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沉沙,心无物,佛魔两竟成。十年寻遗墓《魔陀袈裟》

  简介
  我叫叶未见,是个历史系研究生。2011年3月,在一次对疑似清末起义军“太平天国”首领石达开留下的宝藏的发掘中,我机缘巧合的得到了一张珍贵的‘星锁图’。见财起意的我将图扣下,联系上了因为参与盗墓而被学校开除的师兄,和天生双瞳的黄山道士云深深一起,踏上了十年寻宝探墓之路。
  也许有人会问,我小学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2011年至今不过短短3年半的时间,我又何来十年盗墓生涯?这确实够荒诞的,但……事实上,我只想说,我经历的时间远比十年更长,只是……
  这实在不是一两句话就说的清道的明的故事,牵涉到太多亘古的秘密,那仿佛一夜间消失的古丝绸之路北线的古城,文王封卦前的大神话时代是否真的存在,夏朝之前是否真有虞这一朝代,这些困扰了我们千年的谜团,都是本书的——噱头!
  请原谅我的坦白,但让我追踪十年苦苦索要的答案,远比那些更神秘,更匪夷所思,有兴趣的朋友请跟随我的笔尖,同我一起踏上探索之旅,寻找创造这个世界时间、空间、惯性、重力,甚至生死等一切规则的终极力量——‘本源世界’!
  这将是一场惊险、刺激、烧脑的旅程,飞往吐鲁番交河机场的S4444号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自觉系好安全带。
  若干年以后,当我第二次踏上黄山天都峰玉屏崖云仙观,向张芝君张真人打探深深下落的时候,张真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墓贼,带头的是个麻子,家中排行老六,人称麻子阿六。
  1993年盛夏的一个午夜,麻子阿六带着两个伙计,癞头疤和张小狗,从湖州出发,沿着104国道开摩托进入逮西乔盘山,又兼三、四里山路跋涉,来到乔盘山北坳一处不知名的缓坡。麻子阿六看了看地形,找准位置,利索的砍断几株灌木,拨开杂草,指着一个用几块木板掩盖着的盗洞(盗墓贼盗墓时挖的地洞)。
  “寻着了,就是这!”麻子阿六转过头,急切的对癞头疤和张小狗说:“快点,拿那个小撮佬弄出来。”
  两个星期前,麻子阿六在这里踩了个点,认准了下面有大墓,也捡了个月黑风高的夜,独自来盗墓,一条盗洞挖下去,不想挖穿了一堵死人墙。
  死人墙也叫‘回头墙’,古代造王墓的、修城墙的、疏水利的,凡浩大工程,无不死人,特别是造王墓。为了杀人灭口,等墓造好以后,统治者会把参与建造的工匠杀死,有直接把人封死在墓里的,也有挖大坑活埋的,挖大坑的一般会在坑上封道墙,要不然那个地方的植物几百年都会比周围茂盛很多,太扎眼。而封在坑上的那道墙,就叫死人墙。
  盗墓贼把挖到死人墙看做最不吉利一件事,凡是盗洞打到死人墙的,这个墓就一定不能下,强行下地的话必要留下一条命。所以死人墙也叫回头墙,源头典故以无从考证,只是个行规而已,盗墓行当门派多,规矩也多,说穿了不过是些迷信,但干盗墓这行的,哪个不迷信?
  麻子阿六也在地下讨了十数年的生活,对各种避讳自是熟知,挖到死人墙后,他不敢托大,径直退了出来,另作商议。回到旅馆,麻子阿六辗转难眠,有死人墙的墓穴,无一不是豪冢巨墓,地下的宝贝说不定能让他衣食无忧的过一世,但越是大墓,危险性越高,机关遍布、异象凡出,何况还有一堵煞气极重的死人墙。他不敢贸然下地,又没有信得过的同道中人合计,这事便耽搁了几日。
  麻子阿六有个赌友,叫潘大头,人称三千贯,专在赌桌上放债讨钱营生,行事为人阴狠毒辣。一日麻子阿六喝了点酒,在牌桌上对他漏了口风,他倒给麻子阿六出了一招,不是说挖到死人墙进墓里要死一个人吗,干脆带个活人下去直接在里面宰了不就得了?
  麻子阿六一想,这招太损阴德了!但也不失为一个解除避讳的好办法,对麻子阿六这种人来说,天良都已经丧尽了,哪还顾得着阴德。正好他认识的人里有个人贩子,叫癞头疤,便差他送个小孩来,又伙同乡下屠宰场屠夫张小狗,三人成伙,相约盗墓,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那天黑云闭月,山风吹得整座乔盘山呜呜作响,夹杂着树木摇摆间发出的莎莎声,如泣如诉,宛若通幽。张小狗听得山风惨烈,见得树影斑驳,又兼空气湿冷,心头已然凉了半截。和麻子阿六、癞头疤不同,张小狗本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他是麻子阿六为了更好的克制死人墙的煞气专程找来的煞星。
  麻子阿六想用以毒攻毒、以煞破煞的办法克制死人墙的煞气,便找了张小狗这个煞气颇重的屠夫一道下地,答应事成后给他两百块钱,张小狗老婆有神经病,为了给老婆看病,这几年花光了积蓄,已经到无米下炊的境地,听说一个晚上能挣两百,当即爽快的答应了,在那年头,两百块钱省着点花能对付好一段日子了。
  麻子阿六把掩在盗洞口子上的几块木板踢开,让癞头疤把带来的小孩弄出来。癞头疤把肩上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扔,复又踢了一脚,麻子阿六看蛇皮袋里的小孩一点动静都没有,担心的说:“不要是死的吧?我可是让你带个活的来的。”
  癞头疤冷哼一声,说:“六哥放心,这小鬼滑头的很,铁定在装死呢。”说着,就拿把折叠刀出来把蛇皮袋呼啦一下划了个大口子,里面的小孩自己钻了出来。张小狗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的瘦瘦小小,浑身赤裸,蓬头诟面,脸上、身上都是淤青和疤痕,眼窝深陷,嘴巴紧闭,癞头疤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推到盗洞口,用折叠刀抵在那小孩的脖子上问麻子阿六:“把他捅死了扔下去还是带下去到了墓里面再捅死?”
  “不是说盗墓吗?怎么,还要杀人啊?”张小狗听说要杀人,而且是个孩子,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虽说平时没少杀生,但杀人和杀畜生是两回事,为了两百块钱,犯条人命可有点得不偿失。
  癞头疤瞥了张小狗一眼,愤愤的说:“这个小兔崽子,又哑又聋又瞎,灾星下凡,魔星附体,正该死在这里,省得干耗每日的吃食。”
  “把他带下去,等开棺前再杀。”麻子阿六一边打地桩,一边说,“狗子,你尽管跟我下地,除了许诺你的两百,今天这票成了,我分一成给你。”
  张小狗撇了撇嘴,说一成能有多少?王麻子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张小狗嗤笑一声,说:“六爷,您别埋汰我,杀人这种事,别说两千,就算两万我也未必会做。”
  “屁话,六哥说的是二十万!你这不开眼的蠢驴,还不快谢谢六哥?”癞头疤掀了张小狗后脑勺一掌,说:“二十万!你他妈得杀多少头猪啊?叫你杀个人怎么地!”
  “二……二十万呀?!”张小狗一脸震惊的看着麻子阿六,麻子阿六信心满满的说:“不足二十万的,我补足你二十万,怎么样!”
  二十万,张小狗心里琢磨着,二十万能给自己的婆娘做那个什么小叶体摘除的手术了,她的病会好转,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给自己生个胖儿子!他看向那个小孩,小孩可能真是又聋又哑,听他们三人商议着要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傻呆呆的趴在盗洞口子上,也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张小狗虽然同情这小孩,但又寻思,这小孩又聋又哑又瞎,活下去也是遭罪,牺牲他一个,能挽救自己的家庭,也算是值得的,再说害死他的也不是自己,是他的亲生爹娘!大不了以后清明的时候多烧些纸钱给他,让他在下面过的比上面舒服。想着,张小狗看着那小孩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凶狠,咬了咬牙,对麻子阿六说:“行,六爷,我听你的!”
  麻子阿六赞许的点点头,拿来绳索在地桩上打了个双八字靠,用力拽紧,对他癞头疤道:“我先下去把盗洞打通,一会儿我抖抖绳子,你和狗子就带小撮佬下来。”
  癞头疤点点头说:“六哥宽心。”
  麻子阿六拿把和合锹扔盗洞里,背上再背了个旋风铲,嘴里衔上手电,然后自己顺着绳索滑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下到底,盗洞底部向起了铲泥的声音。
  癞头疤和张小狗一边抽烟一边等,张小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孩,他问癞头疤这小孩什么来历,癞头疤支支吾吾的说是从老乡手里买来的。说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不像是实话。
  “你看他眼睛,他是个重童子,灾星下凡,前年克死我婆娘、今年克死我亲娘,妈的,他再不死,老子都要被他克死!”癞头疤阴冷的瞪了那小孩一眼,凶巴巴的说:“就是个索命鬼,老天爷派他来收我!”
  癞头疤呢喃的说着,声音有些含糊,后面的话张小狗都没听清,他只是注意到那小孩低着头,偷偷摸眼泪,好像听得见癞头疤说话,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拍拍癞头疤,问那孩子是真又聋又哑还是装的?癞头疤看了那孩子一眼,没说话。张小狗总觉得这孩子可怜,问他盗墓为什么一定要杀个孩子?
  癞头疤摇摇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迟疑了一下,又说:“六哥说了,这个墓不一般,进去以后,要血祭,杀个小孩,才出的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避讳。”张小狗听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二人在洞口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癞头疤有些不耐烦起来,说怎么还没挖穿?张小狗也等的心焦,就说下去帮忙,换把手挖一铲子也好。癞头疤先下地,顺着绳子滑到半途,那小孩也顺着绳子往下爬,小孩力气小,没爬几下绳子就脱手,整个人摔了下来,张小狗正在往洞口翻,看见小孩摔下去,只得“哎呀”一声惊叫。
  癞头疤见小孩往下掉,条件反射的伸开双手把小孩接住,然后抱着他往下掉,亏得盗洞在死人墙底上面转了个弯,没几米就触了底,要不然非把他摔残了不可。张小狗在洞口急切的问:“云哥,怎么样?没摔着吧?”
  癞头疤骂咧咧的回了句:“你他妈不长脑子啊?不会用绳子把他放下来?这么小一个孩子他自己怎么爬的下来吗?”张小狗连声说对不起,赶忙滑了下来。看到癞头疤抱着小孩摔在了麻子阿六刚挖出的烂泥堆上,看起来不像有大碍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埋怨道:“都要宰了,你还要救他干什么?断个胳膊少个腿又不打紧,这么点高低,又摔不死。”
  癞头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少他妈废话。”他把那小孩托起来,小孩似乎吓傻了,一个劲地哭,哭的很大声。
  “他不是哑巴呀。”张小狗问了句,癞头疤不耐烦的吼道:“要你他妈多管闲事,我说他是哑巴,他就是哑巴!”然后劈脸给了那小孩一巴掌,吼道:“再哭!再哭老子现在就弄死你!”那小孩瘪着嘴,强忍着眼泪,无助的看着癞头疤,伸开一双细小的胳膊,哽咽的说:“阿爸,抱我一下再弄死我,抱我一下再弄死我。”
  张小狗听到那小孩叫癞头疤阿爸,愣了一下,但也不敢再问,癞头疤又打了那个小孩一巴掌,骂了些不堪入耳的话,不去抱他,却把他往盗洞深处推,之后自己也一股脑儿钻了进去。
  张小狗正要跟进去,突然感觉扶着洞壁的手背上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虫子在爬,用手电筒一照,发现是一条特大号的蚯蚓攀附在他手背上,正要往他袖子里钻。张小狗把蚯蚓甩掉,无意间瞥了一眼刚才手扶着的那个洞壁,却看见整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的小孔,粗细不匀,形状不一,有的有手指粗,有的只有针尖那么点大,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一道洞壁,更恶心的是这些小孔里不断的往外爬着蚯蚓,甚至有些孔里两条、三条的挤出来,这些蚯蚓在洞壁上遨游、翻滚,自得其乐。
  看到如此密集的蚯蚓孔,还有成群结队、成千上万的蚯蚓在他周围,脚下翻滚,张小狗一瞬间恶心到须发皆张。这时,癞头疤怒气冲冲的声音从盗洞里传了出来:“狗子,你他妈在磨蹭什么呢!还不进来!”
  张小狗哦了一声,回道:“云哥,有好多曲蟮啊。”
  “曲蟮有什么打紧,泥里当然有,你还怕这些鱼食吃了你啊?”
  张小狗尽管感觉一块地里有那么多曲蟮着实诡异了一些,但想了想那二十万,咬咬牙,一跺脚跟了进去,他一面往里爬,一面看着四周洞壁上不断的钻出的蚯蚓,这些蚯蚓比一般的要粗的多,也长的多,颜色是血红的,红的也比一般的鲜艳,它们扭曲着,纠缠着往张小狗身上钻。开始的时候张小狗还去顾着把身上的蚯蚓掸掉,后来越来越多,索性就懒得去掸,只盼望着快点爬完这盗洞。
  头上不断有蚯蚓往下掉,衣服里面也有不少钻进去了,张小狗只觉得身上奇痒无比,憋了一口气,火速的往前爬,正在他爬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剧痛,一条从洞壁上掉在他脸上的蚯蚓顺着他眼睑往他眼睛里钻!张小狗痛的嗷嗷叫闭上眼睛也无济,蚯蚓反而钻的更快了,他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捉那条蚯蚓,往外拉的时候,感觉眼睛被火烧一样痛,而更多的蚯蚓从四面八方往他头上游来,他感觉耳朵里,鼻子里,都有蚯蚓钻进去了!
  他的眼睛痛的根本睁不开,他用力一拉,不想那条钻进他眼睛里的蚯蚓被他齐腰拉断,眼睛里那半截,‘吱溜’一下整个钻进了他眼眶里。他痛的哇哇大喊,用手一摸眼眶,一掌黏糊糊的液体,这只眼睛是要废了的节奏。
  似乎是为了和他的喊叫声相呼应,他这头刚痛得嗷嗷大叫,盗洞里头也响起了一个如泣如诉的喊声,这个声音只重复着一个字:痒!
  “痒~痒~痒……”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声音还只是幽然阴森,一会儿功夫,这个声音就变得凄厉起来,声调顿时抬高了八度:‘痒!我好痒!痒啊~痒!’比杀猪时的猪叫还要凄厉还要绝望,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张小狗听这声音像是麻子阿六的,知道里面的情况一定比他现在的处境更凶险,但想着那二十万,仍不死心,掳掉脸上的蚯蚓,冲里面喊:“云哥,里面怎么了?”
  癞头疤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没回应他,更奇怪的是他这么一喊,连麻子阿六喊痒的声音也停了,整个洞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妈的!有钱赚也要有命花才行!”张小狗想着,咽了口唾沫开始往后退,因为盗洞太窄几乎就容得一个人过,他被卡着连头都调不了,只能倒着一点点往后退,洞里的蚯蚓越来越多,在他身上到处游走,见洞就钻,特别是下身仙人洞,顾不及防守,只得任由蚯蚓们来去自如。
  张小狗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另一只眼也不敢睁开,他只顾着往后爬,全力以赴。忽然,他感觉脸颊一阵剧痛,好像刚才钻进他眼睛里面,被他扯断的蚯蚓又活了过来,开始在他脸颊的肉层里钻游,那阵剧痛过后,紧接着是一种说不出的痒,痒到骨子里,好像被上千只蚊子轮番叮咬般的痒,张小狗不得不停下来,不停的挠,他摸到自己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心里明白是刚才那半条蚯蚓,也知道现在不能停下,立马爬出去才是上策。但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受不了那种几乎令他休克的痒,他几乎是用指甲把自己脸上的肉扣烂了,才抓住那条蚯蚓,把他从血肉模糊的脸上扯了出来。
  “啊~”他痛的大叫一声,这次却有了回音,是癞头疤的声音:“快退!往后退!退、退退、退、退!”癞头疤一连用了5个退字,这种急切程度的祈使句,含义只有一个,就是前方有危险!非常非常非常的危险!而这个声音,离张小狗并不远,最多5米的距离,也就是说,真正的危险离他也只有5米的距离!
  张小狗听到这个声音,仿佛马被抽了一鞭子,不管马的良莠,被抽一鞭子总要癫两下,他也一样,虽然身躯笨拙,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人本能的会爆发出某种潜力。张小狗咬紧牙关往后爬,终于在几乎绝望崩溃之前爬出了那个盗洞。
  退出盗洞的那一刻,张小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火急火燎的去掸身上脸上的蚯蚓,有些在耳朵里的,已经钻到耳窝肉里,一拉就痛的要死,他不敢再用力,怕和钻进眼睛那条一样断在耳朵里。还没等他把脸上的蚯蚓掸净,盗洞里窜出个白色的什物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癞头疤带来那小孩。
  那小孩出来后,顾不得掸身上的蚯蚓,趴在洞口往洞里“阿爸、阿爸”的直叫唤,但癞头疤没回应一句。张小狗看小孩着实可怜,把他拉到身旁,帮他把身上、头发上的蚯蚓撮掉。等了一会儿,癞头疤还不出来,张小狗想看看癞头疤是不是死在洞里了,刚拿电筒往洞里照,癞头疤的头突然探了出来,又把他吓了一跳。
  “啊~”癞头疤一探出头,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张小狗看向他的脸,顿觉五雷轰顶,天哪,这哪还是人脸!他的脸肿的像猪头那么大,脸皮因为撑大变得很薄,张小狗很容易就看清脸皮里面蠕动着的蚯蚓,他的眼睛,甚至鼻子都已经被撑大的脸皮覆盖,蚯蚓们不断从他脸皮薄弱处钻出来,怎么形容呢,他的脸颊,现在就像装满了蚯蚓的塑料袋,还被扎了一个个的小孔,蚯蚓从这些小孔里钻进钻出。
  “痒啊~”癞头疤大吼一声。
  小孩死命的拉着癞头疤的肩膀,哭喊着:“阿爸,你快出来,快出来!”癞头疤把那小孩往后一推,骂道:“丧门星,你终于把老子也要克死了!滚,滚!”那小孩被癞头疤一推,跌在张小狗脚边上,张小狗本来已经被癞头疤支离破碎的面目吓得呆若木鸡,小孩拉着张小狗的裤腿哀求他救癞头疤的时候,他才清醒一些,虽然出了横着的盗洞,但现在自己还身处竖着的盗洞中,危险没有过去,他得马上爬到地面上去!
  这时,从癞头疤的身后,也就是那个横着的盗洞里头,缓缓的伸出几根像触手一样的东西,血红色,很长,像西方恐怖电影里的触手怪,伸出来的部分大概有手臂那么粗。“什么东西?!”张小狗大惊,条件反射的想到蚯蚓。如果这些触手是蚯蚓的一部分的话,那这些蚯蚓有多长多大?!不会比蟒蛇还大吧?!
  张小狗慌了神,哪里还管得了癞头疤,拉着绳子就往上爬。突然,他的脚踝被一股大力拉住!张小狗吓得屁股尿流,低头一看,拉着他的是癞头疤的手。癞头疤的头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脸皮已经破裂的像纸覆盖在脸上,他用尽力气朝张小狗吼道:“把我儿子带出去!要不然~啊~咕~我做鬼也~”癞头疤说着,一条触手从他的嘴巴里伸了出来!
  张小狗看着他的惨状,又看了看那个小孩,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咬牙翻身下地,把绳子在那小孩腋下捆了一圈,小孩看到癞头疤成这个样子,吓傻了,一动不动。张小狗把小孩捆在绳子的末端,自己先沿着绳子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想:“癞头疤,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保佑你儿子。”
  张小狗一上地面,立马拉着绳子把小孩往上拉,他刚把小孩提上来,地下有一条触手就从横着的盗洞里整个钻了出来,妈的!真是比蟒蛇还大还长的蚯蚓!通体血红透亮,盘亘在洞低。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古人把蚯蚓叫做地龙。

  张真人的故事讲完了,我听完后会心一笑,说:“我想,我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深深了。”张真人点点头,摸了摸瞎掉的左眼,对我说:“大道无痕,凡事多留余地,便是逆修善缘。”
  我站起身,朝张真人鞠了一躬,说了声弟子受教了,便匆匆拜辞而去,退出云霄殿,一头扎进苍茫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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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叶未见,是个历史系的研究生,2011年3月,有人在四川纂江县发现疑似有关清末起义军“太平天国”首领之一翼王石达的遗址,我的导师受邀前往考察。我跟随一同前往,参与和指导发掘工作。
  能参与这次的发掘工作,我十分的兴奋,从个人情感角度上讲,我认为石达开是在中国漫漫历史长河中唯一一个能和西楚霸王比肩大英雄!他十五岁时就武举夺魁,但因不满清政府的腐败和对汉人的欺压,毅然罢榜还乡。他勇武果敢,十六岁时已名贯两广,洪秀全等慕名来访,邀他共聚反清大业,石达开慨然允诺,毁家纾难。石达开被困大渡河后,四川总督骆秉章遣使劝降,石达开决心舍命以全三军,自缚前往清营。癸亥年五月初一,他在成都从容就义,临刑之际,神色怡然,身受凌迟酷刑,至死默然无声。
  石达开的生命是短暂的,但他的事迹却件件荡气回肠。有幸发掘他留下的遗址,自然是万分的荣幸,但也仅是荣幸而已,而真正令我兴奋的,却是一个关于他的宝藏的传说。据有关史料考证,石达开从天京(金陵)出走时,带走了大量的钱财和宝物,但他死后,那些钱财宝物却一直没有被人找到,而据《清之十大宝藏》所记载,他的宝藏极有可能在纂江县,我心里隐隐有些希冀,希望这次的发掘能有所‘斩获’。
  老天垂怜,事实真如我所料,我们刚到纂江,发掘现场就传出消息,说是找到了几处窑洞,有些胆子大的已经进去看过,发现许多的金银器皿,甚至还有古代大炮。当地政府已经调来警察,将整个发掘现场进行保护性封锁。
  我的导师一听说挖出了窑洞,里面还有许多金银器皿,想必八成是传说中的‘石达开宝藏’了,急的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生怕被那群不开眼的土夫子顺手捞走了好东西,车子一到发掘现场,他就红着眼睛直奔窑洞。
  而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却难掩兴奋之情。发掘了那么多的墓葬遗址,我太清楚那帮土夫子了。土夫子是我们对帮忙发掘遗址的一帮社会劳务人员的称呼,大部分考古项目涉及范围都极广,不可能都凭几个专家研究生用刷子去刷,大多都要借助‘土夫子’这种社会力量去挖掘。政府对文物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地下埋的东西按照法律一律属于国家,就是我们也不能带走一个铜板,况且大多数教授导师对文物流失都是深恶痛绝的,我们也没胆子去藏东西,一旦被发现是要开除的。
  但土夫子不一样,他们会偷,偷出来的东西常常会送一些或者低价卖给我们这些名义上是指导发掘,实际是监督发掘的研究员,当然这种事是不能让教授知道的。只要收过东西的研究员,对他们顺手牵羊的行为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是自家的财产,拿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断人家的财路。这是潜规则的真谛。
  我的导师进了窑洞后,我并没有马上跟进去。既然警察已经封锁了这里,那么里面的东西我就铁定得不到了。而我能得到的,八成已经被带出来了,不是说已经有土夫子进去过了么?我就不信他里面转了一圈饱饱眼福就出来了,干这行的没个心灵手巧,干到死都是个‘穷’字!
  我眼睛在人群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倒是被我找到个熟人。
  刘今生穿着一套过时多年的,已经洗的泛白的迷彩服,头上顶着个印着国家电网标志的安全帽,坐在一处挖掘坑的坑牙子上,一双无神的眼睛木讷的瞪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刘今生是土夫子的包工头,手下人不管捞到什么好东西,都要交给他,因为销售渠道在他手里,手下人想卖也卖不出价钱。我跟他打交道不算多,但也不少。他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很会钻营,依着你的喜好送东西,他既然看见了我,就绝对没有不来进贡的道理。
  我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他也向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他的笑容里透着丰收的喜悦,我想在警察来之前,他们一定从窑洞里顺走了不少宝贝,他才能笑的那样底气十足。我心里一阵舒畅,晚上一定有所收获了。
  果不其然,晚上将近11点钟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新江宾馆,208,钥匙在总台,东西在老地方。
  看到这条短信,我会心一笑。立马穿上衣服,打的到新江宾馆,总台上取到钥匙后,火急火燎的冲到2楼,208、208,我的心情有些激动,脑海里重复着房间号,走过整条走廊后,终于找到了那个房间。我用钥匙打开门,房间里黑漆漆的。
  把门关好后,我摸索着走到床边,然后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我没开灯,黑暗的喜悦应该在黑暗中品尝。我把床弄乱,免得惹打扫卫生的人怀疑,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卫生间,我知道东西就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我打开灯,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的把马桶水箱盖移开,会是什么呢?刘今生知道我喜欢玉石一类的东西,会不会是玉佩?兵符?价值越大的文物越是不好出手,古玉、玉符在他们手里只能论斤卖,拿来做人情却是最好不过。我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水箱,在水箱底部摸到一个塑料袋,我把塑料袋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用保险膜缠紧的东西,暗红色,入手轻。
  把马桶水箱盖盖回去后,我把东西放在洗漱池的龙头下冲了冲,擦干,然后撕掉外面的保鲜膜,出乎意料的,里面是件二十五品袈裟,丝质面料极薄极软,厚不盈毫,以金丝缝合。袈裟色泽深红,红到呈现出一种乌亮色光泽,可能是本色绛红日久色沉,便显出了这古朴的色泽。面料尚待考究,但就那缝合的用的金丝,细如发丝,匀称至极,已是难得。
  这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袈裟,不知出自哪间古刹名寺,我把玩着这件袈裟,竟爱不释手起来,这件宝贝虽非玉石,却也深得我心,只是石达开的宝藏里怎么有袈裟?难道一生戎马、杀人如麻的石达开也参佛?我仔细的观察这条袈裟,发现他的正襟上有一行古回鹘文的鎏金小字,翻译过来应该是“一寸金丝一寸命,百里袈裟百里沙。”
  这两句鎏在刀剑倒也不奇怪,却怎么鎏在这等宝贝袈裟上?我想着,下意识的翻开衣钩,发现衣勾后面刻着两个古回鹘文字:“魔陀”。
  “魔陀?!”我心里暗忖:不愧是石达开,即便是修佛,也是当是拜在修罗魔佛门下的弟子,什么四大皆空、立地成佛,这种软言善语只能渡众生,要渡得石达开这位杀神,也只有魔了。这样想着便也释怀了,寻思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惹人怀疑,便把袈裟一裹,刚想放进随身带的肩包里,突然眼睛一亮,撇见袈裟金线的接头处隐蔽的绣了几个点,仔细一瞧,七个点组成勺子的形状。
  北斗七星?我再看旁一格子接头处,也隐蔽的绣了六个点,其形状正是牵牛星,再往下一格是织女,接着是陆虚、危三星座,我急步移至房间,索性把整条袈裟都摊在床上,细细的看,发现袈裟上几乎囊括了全部三垣二十八宿!而这种图,我太熟悉了,这不是天文爱好者纹着玩的,这是中国古代特有,也是用的比较多的藏宝图形式之一‘星锁图’,俗称:‘天嵌地’,也叫‘大藏图’。
  星锁图相传由周武王所创,是一种根据星象来判定地理位置的地图。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得到空前运用,唐朝后绝迹。
  它是通过三个地坐标,目、参、藏,即观测点坐标、参考坐标和埋宝藏的位置坐标,配上星象图,加密宝藏位置的一种地图。目、参两个坐标一般就是图纸的正中心和最右切边点,宝藏位置会另有标注。星锁图的优点是极难破解,缺点是偏差很大,有时甚至会达到数十公里,所以如果不是大的宝藏墓穴,就不会用‘天嵌地’这种图了,即使是大的宝藏墓穴,通常还要配有某种‘启示’才能指明确切的地点。
  不过也是因为它误差大的原因,所以古人也把星锁图叫做‘大藏图’,因为只有大的宝藏墓穴才会用这种图来记录。古今大墓中,许多大墓的发现都和‘大藏图’有些关联,包括战国七雄之一和三国中的枭雄君主,只因为某种原因不便公布而已。
  作为一个考古人,得到‘大藏图’不亚于中500万大奖,但我却笑不出来,你让我怎么处理它呢?若只是件袈裟,虽然古朴好看,但也不值得我出手,毕竟我这种学生在黑市上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再好的东西,没有渠道也是提不起价钱的。当然我不会傻到去走正规渠道。
  袈裟本身虽然不值得我出手,但袈裟上的信息,也就是这张‘大藏图’就值钱了,但问题是我怎么证明这张图是真的呢?刘金生有眼无珠,把袈裟送给我,我自然不会怀疑他会做张假的星锁图给我,他完全没那个必要。而且,就他的水平不是做的出做不出的问题,他都不见得知道星锁图是什么东西。但如果他跟我挑明了说是张星锁图,然后要高价卖给我,我一定怀疑这张图是假的,而我要卖的话也是同样的道理。
  休息下,晚上9-10点再更,小肥初来乍道,望天涯的兄弟姐妹捧个场子!
  第二章 星锁图

  回到下榻宾馆后,我辗转难眠,满脑子是那件袈裟上面的星锁图,虽然我识得它,也知道它的加密原理,但解不出奈何?!就像我认识汽车,也知道它的工作原理,但你给齐我工具我也造不出一辆来。要解开星锁图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绝对高深的一门学问,凭我一个人要解开这张图,起码得潜心研究20年,我自问没有这种毅力。
  而在考古界,我认识的人又不多,要说能解星锁图的,恐怕就两个,一个是我导师,另一个是我们学院院长,但如果把图交给他们,基本跟交给国家交给党一个性质,反正下文什么的,跟领导有关系,跟政府有关系,跟整个考古界有关系,但跟我是没半毛钱关系了。这我不甘心!何况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这张星锁图的来历呢?这么重要的发现,跟他们说是潘家园捡的漏?谁信我?
  辗转反侧之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大师兄魏锋。
  我导师有个规矩,每一届最好的学员他会收做弟子,行拜师之礼,魏锋是我导师的第一个弟子,比我早8届,也比我大八岁,我读本科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助教老师。我本来也该被导师收为弟子的,要不是发生那件事的话。
  三年前,魏锋参与了一起文物走私案件,后来查出来连墓都是他盗的,那是段黑暗的日子,导师为了他,倒处求人、打点、托关系,脸皮丢尽不去说,整个人仿佛一夜间被抽干的精血,暴瘦十几斤。最后在院方和某个大人物的干涉下,才把他定性为从犯,所幸被盗文物价值不是很大,他只被判了3个月的刑拘。
  之后,学院里所当然的开除了他,导师迫于压力,当众宣布和他断绝师徒关系,并称永不再收弟子,因为当时我还没正式拜师,所以永远的被挡在了师门之外。
  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导师家门口,我走进,他走出。那天大师兄对我说了一番话,他对我说他对不起我,因为他的缘故我可能没机会真正拜导师为师了,他说他欠我的,以后有困难就去找他,他一定帮忙。大师兄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他答应过帮我解决困难,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找他应该是最靠谱的选择。

  三个月以后,我放暑假,本来也要回南方老家,大师兄正好在杭州办事,我便顺道约他在杭州见面。我坐飞机到萧山机场,他开了辆租来的吉普车在机场外等我。
  我走出机场,看到大师兄靠在车门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等我。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长袖衬衫,留着寸头,戴着一副蛤蟆镜,多年不见,他瘦了,脸颊都有些凹陷,身材看上去倒是健硕了很多,皮肤也变得黝黑。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师傅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我说:“好,就是想你,你怎么不回来看看他?”
  他一边帮我把行李搬上车,一边说:“没脸见他啊。上车!”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发动汽车,缓缓开上机场大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股浓烈的味道,怎么形容那种味道呢,就像我以前同寝室一肺结核的哥们对着我哈气一样,就是那种发炎、腐烂的味道,在密闭的车厢里熏得我难受。
  我刚想问最近他身体怎么样,转过脸正好看见他手臂袖子口里面一截缠着纱布。我惊讶的问道:“师兄,你的手臂怎么了?”
  “烂了。”师兄皱了皱眉头,避重就轻的说。
  “烂了?”
  “嗯,被粽子要了一口。”他又轻描淡写的说。
  “被粽子咬了一口?”
  他瞥了我一眼,微怒道:“你能不能不学我说话?”
  我疑惑的问:“你确定是粽子咬你,不是你咬粽子?”
  “不是那个粽子,是诈尸的死尸,行话。”大师兄不耐烦的解释道。
  “啊!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知道他自从被开除后,一直在做盗墓的营生,盗墓是项技术活,危险系数高,特别是开棺,很有讲究,搞不好就诈尸。我跟着导师开过两次,一次是淳安望角山邹家寨的汉冢,因为埋得深了,不能掀大顶,我和三位师兄轮流打洞,打了个三十多米的竖井,打完后导师带我们进去查勘,发现两边耳室都坍了,只剩一个椁室,里面的棺椁是竖着放的,是个竖穴。后来说要开棺,导师留下三师兄为他打下手,我和其他两位师兄都被支出去了,没能亲历开棺过程,还有一次情况也差不多,在陕西,是个明墓,我也没能亲历开棺。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我识趣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接下来我们天南地北的侃了一通,近况远景也细说了一遍,时间倒也不觉的过的慢,但车子过了钱江三桥,上了中河高架后,就堵得不行,正好该聊的也都聊完了,也该跟他说说正事。
  我跟他说前段时间去了四川,得了件宝贝。他说他听说了,是石达开藏宝的地方被发现了吧。我点头说是。
  “师傅乐坏了吧?”他笑着说。
  我说:“导师说这只是石达开宝藏中很小的一部分,应该还有个更大的没被发现,因为兵符、授印什么的都没找到,都是些不打紧的小玩意和一些金银。”
  大师兄点点头,问我得了什么宝贝。
  “一条做工精致的袈裟。”
  “哦,不错。”
  “衣勾后面有梵文的‘魔陀’两个字。”
  “哦。”
  “上面绣着星锁图。”
  “哦……啊?!”大师兄猛的一脚刹车,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理会后面车子狂笛声,呆呆的看了我半分钟,摘下蛤蟆镜,神情凝重的问:“真的假的?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我说我骗你干什么?我找你就为了这事。大师兄长出一口气,继续开车,但扶着挡把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他让我把袈裟拿出来给他看看,我从贴身带着的小包里扯出一个角,他看了一眼,用手揉了揉,说是真宗天蚕丝,又让我放好。
  接下来一段路,他开的有些急,各种加塞超车,引得路上骂声一片。有惊无险的赶到他下榻的酒店时,已经过了吃饭时间,我很饿,但师兄明显没有吃饭的打算。他把袈裟摊在酒店的床上,拿了本大本子反复推演,足足两个小时后,他兴奋的抬起头,抓着我的肩膀说:“未见,这张图是真的!”
  “我知道,不然我大老远跑到杭州来找你干什么?”我问道:“怎么样,解出来了吗?藏宝地点在哪里?”
  大师兄挠挠头,说:“应该在新疆。”
  “新疆哪里?”
  “也有可能是西藏,反正在很西面的位置。”
  “你去死!”又是新疆又是西藏,他以为地球只有地球仪那么点大啊?这跟直接告诉我在地球东半球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找不到。我被他气的卷了袈裟要走,他拦住我说:“别急别急,解这东西需要时间。”
  我问他要多久,他说长则五年,短则三年,这让我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我说你就不能靠谱点吗?他想了想,说他有个朋友应该能解。“应该”两字让我觉得他那个朋友也不见得有多靠谱,要不是没有备用方案,当时我就摔门而出了。师兄见我一副要走架势,祭出美食牌来稳住我,当即说带我去吃饭,去楼外楼。
  他朋友靠不靠谱暂不好说,但楼外楼是靠谱的,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全世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第三章 镇尸石符

  到了楼外楼,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是免不了要点的,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也是必点,可惜鱼羹当天已经售罄,便只点了前四样菜,菜色精美自不必说。和师兄酒过三巡,话题又回到那件袈裟上来。
  “如果大藏图解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我。
  我说既然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他笑了笑,问我是不是想步他后尘。我说:“人各有志,有人想升官,有人想发财,我只是和你一样,不想慢慢熬。”
  师兄不置可否的一笑,说:“如果是个墓呢?”
  “淘呗。”
  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故作高深的说:“淘墓很危险,你看我的手。”他把他的袖子卷起来,我看到他手臂上的包扎带一直缠到手肘上部,他揭开包扎带,立马散发出一股恶臭,我看到他手臂上的肉都烂到快见到骨头了,红殷殷,白兮兮,恶心至极。我刚吞进肚的一块东坡肥肉瞬间又回到了嗓子眼,废了好大劲才又咽回去,这还是我腐尸见的多,要是平常人见到他这条手臂,不把黄胆水吐光才怪。
  “这是尸毒,中招以后,肉会慢慢腐烂,奇痛无比,奇痒难耐,从咬的地方开始,腐烂会扩散至全身,治不好。我走了很多医院,都说要截肢,幸好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个高人,帮我控制住尸毒扩散。但手臂中毒太深,他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敷些止痛去湿的草药,缓解痛痒。”
  我皱着眉头问他:“这是哪弄的?以你的道行,在道上也该算个人物了,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能让您佬折戟啊?”
  大师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似乎又想到什么避讳,叹了口大气,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肯信,非要他说出个好歹来,他却守口如瓶了,任凭我怎么拜托都不肯说这伤是怎么负的。
  我气急了,用筷子敲着碗沿说:“我对你赤诚相见毫无保留,连大藏图都拿出来跟你分享,你倒好,让你说个破事你唧唧歪歪、推三阻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一个墓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师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说:“兄弟,你也别为难我了,这事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太邪门,说实话你当我吹牛,说假话骗你我也过意不去,还是算了吧。”
  “邪哪门子门啊,地下的事,邪门的多了去了,你倒说来听听么。”我说:“不会听听都中招吧?”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真想听?”
  我眨巴眨巴眼睛,说当然了。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大师兄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向我娓娓道来。

  三个月前,他在去岳阳的路上见到一个子母岭,下面有段缓坡,临着河谷,远远看去,那段缓坡山环水饱,藏风聚气,是块上三品的风水宝地,大师兄想着底下八成有大墓。正好那时有两个伙计跟着他,家伙行当又在车里备着,他一时技痒,寻思等到晚上把这墓给办了,便把车停在了附近一处叫汪家岭的山脚下。那里是段撞鬼比撞人容易的山区,远离了国道,根本不怕被人看见,所以三人不等夜幕降临,便收拾了家伙翻山过河,往子母岭那段缓坡寻去。
  “一开始都很顺利,走了几里山路,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我们就走到了那一段缓坡。”大师兄砸吧砸吧嘴,感慨的说:“那段缓坡数十亩光景,在两个百米山头的中间,南边那个山头高一些,但高的不多,两个山头的余脉东西走向正好将那片缓坡抱牢,形成一个浅浅的山坳,而西北方向正好有条不大不小的河套,将着缓坡环绕,正是龙盘虎踞,旺家兴邦的一处绝好风水,那块地要未被染指的,我都想死了以后葬那里去。”
  “不是说穷山恶水出邪物吗?你把那块地方描绘的跟洞天福地一样,怎么也诈尸了啊?”我插嘴道。
  师兄呸了一口,拍着腿懊悔的说:“正是风水太好了,才让我放松了警惕,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后来怎么了?”我夹了一块油光发亮的虾仁,看了看大师兄的脸,想到他腐烂多汁的手臂,恶心的把虾仁放在面前的碟子里,不再提起筷子。
  大师兄点了根烟,唏嘘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细节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当时一个伙计在挖盗洞,挖了将近一刻钟,下面那个伙计喊我下去,说挖到了石板。当时我真应该下去看看,但鬼使神差的,就让另一个伙计下去帮忙,自己没有下去。”
  “石板?墓上怎么会有石板的?断龙石也是在侧面的啊。”我疑惑的说,想了想,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惊道:“不会是‘镇尸石符’吧?!”
  大师兄垂下头,懊恼的用头磕桌子,带着哭腔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哇!这么好的风水,若是个好墓早他妈被盗了几百次了,地上的盗洞也该有七八个了,真被财迷了心窍了。这他妈就是个坑啊,下面压着粽子,专收道行不高、粗心大意的盗墓贼!”
  “那你那两个伙计后来怎么样了?”我担心的问。关于‘镇尸石符’,导师曾经向我提起过,是一种用特殊的棺材。普通的棺材是大抵榫卯结构,(棺盖下的凸槽为榫,棺身上凹槽为卯,棺盖插进棺身),用料大抵为柏木。而镇尸石符顾名思义就是石棺,棺身也有可能是铸铁,但棺盖一定是石制的,就直接盖在棺身上。
  我的导师曾跟我说过:“石棺自古就有,并无特别,而‘镇尸石符’特别之处在于其中的‘尸’字。它里面的尸体,十有八九是僵尸,更有甚者可能是旱魃!石棺周遭弾有墨线(弾在棺材上的墨线能禁锢僵尸,原理不明),能镇住里面的僵尸,但如果谁撬动石棺盖,哪怕只撬动一丝缝隙,墨线分离,里面的僵尸便会一蹴而出。”
  说穿了‘镇尸石符’就是用来坑盗墓贼的陷阱,听大师兄的口气,他八成是粗心着了道了。
  大师兄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自嘲的说:“在上面的那个伙计下去的时候,我还满心的升棺发财呢,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怎么察觉到不对的?”我问。
  “雾!”大师兄把烟头摁灭,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眼里泛着猩红的光芒,语速缓慢的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的第二个伙计下盗洞没多久,大师兄突然发现周遭升起了白雾,白雾像涨潮的海水四面八方的朝他所在位置涌来。那时天还没完全黑,如果是在清晨,山里升起这样浓的白雾没什么稀奇,但在黄昏这个时间点,这雾就来的突兀了点。
  雾升的非常快,就像海浪一样眨眼间就将他彻底笼罩,大师兄这才暗叫不好,忙叫盗洞里的两个伙计出来,但为时已晚,他听到盗洞里传来‘咯咯’一声脆响,像牛蛙的叫声,他听得分明,这个声音不可能是他两个伙计发出来的!
  按照他的描述,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捅了马蜂窝的孩子,又急又慌又怕,下面是两条人命,自己跑又跑不得,一咬牙从背包里抽了根浸过黑狗血的桃木桩,寻思怎么着也得把两条人命救出来。普通的僵尸他也对付过,只要把桃木桩刺进僵尸心脏位置,僵尸就动不了了。他死死捏着桃木桩,刚翻身想跳进盗洞,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的一声,跟电影里爆炸的音效一样,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感觉被来自地底的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被撞飞了起来。”师兄心有余悸的说。
  “不会吧,下面还有炸药?”
  “废话,是炸药我早炸死了,我估摸着是僵尸跳棺时把石棺盖顶飞了,连同石棺上覆盖的土层!”大师兄揉揉太阳穴,说道。
  我不禁咋舌道:“埋那么深,上面还压着块石棺盖,一下顶出来得上万斤力气吧!僵尸力气有那么大?!”我想着他不是在说天书吧?
  大师兄白了我一眼,冷笑道:“要不然怎么叫僵尸呢?你以为僵尸跟欧美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只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啊?而且,我这次遇到的这只,还不是一般的黑凶白凶,而是比血尸还厉害的千年尸王,也叫旱魃。”
  “是吗?真有旱魃这种东西?我以为只是传说,你怎么知道你遇到的是旱魃啊?你以前又没见过。”我一脸狐疑的问道。
  大师兄前倾着身子,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眼中透着冷静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旱魃比普通僵尸可怕多了,你根本不需要看到它,它就会让你意识到它的存在,它能兴风布雾,它能让河流干涸,它能让上千公顷的植被瞬间枯萎,他就像强力的干燥剂,能让水分从一切地方散发到空气中,包括你的身体里!”
  我看着他说这些话时严肃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揶揄道:“真有够邪门的。你挖到的是个什么坑啊,旱魃都出来了。”
  大师兄往后靠了靠,不悦的嘟囔道:“就说你不相信的,非要我说。”
  我连忙抱歉,让他继续说下去,即便是一个故事,我也想听到结尾。大师兄打开了话匣子,也不愿关上,反正接下来的事,他压根也没打算让我相信。
  @雪山肥胡 小肥今日开更,幸得天涯兄弟姐妹不吝赐目,实乃三生有幸,小肥写文,不求大红大紫,但求广交好友,若蒙天涯兄弟姐妹不弃,小肥新开一QQ群叫魔陀袈裟书友群,以供大家茶余饭后消遣下小肥侧个,群号 3 0 9 8 9 7 9 2 7,另外,小肥的QQ号:1 9 8 5 5 8 1 7 2 5,愿小肥和所有喜欢小肥文的兄弟姐妹们成为朋友! @忧伤的盛宴 @小凤卿 @继圣开来 @弓长宽 @风敛阴霾悄 @茶香漫杯@风敛阴霾悄 @YiWind_one @diliyf @百里途hypnotist @商量岗滑雪场 @莲蓬 @奔波儿涛 @我爱小七胤 @是我固执雀 @窦晓逗 再次谢谢兄弟姐妹的捧场!
  @天才小丸子宝宝 49楼 2014-09-08 13:26
  感觉还不错,楼主今天什么时候会继续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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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8点继续更新。
  多谢各位涯友的鼎力相助,小肥必当全力以赴,不付期望。
  第四章 怀子旱魃

  据他所说,他被顶飞出去后,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也不知道摔在了哪里,周围缭绕着凝若实质的雾,伸手不见五指,毫不夸张。这时的他已经彻底慌乱了,这么大的雾,就算逃的话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往哪里逃,要救人,更不知道他那两个伙计在哪里,无从下手,他心里明白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他捏紧了脖子上的狼牙,就像捏着最后的救命稻草。那颗狼獠牙是师傅,也就是我的导师当礼物送给他的,听说是从武夷墓道士坟出土的一个辟邪法器。
  一般的狗牙、狼牙都有辟邪的作用,据说作用的大小跟牙的大小长度有关系,大师兄脖子上那根狼獠牙,是我见过犬类牙齿中最大一颗,足足有中指那么长,粗细盈盈一握,曾经有个广东同学半真半假的想买他的狼牙,价钱都出到六位数了,但师兄连眉毛都不跳一下,还说比这小一圈的都不止这个数,我才知道这颗牙值钱。
  值钱归值钱,如果紧要关头不灵验的话,再贵也没有用。
  “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心里很慌,也很怕,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在叫救命,声音里带着哭腔,并发出剧烈挣扎的嘶吼。我知道是他们,但我不敢过去,我不敢去救他们,反而转身没命似的逃跑。周围的雾开始散了,我看到铺天盖地蓝色的火,地上、树上、天空中,到处充斥着蓝的妖艳的蓝火,树在火中枯萎,大地在火中龟裂。没见过这种场面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摄人心魄的场面,所有的东西都裹着蓝色的光,所有的!”大师兄握着胸口的狼牙,面色平静的说:“我在蓝色的火中退却,一步步的向后退,我的前方,是一个让我肝胆俱裂的东西。”
  “是旱魃?”我问。
  大师兄摇摇头,说:“他穿着我伙计的衣服,头上冒着冲天的蓝光,蓝色的火焰在他的领口、袖口喷薄,我能透过蓝光隐约看到他的脸,就像风干的腊肉,嘴巴、眼睛里吐着蓝色的火苗,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盏蜡烛。潜意识里,我知道他就是我的伙计,但我不敢承认,我看向四周,蓝色的火焰慢慢退却,但所有的植被都枯黄凋零,甚至远方连绵的山峰,也从墨绿变成了枯黄色!”
  我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赞道:“恩,很严密的逻辑,旱魃吸收了空气中的大量水分,造成局部区域某种意义上的真空现象,在这种真空环境首先会降低水的沸点,河水大量蒸腾产生大雾,水断流后,雾散。同理,因为水的沸点降低,动植物身体内的水分也会快速蒸发,形成你所说的蓝色火焰,这种火焰其实是一种光气现象,并不是真正的火焰,温度不会很高,不会烧坏衣服,所以你还能从衣服上认出那盏人肉蜡烛是你伙计。我说的没错吧。但唯一的问题是……”我耸耸肩道:“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狼牙保佑吗?”
  “毫无疑问。”师兄郑重的点点头,说:“没有这颗牙,我必死无疑。”
  “嗤,被你打败了。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得了,后面的事更加离奇,说了你也不会信,还当我消遣你,又何必非要我说下去呢?”师兄呵呵一笑,咬了咬嘴唇说。
  “我不是不信,古籍上也曾说:旱魁为虐,如惔如焚,赤地千里,滴水无存。空穴来风还未必无因,这次事件又是你亲身所历,我当然相信了,只是没想到旱魃那么厉害嘛。”我讨好的说,事实上我也是相信的,一百句话里相信一句,那也是相信了。
  “你真信?”
  “真的。你接下去说嘛。”
  “好吧!”大师兄又点了跟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时太阳正好下山,西边的山际线还残留一丝霞光。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原本茂密的树丛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地上的泥土失去了水分,像铺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细沙,最可怜的是我那两个伙计,一个二十出头,一个才十九岁,一个跪坐在我面前,一个……已经断成了两截……妈的,连婆娘都没上过的小孩子,就被我整死了。”
  师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僵尸都怕光,旱魃再厉害也是僵尸的一种,估计对光也有些忌惮。那家伙到现在还不出现,怕是天还没全黑罢了,但距离天黑,最多也就几分钟时间了,一旦天黑,它就肆无忌惮了,别说狼牙,就是大罗金仙的舍利珠也保不了我。我孑然一身,死了也就死了,但把那东西放出来为祸世人,这罪过非同小可,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去弥补。”
  我点点头,说道化万千,不足一德,师兄德法兼备,实在是盗亦有道,盗墓贼中的君子,令晚生钦佩。
  师兄白了我一眼,说你少他妈消遣我,弥补过失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当然是想趁日光残存之际给它致命一击,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要不然两三分钟我能跑多远?
  我说既然您现在依然能与我在这里把酒言欢,这致命一击定然是成功无比咯。
  大师兄头都垂到了桌子下面了,说成功个屁呀。
  当时他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桃木桩,缓步走到盗洞口,这个盗洞现在已经变成漏斗形的深坑,往下看去,漆黑一团。他说他当时看着底下那团漆黑,唯一的想法是悲哀,没想到自己的坟墓都是自己挖的,也算把自产自销做到极致了。
  我呵呵一笑,说你开始的时候不是说那块地风水好,正想着死了以后葬那吗,没想到事情发展那么突然,一下子就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大师兄白了我一眼,怒道:“我没死那里你不爽是吧?”
  我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
  他夹了口菜,继续说道:“我当时就站在深坑边上,下面一团漆黑,深坑是漏斗形的,光线应该能照射到深坑里面,但是,我根本看不见深坑里面有什么,这个漏斗形的深坑里就像盛满墨汁一样,漆黑的诡异。那时我犹豫了,底下那个东西的道行明显已经不在我的认知范畴之内,我承认我很害怕,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我跳下去,但我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渐渐的天就黑了……”
  他说他像一只被用做祭祀的牲口一样呆呆的站在深坑边缘,没过多久,就看到让他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接连做了多天噩梦的一幕。
  天黑以后,深坑底下泛出淡淡的红光,他看到红光的光源,是被数十根巨长的桃木桩钉在棺材底上的一具尸体睁开的眼睛。那是一具裸体女尸,尸体保存的非常好,就像刚死没多久似的,但是尸气重的要命,几乎熏得大师兄没办法呼吸。
  女尸的额头上钉着一根非常粗的钢针,让她的整张脸看上去像裂开两半,她的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师兄,表情看上去极度的痛苦,而她的腹部,高高耸起,肚脐突出,像是死时已经身怀六甲。
  “你在找谁?是不是在找我?”突然,一个空灵的女人声音贴着大师兄后脑勺的头皮传到他的耳朵里,听到这个声音,大师兄整个胆都炸了,背后的寒毛一排排立正稍息,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突然,他感觉一双冰凉的手从他身后抚摸着攀上他的脸,然后把他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他在自己的身后,看到了刚才棺材里那个女人。
  “那个女尸长的怎样?是不是恢复了本来面貌,貌若天仙,身披五色霞光,脚下九品莲台?”我猥琐的问道。
  “哼,叫你失望了,要是个美女我就不会连着几天做噩梦了,再不济也是艳噩梦。那个女人依旧是尸体的样子,满身是血淋淋的洞,额头碎成两半,鼻子歪在一边,整张脸就像被揉过的A4纸,惨不忍睹,更可怕的是她肚子的大窟窿里还探出一个没长完全的小脑袋,两个眼睛跟外星人一样大,满嘴獠牙,妈的,在他妈肚子里身体不能发育尽发育牙齿了。”大师兄哭笑不得的说。
  “那他后来怎么没吃了你?”我问:“再说你的脖子能转一百八十度?这也他妈太假了点。”
  大师兄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说:“他可能觉得我太帅,死了可惜就放了我咯。”
  我呸了一声,说你拉倒吧,猴子拔了毛都比你有姿色。
  “靠,我有那么丑吗?”大师兄笑骂道:“说我丑之前麻烦你先照照镜子好不好,叶同志。”
  我说:“得,我说错话了行不,哥,后来怎么样了?她怎么放你走的?”
  第四章 生死规则

  大师兄眨了眨眼睛,沉下脸说:“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当时是这样的,她对我说她的时间不多了,让我替她办一件事,然后,她肚子里那只长的像外星人的小粽子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她说如果我把她交代我的事办成了,我身上的尸毒自然会解,但办不成的话,我活不过三年。”
  “僵尸会说话的啊?”
  “我也不知道,那个记忆比较混乱,是不是她说话告诉我的我真记不大清了,反正她把意思传达给我了,而且我也理解记住了。”
  “哦,那她让你帮她办什么事?”我问。
  “一件要碰运气的事。”大师兄轻描淡写的说:“这个事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她传递给我的信息里有一层‘她的时间不多了’的意思。”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耸耸肩道。
  大师兄做出一个冥想的表情,说:“当时我也没仔细想,可是马上,在她肚子里的小僵尸咬了我以后,毫无征兆的,她身后的空间突然睁开一只竖着的,巨大的眼睛,那只眼睛比她还高一点,眼珠是血红色的。那只眼睛睁开以后,我看见她苦笑一下,突然一下子涨大数倍,像装满了水的气球被戳破,一下子爆裂开来,水就像山洪爆发一样哗啦啦的流,把我冲得七荤八素。”
  “一只猩红的巨大的眼睛?”我笑笑说:“那么厉害,一睁开就把旱魃给灭了?”
  “关键是从那只旱魃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知道那只眼睛会来!所以她才会拜托我去完成那件事。”大师兄一本正经的说。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道。
  师兄问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知道世界上存在着某些违背‘生死’这一天道的邪物,有些本该死去的东西,用另外的形式继续在世界上存在着,它们中大多数非常暴戾,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死守孤坟,不敢踏足人世一步,你说他们在怕什么?”
  “那只眼睛?”
  “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生和死的规则!”大师兄一脸热切的说。
  “生死规则?靠,你被吓傻了吧,居然研究起那么深奥的哲学问题来?”我说。
  大师兄挠了挠脑袋,说:“那只眼睛在旱魃身后睁开的一瞬间,颠覆了我固守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观。得救以后,我在岳阳一个医院里待了三天,那三天里,我不断的在想,那只眼睛是打哪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了三天?有头绪吗?”我问。
  “完全没有!不过后来我在网上翻墙查,倒是查到了一些资料。在国外的一个灵异网站上,我发现有四五个人和我有类似的遭遇,也亲眼见到某种邪物突然被虚空中睁开的眼睛灭掉的现象,其中一个还是中国人,他在那个网站上留下了一个帖子,具体记不清了,大意是他认为我们所处的世界和人的身体是一样的,存在着一种类似于淋巴的免疫系统,淋巴系统的功能是维持细胞正常分裂、死亡,一旦有细胞病变,就会遭到白细胞的吞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应该会有一种维持生物正常生长、死亡的自源性防御系统,那些该死而不死东西,就是这个系统攻击的目标,他所看到的突然出现在虚空中的眼睛,应该就起到像人体内的白细胞一样的作用,消灭一切逃脱生死规则的生物。”
  我笑笑说:“哦,生死规则就是天理循环一类的东西吧,那么深奥的东西我是不打算研究的,你难道对这个有兴趣?”
  大师兄不自觉的点点头,又马上摇头,说:“遇到了那么诡异的事,总有些好奇心的,倒是你,地下的事情即诡异又难预料,你经验尚浅……”
  我立马打断他说:“诶诶,打住。这件事,总的来说是你运气不好,又粗心大意造成的,别跟我的大藏图扯上关系,怪不吉利的。我又不是没下过地,这几年下的墓加起来也有三四十个了,这还不算掀大顶的,邪物哪都有,有人种田都被尸蹩蛰过,都是命,各安天命的命。”
  大师兄见说服不了我,也不再多言,倒是顺着我说了一句:“也是,各行各业都有风险,每年被撞死的扫地大妈也不见得比遇矿难的煤黑子少。”
  他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向我渲染盗墓的危险,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下地,我分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但人非草木,谁能不贪?万一他去了趟回来跟我说屁都没捞着一个,我又拉不长他吹不圆他,能拿他怎么办?不是不信他的为人,钱总要亲力亲为才赚的踏实。
  说实话,谁甘愿冒险,谁不想安逸的赚钱?每天看看报纸混混日子,一年赚个十来万的工作不是没有,可是十来万你能买什么?在北京,十来万买个厕所连放马桶的位置都没有!没资本,又要赚钱,只能拿命去拼。
  “不过,你学生做的好好的,干嘛非要走邪路啊。”大师兄脸上露出替我可惜的表情。
  “哼,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一样,我盗墓是有比盗墓这件事本身崇高的多的原因的,你呢?不就是为了钱么,如果把命搭上,钱再多也没用啊。”大师兄一脸正气凛然的说。
  我邪了他一眼,不屑道:“切。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钱崇高的原因吗?少他妈恶心我。”
  “钱赚到一定程度,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为了钱活着,生命就没有意义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说:“那是对你来说。我不是有钱人,你知道没有跟着导师出差赚油水之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钱对我和你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就算小时候再穷,你现在还缺钱吗?”
  “哼,怎么不缺!你出生到现在都没尝过穷的滋味,你不会理解钱对我来说意味什么。”
  “意味着什么?货币,填的饱肚子填不饱心。”他用教条式的口吻说。
  “你饿过么?你以为填报肚子是件很轻松的事?哼。”我讨厌他说话的口气,而且他的话也让我想起了某些我自己都不忍回忆的事。
  “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低着头,缓缓的说:“那个女人怀上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以后,爸爸就跟她离婚了,单位也开除了她,我爸爸骂我是贱种,不要我,哼,贱种只能跟着贱货。整个镇的人都骂她是贱货,都嫌弃她,不给她工作,所以那段时间,我们三个人,每月只能依靠她的六十几块钱社保活着,直到六年后妹妹大了点,她到广东打工赚钱,我们的生活才好了一点。”
  我抬起头,看着大师兄,苦笑着说:“三个人,六十块钱,一个月,你知道什么是饿?不,你不知道!你以为少吃一餐中饭就是饿?你以为晚饭没吃饱就算饿?你有没有饿到到垃圾桶里捡别的同学扔掉的早餐馒头吃!你有没有饿到去偷小店里的牛皮糖吃而被当众打十几个耳光?你没有!没有这样经历的你,怎么能知道钱对我的意义呢?”
  “听上去是蛮惨的。”
  “惨?哼”我耸耸肩,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扬起头,缓缓的说:“2001年冬天南方大雪,我们的镇上积雪有半个人高,我病了,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吃点好的就能好。从医院里回来,那个女人就带着妹妹出去,说给我找好吃的,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给我带回来一个猪蹄髈。那只猪蹄髈,我一个人都吃了,连汤都没给她剩点。”
  我看着大师兄,他听的挺认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在冰天雪地里,抱着妹妹,挨家挨户的敲门祈求,但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给她这样的女人哪怕一粒米。最后没有办法,她去找我爸,说我得了营养不良病。但……我爸当时已经有了家庭,他让她等在弄堂的角落里,说半夜给她送东西。她就这样傻傻的,抱着六岁的妹妹,蹲在冬夜的雪地里,一步也不敢离开,怕一走开,爸爸就找不到她,你知道她站了多久?”
  “从傍晚到清晨,这是我这一生最漫长的夜晚!我应该感动,但我感觉到的却是屈辱!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她为自己的放纵付出的代价够了,我不能再怪她。但那种被人当蟑螂一样嫌弃的屈辱,我应该怪谁呢?到真正懂事以后,我才恍然大悟!穷!我只能怪这个字!哼,笑贫不笑娼,人们看不起她,看不起我,不是因为她那不光彩的往事,而是穷!别人践踏她,践踏我,不是因为我们贱!而是因为我们穷!作为成年人,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吧。”
  大师兄沉默半晌,说:“你不要告诉我你考上考古学研究生,就是为了去盗墓发横财。”
  我摇摇头说:“去,我没那么重的心机,也不是做什么事都有目的的那种人,有些事就是那么偶然,人生总是充满未知的变数,刘今生有眼无珠,把大藏图给了我,对我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改变我一生的机会。”
  “嗯,如果能找到的话,的确可能是场大富贵,不过也很危险……”
  “打住!说你,说说吧,你那崇高的盗墓动机。”我没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话按回肚子。
  大师兄脸色一凛,看了看手机说:“呦,不知不觉这顿饭已经吃了两三个小时,我晚上还有点事呢,你看,要不……”
  我呵呵一笑,说也已经吃的饱了,其实自从看了他腐烂的手臂后,一桌精美的饭菜似乎变了味道,让我提不起半点食欲。
  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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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双童子

  “最后问一句”我问他说:“那个会解星锁图的朋友是不是就是为你医手的那个高人?”他点点头说是,他让我在杭州等两天,说已经跟那个人联系过了,现在在安徽,两天之内一定能到。我问他对那个人有信心么,他点点头,说没问题。

  吃过晚饭后,我在他下榻酒店隔壁开了个单间。第二天,大师兄说有些事要处理,留我一个人在酒店看电视,我也懒得出去走,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想到大师兄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个镇尸石符的故事,我想求证一下,便翻开笔记本电脑翻墙出去找外网上的灵异资源。外网中比较有名的灵异网站有Haunted House和DT,精贴很多都会在这两个网站上转载,不过我在两个网站转了很久也没找到那个中国人发的关于那个眼睛的帖子,用Google也搜不到。
  悻悻地合上笔记本,我心里愤愤的想,大师兄果然是在讲故事,什么生死规则,什么世界自源防御体系,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都是狗屎。
  到晚上约莫9点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
  我打开门,看见大师兄带了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年轻人来。大师兄介绍说这个年轻人就是他口中能解星锁图的高人。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年轻人,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个子不高,偏瘦,头发有些长,刘海遮住了整个额头,给人的感觉比较斯文,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奇怪的是在房间里还戴着蛤蟆墨镜,又不像是瞎子。
  我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年轻人带着酷酷的表情先师兄一步走进房间。我背着年轻人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师兄一眼,用唇语说:“这么年轻?”师兄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也用唇语回答我:“闻道有先后,英雄出少年!”
  青年在房间里跺了几圈,似乎在看房间的风水格局,给我的感觉就一根少年老成的神棍,毕竟是太年轻了,总让我觉得不踏实。他站定后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脸上有饭粒,一摸,没有,然后也疑惑的看着他。他不耐烦的说了句:“东西呢?”
  “哦。”我把袈裟从包里拿出来,摊在床上,他不先看星锁图,倒先看衣勾和衣襟上的那两行鎏金字,还仔仔细细的翻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想就那么两行字至于看那么久吗?大师兄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们对视一眼,我用唇语问他:“靠不靠谱?”他示意我别说话。
  好不容易他把目光移到了星锁图上,就看了三十秒,最多三十秒,转头对师兄说了三个字:“吐鲁番。”
  我和师兄都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师兄才反应过来,流着冷汗陪着小心问:“吐鲁番?云先生,要不再仔细推演一下,星锁图这个东西误差很大的,这么短时间就算出来,未免太草率了。”
  “没必要,一加一不管算几遍都是等于二。”青年把袈裟团成一团,丢还给我,道:“可能是西凉或者高昌时代的王墓,你捡到宝了。”
  我一脸苦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信口胡说还是真有其事。说的煞有介事,但怎么说三十秒解的星锁图,总觉得也太儿戏了一点,让我怎么敢相信啊。好比一个人得了脑瘤,去神医那里看病,神医在他脑门子上一锤,跟他说你的病好了,那个病人是信呢,还是不信啊?
  师兄为难的问他:“云先生,吐鲁番这个范围也太大了点,有没有办法让范围再缩小点?”
  他说那要到地方参照地形才可以。大师兄问他最小可以缩到多大范围,他想了想,说:“理论上可以达到方圆五公里范围。”大师兄眉毛一挑,说:“有戏!”
  对于吐鲁番,我始终将信将疑,不过大师兄和那个被他称呼为云先生的青年似乎都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只能权将死马当成活马医。
  当天晚饭的时候,大师兄极力邀请云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吐鲁番,云先生半推半就着就答应了。
  “要我去的话也可以,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云先生放下筷子,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下地以后,不管有多少好东西,每个人只能拿一样!”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云先生耸耸肩道:“你们答应,我才去。”
  “我们答应!”大师兄不等我再问,就急切的帮我应承下来,我好多问题被他一句话憋回肚子里,不免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他朝我笑笑,说:“既然决定了要去,未免夜长梦多,不如早做打算。”
  我点点头,正色道:“反正横竖都要走这一趟,我们一鼓作气,得了这场富贵!”
  云先生点头赞同。
  当夜无话。第二天,云先生说要回黄山道观一趟,一个是向他师傅辞行,另一个是准备些下地物品,师兄只道他是黄山上的隐士,原来也是有宗有派的。他走后我问师兄是怎么遇到他的。
  师兄直说是缘分。就子母岭撞镇尸石符那次,动静比较大,在岳阳医院里住了三天以后,除了手臂外也没什么伤了,就被叫到警局接受调查,正是在警察局里见到的云先生。
  警察局有个审讯室,审讯室的有块大玻璃幕墙,见到云先生的时候,师兄被两警察带着,从审讯室外面走廊经过,他不经意间朝审讯室里面看去,正好看到云先生翘着二郎腿坐在两个警察对面。
  大师兄见云先生身处囹圄而神态怡然,不禁露出英雄相惜的敬佩之色,而在审讯室里面云先生,也微笑的冲大师兄点了点头。本来也不过是场偶遇罢了,师兄也没往心里去,但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审讯室的玻璃里面是贴镜面膜的,外面看进去是块玻璃,里面看到外面就成镜子了,他是怎么看到自己的?
  我惊叹道:“这么神?”
  “是啊,后来我这手臂不是医不好吗,有人介绍我到他那去,他见面第一句话就说‘我们见过面了。’我当时差点就给跪了,这不是活神仙么。”师兄一脸神秘的对我说,云先生一双眼睛很不简单,他是重童子!
  “双瞳人?”
  “对,能看阴阳两界,和鬼神交通。”师兄说。
  “怪不得在房间里都带着墨镜。”我问道:“他全名叫什么?”
  “云深深。”
  我扁扁嘴,说好奇怪的名字。大师兄感叹的点点头,说:“现在江湖上有句话,‘黄山云深深,峨眉雾蒙蒙’说的就是他和另一位道坛新秀。”我说他还挺有名气的啊。师兄呵呵一笑,说:“没名气人家就不会介绍我到他那里医手臂了。”


  要踩硬点子,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显得太单薄了些,因为可能是王墓的关系,师兄又不敢叫道上的人,怕口风不紧走漏消息,以后很麻烦。他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不用多,两个就行,最好是身手利落,诚实可信的当地人,我第一时间想到叶强。
  叶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小时候,他和我的境遇差不多,也是不受人待见的孩子。我是因为妈,他是因为他爸,他爸是个欺市霸道的混混,虽然没坐过牢,但小镇上的人恶毒,不敢惹大的就教唆小孩欺负叶强,叫他是牢监饭的儿子。叶强脾气冲,三天两头打架,跟大人老师也敢打。我和他同病相怜,心心相惜,我比他大一岁,那时他管我叫大哥,初中的时候我动脑子,他纠集一些人勒索同学,后来被人举报,他讲义气,愣是没把我供出来,最后也不了了之。
  后来他去当兵,先是在南京,后又调往新疆,在阿克苏驻守4年,转业后和战友合开了一家酒吧,就留在了乌鲁木齐。一通电话后,叶强满口答应,还力荐自己战友潘大帅参加,我问那个潘大帅靠不靠的住,叶强为他拍胸脯担保,说保管靠得住。
  因为准备东西耽误了点时间,六天后,我和师兄才乘飞机到达吐鲁番交河机场。交河机场建在吐鲁番盆地茫茫戈壁滩上,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4D机场。来接机的是叶强,自从他18岁当兵后,我们再没见过。再见面时,我两都热泪盈眶,深情相拥。一阵嘘寒问暖后,他载着我们上了220省道。
  西部的公路果然是一马平川,车子开在路上,除了偶尔看到些红柳和骆驼棘之外,满目皆是黄色,几乎都没有人烟。道路两边都是风蚀的沙丘和土城,天空笼罩在头顶,蓝的仿佛像洗过的蓝宝石一样,湛蓝。
  可能因为地势低的原因,吐鲁番的天空显得特别高,照理说地势低离太阳就远,离太阳远温度会比较低,可事实上这里却出奇的炎热,常年超高温,夏天地表温度甚至能到七八十度,我们坐在车里,连汽车空调出风口里冒出的都是滚滚热浪,就跟蒸桑拿一样,汗流浃背,嗓子又干又燥。我问叶强说:“强子,空调温度能再打低些吗?我都快被这热风熏成熏鸡了。”
  大师兄哑然一笑,说:“还是关了吧,外面温度那么高,打再低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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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诡村(上)

  我托着额头靠在车门上,看路上都没什么车,问叶强说:“你带我们去哪里啊?怎么路上车都没有,不像是到吐鲁番市里的样子。”叶强点点头,说带我们去和潘大帅、云深深汇合,云深深已经早我们一步到了吐鲁番。
  车子七拐八绕之后,前面早就没了公路,都是狭小的碎石土渣垫起来的埂,一边是土坡,另一边是沙。在GPS上显示是一大片黄色,这里更本就没路。
  我颠的胃疼,对叶强说:“强子,这都是什么路啊,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呀?”
  叶强无奈的笑了笑,说:“这种路当地人叫赶马道,年代久远,根本不是给车开的,至于这里是哪里,我也不认识,前天晚上那个云先生一边看星象一边指方向,我呢,只要车子开的进,我就开,开不进就绕,整整开了一个晚上,居然被我们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个村庄。”
  “一个村庄?”大师兄奇道:“这里离交河故城都两三百里了,沿这个方向再开下去估计要脱离文明社会了,居然还有村庄?不会是原始部落吧?吃不吃人啊?”
  这本来是个玩笑话,但叶强听了,脸色却有些难看,回答道:“这个村庄说原始也算不上,家家户户都挂毛主席画像呢,起码知道现在是哪朝。但奇怪的事,那村头晚上人挺多,白天却一个人也没有,昨天清晨我们到的时候,村庄上家家户户开着门,小孩也在外面跑,我们在庄上一户人家家里打搅了一晚,等到中午我们起来的时候,发现不仅我们借宿的那家人家家里的人都不见了,甚至连整个村庄都人影不见一个。你们说怪不怪?”
  “什么?有这回事?!”大师兄大惊道。
  我呵呵一笑,说:“这荒山僻壤的?村庄上的人能到哪去?不会都窝在家上网吧?”
  “那儿哪里有网啊?连渔网都没有还因特网。”叶强嘟囔道。
  我看大师兄脸泛愁容,面色不善,问道:“怎么了?一脸土色,汽车癫的痔疮犯了?”
  大师兄忽视我的调侃,问叶强道:“叶兄弟,你们到了那个村庄以后,云先生有什么交代没有?”
  叶强想了想,说:“没什么交代啊,就是我们借宿那家人家挺好客,那家闺女还特地煮了东西给我们吃,云先生非但自己不领情,还不让我们吃。而且那家人家房间比较多,本来打算让我们分开睡,但云先生坚持一定要三个男人睡一个房间,搞得那家闺女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大师兄听了,脸色一变,骂道:“操蛋,云先生那是救你们的命啊,他一定看出那村庄有问题了!”
  “问题?什么问题?”
  我故意露出吃惊骇然的表情,想吓吓叶强,说:“这村子,是个鬼村!”
  “啊?”叶强一脚刹车猛踩到底,惊慌失措的转头看向我,愣了一会儿,说:“你说鬼村是什么意思?那里的人难道都是鬼?”
  大师兄不明就里的白了我一眼,我冲他眨眨眼睛,他一下会意,郑重的点点头,说:“八成如此,要不然怎么会全村人都昼伏夜出,又不是猫头鹰。”
  “诶哟,伤了!那家闺女可纯了!尼玛怎么会是鬼呢?!不对,一定是弄错啦,那姑娘一定是人,我……”叶强抓着头发叫到。
  “你这朵奇葩!在鬼村睡了一夜不怕,还惦记着鬼娘们,够狠辣的呀。”我拍着他脑袋说:“快开车,让我也去见识见识那鬼娘们,看看到底骚成什么样,能勾的我兄弟如此春心荡漾!”
  “靠,你们两都是奇葩!”师兄捂着脸,无奈的说:“快开吧开吧。”
  车子最后果真开到了一个村庄,村庄靠着一个大土坡,规模不大,就三十来间土房的样子,一半建在土坡上,一半建在土坡下,远远看去,最扎眼的建在土坡顶上的钟楼,大概有十来米的样子,圆顶下有一口老式大钟,算得上是这个偏僻小村的标志性建筑了。
  马道通到这个村庄后,就没有能通车的路了,我们把车停在村口,叶强带着我们往村里走,村里的土房大多是双层合院结构,也有独门独户的,顶着土黄色的大圆顶,虽然大都是老旧的,但并没有破败之色,不过正如叶强说的,大白天的,村子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确实有些诡异。
  叶强把我们领到他们几个借宿的那户人家。那是全村最大的一户人家,虽然也是土房,但它是个三合院结构,占村子中心位置,中宅三层,两侧的厢房都有两层。叶强推开漆迹剥落的院门,一边带我们进去,一边冲屋子里叫:“潘子,云先生,我把未见和锋哥接来了。”但他接连叫了两声,屋子里都没有回应。
  “咦,难道他们出去了?”叶强自言自语道,说着便径自跑到厢房里去找他们。走到庭院中央,我和大师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察觉了一丝不安。叶强在宅子里绕了一大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奇怪了,潘子他们不知道去哪了,说好在这里等我们的啊。”
  “靠!你来接我们之前,他们没说要去哪吗?”我问。
  “没啊,说了在这里等的!”
  大师兄皱着眉头不说话,我环视四周,总感觉这个房子有股子说不出的阴气,我看向叶强,道:“这村子不像有人住啊,这么好的太阳,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一家人家有换洗衣服晒在衣架上,现在快到晚饭饭点了,也没闻到油烟味道。真有人住这里?”
  “有啊,晚上人多着呢。白天都不知道去哪了”叶强跺着脚道。
  “真他妈邪了,你没一个一个房间找啊?”
  “大哥,我们是借宿的,你闯主人家房间总不礼貌吧,万一被发现,人家还不把你当偷儿了呢。这不开化的地方,把你抓了甭指望扭送公安,直接私刑招呼你。”
  我一想也对,万一人家都在床上睡觉,擅自窥探被发现了,就算不打你,你脸皮上也总过不去。但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加上云先生和叶强的战友潘大帅不知所踪,更是着急,问师兄道:“你怎么看,说句话呀。”
  “我都说了,肯定有问题呗,要不然云先生不会平白无故不让叶兄弟和潘兄弟吃庄上的食物,云先生素爱清净,更不会非要跟他们睡一个房间,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大师兄环顾四周,皱着眉头道。
  “屁话,全村人都昼伏夜出的,猪都知道有问题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出是什么问题,总不会真是个鬼村吧?”我焦急的埋怨道。
  “兄弟,我跟你一样才刚到啊,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哪里一眼就能看透问题的症结,就算是福尔摩斯附体,要解开这个村的谜题也要调查调查的嘛。”大师兄悻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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