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继续说道:“老总生前在西北建立了一个基地,说也奇怪,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每隔三年就会发生大事,不是弹药库无端爆炸,就是整个班士兵中毒身亡,更奇怪的是,每过三年,基地的司令官无论是谁,都会变成疯子。现如今老总的大儿子还住在精神病医院里十几年了。老总生前,也找了很多民间师傅解决问题,但是那些人都是江湖混口饭吃的,没有什么真本事。老总为这事,经常受到批评,内心很是郁闷,苦于没有找到能人。他派我到监狱做监狱长,就有寻找能人的意思。可惜在老总有生之年没能如愿,是我对不住老总呀。”
我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能人?难道仅凭我会看相还有刚才我露的那些雕虫小技?”
监狱长笑道:“哈哈,先生过谦了。我现在虽然是政府官员,但以前也算是江湖中人,加上肩负重托,那能如此轻率。其实从先生一入狱,我就开始留意先生了。只是时机不成熟,不敢惊动。想不到先生一招“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把我这条大蛇引出来了。哈哈。。。。。。”
我问道:“文监狱长。。。。。。”
还没说完,监狱长双手连摇道:“大家别客气,没人时兄弟相称吧。”说完又递烟又敬茶,语气之间甚是恭敬。
我问道:“那么我斗胆称呼你一声文大哥吧,我。。。。。。”
话才说了一半,监狱长“呯”地一拍桌子,大声道:“今日难得投缘,老爷子大哥本领比我高,重阳兄弟深不可测,不如咱们三人结为兄弟,这才痛快!”
说完,也不等我与老爷子作声,对外面叫道:“,拿酒来!”外面应了一声,一会儿警卫员用托盆端了一瓶茅台酒与三只杯子进来。我想不到此人身为监狱长,居然有与犯人拜把子的雅兴,大为惊奇,正想出语拒绝,老爷子握住我的手,连使眼色。
监狱长在柜子里鼓捣了一会儿,居然拿出了一扎香,一沓纸钱来。他看我与老爷子满脸惊讶,说道:“这是我在外面偷偷买回来,不是拿别人的。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点香敬酒给那个救我命的算命师傅。”
说完,他给三个杯子斟满了酒,燃香三灶,跪在地上,我正感勉强,给老爷子一扯,也不尴不尬地跪了下来。
只听监狱长念道:“皇天后土,今有老爷子,哦,不,老哥哥你叫啥名字?”老爷子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在下贱名李进财。”监狱长哦了一声继续念道:“今有李进财,文国强,重阳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神人共戳!”念完,把三杯酒倒于地上,再斟三杯,先双手端上递给老爷子,再端上一杯递给我,说道:“李大哥,重阳兄弟,咱们干了这杯,就是自家兄弟了!”说完,仰起脖子,一口干了。老爷子连说不敢,也一口干了,我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把酒倒进嘴里。
文二哥抱着我与李大哥的肩膀说道:“做兄弟的没什么好东西给大哥以及三弟分享,今晚自有人请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俩人也不用回牢房了,等下我去办个手续,这就跟我出去吧。”
我赶忙拦住他道:“监狱长,我。。。。。。”
监狱长握住我的手说:“现在又没外人,何必见外,三弟有话请说。”
我支唔道:“二,二哥,有件事我必须弄明白,你说你早就留意我了,是不是你看了我的档案?我很想知道他们定了我什么罪,判了几年刑?”
文二哥握住我的手不放,说道:“三弟放心,没事的,有你二哥我在呢。是的,我看了你的挡案,你被定为“间谍罪”,具体判多少年没写,可大可小,都视在监狱中的表现。我说让你自由,是随时都可以的。因为你是特殊的犯人。”
我问道:“他们凭什么定我为间谍罪,我几时做过间谍了?”
文二哥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看他们的结论中说到,你好像给英国使馆追回一个情报,而偷情报那个叫约翰的,是我们的特务,你把我们的好事破坏了,自然是要给你个罪名。”
我追问道:“英国使馆方面如何?有没有说到一个叫清明的女子?”
二哥说:“英国的领事总管都在你们被捕后第二天,逃回了英国。从此之后没了音信。挡案没有写到关于任何关于清明的事情。”
我一听,松了口气,这几个月来的牵肠挂肚,担惊受怕,总算有了尽头。
晚上,我与老爷子上了监狱长的一辆进口小骄车,穿着新换的军装,一路马不停蹄地不知朝什么地方赶去。
七点多钟,我们进入一个华灯催傑的城市。通过一路的招牌,我们知道是到了石家庄。
在一家辉煌的大饭店里,我们被一个军人带上二楼的一个包间。包间里有张铺着漂亮桌布的自动旋转大圆桌,桌旁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大概四五十岁年纪,生得脸如满月,额头高起,鼻子挺直,气度娴雅,雍容大度,一看就知道是个贵夫人。她的身边坐着个20岁左右,大眼睛,瓜子脸,新月眉,嘴角上面有颗美人痣,穿着军装的妙龄姑娘
贵夫人见我们进来,礼貌地站起身来迎接。那姑娘一见文国强就像一阵风一样冲过去,出手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叫道:“妈妈,文叔叔耍赖,我不干,我不干嘛!”
文国强假装吃疼,哎哟哎哟地捂着肩膀道:“青儿,我怎么耍赖了,你倒说说,给大家评评理。”
哪个叫青儿的女军人,一脸的天真烂漫,拍着手说道:“上次你来我家,跟我猜剪刀,石头,布,说好我输了我不回部队到你那里玩的事,以后不许再犯了。假如你输了,你得给我找到黄庭坚的手迹。看看,几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消息,这不是耍赖是什么?”
文国强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记性,该死,什么都忘记了。”说完,猛地在地上顿了顿脚,忽然手中多了一张黄色有字的纸,说道:“青儿看看这是什么?”
青儿一声欢呼,把那张纸一把抢了过来,快步去到窗下,自顾自欣赏起来,不再顾及众人。
文国强走过来对那贵夫人介绍道:“大嫂,这就是我的结拜兄弟重阳与李大哥。”
夫人说道:“听文兄弟说过你们的事了,难得你们能来。”
文国强对我们说:“这是老总二儿子的媳妇,姓田,石家庄一所大学的校长。那边那个青儿,是他们的女儿,打从小与我玩耍大的”
贵夫人笑骂:“都是你这老顽童给惯的,这孩子越来越人性了。今天老景看来来不了啦,部队中有事,急急地走了。”
田校长忽地转过头对我说:“听说先生风水了得,不知可不可以先给我们大学看看。我这几年烦死了,我们那有一幢楼,给学生命名为‘跳楼’,每年都有快毕业的女学生从那里跳下去,至今已经有六年了,想让先生看看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一会儿,菜流水价一样送了上来,都是京城中的极品,珍馐美味,摆满了一桌子。
田校长说道:“我爸爸以前是个书法家,小丫头最喜欢跟他学书法了,这孩子对其他什么都不专心,就对书法情有独钟,经常叫她爸爸的战友朋友到处给她找古代的帖子,找到了,就特别高兴,往往对着研究欣赏好几天呢。”
我说:“中国文化其实是相通的,有很多道理都是从易经而来。”
田校长说:“中国文化在外国也有定论,不是可以用封建迷信几个字就可以否定的。当初秦皇焚书坑儒,可谓恶毒,但却留下易经传世,李斯虽是奸相,却也是博学之人,必有其深层原因。宋代道士陈抟把河图络书公之于世,从此世人震惊,其实这就是宇宙的宿影。这样的学问,这样的思维,除了我们的老祖宗,是没有一个民族可以拥有的,我们真的为之骄傲。”
田校长不愧为大学校长,这番话说来道理清楚,是非分明。
我带头鼓起掌来,他们几个也连声说好。
忽然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中华文化是好,但也培养了一大批没本事没学问,专门混饭吃的江湖骗子。”
我们都吃了一惊,原来说这话的正是田校长的宝贝女儿。
我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那姑娘横了我一眼,说道:“也不知自己多少斤两,还好意思做了座上宾,坐了我文伯伯的位置,真的也不买快镜子照照。”
原来这姑娘是看不惯我这么年轻,却坐了上宾之位,故此出言
讽刺。
文监狱长连忙说:“是我硬按三弟坐的,三弟完全担当得起,小丫头你不知道,三弟本事大着呢,你没见过,可不能胡说。”
那姑娘嘴一撇说道:“有本事没本事,可不是别人说的。不露两手,说不准还是个江湖骗子。”
我知道那姑娘想激怒我,让我语无轮次,出羞露乖,我偏偏不上她的恶当。
我说:“小丫头。。。。。。”
那姑娘怒道:“呸!小丫头也是你叫的!”
我微笑着道:“对不起,一时礼数不周,还没请教姑娘芳名,请姑娘告知。”
那姑娘板着脸道:“我姓京,北京的京,叫京宁静。以后不准小丫头小姑娘的乱叫,我会生气的!”
我说:“不敢。请问宁静同志,刚才文监狱长给你是可是一幅古代的书法作品?”
田校长插话道:“我这孩子跟着我爸爸长大,给我爸给宠坏了,越大越任性,我爸是个书法家,从小教她写书法,这孩子对其他都不专心,就是对这书法情有独钟。尤其对这古贴,很是痴迷,到处托人去寻找回来,对着几天几夜不睡,哎,就是个疯丫头。”
京宁静把那黄色古色古香的纸往我面前一递,轻蔑地说道:“给你看,你也不懂。”
我接过那张纸,随手掂了掂,说:“这是赝品,是现代造的假帖。”
京宁静摇摇头道:“谁不知道这是假的,真的还给你看!”
田校长扯扯她的衣服说:“小丫头不要这样没礼貌。快坐下!”
我打开那张纸,纸上写满了宋代黄庭坚的大字行书。我知道,黄庭坚早年受知于苏轼,与张耒、晁补之、 秦观并称“苏门四学士”。诗与苏轼并称“苏黄”,有《豫章黄先生文集》。词与秦观齐名,有《山谷琴趣外篇》。我因为在思想上极推崇苏轼,对苏门四学士爱屋及乌,对黄庭坚的书法早有研究临摹过。
我晃了晃这张纸说道:“这是黄庭坚的《题苏轼寒食帖跋》,他的字风格独特,凝练有力,结构奇特,几乎每一字都有一些夸张的长画,并尽力送出,形成中宫紧收、四缘发散的崭新结字方法,对后世产生很大影响。在结构上明显受到怀素的影响,但行笔曲折顿挫,则与怀素节奏完全不同。在他以前,圆转、流畅是草书的基调,而黄庭坚的草书单字结构奇险,章法富有创造性,经常运用移位的方法打破单字之间的界限,使线条形成新的组合,节奏变化强烈,因此具有特殊的魅力,成为北宋书坛杰出的代表,与苏轼成为一代书风的开拓者。我以易学看此人,以后必被后世看重,其书法价值连城,一字难求。”
我这番话说得口若悬河,涛涛不绝,在坐除了文监狱长与老爷子文化水平较低,听不懂我说什么外,田校长抻出拇指赞道:“想不到重阳先生还雅擅书法,以后多多指导小女才好呀!”
京宁静呆呆地沉默了一会,忽然拍地立正,对我敬了个军礼,说道:“重阳同志,刚才多有得罪,向你道歉。”
我们看她单纯直率,天性自然,都不禁莞尔而笑。
京宁静又对我说道:“你既然在书法上有此修为,学易应该不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嘴唇上的痣,有什么祸福?”
我说道:“人的嘴唇上面这个位置叫天仓,就是个仓库的意思。在这里有个痣戓伤疤,代表仓库破漏,会漏财破财,又因为与嘴巴有关,代表经常要请别人吃东西,又代表口无遮拦。”
京宁静摸摸那个美人痣道:“怪不得我从来没有钱,原来都是请了同学朋友战友去了。早认识你几年,把这痣给去掉了,说不定我现在能省下几万了。”
我们听她说得委屈,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