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肯定是老婆婆制住了王诚钧,救了我一命,但是她为什么出手救我呢?
老婆婆继续怪笑着,越来越大声,身上也散发出很可怕的气势,眼睛闪动着蓝绿之光,妖异之极,像妖怪更多过像人。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是彻底疯了吗?即使疯了也不会变得这么可怕啊。
老婆婆抡起拐杖,向着王钧当头敲下,那么沉重的木杖要是打实了,天灵盖不被敲碎就怪了。
我急忙用腿一扫,扫中了王诚钧的小腿,他的身体就倒下了,老婆婆的拐杖敲在他的肩头上。虽然王诚钧刚才还想置我于死地,但那是因误会引起的,他本身不是坏人,最初也对我手下留情了,所以我下意识地救他。
王诚钧倒地后惨叫了一声,姿势也改变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不能动。我挣扎着站起来,胸部还是一阵阵疼痛和气闷,伤得很严重,但骨头应该没有断。
老婆婆以凶厉阴狠的眼光望着我,长长的白头发开始飘动、鼓荡,很快整头白发都飞扬起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附近起了一阵阵冷风。前几次在夜里见到她虽然像鬼魅,至少还有几分人气,此刻却完全没有人的气息了。
我又惊又怕,这倒底是人还是妖啊?或许是她在这充满煞气和戾气的老宅里面太久了,已经渐渐失去本性,今夜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只怕她的邪性达到了最强的时候,又受了些刺激,完全失控了。
旁边传来美少女的声音:“不好,她被邪物控制了,你有什么法器可以用吗?”
看来我还是懂怜香惜玉的,下手太轻,这么快她就醒了。说到法器,我立即想到了鲁班尺,但是这会儿却放在西厢第二间的背包里。我试着后退了两步,老婆婆并没有追来,我急忙转身冲进我的房间,迅速摸到了背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拉开拉链。
美少女正在吃力地拉她同学小邱,想把小邱拉远一点,但是这个举动却引起了老婆婆的注意,猛地转向了她。我急忙跑过去,挡在她前面,摸到了背包里的鲁班尺抽了出来。
老婆婆眼光闪动,脸上好像也有些表情变化,但是太黑了我不能确定。接着她巍巍颤颤地伸出了左手,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给……给我,我,我的……”
我有些明白了,她几次来找我,不是对我青眼有加,而是能感应到我带着的鲁班尺!至于她没有攻击我,可能与我持有鲁班尺有关,也可能是我使了藏身法起效果。可是我的鲁班尺怎么会是她的呢?我当然不能给她,紧紧地握着鲁班尺:“你是谁,认得这把尺吗?”
老婆婆愣在那儿,气势没有那么可怕了,喃喃自语:“信物,信物……本派信物,不得无礼。”
我这把尺是鲁班门的信物?
老婆婆突然又变得凶厉:“给我,我的,我的……给我!”
美少女在我后面说:“她应该是被邪灵控制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她压制不住邪灵,完全泯灭本性,就会杀了我们!”
我脱口而出:“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的鲁班尺也许可以镇住她,敲她的头试试。”
老婆婆气势慑人,没敲她还好,万一敲了她没效果,她就会暴走了。我高度紧张,自然把鲁班尺握得特别紧,精神也集中到了鲁班尺上,突然感应到里面有一股活泼的气息透进我的身体。
以前我不止一次感应到了鲁班尺蕴含着某种能量,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那种感觉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温暖,握着它,就像与最信任的伙伴牵着手,让我精神大振,信心倍增。
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我身上也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老婆婆显得有一点儿畏惧。她突然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杀这么一个老人……我心里略有些犹豫,气势就弱了,老婆婆一晃就到了我眼前,奇快无比地抓住了鲁班尺另一头,用力扯过去,尖声怪叫:“给我,给我!”
我当然不能被她抢走了,用尽全力抓紧往回扯,但是却扯不动,真难想像她那骷髅架子一样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力量。紧接着一股阴寒凶戾的气息透进了鲁班尺,沿着鲁班尺向我逼来,鲁班尺开始急促颤动,眼看就要脱离我的手。
这绝对不止是物理的力量,还有精神层面的影响,让我感到非常难受,不能呼吸,不敢抵抗,悲观沮丧只想要放开手。
绝对不能失去鲁班尺!我丢下了左手的背包,双手都握着鲁班尺,自然而然运起凝神诀的心法与之对抗。我的精神一凝聚,各种不舒服就不那么明显了,鲁班尺的气息变得浩然正大,与我的精神结合为一体,我就是鲁班尺,鲁班尺就是我,完全挡住了邪力的入侵。
但是我只能勉强保持不被邪灵控制,鲁班尺不被抢去,谈不上压制对方,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我还是撑不住。那个邪灵远比我强大,要不是我能与鲁班尺内蕴含的能量相结合,根本就挡不住。
我不敢分心多想其他事,但还能知道身边发生的事,美少女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和老婆婆周围地上画来画去,颇为复杂。画了一会儿她说:“糟糕,我什么都没带,空有阵纹也没有用,这可怎么办?喂,色……你,你有镇邪之类的符吗?”
我根本没有办法分神说话,她倒也不算太笨,立即去我的背包里面找,找到了专门放符箓的袋子。但接着她抽出几张符来借着屋里照出来光芒凑近一下,又叫苦不迭:“你的符跟我的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怎么用,你能放开他来发动符法吗?
我无法回答她,而且我相信我画的符不太可能镇住邪灵,符法不是我的强项。美少女道:“看样子你是不能动了,要不你先坚持着,等我去画几张来试试。”
我能等到她画符吗?这时躺在地上的王诚钧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来,我有办法!”
我顿时精神一振,他是名门正派弟子,应该有几把刷子,如果在场有人能镇住邪灵的话,那就一定是他!虽然他们都误以为我是采花贼,但采花贼是人,人与人是同类,邪灵则是异类,在面对异类的威胁时,同类必须先联手对抗,于是美少女、“采花贼”、道士形成了临时三人组了。
王诚钧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踏步罡,手掐法诀,口念咒语,绕到了老婆婆身后。美少女突然道:“注意不要打死了老婆婆,她也是受邪灵影响的人啊!而且她死了,邪灵就会完全控制她的身体,或者逃走……”
王诚钧可能也没什么经验,像我刚才一样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只能先镇压住,再想办法,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王诚钧“哼”了一声,显然因为美少女轻视了他有些不高兴,掏出了一叠可能是桃木片制成的符,绕着我和老婆婆走,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放,分八卦方位。放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很大很复杂的符箓和一把小小桃木剑,大喝一声,用桃木剑重重地把符箓插在地上。
我感应到了鲁班尺上传来的邪力突然减弱,有一种异样的压力笼罩了附近,但这种压力对我并没有影响。在近距离内,我看到了老婆婆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她突然举起右手的拐杖向我头上敲来。
我大吃一惊,避不了,又不甘心放开鲁班尺逃开,只能松开一只手去接。还好距离很近,老婆婆的拐杖落下来时还没足够的惯性和加速度,我托住了拐杖的中部受力也不是很大。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很沉重,既使是一个强壮的大汉也没这么大的劲。
我不肯放手,她也不肯放手,相持不下。很快我发现她的邪力变弱了,而我和她周围劲气鼓荡,急风乱旋,放在地上的桃符开始震动起来。这是邪灵分出力量去对抗王诚钧的阵法了,但我只是轻松一点,还是没有办法反制它。
王诚钧连着掐了几个法诀隔空打向老婆婆,却没有什么明显影响。原来这个邪灵与老婆婆长期同处一体,血脉相连,难分彼此,邪性没有发作起来连喵太都感应不到。因为与人很相似,又躲在人体内,各种镇压邪魔的法诀、法术效果都不明显了。
我敢肯定王诚钧此时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而且他布置的可能是阵法的东西也镇不住邪灵,八块桃符已经在乱跳,作为总枢杻的桃木剑和符箓也开始震动,随时有可能跳起来。
王诚钧急忙用手抓着桃木剑压住,突然啊的一声向后跌倒,眼看纸质的符箓就要被狂风绞碎。
“喵嗷——”
一声洪亮激昂的猫叫声,一个黑暗疾射而来,冲到符箓前翘起一条后退,撒出了一泡液体。
王诚钧惨叫:“完了,你这个畜生!”
我也在心里叫苦,喵太啊喵太,你平时爱往我画的符上面撒尿也就算了,怎能在这危急时刻撒到别人的符箓和法剑上面?这是顽皮的时候吗!
奇迹出现了,喵太的尿刚撒在符箓和桃木剑上,狂暴的气流突然消失了,八块桃符也不蹦跳了。我感应到老婆婆体内的邪力明显消退,变虚弱并且有些畏缩的味道……难道喵太的尿能增加符箓的威力?
我突然想到喵太爱吃鸡血拌朱砂,这两者都是至阳之物,有克制鬼邪的功效,久食之后它的体质肯定有了变化,而且它还跟了洞宫山的神仙一段时间,它的尿能克制鬼邪也不算奇怪。以前它老是往我画的符上面尿尿,极有可能是在给我的符增加威力,我却全给扔了。
喵太一泡尿还没有撒完就蹿向老婆婆,把一部分尿液撒到了她小腿上,然后跃起咬住了老婆婆拿拐杖的手。
王诚钧和美少女同时冲过来了,一个拍向老婆头顶,一个按向老婆婆后背,嘴里都在飞快地念着咒语,大喝“开金井!”“定!”“移!”之类。
突然之间一切变得安静了,老婆婆的眼睛不再发光,软绵绵倒下,两人急忙扶住,喵太也松口了。我感觉鲁班尺有了些变化,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望着两人。
王诚钧问:“你用的也是封印的咒法吗?”
美少女道:“算是吧,你把它封印在哪里?”
两人的眼光都望向我手里的鲁班尺,我立即明白了,邪灵并没有被除掉,而是被他们一个用封印咒法,一个用转移咒法,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了。那么我的鲁班尺不是变成邪物了?
“喂,喂,你们怎么能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它封印到我的法器里面?”我非常愤慨,大声抗议。
美少女道:“除了你的鲁班尺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封印了,机会稍纵即逝,来不及跟你商量。”
王诚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商量什么,为了降魔除妖污了法器有什么大不了?我的法剑也被玷污了,还有我师父送我的阵眼符,那只死猫……”
他突然意识到喵太并不是在破坏,而是立了大功,急忙放下老婆婆去检查他的桃木剑和符箓,嘴里大呼小叫:“这怎么可能?猫尿不是污秽之物吗?为什么我的法剑没有被玷污,反而阳气更足了?”
美少女已经在盯着我脚边的喵太,表情很惊讶:“刚才要不是它咬住了老婆婆的脉门,让邪灵不能逃走,我也转移不了。”
“明明是我封印的好不好?”王诚钧不服气。
美少女冷笑:“切,刚才要不是这只猫撒一泡尿,你的阵早就破了,什么名门大法,还不如一泡猫尿。”
“你,你……简直就是放屁,我的本事还没有使出来呢,要不是刚才我被邪气入侵受了重伤,镇住这区区邪灵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个黄毛丫头又懂什么?”
“哇哦,这么厉害啊,难道你是龙虎山张天师?”
王诚钧傲然道:“龙虎山有什么了不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王诚钧,龙门派第二十四代传人,我师父就是……算了,说了你们还以为我徒凭师贵,打着我师父的名头到处招摇。”
“哇,真了不起,可是刚才为什么又要问我怎么办呢?”
“我有问吗?我,我那是受你误导……”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争好不好?你们把邪灵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谁来负责?”
王诚钧怒目瞪向我:“淫贼,我正要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啰嗦!”
被人叫了一夜的淫贼,我也火了:“你TMD嘴巴给放干净一点,我是淫了你姐还是淫了你妹,莫名其妙就骂我淫贼,我可以告你毁谤罪,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你赔你起么?”
王诚钧被我骂得傻了眼,望向美少女:“刚才是你叫救命吗?是他非礼你吗?”
美少女道:“救命是我叫的,但是……但是他没有非礼我,也不能确定他是色狼。”
王诚钧怒道:“不确定你乱叫什么?”
美少女可能已经知道误会我了,但她不肯认错,美女就是有不讲道理的特权,大声道:“我爱叫就叫,关你什么事?”
“你……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做了坏事,虽千万里我必取尔等首级!”王诚钧说着转身就走,以左手按着右边肩头,显然伤得颇重。
美少女恨恨道:“多管闲事,莫名其妙,动不动就想杀人,像个道士吗?”
我苦笑,人家说的是场面话,怎能当真?好在她已经没有再怀疑我了……突然我有些惊讶,王诚钧误会我,我并不太放在心上,美少女误会我,我要焦急得多。
我过去蹲下身查看老婆婆的状况,美少女对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不起,刚才我是慌了神,所以……”
我没好气道:“为什么现在又相信我了?”
“因为你是鲁班门的传人,鲁班门的人一般比较正派,不会干人神共愤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鲁班门的人?”
“刚才老婆婆不是说你的鲁班尺是‘本门信物’吗,以鲁班尺当信物的只有鲁班门,而且你这把尺与现在看风水的人用的鲁班尺不一样,这是鲁班真尺,看到你拿出这把尺,我就有八成相信你不是坏人了。再回想之前的经过,你确实没有为难我,真的放了我,你的眼神和语气都是真诚的,所以就可以完全肯定你不是坏人了。”
她相信我了,那么我的罪名也就没了,而且刚才她还有在王诚钧面前维护我的倾向,对鲁班门颇有敬意,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再跟她斤斤计较。我笑道:“坏人也有可能拿着这样的鲁班尺啊。”
“但是你显然能使用它啊,并且连命都不要也不肯放弃,这证明它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不可能是花钱买的或是路边捡到的。”
我有些惊讶,通常来说女人胸大就没脑,她却是漂亮与聪明并重,学识渊博,有很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心思慎密,推测合情合理,让我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老婆婆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我只好把她抱起来,走进西厢第一间放在床上,然后按了一下开关,还好灯会亮。美少女在外面叫:“你能出来帮我一下吗?我抬不动她。”
我走出屋外,美少女抱着小邱上半身,用一件外衣包着她,她也在昏迷中。我不知该怎么下手,刚刚还被人骂淫贼的,现在哪敢乱动?
美少女娇嗔道:“愣着干什么,把她也抱进去啊,都快冻僵了!”
“我怕被人当色狼。”
“假正经,刚才没穿衣服你都看到……”美少女发现自己失言,话没说完脸就有些红了。
我只好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邱,打横抱起来,还好不是很重,要不然我这时胸口还在痛,真抱不动。进了屋把小邱也放在床上,我多了个心眼,一人放一头,以免小邱醒来一睁眼看到老婆婆,又吓得怪叫。
美少女问:“我同学为什么会误会你是色狼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她被采花贼拘来时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刚好看到我冲进房间,她没看到采花贼的脸,却看清了我的脸,所以把我当成坏人了。昨晚是我租了这一间,今天早上我出去找你,在你学校门口等了一整天,出租房屋的人以为我走了,又租给那个色狼……”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本来我觉得枫羽云这个人还不算坏透,有心替他隐瞒,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他居然在关键时刻丢下了我,害得我好惨,现在当然不会替他说好话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美少女问:“你就因为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我一天?”
这回轮到我有些脸上发热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想保护你,只是不能让坏人得逞,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心安……”
美少女的眼光有些异样,微笑道:“这更证明你是侠肝义胆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就大方地伸出手来,纤纤玉指有如羊脂白玉雕成的,我伸手与她相握,只觉她的手绵软柔滑,略显冰凉,那种感觉直传到心灵深处,好像连魂魄都有些在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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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极大的定力,很快放开了段凝芷的手:“我叫易铭,容易的易,铭记的铭。”
这是我离家之后取的名字,易铭就是“易名”,代表我用的是假名,也不算是骗人。
段凝芷道:“在火车上我见你很轻率就出手,之后又看到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晃悠,先入为主把你当成坏人了,然后在这儿看到你和我同学在一起,所以误会了,再被我同学一叫慌了神,所以……真不好意思。”
“算了,现在不把我当坏人就行了。在火车上我不是轻率,而是把他误会为仇人,实际上当时是他先出手暗算我。”
“哦,原来如此。”段凝芷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喵太,很感兴趣,伸手去摸,“好可爱的灵猫,既聪明又厉害,要不是你拿着鲁班尺,我还以为你是灵兽门的人。”
我心中一震,她不仅知道鲁班门,还知道灵兽门,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我本来是想要问她的,但是这时却被一件出人意外的事分散了精神——喵太不仅让她摸,还让她抱了起来,被她抱在怀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现在居然屈服于美色之下了,这只死色猫!
段凝芷爱怜地抚摸着喵太的毛,看得我好不眼红,她倒底有什么神奇本事,能让喵太乖乖听话,难道她也是灵兽门的人?
我还没开口,她先开口了:“它叫什么名字?”
“喵太。”
“喵太?好奇怪的名字,有点萌,跟它可不太相称,它应该有个霸气的名字。”
我笑了笑,她虽然聪明,未必能想到我给喵太取名字的喻义,喵太这个名字就很霸气而且很尊贵。
段凝芷突然“咯咯”娇笑起来问:“为什么它的尿尿能增加符法威力克制邪物呢?我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想笑。”
我不答反问:“你是灵兽门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以前曾经有一个灵兽门,专门驯养灵兽,与灵兽同修,现在也不知还有没有传人。你这只猫……喵太,实在太神奇了,所以我想到了灵兽门。”
“实际上它正是一位游戏风尘的灵兽门前辈找到的,施法开窍时被我意外打断……”我把遇到老骗子清风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主要是关于喵太的。
段凝芷很感兴趣,问了一些当时的细节,最后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鲁班门的正式传人呢。”
我能肯定她不是属于邪派的人,对我也没有敌意了,所以我说实话:“我祖先是鲁班门的人,但我没有正式拜师,最近才继承了这把尺,自学了一点皮毛而己。你呢,比那个小道士还厉害啊!”
段凝芷刚才与王诚钧针锋相对时,争强好胜一分都不让,这会儿却很谦虚:“哪有,我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刚才主要是靠你缠住了邪灵,还有喵太帮忙,我和小道士只是趁机敲闷棍而己。哈哈……”
“你知道鲁班门和灵兽门,又会法术,难道你也是八大旁门的人?”
“我……我不能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没有得到我师父的允许不能告诉别人。我会把遇到你的情况告诉她,等她同意了我就告诉你。”
尊师重道,信守承诺是优良品德,她这么说我反而更尊重她了。但是我的鲁班尺里面有了邪灵,这可怎么办?我有些担忧地拿起鲁班尺来看,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握在手里也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我又能肯定有了些变化。
段凝芷也在看着我的鲁班尺,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通常情况下法器是不让别人碰的,更不能给女人接触,因为别人的气息会对法器造成影响,月经期的女人影响更大,但段疑芷本身会法术,应该知道这一点,她既然开口了,就代表身上是干净的。
我把鲁班尺给她,她放下喵太捧着鲁班尺微闭双眼凝神感应,过了一会儿说:“我猜这个邪灵不是精怪鬼魅,而是老婆婆祭炼了很多年的一件法器有了灵性,也就是器灵,它带着邪性,反过来影响了老婆婆。因为它本来是器灵,跟你的鲁班尺又是同一个门派的人祭练的,所以受你的鲁班尺牵制着不能离开,受到打击之后就留在鲁班尺里面了,不一定是我和小道士的功劳。”
我连连点头,虽然她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她的知识面却要超过我,刚才连小道士也像我一样问计于她。她只是捧着鲁班尺一会儿,就能弄清情况,这说明她的灵识非常强,肯定比我强。
我查看老婆婆两只手,没有前几次看到的厌胜钱。我对段凝芷说:“你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一家人擅长下镇物,之前我看到老婆婆手里有一枚厌胜钱,可能就是你说的养成器灵的法器。喵太感应不到异状,那是因为器灵与老婆婆形如一体,就像是同一个人的两种性格。至于器灵带邪性的原因,是这栋宅子被人诅咒了或下了镇物,老婆婆长期住在这里受了影响。”
段凝芷也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把鲁班尺还给我,我有些苦恼:“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器灵会不会影响我,我要怎么清除它?”
段凝芷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些传说中的法宝神器形成的器灵才有完整的灵识,普通法器养成的器灵都很弱小,只有简单的或不完整的思维能力,要依赖主人才能发挥作用。现在它停留在你的鲁班尺里面,如果它不与你产生感应,就等于不存在;如果你能感应到它并且建立共信共享,就能使鲁班尺的威力更大。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不擅长这方面,而且我学到的东西真的不多,都是理论。”
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一些声音,并且有手电光闪动,我急忙出去查看,段凝芷也跟了出来。走到门口,只见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在门前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看到我们后,所有手电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个男人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租了这里的房子,阿贵租给我的。”
其中一个妇女声音道:“对,他是租这里,今天早上还在找阿贵。”
先前那个男人问:“刚才好像有人叫救命,发生了什么事?”
段凝芷有些尴尬:“没事,没事,是我叫的,刚才灯灭了,我吓了一跳。”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愿在这里多留,嘀咕几句就迅速走了,还好是美女说的话,换了是我这样说可能他们要大骂了。
回到屋里,小邱手脚在动,快要清醒了,段凝芷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到了外面,听到段凝芷在安抚小邱,叫她不要害怕,然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小邱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爱上了一个帅哥,跟那个帅哥私奔了。但后来好像那个帅哥变心了,不爱她了,并且脱她的衣服,她完全不能抵抗,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打破了她的梦……
小邱所描述的梦中情人的样子是完美的,与枫羽云相似,与我却不太像,至此我的嫌疑完全消除了。之前小邱误会我,确实是因为刚刚醒来,思绪混乱,又在极度惊恐之中,下意识地就大叫了。
小邱受惊过度,急着要走,段凝芷只能先陪她走了。出门时小邱看到我,还是有些惊恐和畏惧,她真是被吓坏了。段凝芷则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扶着小邱往前走还回头了两次——也许她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我的法术感兴趣吧?我心里这么想。
突然我发现因她的离去有些怅然若失,在火车上第一次遇见她时,只想把她当成旅途中的过客,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居然开始惦记她了。
实际上我是在逃避,前不久因为穷被女朋友甩了,所以我对漂亮的姑娘怀有一些敌意和戒备,不愿轻易放开心扉。但现在我无法逃避,她的美丽、聪明、博学、睿智和神秘已经深深吸引了我,她并非我最初想像的花瓶样女子,也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及的,实际上我跟她也没多大差距,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要是能与她一起花前月下,一起讨论研究咒法,那是何等写意?牵着她的小手出去逛街,也能羡慕死一大片啊,有这样的伴侣夫复何求?
可是我跟她真的没有距离吗?我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从哪里学的法术,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许她已经有了倾心的人,我要是这样就开始自作多情岂不成了笑话?
更大的问题是我现在还在避难时期,跟她来往会不会连累了她?也许这个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
当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时,就是已经开始爱或者想要爱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段凝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比小邱至少迟了五分钟才到达,小邱在路上行步较慢,所以段凝芷应该是在小邱离开宿舍十来分钟后才开始找她,怎能找到这里来?
不过再一想,对于会法术的人来说,追踪到这儿也不算奇怪。眼前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枫羽云不太可能从门口出去,可是屋里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我再次扫视屋内,眼光落在桌子上,枫羽云设法坛的东西都在。我灵机一动:“喵太,你能找出那些东西的主人吗?”
更大的问题是我现在还在避难时期,跟她来往会不会连累了她?也许这个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
当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时,就是已经开始爱或者想要爱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段凝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比小邱至少迟了五分钟才到达,小邱在路上行步较慢,所以段凝芷应该是在小邱离开宿舍十来分钟后才开始找她,怎能找到这里来?
不过再一想,对于会法术的人来说,追踪到这儿也不算奇怪。眼前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枫羽云不太可能从门口出去,可是屋里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我再次扫视屋内,眼光落在桌子上,枫羽云设法坛的东西都在。我灵机一动:“喵太,你能找出那些东西的主人吗?”
“喵~”喵太叫了一声,蹿进了床底下,里面立即传出惊叫声:“哎哟,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他居然在床底下?之前我看过几次里面明明没有人,俯身往里面看,果然枫羽云在里面,喵太咬着他的脚用力往外拖。我也探手进去抓住他的脚,强行拖了出来,朝他肚子狠狠两脚,怒骂:“妈的,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反过来害我,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刚才我就该把你的命根子踩烂!”
枫羽云这时没有神功护体,捂着肚子蜷着身体:“大哥,别打,别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啊,换了你是我,刚才你会站出来承担一切吗?”
“会!”我毫不犹豫回答,“我跟本不会做你这样的事,所以我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就你这样的德行,段凝芷会喜欢你吗?别说你的邪术影响不了她,就是能影响到她,邪术能让你得到真的幸福吗?”
“我……我不知道。”枫羽云深受打击,我和喵太放开了他,他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丧着脸。
见枫羽云那副样子,我也下不了手再打他了,沉默了一会儿,枫羽云像是自言自语:“本来我的伟大理想是玩遍天下各种美女,但是这个理想在见到她之后改变了,只要拥有她一个就足够。要是她不爱我,你又逼我发誓不能用法术拘人,我就没有了人生理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死!”我还是不解气,恶言以对。
桃羽云却打起精神来:“我这么帅,又有钱又会法术,床上功夫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哪个女人一试就离不开我,我就不信她会不喜欢我。你等着瞧,我一定能把她追到手!”
“你……”我差点又给他一脚,但我却不能限制他对段凝芷使用邪术,实际上他之前发的毒誓有漏洞,他可以把任何一个美女当成未来的妻子进行施法,最后人家不嫁给他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况且现在离婚跟家常便饭一样,离了婚又可以找一个,他同样可以对多个人下手,这个家伙比我想像的还要狡滑。
我的眼光开始变冷,杀机隐现,枫羽云看到我的眼神吓了一跳:“我,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你是想杀了我就没人跟你竞争吧?”
我冷冷道:“用不着使激将法,我不杀你,但你要是敢对她使用邪法、协迫、强迫等不正当手段,我绝对会一刀割了你引以为傲的那一部分!”
“行,行,我们公平竞争,今天你对我网开一面,以后要是你落在我手里,我也放你一次!”枫羽云说着跳了起来,迅速收拢他的东西,装进背包里急急忙忙走了。
我没有阻拦他,也不怕他的挑战,段凝芷要是见到他,不海揙他一顿才怪了,小美女性子刚强得很。不过我得尽快通知段凝芷防范他,刚才她走得急,我居然忘了向她要手机号码,要是她不来找我,我想找她还不容易呢。
她会再回来吗?
“咳,咳……”
我正在愣神,床上的老婆婆突然咳了起来,我急忙停止纷乱的思绪,走到床边看她:“阿婆,你感觉怎么样?”
老婆婆咳了几声,翻身探头吐了一口浓痰,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泪滚落下来。
看样子她已经神智正常了,想到家破人亡只剩一个人,十几年来凄凉孤单,怎能不伤心流泪?我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现在实在不合适,想安慰她几句,也不知怎么开口,因为我并不知道她的痛苦有多深。
过了一会儿我问:“阿婆,你要喝水吗?”
老婆婆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虽然有些浑浊,眼光却深沉稳定,转头望向我时带着些许慈爱,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说的却是带着点京腔的普通话:“你的鲁班尺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你认得这把尺?”
老婆婆问:“你曾祖父……还在吗?”
难道她认得我太公?这个可能性不太,我说:“他已经去世好几十年了,但这把尺子是我曾祖母藏着,最近才给我。”
老婆婆沉默了,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是吴家的童养媳,见过这把尺……当时在一个老人手里,还有一个少年跟着他,那少年可能就是你曾祖父。那个老人跟我们家有些源渊……这样说来,先夫与你曾祖父算是师出同门。唉,我却差点害了你,真不如早点死了好!”
我又惊又喜,真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与太公有关系的人,也许能从老婆婆这儿打听到《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的消息。我恭恭敬敬地说:“前辈不要自责,您并不是有意要害我啊?而且我现在好好的,能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老婆婆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什么前辈,我不是鲁班门弟子,只是从先夫那儿学了一些咒法。先夫离世也早,我不该再传给孩子们,唉,我的不孝的孩儿,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无计可施,在对方家中下了镇物,结果害了对方之后不久,吴家就遭到了更可怕的报应……”
我虽然早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阿婆,会不会是对方请了更厉害的人来害你们家?”
“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孩儿下了暗手,这就是报应。”
我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不好追问细节,邪灵离体之后老婆婆很虚弱,又躺了下去,对我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自从家中出事之后,我就浑浑噩噩,恍如梦中,有些事情我该好好想一想。”
我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关了灯,把门轻轻带上。
……
躺在隔壁的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一会儿是段凝芷的音容笑貌,一会儿是老婆婆无比深沉的痛苦。恍恍惚惚中,不知怎么突然间段凝芷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吓得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外面已经天亮了。
这个梦像是某种不祥之兆,让我有些心惊肉跳,不过梦境可能只是一些记忆片段的组合,也不能太当真了。我迅速起床,到隔壁去看了一下,老婆婆已经不在屋里,再走到东厢房那边,里面有人咳嗽了几声,原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老婆婆需要好好进补一下,喵太也要吃鸡血拌朱砂,正好去买一只大公鸡。我出门去逛了一圈,找到了个小早市,买了一只大公鸡和一些早点回来,先杀鸡放血拌朱砂给喵太吃。这应该是喵太的尿有特殊作用的主要原因,当然马虎不得,以后要随时满足它的需求。
正屋后面有一个厨房,但是已经积满了灰尘,蛛网垂挂,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大便,没办法炖鸡,我只好去找阿贵,让他去整治。阿贵听说老婆婆正常了,急忙跑进老宅探望,与老婆婆聊了好一会儿。基本是阿贵在说,老婆婆只是应他几声,他们讲的是四川方言,我只能听个半懂,无非抚今追昔,发一番人生感慨。
老婆婆把头发梳理整齐,吃了些东西后精神好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多说话,阿贵走后她就长时间沉默。我看到了之前她两次递给我的那枚厌胜钱,就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但没有之前那样光滑锃亮,显得有些暗亚发黑。
老婆婆见我在看那枚厌胜钱,清了清喉咙说:“这枚花钱是我以前用来护身的,自从我家出事之后我就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心里两个念头相持不下,一个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报仇,后来一个人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人……”
我点了点头,果然与我和段凝芷猜测的一样,这种情况以科学的说法是人格分裂,精神病人中比较常见。老婆婆是修炼的人,心里正念与邪念相持不下,邪的一面便寄身于护身法器内形成独立的灵识,也就是器灵。
老婆婆说:“这枚花钱有了邪性,吸收我的精血并控制我的神识,越来越强大,我知道迟早会失控,却无法把它丢掉。你到这里之后,我感应到你的鲁班尺发出的气息,知道是本门中人,所以想要把它交给你。之前我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可能会害了你,还好你没有接。”
我有些担忧:“阿婆,它现在在我的鲁班尺里面,会不会影响我?要怎样能才把它化掉?”
“……”
老婆婆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很为难的样子,显然这件事不好办。过了一会儿她望向我:“你会混炼柳灵儿吗?”
“柳灵儿?”我茫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老婆婆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柳灵儿是鲁班门弟子祭练的护法神将。鲁班法博大精深,师父收徒弟时会根据徒弟的心性和资质传授不同的技法,有的擅长建筑和机关,有的擅长使用咒法,有的擅长下镇物和祭炼,先夫这一系,就是擅长下镇物和祭炼。”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她发疯之后还能养出器灵来了。
老婆婆说:“如果你会炼柳灵,可以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到柳人身上,变成枊灵,可以事半功倍,很快炼成柳灵。可是你不会,这就难办了,只怕你意志薄弱,心情低落时,它就会开始影响你,最终控制你。”
我心里暗想,我不会可是你会,你教我不就行了,这个带着邪性的器灵本来就是你弄出来的。
老婆婆就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长叹一声:“唉,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怕……当年我要是不向先夫学法,不教我孩儿鲁班法,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是我已经学了鲁班法,多学一点少学一点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法术有时会伤人伤己,但也可以用来行侠仗义,救人苦难……”
老婆婆对我摇手,叫我不要说,也不想再说话。
我有些着恼,这事本来就是她引起的,现在她有办法却不教我,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但我也不能真的怪她,毕竟她受了沉重的打击,一家人都死光了,心里的痛苦和内疚极深,她不肯教我也是出于好心。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把鲁班尺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我又舍不得。世上之事正是如此,就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入了魔。现在我明知鲁班尺有问题,舍不得毁掉,我的心灵已经有了漏洞,那么被器灵影响也只是迟早的事。
也许我要先想办法化解了老婆婆的心结,才能让她教我祭炼柳灵儿的方法,转祸为福。
我心里一直希望段凝芷会出现,一个上午看了大门方向好几次,结果她一直没有来,然后我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枫羽云会不会害她等等。
不论我承认不承认,我都已经开始牵挂她了,我与以前女朋友交往时,都没有这样牵肠挂肚过,难道这就是爱?不,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她呢?
我努力把她从心里赶出去,一边在老宅里转悠,一边考虑怎么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我相信这栋房子被人下了镇物,这才是导致吴家家破人亡的原因,而不是什么报应。
我的理论是有依据的,这栋房子各处都有讲究,是吉利富贵之宅,现在却充满了煞气和戾气,那么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这栋宅子的格局可能是鲁班门其他高手设计的,老婆婆擅长的是下镇物和祭炼,对阳宅风水未必内行,所以她看不出问题来。
那么镇物会是什么,放在哪里呢?想要害人,当然不能被人看出来,所以镇物都是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门缝里、柱子里、门槛下、横梁上,还有可能是埋在地下。所用的镇物可能是一只碗、一双筷子、几枚钉子、一枚铜钱、一张写着字或画着图的纸,在这么大的宅子里面,想要找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难度太大了,要是埋在地下的话,根本不可能找到。
也许我要从老婆婆的仇家展开调查,却不知她的仇家是谁,问她的话,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或者她根本不让我插手……
大门那边传来两下轻轻敲击声,我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站在门口的不是段凝芷是谁?她穿着一件合体的银色风衣,体形修长窈窕,颇有时尚气息;头发比较随意披在后面,戴了一个小发夹,自然之中又显得有些俏皮;脚上穿的是短筒浅色皮靴,配合着她的衣服既显得洋气又不失端庄大方……也许是她刻意搭配的,也许人漂亮怎么穿都好看。
段凝芷笑盈盈地走进来:“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们带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急忙上前迎接:“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心情很好,笑道:“这是我和我同学的一点心意,感谢你出手相救,还有昨晚误会你了,小小地表示一下歉意。小邱有些感冒了,等她好一些了,还要亲自来感谢你呢。”
“呃,那真的不必了,昨晚的事我没有处理好,应该我向她道歉才对。”
“呵呵,我们好像都太客气了。老婆婆呢,她还好吗?”
我向东厢那边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大碍了,但心情不太好,不想说话……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段凝芷跟我走进我住的房间,喵太趴在床上,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打自己的瞌睡。我对段凝芷耸了耸肩:“它一向这么自高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是对你特别冷漠。”
“哈,真有个性。它不是一般的猫,能力强自然眼光也就高了。”
“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昨天居然让你抱,算是对你非常友善了。”
“哇,我真有面子!喵太,很荣幸认识你,咱们交个朋友?”段凝芷说着伸出了手,作握手之状。
喵太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爪子,让她握着摇了摇,段凝芷就更高兴了,从她带来的大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小袋,里面是一只金黄流油的烤鸡。她隔着袋子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喵太,喵太也不客气,用嘴接过,跳到了桌子上,很有风度地慢慢啃咬起来。
大部分女孩子都爱宠物,这样一只又懂事又漂亮还有特殊能力的黑猫,当然对段凝芷有很大的吸引力,以致于我被冷落在一边了。
“咳,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说吧,我在听着呢。段凝芷的注意力还在喵太身上,这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但我也不能跟喵太争风吃醋啊。
“昨晚那个采花贼就躲在床底下,可能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隐身术,我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他,后来是喵太把他找出来了。”
段凝芷终于看向我了:“找到他了?很好,这种人就应该蹲狱监,吃牢饭,最好拉去枪毙了!”
我有些尴尬:“我没有报警,让他走了。他说他喜欢你,一定要获得你的欢心,包括使用邪法,我怕你被他暗算,所以跟你说一声……”
“什么?”段凝芷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他喜欢我?他有病是不是?你,你居然放走了他,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
我可不能说枫羽云对我下了战书,要跟我公平竞争,只能苦笑:“湖江规矩,江湖人的事江湖上解决,不与官府挂钩。而且之前他已经发了毒誓改过自新,我已经答应放过他这一次了,不能出尔反尔啊!”
段凝芷很生气:“你怎能相信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说的话?他既然发了毒誓,为什么还敢再对我使用邪法?”
“他发誓的时候把你排除在外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现,我也不能阻止他喜欢谁啊。”
段凝芷更加生气,但突然又笑了起来:“我才不怕他的邪法,他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报警抓他,或者叫一群男同学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把他扔到河里去!”
我一头冷汗,早就猜到她不好惹了,比我想像的要更狠,估计以前有人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段凝芷朝我眨了眨眼:“要是我叫你打他,你打不打?”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我要是说打,就显得我幼稚和冲动;我要说不打,就是不够重视她,我有些尴尬地说:“如果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我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那就是说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会保护我了?”
“必需的!”
段凝芷这才满意了,开始从大袋子里面往外掏东西:“吃饭吧,你不饿我都饿坏了。本来早上我就想来了,但是今天开学,必需去接受老师的思想改造,这个学期要毕业了,写论文啊,实习啊,将来找工作啊,说了一整个上午。”
我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来她也在乎我,否则为什么早上就想来了?
段凝芷带了不少东西,除了烤鸡还有炒面、馒头,三样素菜、饮料和水果。我本来是想送一分过去给老婆婆的,恰好这时阿贵给老婆婆送饭了,还有早上叫他炖的鸡汤,于是我们就自己吃自己的了。
段凝芷只吃素食,吃相很文雅,吃的也少,对这个简陋的地方毫不在意。这又让我对她增加了好感,要是换了其他美女,可能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早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我把老婆婆醒来后的事说了一遍,以及我的一些猜想,我需要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才有可能让她心安,并且教我炼柳灵的方法。
段凝芷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猜到我的来历了吗?”
我耸了耸肩:“我很笨,猜不出来。”
“你要是笨才怪了。”段凝芷白了我一眼,伸出右手到我眼前,洁白娇嫩的手掌上停着一只飞蛾,比常见的蚕蛾稍大一些,青黑色,说是蛾又有一点像蝴蝶,翅膀较大,上面有不是很明显的花纹,头上一对长须来回摆动着,很机灵的样子。
“现在猜到了吧?”
我脸红了:“我对昆虫没有什么究竟。”
“你!”段凝芷气得跺了一下脚,狠狠挖了我一眼,“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南海青蚨门?”
“没有。我没有师父,没人告诉我江湖上的事,就是自己看书学了一些咒法……”我汗颜,没有师父的人伤不起啊,但接着我灵光一闪,“你也是八大旁门中的人?”
段凝芷释然了:“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要不是我师父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有鲁班门、灵兽门存在。我师父的门派叫做青蚨门,传女不传男,正式弟子都有一只青蚨虫,你只要看到有青蚨虫的女人,就是青蚨门弟子。 我凑近了细看,实在看不出来这只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她的手指真的很好看,浑圆洁白,修长纤细,简直像刚剥了皮的春葱……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蛾,但也只是一只蛾,据我所知昆虫的智力都有限。我说:“它叫青蚨?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青蚨是铜钱啊。”
“呵呵,古代确实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但青蚨不是钱,就是这种蛾。它们有一个特性,不论母子相距多远,都能互相找到。据说用母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用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八十一枚铜钱上,去买东西时用出去母钱留着子钱,或者用出去子钱留着母钱,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称为‘青蚨还钱’,所以也就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真有这么神奇么?”
段凝芷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有很多种法术可以让东西飞回来吗?单用青蚨的血涂在钱上是不行的,还要加上些小法术。”
我脸上微热:“哦,哦,实际上我是个‘法盲’。”
段凝芷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的多,自己会的并不多,一种让钱回来的法术都不会,否则我就发财了,呵呵……”
我“嗯”了一声,她继续说:“青蚨很有灵性,不仅能够母子万里相寻,经过本门秘法祭炼后还能用来带路、追踪、报信,甚至可以把魂魄寄托在它身上飞到很远的地方……简而言之,主要是借助它来通灵和施法。”
我虽然不了解青蚨门,却从段凝芷的话中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能用她的能力来帮我。
我虚心请教:“你们的门派擅长些什么?”
“跟鬼神打交道。”段凝芷笑了笑,“乡下有许多神棍、神婆,我们擅长的就跟他们差不多,请神、扶乩、占卜、通灵、走阴、招魂等等,大多是跟阴人打交道,所以适合女性练习,还要体质特殊或灵识很强的女性。”
我的眼神难免变得古怪,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大学生,却是个神婆,擅长跟鬼魂打交道,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段凝芷有些得意地笑着:“现在是不是有些怕我了?”
“嗯,嗯,有一点。”
“你要给我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我同学都不知道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我别想安心读书了。”
我实在是好奇:“你是从小就加入了青蚨门,还是上了大学才学法术?”
段凝芷歪着头,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从小就跟我师父学艺了,跟我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你觉得我上大学很奇怪是不是?其实也不奇怪,玄学和科学有很多地方是共通的,只是说法不同而己,学习科学可以更好的理解玄学,而一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可以用玄学来解释,如果因陋守旧,闭门造车,无论哪个学科都会变成迷信。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只有接受新的事物,结合新的知识,才能更好的继往开来,才不会被历史淘汰。”
我肃然起敬,这种胸襟和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特别是古老传承的东西,继承者往往自视极高,规矩很多,抱残守缺不肯接受新生事物。同时我心里也有些窃喜,她不是普通人,还有很厉害的师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么我不用太担心仇家的威胁,可以与她交往了。
见我神色肃然的样子,段凝芷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么高瞻远瞩,这是我师父提出的,我只是在执行她的理念。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我们来说说这栋房子的问题,如你所说的,老婆婆的儿子与仇家冲突,对仇家下了镇物,然后吴家受到了报应或者报复,那么她儿子一定知道具体情况,如果我能与他沟通,就有可能弄清来龙去脉。”
我有些担忧:“有危险吗?”
“危险还不至于,但难度比较大,毕竟他死了十几年了,未必能找到他的魂魄。”
这个我能理解,十多年过去了,别说是个鬼,就是个活人都不容易找到。接着段凝芷说了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叫我帮忙寻找,本来还差了“无根水”,也就是没有落地的雨水,刚好天空开始下小雨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进行招魂。估计她平时难得有实践的机会,这次施法又很有挑战性,所以她颇为兴奋,比我还要急切。
下午我到处跑采购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一个铜盆,在古代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有,现在却很难找到,最后我只能去古玩市场花高价买了一个。
在古玩市场逛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但看来看去却又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因为下雨了,来往的人都打着伞,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能看到,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我起了警惕之心,回来的路上特意打的多绕了一些路,确定没有人跟踪了才回到老婆婆家。
换了是在前几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立即就转移了,现在事情没有解决,也希望能经常与段凝芷见面,所以不想离开,也许只是我多疑了吧?
段凝芷也去准备应用之物了,快天黑才回来,我们将就着吃了一些买来的食物,开始做招魂的准备工作。
法坛自然是需要的,香烛供品神位一样不能少,笔墨朱砂之类都备齐。段凝芷涮口、洗手并念了净口咒、净身咒之后,把东西摆放整齐,小心翼翼地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件折叠的黑布,摊开原来是一面样式奇特的小旗子——实际上这不叫旗,而叫幡,区别是它是坚着挂的。上面有卷云状的幡头,下面有黑色的流苏,边沿绣有精美的云纹,中央是整齐的云篆符文。这幡是黑色的底子,全部花纹为白丝线绣成,只有黑白二色,看上去着实有些让人心怵。
“这是招魂幡。”段凝芷对我说,并把招魂幡挂在一根不太长的竹杆上。
我更加心里发毛,招魂幡的大名早有耳闻,在一些地区出殡的队伍中也有看到,这但这种专业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是最能引鬼的东西啊!
接了一个下午的无根水倒进了铜盆,勉强也够了,段凝芷往里面放了一些树叶,并倒了一点儿粉末。她没有多解释,可能这是青蚨门的秘密,我当然也不好多问。
各种东西都准备好,到了晚上九点后,她开始正式施法,我退到门外,但门没有关,我可以看到里面。喵太被我赶出去玩了,怕它会惊吓了亡魂。
段凝芷神色肃然烧了一道符,摇动招魂幡,念拘魂咒:“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吴良铭亡魂速回故居,有事相询!”
我们都紧张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动静。她再念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动静,如是三遍,没有请到吴良铭的亡魂。
段凝芷在铜盆旁边坐了下来,她的青蚨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落在她手掌上。她对着青蚨口唇微动,不知道是在讲话还是念咒语,青蚨飞起来落在她双眉之间上方一厘米处,也就是神人第三只眼的地方,然后她望向铜盆里面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凝芷一动不动,像是魂魄已经脱体而去了。我有些担心起来,她应该是借助青蚨虫的灵力,查看冥界的情况,万一她修为不够,就有可能出事。其实这件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大不了我把鲁班尺封存起来不用就没事了,犯不着让她冒险,但我现在也不能打断她。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我急得都要跳脚了,她才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显得有些疲惫,对门外的我说:“阴间阳间都找不到他。”
我急忙走去进:“找不到算了,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段凝芷笑道:“我还有别的办法。找不到他的原因,可能是他做了坏事在阴间坐牢,不是自由的鬼所以查不到,我可以写一道箓表向阎王请求会见,只要阎王同意了就可以见到他。”
“啊,还能这样?”我着实有些震惊,“你还能跟阎王沟通,真的有阴间和阎王?”
“当然有,但没有传说中那么阴森恐怖,看起来跟人间也差不了多少,那就是一个特殊的空间,阎王是那儿的管理者。”
她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以她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知道阴间的样子也不奇怪。
段凝芷不顾我的阻止,用一张较大的黄纸开始写箓表。符箓两个字往往放在一起使用,其实是两种东西,符相当于是令牌、武器、助威号令,箓则是向鬼神递交的申请表。不过箓中往往也夹有符文,或者与符一起使用,所以符和箓才会变成一个词。
段凝芷写的箓文古意盈然,文词晦涩,翻译成现代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尊敬的阎王先生,今天有事打扰你了,希望能够拜访一下你的在押囚犯某某某,生前是某省某地之人,希望你给个面子方便一下,万分感谢。箓文中还夹带一些符文和符号,最后盖了一个小印章,这样才能引起重视“快递直达”阎王手里,也相当于是附上身份证,我是某某门派的门人弟子,给个面子。
写完之后段凝芷念动咒语,把箓表焚化,然后闭目静立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段凝芷睁开了眼睛,有些尴尬地望着我:“可能是我修为低,没有反应。”
我急忙道:“行了,行了,就这样算了。”
“不,我还有一个备用的办法!”段凝芷有些固执地说。
她是一个颇为好强的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体,我劝了估计也没用,只好耸耸肩由她折腾了。她问我:“你有没见过扶乩?”
“小时候见过老人抬着谷萁问神,那算是扶乩吗?”
“算,扶乩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学校里常有人玩‘笔仙’,就是扶乩的方式之一。现在你把盆里的水倒了,装上细沙,我与神灵勾通之后在上面写字,你记下来就可以了。”
细沙也是我下午准备的东西之一,显然她早就准备招魂失败时用扶乩的方法了,貌似这个没有什么风险,所以我答应了。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写在纸上?”
段凝芷笑道:“泄漏天机是大忌,神仙也不敢留下证据啊,要是他们的笔迹留在人间,就变在铁证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把铜盆里的水倒了,装上了细沙抹平,段凝芷拿起一根两尺来长的细柳枝,双手举着开始祝祷,请神上身。她的声音很低又很快,我没听清她念的是什么。
突然她身躯一震,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举止有若壮汉,拿起树枝当笔,在铜盆的沙子上快速写了起来,写的是繁体字:猛虎回头反伤主,向内七步有玄机。
写完段凝芷打了个咯,立即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