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京城富人圈里的奇闻鬼事

  在没有对上号,亲耳听到这个人的生平以前,杜小姐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梦不过是梦”罢了。有白日梦,有思虑而出的梦,有托梦,有先兆梦,有应梦的事,也有诡异的怪梦。谁知道这又是不是她的臆断,是不是姚汉在装神弄鬼,是不是她大脑皮层里一点点对号入座编故事的活动?但是,当从这个年轻的农民工嘴里说出刘进财的事情,她的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散了。杜小姐的心底是极震撼的。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总要你去亲历。自身过手的事情带来的感触与震撼,是听别人讲故事以及看影视作品完全不同的。其他的事自然也一样。没有亲历过潦倒生活的富人,总喊着“那种日子唉,我懂,我懂”……其实又能懂几根毛啊?没有经历过奢靡生活的穷人,仅凭自己想象和电视传播,也总说“就他们那种纸醉金迷的状态,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你又能知道个屁啊?

  没胸的女人,才喜欢用力沟。而大胸的女人,却又根本不屑于露给别人看。心存不纯的人,总标榜自己“很傻很天真”。而有些带点儿血性、心底善良的人,却往往嘴角挂着坏笑,一仰脖子又是二两,带着些许不羁的情怀。其实人贵在真实,不矫揉造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从容应对阳春白雪的浪漫,也抵挡得住下里巴人的粗俗。用一句响彻京城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装逼。

  杜小姐给姚汉去了电话,说知道地址了,准备明天就走一遭。姚汉说好,任何事情及时联系。为了让父母和弟弟不过于操心,杜小姐只简单给家里人讲了个大概(自然没提那村子位置多么偏远)。她回屋里交代了杜老爷子的司机,先帮忙定下她第二天的机票,然后就开始收拾行囊。杜小弟来屋里看她的时候,她正打开了行李箱,一样一样开始往里放。

  杜小弟在一边看着,开始淘气地调侃,“姐,你其实应该用提包或者背包的。还有啊,这高跟鞋也别穿了。那么偏远的地方,搞不好还要走山路。搞不好啊,飞机下了换大巴,大巴下了换三轮,三轮车下了还要步行很久。到时候你这行李箱磕磕碰碰的,还怎么拖啊?”杜小姐反思了一下,觉得弟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她从杂物间里拿出一个大背包和耐磨的帆布提包。杜小弟在一旁看着,总是感觉有点不放心。难得他这天晚上懂事的一面占了上风,最后忍不住给姐姐说:“算了,算了。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受苦受累,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万一要有个什么情况,我也好照应你一下。”杜小姐莞尔一笑,说,“我正等着你这句话呢。”杜小弟就捂着胸口“哎”一声悲叹,顺势往床上一躺。做出一副不幸被算计的受伤模样。姐弟俩都哈哈笑起来。

  杜夫人上楼看了下情况,觉得两个孩子搭伴去也好。也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要不要叫玉婶一起帮点手。姐弟俩连连摆手,说人多了也麻烦。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就当他们像以往度假一样,又去了梅岛或马代吧。杜夫人只得作罢,慢慢下楼去了。

  第二天两人下了飞机才知道,果然不幸被杜小弟言中。真是下了飞机打车到市区,在市区换了长途大巴好几个小时才到**县。到了**县后就下榻了一宿。这招待所里若有若无的一股子霉味,让杜家姐弟好不痛苦。总算第三天大早又从**县包了辆小车,说好给他们送到东坪乡。最后小车开到一处山脚下的马路边停了,说只能到这里了。

  那村子据说在半山腰偏下一点,必须走土路步行上去。那土路其实也就够一个板车过去的宽窄。开车送他们的司机还说,好像如果到了东坪乡的中部,要是还往后走的话,就得走小道了。那时候板车也过不去的。他曾经在这边吃过一次喜酒,记得个大概印象。杜小姐庆幸自己穿了牛仔裤和帆布鞋,不然提着裙角可怎么走这土路?好在有弟弟在,能帮着拿包背包,不然这一路上也真够颠肺流离的。路边的风景尚可,不多的寥寥树木点衬着大片的黄土。

  杜小弟的适应力倒也强,看到有驴子拉着板车往上走的,赶紧招手,热情地塞给了20块钱,问能不能麻烦给带到东坪乡?那位老乡自然是很惊喜,连连摆手,刚要说“不要钱、不要钱”,杜小弟却怕对方嫌少,赶紧又问50块行不行?老乡带着浓重方言,半天也说不清楚。于是就收了20块钱,却又要把自己带回的一筐菜送给杜小弟。这杜小弟拿菜自然无用,赶紧客气了半天,坚持给退回去。这倒也让杜小姐在一边看得哈哈直笑。杜小弟坐在板车前面转过头,还一脸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老乡的板车比较小,上面已经有一筐菜。于是就让杜家姐弟俩坐在板车上,还驮着他们的背包。老乡自己赶着驴,下了板车步行了。这驴车也算是摇摇晃晃,杜家姐弟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自然是带着新奇,感慨天下之大,人生际遇真是各自不同啊。杜小弟像是脱缰的野马,开心至极。突然想起一首应景的民族风的歌曲,于是放开嗓子吼起来:“太阳出来喽诶~ 喜洋洋哦郎罗~ 挑起扁担~ 啷啷扯~框唓~上山岗嘞~ 郎罗~~ ”老乡在一旁走着,憨厚的脸上黑黝黝的,也在笑。杜小姐笑着想,有时候人若能安于眼下,又何处不欢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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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杜小弟换了《东方红》,又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手里还摆弄着狗尾巴草,眼看好不容易到了村子,他早没了唱歌的雅兴。这坑坑巴巴的路面,只让人觉得屁股颠得生疼。他看姐姐,居然一直点头像在钓鱼,沉默不语。呵,原来早已经昏昏欲睡了。到了村口,他跳下板车,摇了姐姐两下。杜小姐一副幡然醒过来的神情。她赶紧帮弟弟一起,把背包和食品袋都拖下来。告别了这位好心的老乡,继续往村子里走去。

  人还没近,就听到院墙里此起彼伏的狗吠。杜小姐讪讪地看着老弟,忐忑地说,这声音啊,听起来一点也不萌、不可爱,倒像是挺凶的大狗。杜小弟白了她一眼说,那你当这是哪儿呢?这又不是北京,这里是东坪。两人说着走着,准备遇到村民的时候,问一下看看刘进财的家具体在哪儿。

  正说着话突然一东西快速窜至眼前,“汪汪汪汪……”就是一通狂吠。两只前脚直接就立起来,像要扑人的感觉。原来一只挺大的狗。姐弟俩同时大叫一声。杜小姐还脚软站在原地的时候,弟弟早已经哇呀乱叫着一溜烟跑远了。又听见“哐当”一声铁链撞击的声音,这狗的脖子正被铁链拽住了。它动弹不得,只有两只前脚在空中乱舞。怎么也够不到杜小姐。看这铁链距离,它从院里的窝棚下已经窜出来挺远了。还好够不到院门外。

  杜小姐惊魂未定,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再看一眼自己老弟已经吓得跑出老远,还一只脚站在泥坑里,很是狼狈。一副纨绔子弟被戏弄后窘在山村的表情。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时间,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大狗还在龇牙咧嘴的吠叫,院子里面开始走出人来。显然这杜小姐的穿戴一看就不是村里人,而是远方来客。出来的村民也挺客气,上上下下一边打量着,一边带着好奇。

  杜小姐问起,刘进财他家是否在这附近了。对方叹口气,带着浓重口音告诉杜小姐,大意是,这人前段时间就下葬了,挺苦命一人,在城里打工断了手指,右手基本废掉了。人家也没怎么赔偿。回来好久了没做活儿,发了病也没钱治。人么,后来也就走了。还剩下娘儿俩个在熬呢……“喏,就在那边。”说完了,他还指了一下村尾的灰旧的一处小院子。

  道了谢,杜小姐就喊着弟弟两人一起慢慢向村尾走去。这村里的路也是泥泞不堪。不知道是下过雨了还是怎么的,走几步也有个水坑。路面很是不平整。杜小弟很不满自己的窘态被姐姐笑话半天,也调侃起来说,“哼,当初你要是没听我的提醒,穿上高跟鞋走在这路上,保管也让你好受哪。”两人说着一路走过去。

  刘进财的家,倒是很好认。白色的四方纸上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贴在院门上。两旁都是土墙。这院子很是寂静,没有看门护院的狗,更没有什么虫鸣鸟叫。院子里也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门廊上倒是挂了一串辣椒和大蒜。杜小姐试探着喊了一嗓子,“有人吗?”一边迈过敞着的院门,慢慢向里走进去。

  杜小弟也跟在其后,除了背个大背包以外,他手里还提着姐姐的背包和食品袋。杜小姐没喊几声,院门对着的堂屋大门就“吱——”地一声打开,有个男孩怯生生地扶门站在一旁。他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两位来人,却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当杜小姐问“这里是不是刘进财家?”走过来的时候,有个神情忐忑的村妇也露出头来探望。杜小姐想,这位想必就是刘进财的媳妇儿了。

  ……当夜,在这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四个人围着一张四方木桌坐下。桌中间摆着一盆炖老母鸡。四个小碗,还有两盆青菜。母鸡是进财媳妇儿去隔壁借的,非要下锅。杜小姐和弟弟架不住她,就只能任由其招待了。姐弟俩看到这四个小碗的碗沿都已经有磕碰和缺角,但显然这餐具就从来都没换过。两人也不吭声,只是默默把有缺口的一边转到外侧。筷子本只有两副,另外两副居然是进财媳妇喊儿子上树去折的干枝,用刀削平了处理过的。

  刘进财媳妇儿一边含泪细细数落这段时间的艰辛和不易,倾诉自己男人受到的委屈与种种变故,一边还感慨说,“真不知道进财原来在城里打工,居然还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你们一路找来真是不容易啊……你们一定要好好吃点东西住下。”她说起刘进财的事儿,就总忍不住不停地抹眼睛。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地下。这刘进财的媳妇儿普通话讲不好,磕磕巴巴的,一边说着,一边手里还麻利地一边拨毛,整理内脏。杜小姐看着很是心酸。

  姐弟俩默默对着眼神,谁都没提家里的灵异经历,更没有讲杜小姐做的关于刘进财的梦。只是说,以前大家就是在意外情况下认识的,都是朋友。现在也比较挂念他家人过得怎么样。办事途径这县城,就坐车过来探望一下了。

  进财媳妇歉意地给两个客人倒着开水,有点尴尬地说,“家里也没有……没有茶叶了,你们都别介意啊。”杜小弟倒是懂事,也许是事先想到了,也许只是喝惯了自家的好茶。他居然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一大罐茶叶。几搓下去,香气四溢。

  杜小弟嘿嘿一笑,他把茶叶罐往前一推,对进财媳妇儿说,“喏,这不就有了吗?这一罐就放在你这里吧。那……我们就住下,要叨扰你两天了。”进财媳妇挺欣喜地看着那一大罐茶叶,宝贝极了。但又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间,表情上也很是进退两难的样子。看着经济情况,估计这娘俩个也是很久没喝茶叶了。杜小姐也跟着劝了几句,进财媳妇儿才算是收下了。

  杜小弟这还没完,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罐食用油,上面标注非转基因什么的。他笑嘻嘻说,“我们吃惯自己的油了,你别介意啊。这个也放在厨房吧,我们就不带回去了。”进财媳妇又很是惊讶的样子,推诿一番后收下了。又是连连感谢。她欢天喜地拿着那罐油带去灶房了。杜小姐也惊讶了,今天这老弟演得是哪一出啊?


  趁着进财媳妇儿去了灶房盛米饭,小男孩给帮手。杜小弟就给姐姐在一旁小声耳语,嘿嘿,怎么样啊?我这事办得不错吧?杜小姐很迟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事先怎么也没和我说。杜小弟说,出门前,咱老爸有嘱托。如果是乡村或者穷困些的地方,有时候资助了现金也无处买东西。这食用油还有茶叶,其实是他们很宝贝的两样。我就给带上了,当见面礼嘛。

  杜小姐也笑了,难怪啊,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带太多什么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这次也没有背红酒,你居然在机场还要存包、走手续、过安检。原来这么回事啊,你竟然带了一罐食用油。哈哈。你怎么就没带咱家厨房里玉婶做菜的西班牙进口橄榄油呢?杜小弟说,这种非转基因食用油就可以了啊,教他们调制橄榄油也没必要啊。你说呢,我看在乡村,还是实用型第一。杜小姐笑了半天,揉了一下弟弟的头发。

  进财媳妇和小男孩分别端着四碗米饭过来了。姐弟俩也坐正,停了说笑。这孩子一直盯着大汤碗里的老母鸡蠢蠢欲动,显然按住筷子随时要开动的架势,一副就要流口水的样子。进财媳妇觉得有点儿没礼貌,脸上挂不住,就敲了他一下。小孩子一脸委屈,不过有所收敛。杜小姐看在眼里,颇有点难过。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贫困的家里应该也不能常常吃鲜尝肉吧?顶梁柱的爸爸也不在了,唉。确实不容易。

  碗筷开动以前,进财媳妇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去给堂屋案台上的进财遗像上了一炷香,念叨了几句。“进财啊,你朋友来看你了,难得你有这样的朋友在城里啊。”杜小姐跟着走过去,看到案台上照片上的男人,他嘴角还微微带着笑。这不就是自己梦境中那个瘦削的男人吗?她想起了刘进财梦里的一幕幕,他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点滴,他谦和的样子,他后来悲愤的样子,他最后咆哮着扭曲的忿恨表情……一下子心里百感交集,很是复杂。

  四个人吃着饭,姐弟俩随意问着村里的情形。小男孩则狼吞虎咽吃着鸡块,喝着汤。全然不顾妈妈在一旁瞪了他好几次。杜小姐笑着,又给小男孩夹起一块肉放他碗里。她问起进财媳妇,现在孩子在哪里上学呢?进财媳妇叹了口气,说,“还上啥学啊,学费都缴不起了。暂时没让他去呢,一个多月了。”

  听到这里,小男孩埋头吃饭的节奏变慢了,豆大的眼泪,突然就有两滴掉到碗里。杜小弟赶紧给他夹了点青菜,说“赶快吃,快吃。吃完了我陪你玩,我这里有好东西哦。”小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汪汪的模样,令人动容。杜小弟拿出一个装口香糖的盒子,晃了晃。当啷当啷地响了两声。小男孩的眼前一亮,有点转移了刚才的不快。于是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杜小姐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啊,没有了教育,就没有未来的希望。学费能有多大问题,让我来帮忙吧。好歹刘进财是我们的朋友。只要孩子好好念书,将来一直到大学里的费用,我都给你包了。”进财媳妇眼里一瞬间闪烁的都是惊喜,但是很快又转瞬即逝。

  她有些迟疑着说:“这样怎么行呢。小孩学费是个好大的负担,我们平白无故就给你们添麻烦,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娘俩也没什么本事,做牛做马怎么还你的恩情啊?”杜小姐劝慰说,“没事的,都是朋友一场。进财不在了,身为朋友,我们理应当照顾他的家人。其实我家现在的房子,也是进财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们也是因此而认识的。开发商不讲理,工头不讲理,我们是讲理的。这份情,就当是进财在他双手建造的时候还了。你如果还是有压力的话,让孩子好好念书,将来给我正在做的小企业帮帮手,寒暑假来打打工,也是好的。我可以教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吧。”

  杜小姐很诚恳地说完自己的想法以后,进财媳妇一下子泪如泉涌。站起来就准备要给她跪下,被杜小弟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叫儿子给杜小姐磕头,小孩准备磕也被杜小姐赶紧拉住。最后进财媳妇双手合十,两眼望天念叨,进财啊,进财。你在天有灵啊,你的两个朋友来照顾我们母子啦。你安心的上路吧,我们会好好过下去的。苍天有眼啊,我们娘儿俩有希望啦,我就说皇天定不负好人……说着说着哽咽了,眼角又微微泛起水光。
  今天先到这里,晚间又有朋友约饭。明天争取讲完,谢谢大家啦。
  这篇是有点长,明天会告诉你们结局。杜家的情况后续有变化,当然,也包含杜小姐在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先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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