴掌把母亲惯倒在地上,骂咧了几句,一大家子人狼狈不堪的跑了,母亲就那样满嘴是血的坐在那坟上面,看着山坡下面的小村庄,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每每有村民从这儿走过想要给自己家里逝去的长辈烧点儿纸钱的时候,一看到母亲这幅恐怖的样子,就再也不敢再向前半步了,母亲就坐在那儿,一个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直笑到了半夜,那咯咯咯咯的笑声吵得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敢睡觉。
  可是到了夜里十二点,对!就是十二点,这几个字我听到村里那些长辈们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吹嘘过多少回了,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母亲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恐怖,凄厉的惨叫!

  山谷里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把路口二十多年的大树连根拔起,飞沙走石,不知道多少人家在睡梦中就被那滚落的巨石、当头砸下的大树给活活压死。

  狗吠牛咩,就连最最温驯通人的猎犬都疯了一样的,开始袭击他的主人!乱!整个陆家村全都乱了,孩子的哭声,受伤村民的惨叫,呼呼的烈风,整个整的就好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可是到了夜里十二点,对!就是十二点,这几个字我听到村里那些长辈们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吹嘘过多少回了,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母亲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恐怖,凄厉的惨叫!

  山谷里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把路口二十多年的大树连根拔起,飞沙走石,不知道多少人家在睡梦中就被那滚落的巨石、当头砸下的大树给活活压死。

  狗吠牛咩,就连最最温驯通人的猎犬都疯了一样的,开始袭击他的主人!乱!整个陆家村全都乱了,孩子的哭声,受伤村民的惨叫,呼呼的烈风,整个整的就好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那时候,外公还是村里面的当家,两个舅舅也是村里面数一数二的猎手,他们父子三个人一面忍痛打死了家中驯养了五六年的大猎犬,一面领着男人们朝着那些个牲畜们狂奔的地方赶去,那儿,正是村外的坟茔地!

  可是,当大家气喘吁吁的赶到那儿的时候,所有人都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五六十只猎犬,甚至还有眼睛泛着绿光的野狼,它们一个个就更是虔诚的信徒一般,围成一圈,跪在那儿,嘴里面呜咽有声,就好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一般。
  而被这些畜生们围在中间的,赫然正是母亲,那已经去世多时了,在她的身下,是浑身光不溜秋的我!当我一声不吭地生下来时,那黑风就没了,好像一点儿迹象都没有一样。

  外公见到这幅场景,吓得浑身直颤抖,口里面连声念道,“鬼娃,这孩子是个鬼娃娃,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陆家村地处深山老林,村民本就没多少文化,什么狐精鬼怪的玩意儿本就深入人心,看到此情此景,在听到外公的话,那些村民哪儿还敢有半点犹豫,一个个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就要朝着狼群中间的我瞄准,射击!
  “嗷呜!——”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周围的那些狼群也动了,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扑到我面前,它们这是在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

  村民见到这种情况,心里面就愈加坚信了我是鬼娃娃的猜想,要不然怎么这就能控制这些饿狼了呢,要知道在村民心目中,狼一直都是邪恶的代名词!

  村民们手中的猎枪都是那种老套筒,射击声音很大,被射中的野狼并没有立即就死去,反倒是那猩红的血液更激起了狼的凶性,狼群嗷嗷叫着,竟是奋不顾身的朝着村民们猛扑了过来。
  狼性凶残,而且最善于群体攻击,悍不畏死,村民们根本就不是狼群的对手,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厉喝,“孽畜敢尔!”自天边不远处竟临空飘过来一名脸色冷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不等村民们回过神来,那道士眨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这老道士就是我的师傅,正是因为有他老人家的及时出现,才避免了陆家村民被饿狼吞噬的厄运,而我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
  本来村民们是要把我这个鬼娃娃杀掉的,但是因为师傅的坚持,我活了下来,师傅带着我就在这山脚住下,从小学,初中、高中师傅都一直陪着我,一直到去年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山窝窝。

  我用力的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从脑子里面甩开,前行的脚步愈加快了些,一阵风儿似的,来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前,“师傅,我回来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茅草屋,我这心里面真的是太激动了,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破包扔到了地上,推开门就冲了进去,可是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我愣住了,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愣住了,眼睛默默的环视一周,这里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人住过了,破旧的竹桌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师傅他老人家呢,我这心里面一下子就慌了,师傅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他老人家到底哪儿去了呢。

  我不敢有半步停留,一窜身就冲进了师傅居住的内室,里面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那案桌前静静的放了一个木头匣子,我知道这是师傅留给我的东西,打开来一看,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茅山图志》的破书。

  这是师傅自己的日记本,以前跟在师傅身边的时候,经常看见师傅把这玩意儿拿出来写写画画的,我随手翻了几下子。这本书统共就六个部分,修炼、法术、符箓、手决、步法、阵法,全都是师傅的笔迹。
  师傅这个人一向的喜欢写繁体字,除了这些茅山正宗,师傅还在笔记里面穿插了他大半辈子的见闻杂感,反正内容很多,而且很杂,没有一点儿条理的,读起来十分费解,我随手翻了几下就没什么兴趣了。

  把书放到一边,那木匣子的最底部静静的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几个大字,“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看到这几个字,我的眼睛立时就湿润了,原来师傅真的已经走了,难道他不要我了么,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师傅生气,他老人家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就在我心慌意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哥,你在么?快开开门!”

  是秀秀的声音,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变得镇静一些,这才转身把门开开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穿嫩黄色t恤的小姑娘,身高一六零左右,曲线都被肥大的t恤和彩色裤遮掩住,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但却焕发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虽说长得不算是绝色美女吧,但那种朴素纯净的感觉却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我心里也是不禁啧啧赞叹,这妮子即使是素面朝天的打扮也掩饰不住她的清新脱俗,简单的打扮,朴实的衣物。不带任何做作的笑容,比起那些电视上花枝招展的明星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表妹,你怎么来了,要是被舅舅他们看到又要骂你了。”来人正是表妹秀秀,从小到大,村里面没有孩子愿意陪我玩儿,秀秀是唯一一个把我当成哥哥的姑娘,我记得秀秀就比我小一岁,今年也该是高三了,下学期就高考了。

  秀秀听到我这话,小鼻子当即微微一皱,瞪了我一眼,身子一错,就钻进屋里来,我也怕被村里人看到,害得秀秀挨骂,也急忙把门给关了,秀秀一脸急切的看着我,慌忙说道,“哥,不得了了,刚才我在家里听到爷爷说要带人把你赶出陆家村呢,怎么办呀,你快想想办法呀!”

  听到秀秀这话,我心中冷冷一笑,罢了罢了,反正师傅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我留在这鬼地方也没什么意思,瞎受了那些村民们的气,不过秀秀这妮子竟能有勇气跑来通知自己,这份情,我得记着。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秀秀的肩膀,“没事,赶就赶吧,反正这鬼地方我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妈的,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回来了!”

  虽然脸上不在乎,但其实这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的,秀秀听到我这话里面说的决绝,小妮子眼眶登时就红了,“哥,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我们一起去求求爷爷,他他会原谅你的。”
  看到秀秀这幅模样,我这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不过,她的提议我可不敢苟同,这些个村民对我的恨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是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那才怪了呢,我伸手轻轻抚了抚秀秀的脸蛋,轻笑着安慰道,“没事儿,明年你不也要高考了嘛,到时候,考上哪个学校,哥去找你不就行了,好了,多大的人儿了,可不许哭鼻子,不然我要生气了哦!”

  秀秀被我一吓唬,身子立即微微一颤,不敢再哭了,看到小妮子这幅样子,我轻轻的笑了,屋外清晰的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我知道是他们来了,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连让我休息片刻的机会都不给我么。
  秀秀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身子立即朝我这边靠了靠,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报以淡淡一笑,用力的吸了口气,勇敢的推门走了出来。

  眼镜扫视一周,霍,人还真不少嘛,一看到秀秀,从人群里立时冲出来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一座移动的小山似的,胸口近乎于恐怖的硕大一上一下剧烈晃动着,早在秀秀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一把把秀秀拉到了一旁,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后脑勺上,“死丫头,不要命啦,说过多少回了,不许跟这鬼娃子在一块,不要命了啦,你个死丫头,还哭,不许哭!”

  那是秀秀的母亲,我的亲舅妈!看到秀秀眼眶通红的样子,心里面真的是很不好受,看着眼前这一大群人,一种颓然的无力感觉在心底升起,陆家村老老小小在一起住了有十几代,个个都是沾亲带故的家里人,这些可都是自己的长辈啊,但是你看看他们的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畏惧,憎恶,咬牙切齿!却独独没有那种对晚辈后生的宠溺,关怀!

  罢了!罢了!就这么着了吧,对这些老家伙们,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一切早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认定,开口也是徒费口水罢了,我底下身子在那破旅行包里胡乱翻找了一阵子,取出一条粉红色的手链,这是我答应过秀秀的。
  看到我这个鬼娃娃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那些村民都给吓坏了,舅妈更是惊恐的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妈呀!”连滚带爬的朝着男人后边躲去,看到这些所谓的大人这幅模样,我和秀秀都忍不住抿嘴儿笑了,我细心的把手链套在秀秀的手腕上,无限怜爱的摸了摸秀秀的脑袋,“好好学习,哥在外面等你!”

  说完,我就走了,陆家村,再见了。

  陆家村地处在一个山窝窝里,虽然早修了盘山公路,但是愿意到这儿来的却也没几个人儿,每天上午,下午固定两班班车通往市里,到了市区,在转乘火车,过上个一天一夜,我就算是到了学校了。
  后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音给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我就看见,在我床铺前三米远的地方,悬空坐着一个红色肚兜、粉嫩可爱的女娃娃,朝天辫,脸色白净,一双眼珠子大而灵动的,四肢都是雪白的、肥嘟嘟的,就像漫画里面的瓷娃娃一般,可爱得紧。

  我扫了眼四周,大家睡觉的睡觉,闲聊的闲聊,就好像根本听不到瓷娃娃的哭声一般,那小家伙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在看她,转过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朝着我望,我微微一笑,朝着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儿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一阵风儿似的朝我面前飘了过来,那女孩儿刚一靠近,我就清晰的感觉到身边好像吹过来一股嗖嗖的冷风,这种风跟电风扇吹出来的风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在脖子上抹了一点风油精花露水,然后被山风一吹,阴渗渗的,吓人得紧,但是我却并不觉得慌张,早就料到了,心中默念“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小腹之中升腾而起,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刚才那阴森森的感觉就再没有了。

  我微笑着看了她几眼,“小妹妹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哥哥帮忙么?”那女孩这时候才敢确信,原来我真的是在跟她说话!女孩儿的脸上登时露出惊讶的神色,脱口就问道,“大哥哥,你怎么能看得到灵儿呢,难道哥哥也是鬼么?”
  不错,眼前这小女孩儿确不是人,而是个道行浅薄的小鬼儿,常言道人鬼殊途,鬼能看得见人,但是人却是看不见鬼的,除非是借助于外物,比如说,牛眼泪。

  但是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开天眼,又叫阴阳眼,按茅山术的说法,人除了正常的两只眼外,还有第三只眼,就是双眉中间的天眼,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远古时期人类感觉“阳气”的器官,恶鬼、畜生修仙常可迷人心智,借助天眼,便可轻易洞穿。

  但是我不一样,我这天眼却是天生的,对常人来说不可看到,不可触摸的山精鬼怪,在我面前却是和常人一般无二。

  听到小女孩儿童真的话语,我摇头笑了笑,伸手在她肉嘟嘟的小臂上轻轻捏了捏,看不出来这小妮子已经有那么点儿道行了,小鬼是灵体,手触摸上去基本上是没有感觉的,但是她却不一样,她的道行已经很深了,摸上去已经有了凉凉的,类似于果冻一般柔柔的触感。

  以前师傅还在的时候,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和师傅在黑山恶水中跋涉,僵尸、小鬼、妖物、虫蛊早见多了,所以也就不奇怪,小鬼能够夺人性命,大部分都是利用幻觉、戾气和神秘感,真正能够以己之能害人性命的也有,但是眼前这小妮子却是非常的善良,就真的跟那纯真的孩子一般,居然一点儿也不怕生,就这么往我身边一靠,两只手抱着我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哥哥,灵儿找不到家了,哥哥你能把我送回家去么?”

  原来这小鬼叫灵儿,听到灵儿这话,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想笑,这丫头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偷偷从家溜出来的顽皮孩子似的,我看了看窗外漆黑色一片,反正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把这小妮子送回去吧,主要是这灵儿和秀秀实在是太像了,听她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着,自己这潜意识里面,还真就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了。

  “好呀,那灵儿告诉哥哥,你家在哪儿啊,你不告诉哥哥,哥哥可没有办法把灵儿送回家去哦!”听到这话,灵儿秀气的小眼睛当下眨了两下,却是说出一句叫人吐血的话来,“灵儿的家在山里面,很大很大的大山里面!”
  小丫头说着这话,就好像是很骄傲一样的,那下巴抬得老高,呃,看着灵儿这一副骄傲的模样,我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分明是说跟没说一样嘛。

  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看灵儿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应该是从没出过远门儿的,小妮子头一回溜出来肯定是不敢走得太远。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近城市了,灵儿的家肯定就在这大山里面,现在带着这么个累赘,我怕是不能进站了,算了,就在这儿下来吧。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大家都还在熟睡,没人注意我,我轻轻朝着灵儿招了招手,小妮子跟屁虫一样紧紧拉着我的衣摆,跟我一路来到洗手间,我把门关好,拉开窗户,趁着大家伙儿都不注意,刺溜一下就钻了出去。

  @就爱龙虾烤全羊 “哇!哥哥,你和灵儿一样都会飞呢!”看着小丫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顿时这心里面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霸气的挥了挥手,一脸臭屁的吹了下额前的头发,“那是,也不看看哥哥是谁,走啦!”

  我和灵儿两个人笑哈哈的嬉闹了一阵,身子便不再停留,直直的朝着远处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莽莽群山深处飞去,灵儿这丫头可真是个小迷糊,才走了没多远就已经东南西北辨不清楚了,不管自己是问什么,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可偏偏自己还不准生气,脸上只要稍微微一板下来,小妮子的眼眶立马就红了,真是把我给吃的死死的,让人有火气都没地方撒。

  天黑,这三更半夜的老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得牵着灵儿的手,先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山洞落脚,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说。

  可是,我这才刚刚落到地面,正准备往那山洞里面走,却突然看到那洞深处好像隐隐约约的有光亮透露出来,我心中顿时一凛,这鬼地方,难道还能有人不成?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只见到那烧的熊熊火堆旁边围坐了不下20多个大男人,一个个俱都赤裸着上身,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我从来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和我也没多大的干系,还是另外找个地方歇歇脚算了,我心里面这样想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咔嚓,刚刚没注意脚下,踩到了边上一根枯树枝,我心里面暗叫一声不好,身子当即一跃,朝那山洞顶子上面飞去,整个身子就跟那壁虎一般,紧紧贴在墙面上。
  我刚刚把自己安顿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十几个大男人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四处找寻着,可是我可是躲在他们头顶上,他们根本就猜不到,领头那个秃子疑惑的摇摇头,蹲下身子看了看刚刚被我踩断成两截儿的枯枝,竟是招招手,领着人又回去了。

  我暗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看了眼俏立在一旁,抿嘴嬉笑不已的灵儿,身子轻飘飘的落下,冲着灵儿招了招手,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两个人飞快的就在这黑色中消失了。

  再过半小时,天就该亮了,我也懒得重新找地儿休息了,干脆和灵儿一起在这莽莽深山林子里闲逛开来,有我在身边陪着,灵儿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也不吵着闹着要回家见爷爷了。
  “哎,哥哥你快看下面,是昨晚抓你的那几个人呢!”顺着灵儿的手指,我果然看到自己下面的树林子里一群男人正默默的在林间走着,领头的那个大秃头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可不正是昨晚那伙儿人嘛。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拍拍灵儿的小手,身子慢慢的落了下去,藏在大树的枝桠里面,秃头男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到了耳朵里面,“大哥,这再往前面就到地儿了,据说这傅金铨可是清朝丹鼎派的高手,他的墓葬怕是不好对付啊。”

  秃头男子听到这话当即冷哼一声,“屁话,你当那碧青丹这么好拿啊,前面就到地儿了,一个个的都给我机灵着点,抄家伙!”
  听到秃头男的呵斥,身后那些跟班儿立即就闭了嘴了,一个个纷纷从身上掏出家伙什来,人手一把AK47看得人暗自咋舌,不过更让人害怕的是秃子手里提着的那玩意,这散弹枪的威力我虽然没亲手试过过,但是小说电视里面可是神交已久了,二十米的范围内,中一枪,身首立刻分离,一地碎肉沫子,全身马蜂窝,里面的铅弹要拿镊子挑,足够一个壮劳力忙活一天。

  这些家伙,到底干嘛来了,刚才听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墓不墓的,难不成这些家伙是士夫子不成,可是这装备也太先进了吧,简直就跟黑帮分子接头一样。
  就在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给拽住了,回过头来,就看到灵儿那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小嘴儿一撅一撅的,仿佛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似的,“哥哥,他们,他们要害爷爷,哥哥快去救爷爷——”

  原来这伙人要找的就是灵儿的家啊,那自己跟在他们后面不就行了么,想到这个,我心里面顿时一松,觉得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当下安慰似的轻轻抚了抚灵儿的小脑袋,“放心吧,有哥哥在,没事儿的,咱们快走吧,很快就能到家和爷爷团聚了。”

  我悄悄地跟在那几个黑帮老大后面,看这情形,这伙人图谋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山路难行,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越往里面走越是黑暗,很容易迷路的,可是他们却一点儿没有迟疑,脚下步伐毫不停顿,估计这条路都不知道是摸过多少回了。

  天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身后不见五指,“呼~~~哗啦啦!”我趴在树梢上,突然,一股阴凉的山风自脊背上掠过,恩?有事!我心中一凛,急忙挺起脖子,勉强能透过那树梢遗留下的昏暗的光线四下扫视。

  我看到,不远处的深林子里面,走路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几个小家伙,它们长着一张介于人和猿猴之间的脸孔,浑身是毛,青草绿;手很长,足有三十多公分,几乎等同于身高,这些小东西很调皮,走一路闹一路的,像动物园的猴子般发出叫声,吱吱,音节很短,但急缓有致。

  走得近了,我看到这样的小东西一共五个,满脸的褶皱发黑,背佝偻着,小老头子一样,那眼睛大而亮,瞳孔是紫红色的,偶尔一张嘴说话,就露出一口雪白的獠牙,交错密布,脸部和颈部都没有多少毛,像猿猴,屁股上有一截小小的尾巴,四肢的爪子锋利,手部是五指。
  它们哥哥头上顶着一红色小草帽,这草帽是一种红色蕨草根茎编织的,很潦草粗糙,像是小孩子胡乱编的,草帽呈一个鸟窝的锅盔形状,妥贴地附在它的脑袋上。上面有很多白色、黑色的浆汁泥土,鸟羽、兽毛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存在。

  山魈野怪,比及看清了他们的样子,我立即就认出来了。这玩意儿也有的地方称之为矮骡子,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气候潮湿阴暗,终年不见阳光,就会产生瘴气,它便是在瘴气雾霭中孕育而出的生物,有人说这是灵长类、或者人类的一个分纲,但也有人说是灵体,可通行于虚无缥缈的灵界。

  不过这矮骡子并没有什么害处的,给我的感觉,它们就是一群大山里的顽皮孩子,中喜欢逗人玩,但是却绝不会像厉鬼,妖怪,它们是善良的,顶多是戏弄戏弄你,绝不会害了你性命的。
  我好整以暇的坐在树枝上,也不插手,矮骡子虽然调皮,但总不至于害了你的性命的。那些黑衣男人和自己不一样,他们没有开了天眼,当然看不到这些调皮的小家伙,仍旧一步步的往前走呢。

  我看到其中一个小家伙嘻嘻笑着绕道那秃头男身后,抬起一脚揣在那家伙屁股上,把他给踹了个狗吃屎,嘴皮子都给戳破了,惹得那些小鬼又是吱吱呀呀好一通大笑。

  秃头男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矮骡子给耍了,气呼呼的从地上挑起了,用力抹了抹嘴唇上的鲜血,不止是疼了还是怎地,厮的轻吸了口凉气,恶狠狠地等着紧跟在他身后那家伙,大吼一声就猛扑了过去,“狗日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动你坤爷!操!”

  秃子说着,一脚就踹了过去,紧跟着又一把抓住身后那人的衣领,根本就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胳膊猛地一用力,一个过肩摔把那家伙甩出去老远,重重的撞在树干上,摔了个半死。

  那人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在地上不住的后退,慌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头儿,不是我,不是我——”

  那人话音刚落,更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站在秃头身后的那几个人就好像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眨眼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一个个无缘无故的都给打趴在了地上。

  秃头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他猛地弯腰就要去抓刚刚掉落到地上的散弹枪,可是那枪却好像是活一样,一个劲儿的后退,马上又忽的一下子飞了起来,枪托用力的砸在秃子的下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什么人,出来!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老子不怕你,出来,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打独斗,出来呀,啊!”靓坤在天海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佬,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黑事儿没少干过,但那都是实打实的血肉碰撞,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着,最叫人心底里畏惧的是这种,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我坐在树枝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反正这秃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叫他吃点儿亏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好像有一阵奇怪的声音自遥远的天边传来。

  “呜呜~~哈哈哈~~~”清晰了,越来越清晰了,一声声又好像是哭又好像是笑的古怪声响钻进我的耳朵,我猛地扬起了头,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妙感觉在心底升起。

  再看看地下那些刚才还玩儿的十分开心的矮骡子,一个个就跟老鼠建造猫儿似的,嘴里发出吱吱呀呀的害怕的叫声,它们五个聚在一块,瑟瑟发抖了一阵,吱呀的怪叫一声,竟是一溜烟儿的逃走了。

  好强大的阴气!好像是一阵薄雾慢慢的朝着这边笼罩过来,我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股凝重神色,有如实质的阴气,这分明是怨气极重的厉鬼啊。
  雾气越来越浓,那似哭似笑的声音也变得清晰极了,感觉就好像就在自己耳边一般,地上那几个家伙再不敢说话了,满目惊恐的望着四周,可是却什么也见不到。

  “呵呵呵呵,咦呀,哈哈哈哈——”只觉着身边好似有一阵阴风吹过,叫人寒毛直竖,我清楚的看到那浓雾之中,飘忽的飞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手上还提一颗连带着血肠的长发人头,她的嘴唇是抿着的,猩红色的唇形美丽妖艳,不时发出娇笑声,呵呵呵呵····

  当然,这些并不恐怖,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在于,这颗美人头颅下面,挂着一长串的内脏、肠子和血肉,像是一只悬空的章鱼,又像是一大串挂在藤架上的葡萄,不断有血流下来,滴滴答答,几乎眨眼之间就到了秃子面前。

  “鬼!鬼啊!”秃子简直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傻了,两眼一翻,竟是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我站在树上,那个女鬼披头散发的我看不清楚,但她手里那颗人头我却是看得分明,长发下面是个女人的脸,惨白,两只眼眶黑幽幽的大洞,眼珠子早没了,断裂的脖颈下面拖拉着一条血淋淋的肠子,一直拖到地上,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看到秃子这么没用,那女鬼桀桀桀桀的怪笑起来,那声音就跟没上油的锯齿生硬的摩擦,反正听了很难受,那女鬼怪笑着伸出长长的尖利的爪子,就要去挖秃子的心窝子吃。

  这下子我可看不下去了,矮骡子逗弄逗弄人家也就算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厉鬼害了人命,这不是我茅山弟子的作风。

  “放肆,孽畜敢尔!”我当空大喝一声,身子直接从树枝上飞了下来,手在口袋里一掏,漫天飞出五六道黄色符纸,向着那厉鬼身上分散打出。

  茅山道术符箓的材料类型包括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五类,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同时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箓。

  我跟了师傅这么久,见过最厉害的就是一张银色的雷光疾电符,当时我和师傅在长安的养尸地遇到一只旱魃,端的是厉害无比,我和师傅都中了尸毒,若不是师傅在最后关头祭出了一张雷光疾电符,我的小命儿可就不保了。
  当时那种五雷轰顶的场面,至今我都是记忆犹新,不过我的实力差的实在太远,画一般的驱鬼灵符,还勉勉强强,但是要做出雷光疾电或者更高级的符箓,却是不可能的,实力差的太远。

  其实大部分茅山道士由于悟性一般,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黄色符箓的道行上,如若强行施展高级的符箓,大部分情况下由于法力不足而无法施展,若是机缘巧合施展成功也会遭到符箓法力的疯狂反噬,轻者经脉错乱、半身不遂,重者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不过此刻,对付这厉鬼,一般的驱鬼符箓就已经足够了,虽然我年纪小,但是驱鬼捉妖的本事可不差,这随随便便一把符箓撒下去,那可不是瞎扔的,那五张符纸就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死死地黏在女鬼身上。

  比及刚一接触,那黄纸就自燃起来,噼里啪啦发出耀眼的白光,不管那女鬼怎么跳,甩都甩不掉,滋啦滋啦就跟油煎一样的,冒出阵阵青烟。

  那女鬼疼的遍地打滚,突然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我,她知道就是我把她弄成这副模样的,竟是强忍着疼痛从地上跳了起来,凄厉的惨呼一声,只见到她整个人立马就变了,眼眶黑洞洞的,身上血肉模糊,青面獠牙的狰狞可怖,大叫一声就朝着我身上扑过来。
  我眼睛眨都没眨几下,口中冷哼一声,“自不量力!”我站在那儿,单手打了个手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操我直扑过来的女鬼,嘴里面念念有词,我念的是道家茅山宗的《登真隐诀》,这咒语能沟通天地鬼神能量,消弭戾气,劝念恶鬼去往生,超度亡灵,我念的很快,就好像是蚊子嗡嗡作响。

  那女鬼的脚步果然变得踉跄起来,等她快要扑过来的时候,我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手上轻轻一抖,只见那符纸尾端就升起了一丝蓝色、纯净的火焰,不热,我作势就要往那女鬼额上贴过去。

  可就在这个什么身后去响起了灵儿急促的叫声,“哥哥,不要,不要伤害宁阿姨!”灵儿说着,轻飘飘的就飞到了我面前,缠着我的胳膊,一副恳求的模样。
  我听到灵儿这话,立马就有些犹豫了,想到灵儿家就住在这儿,和这女鬼认识倒也不奇怪,当下点了点头,手上一掐,把那符纸的火焰掐掉了。

  那女鬼没了禁制,身子顿时一松,但是却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了,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我也懒得理她,这次是看在灵儿的份儿上,以后她要是再敢害人,我可不会客气。

  既然灵儿是和这女鬼认识的,那把灵儿交给她就行了,这跑了一夜我也很累了,可是灵儿这妮子却是不肯放我走,说一定要带我去见见她爷爷,要爷爷好好感谢我。

  听到灵儿这话,我就觉得好笑,这她爷爷是个鬼,人鬼殊途,他有什么东西能给我用的?但是没用,灵儿这妮子是铁了心的,见我不同意,那眼眶登时就红了,说话间眼泪就要掉下来。

  我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尤其是灵儿,我可是把她当成是妹妹看的,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抬手在灵儿粉嫩嫩的小脸儿上轻轻捏了一记,“好好好,我跟灵儿走还不行吗,你个小东西,还敢威胁我,走吧,可不许哭鼻子!”

  听到哥哥这话,灵儿立马就破涕为笑了,小妮子调皮的皱了皱鼻子,静静的缠住我的胳膊,咯咯笑着,拉着我就要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我自然是不会害怕灵儿会对我不利,只是看了看脚下那二十多个早被吓得不省人事的黑大汉,虽然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留在这地方毕竟不怎么安全。

  我估摸着这地方引起这么重,定然是乱葬岗这类的孤魂野鬼云集之地,把他们留在这儿,万一自己前脚刚走,这些家伙就被鬼吃了,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我迟疑了片刻,昂头向着面前那幽深无底的深山老林抱拳说道:“在下茅山陆压,路过此地,有不到之处,请各位见谅,希望各位安分守己,照顾好在下这几位朋友,拜托了!”

  我话音刚落,耳边那阴测测的呼啸之声果然是小了很多,连带着那浓重的雾气也开始渐渐消散,我脸上微微一笑,知道这些鬼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刚才我和那女鬼的打斗,周围这些家伙定是都看在了眼里,已经知道自己不好惹了。

  我和灵儿刚刚往里没走出几步,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洪钟一般嘹亮的大叫声,“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晚辈后生,我这阴山可有些年没人味儿了,哈哈哈——”
  这声音就好像是天边的闷雷一般,在我耳边轰然炸响,一时不查之下,竟被震的连连后退几步,要不是灵儿在身边扶着我,怕是得一屁股坐地上去。

  我抬起头,只见到一个面色白净红润的老人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和身后那些长得凶神恶煞的恶鬼、妖怪一比,差的不要太多,看他那模样,竟是没有半点儿鬼怪的煞气,反倒是有点儿像是得道高人一般。

  不等我说话,身边灵儿就欣喜的叫了一声,“爷爷,灵儿想死你了!”灵儿娇呼一声,一头扎进了老人的怀抱,原来这就是灵儿的爷爷,看到这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我却是轻松的笑了。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事,灵儿的爷爷看起来不过是百年的灵体,但是那一身修为,探查之下竟是达到了鬼王的境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灵儿抱着爷爷的胳膊,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眼睛却是一个劲儿的朝着我这边看,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我知道,灵儿这肯定是在向爷爷介绍自己,感受到爷爷若有若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着,我的腰杆也不自觉变得笔直,努力的想要早老人家面前表现的突出一些。
  灵儿也不知道是跟爷爷说了些什么,老爷子疑惑的看了我几眼,竟是大跨步走了过来,毕竟是一方鬼王,一身修为确实是高啊,还不等老爷子靠近我,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威压,排上倒海一般朝着我身上倾泻而来,害得我口中不住碎念登真隐诀才能堪堪稳住了身形,面色发白的朝着老爷子行了个礼。

  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抵挡鬼王的威压,老爷子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惊异神色,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那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一边摇头这嘴里面还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怪了,怪呀,怎么会这样子呢——”
  灵儿见到爷爷这副样子,还以为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小丫头立马就慌了,赶忙抓住爷爷的胳膊,以为是我有什么问题呢,老爷子见到林儿这幅慌张的样子,也是马上回过了神来,但是却好像并没有向灵儿和我解释的样子,只不过微微摇了摇头,爽朗的笑了两声,冲着我抱拳说道,“小哥儿,多谢你送灵儿回来,老夫感激不尽!”

  我也马上清醒过来了,虽然刚才鬼王话里有话,但是人家不愿意多讲,那自己也没有办法,当下客气的回了个礼,连连谦虚说道,“鬼王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和灵儿一见如故,自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老鬼王听到我这话,再看看边上一脸羞涩的灵儿,当下哈哈大笑两声,百多年的老鬼了,我一个毛头小娃娃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只需得一个眼神,鬼王已经了解大半了,当下便也不再多言,他才不管这许多了,只要自家孙女儿喜欢,他就无所谓。
  本来,我送了灵儿回来就准备要离开的,可是鬼王却一个劲儿的拉我到家里去坐坐,连灵儿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我苦劝不住,我实在是不忍心拂了灵儿的一番好意,便点点头同意了。

  看不出来,这灵儿身前必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家,这墓地竟是修建的颇有章法,我跟在灵儿身边,一路走下来,发现这庞大的墓群就连每一棵树都是很有讲究的,其中似乎还包含了某种神奇的阵法在里面,步入其中,灵气浓郁,实在是修炼的宝地啊。
  鬼王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凝重的我,轻笑着说道,“陆压,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可认得这阵势么?”

  听到老鬼王这话,我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茅山虽然也讲到过阵法,但是却并不精通于此,至于我这个半吊子,那就更别提了,老鬼王见到我这个样子,却也不轻视,只见他环视四方,脸上颇为自得的说道,“陆压,你可知道七星阵么?”

  七星阵?听到老鬼王这话,我的脸上登时激动地通红,“老爷子,你你是说,这这——”我激动的环视四周,是了,是了,就是,这就是七星阵,不论是这些墓葬,还是周围的大树,可不都是七七而列么。
  但是,就因为他七七而列就是七星阵了么,我对老爷子的话相当怀疑,众所周知,这七星阵对应的乃是天上的北斗七星,可是北斗七星在天空中的位置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不停的变化。

  所谓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这七星阵怎么可能一直都对应着天上七星呢,总不至于这墓葬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也会到处动吧,我被心里面这怪诞的想法闹得暗笑不已。

  当我抬起头,鬼王老爷子就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的想法一般,神秘的朝我眨了眨眼,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什么不可以,老头子告诉你,老夫这就是一座活墓,冬北春南,绕星空北斗,吸天地精华,嘿嘿嘿,怎么,不信?”

  见到老爷子身后那几个厉鬼呲牙咧嘴的看着我,我哪儿还敢说半句实话,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鬼王老爷子微微一笑,知道我这是面服心不服,当下耐心的向我解释道,“陆压你误会了,这七星阵可不是出自老夫之手,是老夫生前一位挚友,他是先宋宿土传人,尤擅阵法、建筑之术。”

  道教源远流长,传自战国老祖宗李耳,后来有演变为宿土、麻衣、众阁、全真、茅山五大分支。
  其中宿土擅阵法、讲求天地相合,市面上哪些风水大师大多起源于宿土,而麻衣则主修预测、占卜,什么看相,算命的都是这派的人,众阁和全真主修武学与修身,其中众阁讲求的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全真则主张激发人体本源的潜质,像什么隔空取物,凌波微步的特异功能啥的,在当初茅山了,不过道教中攻击性最强、也是最难修的一门却还是茅山,茅山术讲求以“驱”为主,以“降”为佐,借助某些符咒的特有力量,封印鬼神,总之是很牛掰的玩意儿。

  听到老爷子这话,我现在倒是有些惊讶了,记得以前听师傅说,宿土和众阁甚至是麻衣,这些教派几乎已经算是灭绝了,没想到这鬼王老爷子居然还能认识这些古老宗门的传人,确实是很了不得呢。

  听到我的恭维,鬼王老爷子脸上却也没显现出什么特别高兴的样子,只是乐呵呵的朝我招了招手,我新面也非常好奇这传说中的七星阵到底有多么奇特,当即都不需要灵儿催促,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就爱龙虾烤全羊
  这是一座几乎不怎么起眼的小山包,我跟在老鬼王后面,只见到老鬼王连头都没有回,身子就跟是一阵风儿似的,轻飘飘的就钻进了那山体里面,灵儿也是一脸的俏皮色,调皮的冲我喳喳眼睛,却根本不理我的呼唤,身子就跟没有似得,也钻了进去。

  看着周围眨眼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的众鬼,我登时愣住了,这叫什么个意思?怎么都不说话,叫我怎么进去呀。,

  我一脸的郁闷,本想着还是回城算了,但是这心里面却总还是按捺不住对七星阵的好奇,当下也就走上了前去,伸手一摸,冰凉凉的,山体的厚重,坚实,给人很真实的触感,这下可怎么办呐。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我心想既然这墓葬是出自宿土高人,那么必定也是道家的法子,我慢慢的闭着眼睛,把心沉下去,仔细感受身体中热能的流动,口中默念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大概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周围的空气好像是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契合,整个身子都融入到周围的空气中了,脐下三寸处有热流涌动,就像是一汪清泉,在五脏六腑、在上中下丹田、在头顶滋润着,这是在人与大自然的契合。

  这就是我们道家常说的“炁”,无法言喻,它应该就类似于一种存在于宇宙万物间一股生生不息的能量流,是意识的具现化、一种念力的东西。
  它就好像是一个无声的歌者,在我的体内默默流淌着,透过我的身体和我所在的这片场域唱和,交流,相互震荡,相互融合。

  我微闭着眼睛,慢慢的伸出手来,手掌轻轻的按在面前的大石头上,不再是刚才无可触碰的坚硬,就像是一块软玉,温润,棉花糖似的,我只不过是稍稍的一用力,整个手就已经陷进去了大半,我不再有丝毫的迟疑,很快整个身子都进去了。

  我站在路口处,前面不远处,灵儿和鬼王老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呢,我开心的咧嘴一笑,知道刚才那是老爷子给我的考验,现在我通过了,当然是值得高兴。
  我身子轻轻一跃,便从高处跳了下来,走到灵儿他们身边,我的眼前豁然一亮,在这不知名的小山似乎整个儿的被人给掏空了,空间极大,依着地势整整齐齐的修筑出庭院、小湖,甚至连庭院门口那两大槐树都有五六个人合抱那么粗了。

  这时候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宿土的那位老前辈,居然能够在这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腹中建造出这样神奇的工程来,实在实在是太叫人叹为观止了!

  灵儿和鬼王老爷子都没有说话,我也不再开口,就跟那乡巴佬进城儿似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看得鬼王身后那几个鬼将一脸不屑,听到那几个人的嗤笑声音,我才马上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朝着灵儿他们憨憨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鬼王老爷子脸上倒是神色如常,可能是刚才自己成功的进入到这机关城中的缘故,老爷子对对自己远比刚才要亲近了许多,经过一番交谈,我才知道,鬼王老爷子身前居然是个鼎鼎有名的丹鼎派丹修高手。

  丹鼎派又称“金丹道教”,也称得上是道教中重要的支派之一,丹修高手和茅山术却又是不一样,丹修主张依靠外物,采集天地之精华,修炼长生不老金丹,起死回生,享天地日月同寿。

  不过嘛,和宿土,众阁等道派一样,因为工业社会发展的缘故,传说中那些奇花异草,灵兽奇珍已经越来愈少,所以修炼仙丹也不容易了,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丹修比之宿土、众阁等派却是更加衰落了。
  如今这世道天材地宝难求啊!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雪莲,那就是吹牛的时候说说,寻遍天下未必求得一支。长根萝卜都能叫人拔出个坑来,还能剩下人参?

  了解到老爷子原来的身份以后,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爷子不过百年道行,就能成为威吓一方的鬼王,原来是个高手啊。

  那夜在鬼王墓葬,老爷子跟我聊了不少道家各门各派的往事,想来鬼王老爷子生前也是个风云人物,这中华大地上,各种奇闻异事信手拈来,遑论是佛道儒巫,就连东瀛的阴阳术,南洋的降头,西方教廷都有所涉猎,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虽然鬼王老爷子为人和善,灵儿妮子娇憨可人,我也很想一辈子陪在他们身边,但毕竟人鬼两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在鬼王墓居住了一夜后,我便起身告辞了。

  临行前,鬼王老爷子信手递给我一块薄薄的玉简,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顺手就接过来了,和老爷子已经很熟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客人样子假惺惺的,而且我也不习惯这个客套劲儿。

  可是当我送到眼前一看,《周易参同契》我顿时大吃一惊,这可是丹修一派的圣典,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教给我,我立马就慌了,赶忙就要还回去,这,门派有门派的规矩,鬼王老爷子昨夜不也是说过,这可是历代掌门的信物啊,“老老爷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不能要——”

  自己可是茅山弟子,老爷子这是想干嘛,难道是要自己背叛师门么,这要是给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那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见到我这幅着急的样子,老爷子哪儿还猜不到我心里面的担忧,当下呵呵摆摆手,把那玉简用力的又放回到了我的手里面,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面的想法,只是我一个糟老头子,把这玉简留下又有什么用呢,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丹鼎一脉会在我老头子手里面呀,好孩子,你就当是可怜我糟老头子,收下吧。”

  边上灵儿也是一个劲儿劝,我见到老爷子言辞恳切的模样,心里面也是无奈何,老爷子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没错,丹修凭的就是体内一口浩然正气,眼下老爷子把丹书留着确是没什么意义的。
  我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老爷子,我厚颜就收下了,等以后遇到有缘人,在交给他,老爷子你放心,在下定不会叫丹修一脉毁在我手里面的,希望,您能体谅我的苦衷。”

  鬼王老爷子知道我是个倔驴脾气,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在改变,虽然心里面还有些不满意,但是我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先慢慢来吧,既然收下了,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当下点了点头,便不再强迫我改投丹修门下了。

  “还有一件事,”鬼王老爷子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指了指身旁一脸羞喜的灵儿,“陆压,你也瞧见了,灵儿这妮子被我给惯坏了,三天两头总喜欢往外面跑,这次要不是你,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呢,昨天,这丫头就跟我吵着,说是要跟你一起出去见见世面,我想想便也答应了,有你在身边照顾着,我倒也放心。”

  听到老爷子这话,我立马就顿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带上灵儿?我一脸惊愕的看着老爷子,再看看边上一脸期盼神色的小萝莉,只感觉这呼吸都不利索了,“老爷子,你你该不是开玩笑吧,灵儿她住哪儿啊,人鬼有别,我,这这不好吧?”

  刚刚收了人家贵重的东西,这我还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娘的,早知道就不收下这玩意儿,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卧槽。

  可是鬼王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出我的不情愿一般,轻笑一声,“这好办,你瞧——”只见他手腕一翻,一块三指长宽的木牌就卧在了我的手心里面,温润贴心,我凑近了一瞧,这木牌呈原木色,边角还镶嵌着一块朱砂碎玉,棱角打磨得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狐疑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伸手朝后一指,昨夜还长得无比茂盛的千年槐此刻竟是枯萎化作了一堆朽土。

  我知道了,原来老爷子用的是我茅山拘鬼之法,取上了年岁的阴属老木的树芯,譬如像柳树、槐树,雕刻成符,具有锁魂的功能。

  看样子,鬼王老爷子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就连门口那千年槐也给取了,这槐树芯集中了老槐树千年精华,被取了树芯,它便死了,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当下无奈的点点头,同意了。
  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情难为了我,当下又递给我一个锦袋,里面不多不少一共装了十一颗丹药,其中有十颗丹药是一模一样,诡异的绿幽幽的颜色,鸽子蛋一样大小,不过却没有固定的形状,仿佛是一团朦胧的雾气,我情不自禁的取了一颗在手里,登时只觉得一股幽冷之气直逼丹田,吓得我赶忙把它放了回去。

  这什么丹,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啊,老爷子见到我一副不解的样子,就知道我这个门外汉不懂,便耐心的解释道,“这是阴丹,给灵儿吃的,每过百年服用一颗,可聚灵生魄,也算是我老头子给她尽了一份心吧。”

  阴丹!原来这就是阴丹啊,以前听师傅说过碧青丹,说过龙虎丹,可就是没听说过阴丹,不过听完老爷子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这阴丹说起来也没什么神奇之处。
  万物皆分阴阳,丹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师傅经常说的全部是阳丹,无论神是妖,都可以享用,不过这阴丹却是给死去的人炼的,因为人死之后能量会逐渐消散,失去身体就无法聚集灵气,时间久了便会消失,当若有一颗阴丹就不同了,亡者非但能逃过消失的厄运,还有修成鬼仙的可能。

  想到这里,我倒是有些羡慕丹修这个行当了,这多好啊,人死了都可以成仙,怪不得灵儿这妮子才这点儿年纪就有如此道行了呢,可比自己要牛掰多了,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这倒真是个好玩意儿啊,要是我把茅山术和丹修功一起修炼,那岂不是发了?
  我用力的甩了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要是给师傅晓得了,那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欺师灭祖,背叛师门,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至于那另外一颗呢,就用不着鬼王老爷子开口了,碧青丹!服食可延年益寿三百年!这么宝贵的玩意儿,老爷子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看样子,老爷子为了灵儿也算是做到份儿上了,就冲着碧青丹,我就是拼了这条小命儿也得要保护好灵儿在外面不被人欺负啊。
  我把那槐木牌子挂在脖子上,那牌子用红色丝线穿着,古色古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工艺品,灵儿抿嘴一笑,身子便化作了一缕青烟,钻入到槐木牌中了。

  我把槐木牌握在手心,闭上眼睛心神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灵儿存在,这种感觉很玄妙的,嘴上根本说不出来,但是我知道的,她一直在。

  从古墓里面出来,周围一如既往的雾气浓重,给我领路的却是昨日那五个调皮的矮骡子,这些小家伙一路上可还真是没有半点安分的时候,上蹿下跳的,这儿抓抓,那儿闻闻的,真是半刻也不愿意消停。
  灵儿似乎和这几个小鬼也是非常的熟悉,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也是乐的跟他们一起嬉闹,我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那时候,我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了,村里面的孩子都不愿,也不敢跟我玩儿,从小到大,我只有坐在边上,远远看着的份儿。

  终于走出了雾林了,刚一见到太阳,我就看到了地下躺着的那十几个大男人,他们还没有醒过来呐,这些个胆小鬼,看着凶神恶煞的,原来也是群外强中干的家伙。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秃子的脸,秃子的身子骤然一抖,立即打了个激灵醒过来了,身手居然是出奇的敏捷,条件反射一样的身子就地一滚,一把抓住了遗落在地上的手枪,指着我。

  我连忙朝他摆手,“哎哎,别冲动,我没有恶意的。”笑话,这可是真枪,打出来可是要见血的,我虽然厉害,但是可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再说了这么近的距离也躲不开啊。

  秃子疑惑的看着我,但是枪口却并没有放下,这荒郊野地的,孤身一个人出现在这地方本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我赶忙把自己的学生证提给他,可能是我年纪轻吧,他上下看了我几眼,似乎也相信了,将信将疑的把放下枪,一脚揣在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手下身上。

  很快,大家就都醒了,原来这伙也是天海人,得知我也要返校之后,秃头居然提出来要随我同行,我心里面这时候酒知道,这些家伙对我还是有所怀疑,不过,我也不怕,就冲他们几个的能力,还发现不了灵儿。

  我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从这儿到天海,若是火车,不过四、五个小时就到了,但是这秃头显然不是穷鬼,直接买了机票,我倒也是沾了这群家伙的光,这辈子头一回登上了飞机。

  我和那秃头男没话说,一上来就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灵儿是个闲不住的,没一会儿就从槐木牌里面飘了出来,开始还有些怯怯的,不过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身子,后来见到我不反对,就整个人出来了,四处晃荡了一会儿,又觉得没趣,缠着我跟她说话。

  我跟她讲猫和老鼠,讲喜洋洋和灰太狼,声音小,但是边上的人总归会听得到的,秃子见到我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甚至有时候还会笑出声来,感觉我就跟那白痴一样的,眼中自然而然的露出轻蔑之色。
  而我呢,也不在意,反正老子跟你也没什么交情,管你干嘛,反倒是坐在我左手边的一个小男孩,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居然伸手摸了摸灵儿的脑袋,糯糯的说道,“嘻嘻,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就好像神仙姐姐一样呢。”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能够看见常人难以见到的东西,一种三五岁的小孩子,他们眼神清澈,还没有受到这尘世的伤害,那是他们先天的、与生俱来的本能,另一种就是师傅那样的得道高人,修了道,有了一定的道行,开了天眼自然能辨清一切。

  男孩的妈妈见到儿子手伸在半空,还在那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立即就生气了,本来看我那样就有些白痴的,生怕宝贝儿子给我传染了一样,赶忙一把把儿子抱到一边,不敢在跟我坐在一起。
  我也不生气,做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不被世人承认,认真你就输了,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我虚伪的和秃子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了,可是那秃子却是伸手拦住了我,说是他老板想请我吃饭。
  我说这家伙登机以前叽叽咕咕的在跟谁打电话呢,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但是我却不愿意跟着,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我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吧。

  可是,我身子才刚刚一动,秃子身后那几个壮汉立马就围了上来,我刚刚要踏出去的右脚收回来了,我心想,这些家伙既然能掏出枪这样的大杀器,背后的人肯定是不好惹,我这没权没势的,也斗不过人家啊,还是乖乖地,吃顿饭也不打紧的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在穷山恶水,布满鬼灵精怪的世界里,我可以肆意情仇,可一旦到了人群之中,我却要变得畏首畏尾,顾虑无穷了,那一刻我真是觉得,人实际上比鬼更加可怕。
  繁华的南京路,在那个最著名的海鲜酒店某个包厢里,我算是见到了这帮黑衣人的幕后老板刘东,看样子不过是五六十岁上下的年纪,微胖,面色白净,一看就是富态人家,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声音洪亮,精力充沛。

  他刚一进来,秃子等人就条件反射一样的,全部站起来了,一副恭敬的模样,齐齐的低叫了声,老板,那神色很谦卑,但更多的却还是害怕。

  刘东却只不过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秃子在他耳边低絮了几句,刘东惊异的望了望我,竟是直直的朝着我这边走过来,秃子紧跟在身边,面色不善,我暗暗地就起了心。

  别看这刘东一脸笑眯眯的,跟个笑佛陀似的,但是我心里面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枭雄,杀人不见血,这才是最可怕的。
  刘东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睛却是最终定在了我胸口露出来的槐木牌上面,我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面顿时一慌,赶忙把那木牌子揣进了衣服里面,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却也是不得不感慨,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稚嫩了,这样做可不正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么。

  但是刘东却也是没说什么,笑呵呵的伸出手请我落座,我暗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幸亏他没问槐木牌的事情,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那些黑衣人手下自然是没有资格落座的,偌大的酒席上,除了我,刘东和秃子,唯一多出来的是刘东的贴身保镖,一个黑瘦黑瘦的中年人,刘东介绍说是退伍军人,在边境上混过的,刘东介绍他的时候,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来得意神色,似乎能招揽到这么个人是一件多么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这是到现在为止我唯一见到刘东露出别样的神情,可是,面对主子的大肆夸耀,那黑瘦汉子就好像聋了一样,仿佛主子嘴里面夸赞的不是他,是别人一般。

  刘东说着突然间伸出手指了指我,对他那个黑瘦保镖说道,“这位陆压小朋友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有机会的话,你要和他多接触接触。”

  听到这话,那黑瘦汉子果然是有了反应,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如刀,只一下,我的后背就生出凉意来,汗毛直立,这是个杀过人、见过血的厉害角色啊。

  我听到这话,赶忙摆摆手,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好战分子,我才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呢,连忙说道,“不不不,刘老板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破学生而已,在您眼里屁都不是,谬赞了,谬赞了。”
  刘东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好一会儿,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不知怎么的,被他这样盯着,让人觉着很不舒服,就好像是丛林里面,被毒蛇叮上的那种感觉,“小陆你又谦虚了不是,都是自己人,就别跟我装了,刚才你脖子挂的是拘魂牌吧,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是个茅山高手呢。”

  糟糕,被人识破了,我听到刘东这话,心里面顿时就慌了,脸上那种平静的样子就再也不能保持了,我很害怕,主要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像刘东他们这一类的人,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浮现出美国黑帮电影教父里面的镜头,不知道这些家伙会怎么对付我,是把我沉到海里面,还是到湖心公园栽荷花?

  但是刘东却并没有这样子做,刚才那话题不过是略微微一提便不再多言,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刚才那是一个玩笑话一般,可是却把我这心里搅和儿的七上八下的,搞得一顿饭都没有吃的利索。
  这顿饭吃的真是相当没有意思,唯有那个刘东,这整件事情明明都是这家伙搞出来的,可是他却装作好像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实在是可恨。

  经过一番了解,我得知这个刘东原来却是长沙人,祖上还是个盗墓贼的出身,对那些鬼鬼怪怪的事情多少要知道一些,俗话说,这人一有了权势,那就总想着要长命百岁,尤其是这个刘东快六十啦,早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处才闯出今天的地位权势来,总想着能够多过几年好日子吧,所以成天就想着能够长命百岁。

  刘东盗墓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奇闻轶事知晓得也多,也不知是从那里得知鬼王老爷子生前有过碧青丹的事情,便亲派了秃子去盗取,也活该是我倒霉,正好好秃子他们撞上了。

  刘东笑呵呵的跟我讲起了这些事情,竟是没有半死半点的保留,说完了还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不是傻子,知道刘东这是在怀疑我了,想我乖乖的把碧青丹交出来呢。

  其实当时我这心里面也紧张,像我一个小山村里面走出来的穷娃子,哪儿见过这样的大世面,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一种把碧青丹交给刘东,一了百了的冲动,但是马上我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这是鬼王老爷子亲手交给我的,我知道灵儿这时候一定是在边上默默地看着我呢,我一定不能做出这等叫她失望的事来。

  心神片刻的晃动之后,我就已经决定了,当时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儿,我抬起了一直低着不敢抬起的脑袋,勇敢的和刘东对视着,摇摇头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你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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