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王在末世:老剩男和一群剩女的疯狂求生之旅





  026 动物园的奇人

  王树林就这么失魂落魄地晃晃悠悠走着,一路在路灯和树之间来回碰撞。他不敢拨打乔灵的电话,却敢拨王旭的。但王旭明显也烦了他,连续两次挂掉,王树林感觉一片茫然,又不敢跟父亲说明这件事,只能闷声不响地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逛到了动物园,节日期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塞在人群中却被越推越往里面挤。当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热恋中的男女,本来是熟视无睹的,可莫名其妙地,不少女的看到他之后面色都有些细微变化,然后一声不响地拉着男友就躲开,王树林琢磨了半天,估摸是自己相亲次数太多了,走到哪儿都有熟人。

  蓦地,他居然又很不争气也很眼尖地发现了张晶,直到看清楚张晶在气急败坏地怒斥,画面才继续扩大,只见是不同时期的两个男友都出现了,双方正激辩得不可开交,大有马上要动手的架势。可以看得出这两人家底都不差,也都比较强硬,前一个男友比较粗壮,后一个男友略瘦但高而有力,两人越喊越厉害,张晶自然向着新男友,于是前男友如同上次对待王树林那样拔出拳头就冲上去了,两人砰砰砰地互殴,但在节日喧闹的气氛里,这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王树林经过刚才乔疤子那一吓,对这事就看淡了很多,心想人家俩优秀男友都争不过来呢,自己再上去搀和什么?还是别妄想了,继续慢慢寻找吧。正想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旋即他看到了康小蕾的一脸坏笑。

  “哦?你……”王树林还以为她会依旧生气,可看样子还是挺开心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忙打招呼:“小康你好。”但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康小蕾本来底子就好,这回经过一打扮也格外招眼,尤其单说皮肤白皙细腻,比乔灵和张晶都好,还穿着晃着雪白大腿的热裤,这时候粲然一笑也算是顾盼生辉,引得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其实这股艳羡是相对的,要是把王树林换成张晶那两位帅气男友,只怕对比就没有这么明显了。与其说路过的男人都艳羡,不如都在奇怪王树林这猥琐傻逼居然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怎么了,见到我就没话了?”康小蕾笑道,“看来你还算老实,只是骗我舅舅。我还以为你真有女朋友了呢!”王树林听了大是汗颜,但也不便交浅言深地解释自己今天其实也相亲了,便说:“嗯,你也来看灯会啊。”这个时候更不合适跟张晶照面了。

  康小蕾叉着腰说:“对,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后来听说这里有个相亲角,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就有大规模群体相亲,所以猜测你能来这里,也就来了。那么既然见着了,咱俩来个开诚布公,明白说吧。树林,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我?”

  王树林愕然:“我……我没……”

  “是,你有钱,你有很多钱,你深藏不露,你韬光养晦。”康小蕾正色说,“可咱俩抛开家庭条件不谈,就说咱俩这俩人。我不漂亮吗?还是我是文盲?我好歹当初念书的时候也常被评为班花,好歹也是个本科学历。咱再说你,你要身高没身高,要英俊……说真的说你长得一般那都是四舍五入约等于。你为人处世也很幼稚,尤其是你这表达能力,吭哧吭哧还不如你晚上值班的时候在锅炉房偷吃烤土豆的时候撑得放屁痛快呢……”

  王树林大惊,辩解道:“我那次的土豆是自己从家拿的,不是从伙房偷的!”

  “行了闭嘴!这不是重点。你看你,一说话就跑题,连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你说实话,你相亲这么多次,有几个看上你的?在没看上你的人里面,有几个比我漂亮比我优秀的?”康小蕾性子痛快蹦豆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你怎么一点儿数都没有?不珍惜我,你将来铁定后悔!”

  见王树林的语言中枢又卡得死机了,康小蕾干脆替他说:“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有点儿大?”

  王树林默然。








  “姓曹的脾气大不大?你怎么就偏对她这么容忍?况且我虽然脾气大,但不是不讲理,要是咱俩好了,你的父母我肯定孝顺,你狐朋狗友面前我肯定给你面子,”康小蕾肃然说,“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

  这段话对王树林倒不是没有触动,尤其是看到张晶纠结于两任男友之间,乔灵又跟他各方面隔阂太大,而这康小蕾经过接触后也可以看出只是嘴皮子厉害,人品倒不差,似乎也是可以考虑的。他正犹豫着怎么说,忽然听到旁边一阵阵高声欢呼,然后又是一阵阵表示惋惜的唉声叹气。

  王树林急中生智,指着那边说:“有热闹看。”于是一头拱进人堆。康小蕾太了解他了,嗔道:“你放屁!你什么时候爱看过热闹?”不过她自信胜券在握,这还有半个下午的时间,王树林也跑不了,而真正爱看热闹的是她,于是也跟了上去瞧。

  王树林把脑袋凑在里面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原来是某个4S店举办汽车促销的即兴节目,分成很多小比赛,但难度都特别高。比如茶杯上放上三张扑克牌,你必须一吹只能吹掉最上面一张;两只苹果被绳子绑住荡来荡去,每次必须咬掉其中一只苹果的果肉,而且必须轮流进行;往并排的三只装满水的杯子扔笔,笔必须沾上每只杯子水面的水,而且要恰好落入最后一只杯子等等。

  这些节目每成功一样就可以获得几千钢镑的购车补贴,当然,前提是必须买人家的车,要不这补贴就作废,总之一切条件有利于商家。还有一项重磅大奖,就是只要这八个节目全部通过,就直接给一辆本品牌最豪华的顶配轿车,价值三十五万钢镑,相当于旧世界的三百多万元,即便要钱不要车,卖给二手车市,最少也能得到二十多万钢镑,一般老百姓攒半辈子,其实也就是这么个积蓄。

  一连几十个人上过,只有一个人在吹扑克牌节目中侥幸得胜,其他比赛无一成功。商家洋洋得意,观众们则大骂奸商,大喝倒彩。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举手喊道:“我试试。要是通过了,我不要这车,我只要钱。”

  商家主持人自信这比赛根本不可能通过,便拍着胸脯保证:“好吧,你只要能过关,我们这车当场卖给二手车市,人家立即把钱打过来,行吗?”

  大伙看又有热闹可看,都大声欢呼鼓掌。于是这貌不惊人的小伙子慢慢走上去,从第一个节目开始通关。商家主持人正唾沫四溅地为他讲解,但没过几分钟,他已经脸如猪肝完全哑火,台下也一片寂静。

  直到那小伙子将最后一关顺利通过,然后转而望向商家主持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才如梦初醒,大声欢呼鼓掌,并且齐声要求商家立即兑现。主持人瞠目结舌面如死灰,嘴里喃喃地只是在念叨“不可能”,其他几个人迅速使眼色,开始收拾东西要走。

  那小伙子顿时火了,一把抓住主持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我的钱呢?”众目睽睽之下,那主持人不可能反诬他作弊,只能急中生智大喊道:“打人啦!来警察啊!流氓打人啊——!”

  那小伙子也害怕了,手一松,颓丧愤怒地骂道:“你们有钱人都是出尔反尔的畜生!”愤愤地一甩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神情痛苦,看来他倒不是贪财,可能是急需用钱。

  王树林能看得出他衣着简朴,多半是家境不好,也产生了同情,甚至产生了送他一张卡的冲动,但他总算还是有理智的,没敢再去招惹事端。可也就在这时,动物园另一侧传来撕心裂肺的惊呼,旋即是惨烈的哭喊和更大规模的骚动,隐约听到“我的孩子呀——”和黑熊的咆哮声。

  王树林听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随着涌动的人流向那边移动。卖车的商家正借着这个机会要离开,那小伙子本来想追,可听到这边的骚动,毫不犹豫地再度冲入人群。他还没有王树林高,最多也就是一米七多一点儿,而且瘦瘦弱弱,可在人群中来回扒扯着,前面无论多高多壮的人都被他随手拨到一边!

  他到底是什么人?










  027 赤手搏熊的超人

  康小蕾终究是女人,塞不进去干着急,只顾着大喊王树林的名字。王树林顺着那小伙子拨开的人缝隙钻了进去,只见有个妇女精神病一样怪叫哭喊着在爬栏杆,似乎是要跳到下面的熊池子,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放任她这么做,于是几个人死命拉住她,可她似乎非要一心寻死跳下去,几个大老爷们都摁不住。

  王树林陡然明白了,朝下一望,就看见一个小孩滑落在熊池子倾斜墙壁的草丛里,脏兮兮的脸上全是茫然,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摔伤了,甚至没哭出来。旁边不足两米处就趴着一只黑熊,陆陆续续能有六七只。黑熊的个子当然不大,但就算站起来只有女人高矮,那也毕竟是熊,随手一巴掌就能把人的脸皮扯掉。

  他一阵激动,但心里更害怕得厉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点钱,可熊却不需要钱。这时候万分危急,想也不想,大喊道:“各位,谁要是身体素质好速度也快,下去把孩子捞上来,我给一百万钢镑!”

  虽然现场嘈杂纷乱,但物欲横流的钢谷时代,大家对钱都很敏感,猛然听到这句话最靠内的几十个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外围依旧吵嚷不断。可大家很快看清楚王树林一副穷酸相,以为是哗众取宠,于是不是怒目而视,就是厉声指责。王树林本来不喜辩论,这时候为了救人也顾不得了,嘴皮子居然也利索起来:“各位,我这里有两张卡,保证有一百万在里面,大家都有手机,拿出来就能验证!我不是钱多了烧的,我是为了救人!我自己没本事,也不想害人,所以谁真的有这个能力,最起码当过兵,才可以试试!无论能不能救上来人,起码五十万是保底!要是这位英雄不幸遇难或者受伤,这钱我都分文不少地给!但大家要掂量清楚,不要为了钱舍命下去,不但丢了命,还刺激到黑熊伤害孩子!”

  大家这时候都听明白了,都纷纷点头,人群中也的确有人是部队退伍的,但面对的毕竟是熊瞎子,没有谁敢应承,可这样一笔大钱,大家也都不由得深深留恋,瞪大眼睛。那妇女朝王树林投来感激的目光,并将求救的目光四下投给人们,但没有谁承受得住这目光,纷纷偏开脸不敢去接。管理员已经去报警和找工具了,眼下还需要一条粗绳子,王树林正要再悬奖励要人找绳子,那年轻的小伙子再度站出来,急切地朝王树林喊道:“我去!你肯定会给钱?”

  众人以为这人想钱想疯了,上来张口就问钱,以至于心里佩服的少,鄙夷的多。但王树林知道他确实急等钱用,又一时被血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回应:“我这两张卡就放在这儿!出尔反尔大家揍死我!英雄兄弟,千万小心!”

  小伙子见王树林一脸诚挚绝不作伪,放下心来,悲壮地说:“放心!”

  谁料还没等王树林招呼人找绳子,转过身的当儿那小伙子已经忽地一声跳下去了,大家都是一阵惊呼。熊池子虽然有六米多高,但下坡有足够的倾斜,也不是特别悬。但那小伙子毕竟直接跳下去,几个起落就站了起来,没受一点儿伤,所有目击者都敬佩万分。康小蕾终于挤了进来,对王树林说:“这人是不是受过什么训练?”尽管现场鸦雀无声,可王树林的精力集中在这下方,也充耳不闻。

  那孩子见到有人来,总算憋不住太多沉积的恐惧,哇一声大哭起来,可能在他看来,大人比熊厉害。但这样一来,距离他最近的黑熊受到刺激,怪嚎一声,扑棱几下就朝小伙子扑过来,这一场面使得最近的数百双眼睛都充满了不忍与惊悚,现场许多女性都痛哭失声。

  可谁也没料到,那小伙子居然毫不示弱地也大吼一声,如果说王树林只在一些武侠小说里读到过“这一声大吼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而没有什么概念的话,这一声吼也真让他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挟风雷之威”,那黑熊虽然没想到这人嗓门这么大,略微一愣,但还是将巴掌高高扬起并迅捷无伦地拍了下来。

  现场传来无数恐慌之极的惊叫,但那小伙子却狠狠迎面一拳,当即重重撞在那黑熊的脸上,与此同时,黑熊的巴掌也拍在了小伙子的肩膀,双方都是一阵抽搐,向后倒退几步。小伙子面露痛苦,被拍的左肩鼓起一大片青,手也垂了下去,但那黑熊居然却被打掉了好几颗牙,鼻子上血花四溅,受伤竟然更重,仰面栽倒了。








  现场众人虽然觉得目睹这种惨烈景象惊心动魄,却更觉得诡谲无比,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已经赶到的管理员正拿着器械赶过来,见里面又跳进去一个人,大惊失色,更没想到他居然和熊打了起来,而且还略占上风,一时间也都全呆住了。

  倒地的熊忽地转了半个身子冲着小伙子就撞过来,在一阵阵地惊呼中,小伙子狂吼连连,重拳出击,目击者只感到他的拳头速度极快,眼花缭乱,黑熊几次想要张开嘴咬他,都被这石块一样的重拳打得狼狈不堪,最后一拳轰然深深撞进黑熊的眼窝,黑熊当即惨叫一声,也怒火万丈地一掌击出。锋利的爪子顿时插入小伙子的腹部,将他抛上半空。

  这种景象任谁也是毕生难见,都吓得面无人色,连惊呼也发不出声了。那黑熊咆哮了许久,血流满面,显然已经瞎了,虽然狂怒,也明显同样吓得不轻,居然浑身颤抖起来。
  王树林没想到小伙子这么厉害,一时也忘记了他是有危险的,等看到那人被熊爪插入了腹部,顿时吓坏了。十万火急中,不知怎么着他仍然相信那小伙子不会就这么死,于是大喊起来:“兄弟!别跟熊死磕,抱着孩子上来!你还等着我这钱呢!”

  管理员一听火了:“什么钱?你这王八蛋丧天良了?是你让这小子下去送死的?”

  王树林本来是个温顺性格,不想被他搅局,这时候激动万分,忍不住怒吼道:“滚!”这一声居然也相当响,连那管理员在内最近的几个人脸上都被风吹走了形。王树林也没料到自己也有这么大嗓门,那年轻母亲和康小蕾目瞪口呆地盯着他,都傻了。

  再往下看,那小伙子竟然又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并且不断重复念叨着:“我妈还等着我这钱呢……我妈还等着我这钱呢……”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狂叫一声:“我不能死!”接着双目充血,仰头对王树林喊道:“这位大哥!你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大兄弟你上来吧,能救人就救,别送了命……”年轻母亲似乎精神有点崩溃了,“我不能让你的妈妈……也没了孩儿啊……”

  那小伙子听到这句,似乎被一剂强心剂打上,再度蓄满了力量,王树林看得清晰,虽然他腹部都是血,却居然只是皮外伤,那熊爪竟然没有插进去!小伙子怒吼着,冲向那只黑熊,这已经名副其实的熊瞎子还没等重新站起来就被他单手扼住喉咙,另一拳头冰雹一样狂猛无比地砸了下来,哒哒哒巨响不绝,每次抬起,熊瞎子的脸上就溅起一片血花碎肉,触目惊心之极。熊瞎子虽然也双掌不断拍击小伙子,小伙子却始终压制在上位,最近的一只黑熊竟然吓得向后连滚带跌地跑开,其他几只也都躲得远远的。人们从没见过甚至没有想象过世上居然有能赤手击垮黑熊的人,都如在梦中云游一般。

  “来呀?来呀!”小伙子双拳攥紧,不断滴血,冲着其他的熊狂吼,显然他也浑身淤青,受了不轻的伤,已经站不稳了。王树林见此,忙喊:“兄弟,你赢了,你赢了!它们都怕你了!别再怄气了,带着孩子到大门口,管理员给你开门!你妈妈还等着用这钱呢!”

  众人见小伙子这么神勇,不但化险为夷还获得惨胜,惊恐之余又都佩服之至,胆子略大神魂刚定的人们居然都鼓起掌来。管理员恨恨地啐了王树林一口:“一会儿再收拾你!”便招呼几个同事一起去开门。

  小伙子一拐一拐地拉着吓傻了的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大门口,看样子随时都能倒下。那母亲跑过来,大呼小叫地哭喊着:“儿呀,儿呀妈妈在这儿……”可能是她太激动了,这声音太过尖锐凄厉,再度刺激到黑熊,顿时有两只双爪着地,其中一只又向这边赶过来。

  王树林陡然变色,一时间脑子进水,指着黑熊大喊:“你!……你妈逼的站住!”

  那只黑熊抬眼间偶然瞥到王树林的眼睛,四目对撞,居然怔住了。王树林倒没想到自己骂了熊,熊竟然还听话,大喜之余又使劲摆摆手:“滚!滚!靠后!!”只有康小蕾在一直观察黑熊的眼睛,感觉其中竟然闪过一丝极大的恐惧,旋即向后缩了缩,居然悻悻地逃回去了!

  康小蕾不由瞪大眼睛盯着王树林,心想:“熊怎么会害怕他?”







  028 无名英雄倒下了

  群众中有不少人竟荒诞地暗想:“原来熊也不敢得罪有钱人。”

  管理员看愣了,半天才想起抖着钥匙开门,人救出来之后,掌声不断,母亲抱着孩子,竟然欢喜地晕了过去。大家都以为小伙子受了重伤,不然早就一起把他抛上天去欢呼了。王树林凑近一看,不由骇然,那小伙子全身都是伤口,可基本上都是皮外伤,最深一道也只相当于被菜刀划过皮肉翻开,而且即便全身淌汗,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疤,顿时呆若木鸡。

  这时候有人喊:“兄弟,该给钱了!”

  王树林如梦初醒,忙恭恭敬敬地递去卡,由衷地说:“兄弟是英雄!这点钱给你还嫌太少呢!只是我随身就这么两张卡,不然我都给你,也不能表达我的佩服。”

  人们见他也这么守信用,也给了他热烈的掌声。小伙子用手机接收了卡里的电子数额,将卡还给王树林,谦逊地笑笑:“大哥,要不是你激励我,兴许我也就输了呢。”

  王树林忙问:“你受伤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小伙子一脸憨厚笑容,汗血融合,显得颇为刚毅:“没事儿。就是特别困乏,睡一觉就好了。”也就在这时,周围的人蜂拥上来,问这问那吵嚷不堪,甚至还有要和他合影留念索要签名的,更有人询问他是不是在哪儿练过,小伙子渐渐神色凝重忧愁起来,不断地口称“侥幸”,就要拨开人群强行出去。4S店的无良车商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过程,特别后悔,忙冲上去拦住,表示要兑现那辆车,更要他代言广告。小伙子对这帮人很厌恶,强行推开,就要出去。

  但当他突出重围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

  外围的人群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其他人也鸦雀无声。钢谷时代不同于过去,自由度已经大大提高,但是法律极其严明,只要犯了法,追究责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执法部门因此也比以往时代都更显得威严可怖。在统一全球的大环境下,钢谷对待民间的斗殴之类行为相对宽容一些,故而小王旭这类人反倒相对容易生存,而对有反对钢谷政府倾向的人则严惩不贷,法律在这方面制定得也特别详细。眼下孩子已经救出,就算仍在熊池子里,也犯不着使得这整整两车全副武装的武警出动。顿时很多人都猜测,这里一定有某个人是反抗钢谷的“异端”分子。

  小伙子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脸色大变,扭头就跑,人们虽然都很佩服他,但见此情景,也猜得出这人多半就是这拨警察要抓捕的对象,无论再怎么佩服他,也绝不敢跟执法机器正面冲突,良心好的还稀稀拉拉地喊几嗓子“他是个好人”,但很快就淹没在沉默中。而那位孩子得救的年轻母亲,早就悄没声地没了踪影。

  由于距离很近,数名警察已经追了过去,但那小伙子忽然发足狂奔,速度居然惊人地快,王树林和康小蕾只感觉眼前的其他景物和人都开始了慢动作,只有小伙子健步如飞。然而这群警察都是受过特训的,立即适应了他这种逃遁,当即围追堵截,四面将他团团围住,并举起枪瞄准,一边喝令他趴下一边缩小包围圈。

  王树林身后似乎有一对小夫妻在议论:“这人这么好心眼,又有本事救了人,谁想到是个思想犯!可惜了!是不是弄错了?”另一个低声怒斥道:“杀不死你这张臭嘴!枪毙你你就舒服了,闭上!”

  王树林与康小蕾面面相觑,都是面无人色,他茫然间顾盼之际,又冷不防和张晶同样惶恐的神色相遇。刚才张晶当然已经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她作何感想?

  小伙子忽然大叫起来:“我没错!我不是坏人!为什么抓我?!”

  这个时代的武警如同机器人一样冷酷,不会反问他“那你跑什么”,而是继续重复着:“趴下!第二遍警告!”

  当今社会也许还会有文盲,但法盲却基本上绝迹了,这一点在大城市里更加明显,要是不懂冷酷的《联合金属法》,被执法部门误杀也是白饶。武警要是重复第三遍依旧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效果,那么强大的法律以及背后强大军事的后盾会使得他们毫不犹豫地开火。

  小伙子歇斯底里地哭喊,丝毫不亚于刚才杀熊时的悲壮:“我……我不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吗?为什么要当我是怪物?……我妈快病死了,可她死活不让我出来挣钱!我凭本事能挣很多钱给她治病的!……可她说我会被你们当成怪物!我不是怪物!我是个好人!”

  “趴下!第三遍警告!”






  王树林心里狂潮激涌,身体比思想先行动,就想上去为其辩解,可康小蕾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动,双手扭住他的胳膊死死拉住。她高大丰满,王树林则是个瘦弱男子,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好在外人看上去像是一对甜蜜小情侣搂在一起,倒也没多加注意,不然距离最近的武警定然也会将红外线瞄准到他的脑门。

  “我……我不是怪物!”

  王树林骤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教导自己千万少出风头,一定低调做人,自己虽然不是怪物,可很能理解这小伙子的心情。在这个年代,很难见得到这么淳朴勇敢的人,就像在泥浆里埋藏的璞玉一样,偶尔洗净后光华四射。他虽然已经预料到小伙子的结局,但他却连小伙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砰砰!”连续两声,小伙子当即双腿中枪倒地。

  这个时候的人群才开始沸腾了,大部分还是恐慌与不忍,但有一小部分精通法学的知识分子则明确表达了狐疑:“你们为什么不用麻醉弹呢?”“就是,哪怕用这个动物园给动物的麻醉枪也行啊!怎么可以用实弹!”

  说是这么说,可这两枪过后,众人更加恐惧莫名了。与此同时,那小伙子的腿也只溅出了一点点血,比刚才的熊爪刺伤造成的伤害厉害点却也有限,很多人以为这是钢谷军警新使用的防爆武器,威力不大,便不做声了。只有王树林等于小伙子接触过的人才暗暗诧异,知道这小伙子的体能堪称超人,简直刀枪不入了,不然也绝不可能徒手毙罴。

  钢谷警察无论何种警种,都是统一黑色,只是制服上会有细分区别,但当到一定级别,或者来自于直接隶属省级或者以上级别的特殊部门,就会穿一身白,钢谷标志——黄色闪电下的白斑点淡蓝十字架就会显得极为耀眼。眼前为抓这小伙子动用了两车武警就已经足够惊人了,而警队中居然有两个身穿白制服的,其中一人年纪也只有三十五六岁。

  按说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下执法,警察也不需要向谁解释,可破天荒的是年轻白制服朗声解释道:“这人是特殊嫌犯,事关最高机密,极度危险,因此暂不使用麻醉弹。”众人听了这话,骚动小声了些,加上他冷电目光来回扫视,无不望而生畏垂头不敢与之相接。年轻白制服摆摆手:“带走!”

  等到人抬上担架,王树林凑得近了,才发现这小伙子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都有一层白白的冻霜,顿时明白了个大概——那枪极有可能是使用了冰弹,继续降温导致他突然晕厥,不然的话只怕寻常子弹也不可能将他制服。王树林暗自骇异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估计要是换做普通人,这两枪早就把人变成大冰坨了。可钢谷政府怎么会恰到好处地知道这小伙子的强健体魄,以至于正巧用上了这枪?难道这枪就是为了对付他而制造的?那不是太可惜了么?除非像这小伙子这种特别的人还有很多……王树林越想越糊涂,忙断了念头。

  可就在这时,按照惯常办案方式的警察搜出小伙子的手机后化冻恢复数据,一老年一壮年两个白制服沉声嘀咕着,也不知在说什么。

  但王树林的耳朵真不比常人,居然还是能听得清,隐隐约约是这样:

  “是……他们的人么?”

  “够呛,比起他们他太弱了……可能是……自己觉醒的……”

  “那能确定是修气的么?”

  “能……也不算失误。咱们不抓,回头……他们肯定也会找得到,培养以后又是咱们的敌人……”

  “手机里都是和他家人、同学的信息……看不出是密码暗语……”

  “保险起见,还是拿回去让密码室的人试着破译一下吧……还发现了什么?”

  “一分钟以前,汇入一笔百万钢镑的巨款!”

  王树林顿时面色煞白。

  “什么?这是大线索,查下去!人就在这里,马上封锁现场!”老年白制服厉声喝令道,而壮年白制服则反追踪拨通付款方的手机号,顿时王树林的手机残酷地响了起来,歌声在静谧如坟场的节日公园内,近千人的耳畔激烈地回响。

  王树林感觉自己站不稳了。生怕受牵连的人群让出一大块空地,王树林一下子瘫倒在地,他虽然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那些枪口对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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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9 突如其来的绑架

  “是你给他打的钱?”老年白制服踏上几步,冷眼凝视着他,“那么,解释一下。”

  动物园熊池子管理员来了劲:“对,就是他给了钱,他还亲口承认来着……”

  王树林就算正常状态,想要好好组织语言也不是容易事,这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地发懵,浑身发冷,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儿了。

  康小蕾明知涉入这种事会有危险,但还是说:“他太紧张了,我是……我是他同事,正巧遇上了,看到了全过程,我解释给您听吧。”然后才跨上一步,要是她说之前有所动作,麻醉枪也对毫不留情地收拾她,这是钢谷不容侵犯的铁律。而她本想说“是他男朋友”,但事情未明之前,还是怕连累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又补充“正巧遇上”,但就算如此,她仍然也算对王树林特别义气了,相比周围刚刚还热血沸腾,现在却大气不敢出的观众们要强太多。

  得到两个白制服的点头允许后,康小蕾充分发挥妙语连珠舌绽莲花的优点,把事情说得很有电影效果,惊心动魄的画面仿佛就在跟前。两个白制服听过之后对望一眼,老年白制服森然一笑,康小蕾都感觉心被揪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补充说:“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年白制服点点头:“这里也有监控,虽然拍得不清楚,但只要调出来查看一下,还是能看得出跟你说的是否符合。”壮年白制服转头对手下挥挥手,简明扼要地命令:“去办。”

  “你很有钱嘛?”老年白制服转而盯着王树林,“就算救人,一百万钢镑?你问问全场这这么多人,有几个人全家连房子带存款全加起来,能有一百万的?”

  王树林不停地抖着,就是说不出话。

  “但是这是设计最高机密的犯人,一旦与之接触,得需要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人的证明。”老年白制服环视周遭,“不是都看到了么?那么还有谁肯为他作证?”

  没人回答,甚至人群暗中在缓缓向后挪动。张晶突然一伸手:“我!我来作证!”她身旁的两任男友要拦住她,却也来不及。

  王树林心中一暖,想要表达感激之情,当然也要对康小蕾同样表示感激,却始终吓得太厉害,没昏过去就算不容易了,话还是说不出来。

  “你也是他同事?”

  “不是,我是牙科医生,他是我的病人,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这人忠厚老实,连……”张晶为了想要说明王树林的清白,便继续说下去,“三十大几连女朋友都没有,真的。”

  康小蕾虽然不满她这么说话,这时候却也只能迎合:“对对对,他就是传说中的云口第一相亲大王呀!”

  老年白制服冷笑一声,壮年白制服却怔了怔:“你是王树林?”

  王树林大惊,没想到连警察都知道自己的大名,这时候突然能说话了,忙不迭地出口:“是!我是!”

  壮年白制服拿起手机,似乎是在对照什么资料信息,半晌,他递给老年白制服看了看,两人会心一笑,态度缓和多了。壮年白制服笑道:“原来是你。我家亲戚有做红娘的,不止一家婚介所说起来云口的相亲圈子确实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名气还挺大。小伙子,你这么有钱,还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太挑了?”

  大家见场面缓和,大多表情释然,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集体恐惧感被打破了。

  王树林没想到自己的臭名声今天反倒救了自己一把,当即如释重负,鼻涕淌了出来。康小蕾这时候抢上去说:“有!就是我!我们现在正在尝试着交往中!”接着狠狠地瞪了张晶一眼,她从没见过张晶,以为这女人是看在钱的份儿上想要贴住王树林,敌意大增。

  老年白制服看了看康小蕾,笑笑说:“嗯,多漂亮一姑娘,你该珍惜。小伙子,能在关键时候见义勇为,肯出这么多钱,这是弘扬社会正气,值得表扬!”

  王树林刚想说真正见义勇为的英雄是刚才你们开枪打的那个人,但他只是呆而不是白痴,这话刚张嘴就堵住了。

  接着老年白制服口气一转,正色说:“但是今天是特殊情况,牵涉重大机密,新闻媒体一律不准采访和播放,网络也不准议论,请大家注意遵守规则,触犯的话什么后果,也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是懂法守法的,是不是?”

  然后又拍拍王树林的肩膀,凝重地说:“心肠好做好人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坚守原则。你要记住,恐怖分子和敌对势力也会偶尔发发善心做做好事,但不要因此被骗而对其产生同情心,甚至跟他们同流合污,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一步错步步错,还望你今天一定引以为戒。这一百万已经成为罪证,不能还给你了,你好自为之。”说着转身一招手,武警们都收枪上车。









  王树林呆在原地,任由身旁的人群议论纷纷并且走了个干净。张晶知道他吓得不轻,也并不打算等着接受他的道谢,转身走了。康小蕾拍怕王树林的脑袋,嗔道:“你可吓死我了你!”

  这个时候动物园各种杂耍节目都一哄而散,除了几个父母不在场不知利害关系的小孩子仍在不分场合地玩耍,大部分人都走了个干净,场内异常静谧。半晌,王树林才回过味儿来,他这才想起来要好好向张晶和康小蕾道谢,张晶已经随着人群离开了,他便对康小蕾千恩万谢。

  康小蕾很看不惯他这种毫无底气的态度,这时候更是以他女友自居,说:“树林,我都不是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就算真心感激别人,那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感激涕零,你得沉稳!……真服了你了,你这样的难成大器,只不过你命好,不缺钱花。”

  她自然绝不会想到,人是会变的,如果恰逢乱世,人的变化速度更是惊人。眼前这个人仅仅在一年之后,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王树林不得不重新看待康小蕾,觉得她率真正直,也并不是不可以考虑。又想起今天这事儿到底该不该告诉父亲,怕父母担心,但父亲说过遇到大事必须跟父母说清楚,再说花了一百万,也隐瞒不了。这钱到底该不该去警局要回来呢?就算作为罪证,也不能做一辈子,判决之后是不是该归还本人了呢?想想还是算了,别给自己找麻烦,说不准正是这钱才是保护自己平安的真正原因呢。正想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再度响起。刚才毕竟受惊过度,这一下吓得他连手机也拿不稳,摔在草丛里。

  康小蕾见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酸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好在她觉得人无完人,像王树林这样多金又本分的人实在不多,是自己嫁人的首选。

  王树林拿起电话发现是乔灵,顿时不想去接了,响了几遍,干脆挂掉。康小蕾冷笑问:“看不出来,一个好好的老实人,原来还藏着好几个呢?说说吧,是刚才那个牙科医生,还是另外有别的女人?接呀,有什么好避讳的?”

  王树林刚想解释,乔灵来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却非常怪异:“再不接电话,你就别想见到她了。”手机上的短信也是受到钢谷电脑的全天监控的,如果这条短信的内容为“再不接电话,她就没命了”,就会自动传到报警系统里,警车便会出动。然而这句话似是而非,没有监控电脑的敏感词,但又再明白不过,王树林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被绑架了?”当即面无人色,一把抓起电话。

  电话再度响起来,他忙不迭地接过,里面传来很熟悉的女声,正是乔灵:“快……快来呀!王树林,快……”声音模糊,似乎嘴巴被拼命摁住。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说:“是叫王树林吧?乔灵在我这里。”

  王树林大惊:“你……你想干什么?你是谁?”他心里在飞快地盘算,显然是乔灵因为有钱太招眼被绑架,至于之所以打给自己,说不定是绑匪太过贪婪,也打听到自己富裕,想同时来敲一笔。可想来想去,却又觉得说不通。

  “这些问题,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回答你。”

  王树林镇定了少顷,说:“你……你说。”

  “你打个车,去东郊,下了高速到明海工业区外面的加油站停下来。我算过,最快三十分钟就能到,你现在开始走,晚了一步,或者没去,或者你走别的渠道……那你知道结果。”他的意思自然是警告王树林别报警,字面上也不便说,但王树林听得懂,忙点了半天头,直到对方质问道“听懂了没有?”,才如梦初醒,发出声来:“一定、一定!”

  但他现在大体猜出是王旭派人干的,只怕是要对乔疤子不利,乔疤子跟自己无关,但王旭和乔灵都是自己朋友,不想眼看着他们闹大,便自作聪明地说:“你是王旭的人是吧?你告诉王旭,要是还当我是发小,还觉得我们的交情深的话,就别碰乔灵,我马上去!”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否认,说:“很好。等着你。”












  030 骗局

  王树林连忙招手拦出租车,康小蕾听了个大概,急忙拉住他:“你要死呀?你没听出有问题?他要是真绑架你的朋友,那怎么会直接告诉你目的地,肯定会变着法地让你绕圈,避免你报警跟踪!再说明海工业园也不荒凉,距离派出所也不远,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

  王树林心慌意乱:“也许他们等我到了那里才再通知我换地方呢!”

  康小蕾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再好好想想!”接着又狐疑地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的朋友?据我所知你仅有的几个朋友全是些光棍同学。我看这事儿说不定是个恶作剧,你想想,最近这些年出过几次绑架案?当今社会,破案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尤其是抢劫银行、绑架富翁,几乎是当天就能破案,傻逼才去做这些,现在的犯罪都是经济犯罪,抢劫犯绑架犯小偷强盗等等都改行当骗子了。你别去了,或者你报警,这是警察的事儿。”

  王树林急三火四地说:“怎么会是恶作剧?再说我要是报警,也许他们会下手的!”

  康小蕾冷笑:“你总是有理由躲开我。我告诉你王树林,我康小蕾认定谁了,谁就别想跑得了。我对你也算尽心尽力地护着了,没有我你早给抓进去了,你有没有良心?”

  她天性善嫉,疑神疑鬼,加上总是严厉质问的口气,事事爱寻根问底,这让王树林特别反感,要是平时他会重新考虑到底是不是继续尝试交往,但现在情势危急,满脑子都是乔灵被绑起来的场景,于是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他钻了进去。

  康小蕾气得又哭又喊:“日你妈!王树林,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今天敢走,你就别再指望我原谅你!”但显然她这话也没什么威慑力,车子一路开走。

  康小蕾呆怔了半天,眼泪汪汪,突然想起是不是该报警,但一来怕对王树林的安全不利,二来今天近距离接触警察,使得康小蕾对警察的恐惧感大大加深,实在是不想再去接触他们了,于是一直呆立在原地,日头落山温度下降,她感觉有些冷。

  路上王树林忍不住拨通了王旭的电话,本以为王旭是不会接的,但居然接通了,还没开口,只听王旭慌慌张张地说:“最近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有点事,得出去一段时间……”

  王树林一怔,私人手机除非对方允许或者执法部门调查,不然是不会显示所在地位置的,便问:“你……你怎么了?”他忽然觉得,王旭跟刚才的“绑架者”没什么关系。
  “操,我告诉你等于害了你,以后这手机长期停机了,你也别问了……肖波那傻逼……应该没事吧……”

  王树林立即明白了,脑子里出现这样一副场景:肖波和王旭两伙人约定地方谈判,接着一言不合动手,之后王旭激怒之下没拿捏得住,一刀插进肖波的要害……

  “你……?”

  “你个鸡巴你,以后有缘再见吧!”说着电话挂了。

  王树林想要再打回去,但那边毫无回音,估计是王旭把电话扔掉了。手机可以扔掉但决不能毁掉,否则将触动警戒系统,立即锁定位置。电话扔了等于没有了身份证,除非在一定时间内补办否则就成了黑户口。王旭这种人肯定同时有好几个手机,但手机卡号只有一个身份证号相对应,只是没了手机他什么公共交通工具都买不到票了,只有一人一车孤独地逃亡。而且必须走山野小路,一旦进入城市内会层层设卡,其原有信息会立即发布到全东亚的警务人员手机上进行通缉……他很想给王旭打点钱,但一切电子汇款都需要身份证明,加上他再怎么关心王旭,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不再提起。

  王树林本来是想问清楚乔灵的事,但看上去不像是王旭干的,王旭粗蛮暴戾,却不阴毒。可这样一来他更担心了,绑架者既然另有其人,那么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出租车司机很警觉,感到这位乘客的社会关系比较邪门,等王树林双脚踏地后一个凶猛倒退,调转车头飞也似地跑了。王树林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先去4S店买辆车再来,这样也方便逃走,万一乔灵被折磨得走不了路,自己背着她可跑不了多远。

  他正四下环顾,这里空荡荡的,寂寥无人。他琢磨着万一人家问自己要绑架费怎么办,目前身上那两张卡用光了,再想提钱只能用自己家的密码,这样一来父亲的手机会立即显示出来,可就彻底暴露了。

  骤然间,几辆车从不同方向迅速包抄过来,将自己围在中间。王树林当即就吓呆了,可是这几天他受到的惊吓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反倒神色镇定。当然,他也不大明白这些车为什么全是豪华越野的顶配,更不知为什么车上会下来这么多人,就算想把乔灵和自己都绑了,这阵势也太大了吧?









  “好,果然有胆识,不错。”为首的是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一身昂贵的名牌,看上去并不像个绑匪,抛开这一身富贵气,单说形貌也跟坏人搭不上边,只是眉宇间显得比较狂妄傲慢。

  王树林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想干什么?乔……乔灵呢?我……我来了,你们……你们快放了她!”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久久不绝,王树林彻底懵了。笑了接近半分钟,为首男子才笑着说:“乔灵说等你来了肯定结结巴巴,并且学你说话的样子,果然,哈哈哈哈!简直一个字不差!”

  笑声中夹杂着乔灵熟悉的笑,王树林登时明白自己遭到愚弄了,一时间愤怒、失望、悲哀、无奈,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几乎要撑爆他的大脑。

  乔灵跳下车来,一脸腼腆,也略带羞愧,似乎感觉愚弄老实人不对。

  旁边这几个俊男靓女一同起哄:“看看,乔大小姐这么耍人家,人家还不生气,这得多深的感情呢?”

  “就是,先不说这个,就冲着这么危险的绑架,人家义无反顾就来了,这勇气,这仗义,谁不羡慕!”

  为首那男子看得出王树林来自平民之家,于是说:“兄弟,别自卑,只要你是乔灵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何况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你的仗义,现在的人有这样品质的太稀少了,我孙耀南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说着伸出手。

  王树林再恼火,别人给他面子他也一样接着,决不肯得罪人,更何况他的面团性格三十年也难得有发火的机会。他心不在焉地握握手:“很……很高兴认识你和各位。乔灵没事儿,我就走了……”

  “王树林!”乔灵喊了一嗓子,全场安静。接着她走过来,转到王树林跟前,虽说两人也没什么男女之情,但乔灵毕竟很漂亮,王树林凑得近了心里发虚不敢对视。乔灵柔声说:“树林,咱俩就认识几天,只见过一面。可你不但努力帮我的忙,还敢冒着这么大危险来救我,就算是真的男朋友,也很难做到。咱俩虽然没对眼,不合适恋爱,但作为知心的异性朋友,我绝对不会再怀疑。咱们以后可以算是生死交情了,你找对象的事,包在我身上!”

  王树林虽然哭笑不得,但还是点点头。乔灵指着几个朋友说:“各位,有谁看上我这位树林兄弟,别不好意思,开口吱一声,绝种好男人仅此一版,再没有啦!”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现场除了王树林和乔灵,还有两男三女,看打扮和座驾,也都是大富之家出身。即便这些富家女打心眼里佩服王树林肯为朋友冒死前来,但她们也都自视甚高,绝不可能看得上王树林这种层次的草根男。

  王树林忍不住问道:“那究竟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找来?”








  031 深山里的恐怖传说

  乔灵踌躇了少许,说:“树林,我知道,你已经见过我爸爸了。我之前之所以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反正咱俩也不是为了结婚才交往的,我爸爸也成不了你的岳父,他是正当商人还是黑社会头子,并不妨碍咱们的交情。今天中午爸爸回家就暴跳如雷,把我骂了一顿,说永远不准咱俩交往。然后一大帮人就出去了,说是要铲平最近一个新起来的小地痞……这些跟咱们无关,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不接不回……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盼望你能来见一面。当然,你本来胆子就比别人小,换成任何一个人不敢来也是人之常情。可我没想到你能毫不犹豫就来,我真的很感动……树林,以后咱俩兄妹相称,以后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妹妹一定找一位漂亮贤惠的嫂子给你;缺钱用,你跟我说一声,十万八万的我随时都能借给你;谁欺负你了,我那几个干哥哥随时帮你动手……”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那我回去了。”王树林一阵阵地失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但自己又找不着原因。

  乔灵以为自己说得太露骨戳痛了王树林穷人的自尊,忙摆手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们没有炫富的意思……我找你来确实是有事。给你介绍一下大家之前,我要告诉你,我是为了完成‘作业’。你不是说你同学告诉你,任何西北飘就算走关系也得提交一份表演视频么?我想好了,表演最见功力的是恐怖片,对着并不存在的鬼进行表演,正好可以展现自己的水平。我们打算拍一部恐怖片,在瞒着我爸爸的前提下,演员就不方便从公司和工厂找了,所以我找了这几个朋友,再加你就差不多够了。你们总不会问我要演出费吧?我这些朋友,你不要小看,他们不单单是只会花父母钱的富二代,可都是有才华的。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乔灵一一介绍。孙耀南是这伙人的头头,年纪最长,但依然比乔灵小了一个月。父亲是云口某大型私募基金的老板,听说马上就能全家移民去上海蚕茧了。他平时喜好摆弄摄影摄像器材,这次担任导演和摄像师。另外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叫陆建明,父亲是云口著名化工类公企大旗集团的董事长,企业规模虽大,但还是为国家干活,因此但从财富值上要逊于孙耀南相当多。陆建明平时热爱健身和散打,也有很强烈的表现欲望,而且他正在尝试着追求乔灵,一听说乔灵要拍微电影,便自告奋勇赶来了,尽管他的武术可能在这部电影中根本用不上。

  三位女生都是美女。个子最高的女生甘艺艺甚至要比乔灵漂亮,但孙耀南半开玩笑地说她是去大城市花巨款从头整到脚,没有一样是天然的,甘艺艺很不悦,但也没有坚决否认。她是云口著名餐饮连锁大王的千金,平时喜欢写几笔,这次是来为乔灵写剧本的。

  余下两名女生,丰满白净些的叫万丽,母亲是早已离婚的女强人,市内的水产品养殖与加工商,如果王树林的父亲王寻在场,王树林就会知道,这企业的前身,正是父亲王寻年轻时工作过的养殖厂。万丽虽然也喜欢嘁嘁喳喳说个不停,但没有其他几个人那样性格鲜明态度骄奢,她跟乔灵一样是学计算机出身,但主攻方向不同,主要负责这次电影的后期技术处理和特效制作。最后一位女生孟欣的父母是半官半商,背景比较神秘。孟欣外貌娇小甜美,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负责背景音乐和插曲制作。

  王树林和其他人也不熟,便上了乔灵的红色路虎。乔灵对身旁坐着的万丽说:“丽丽,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目的地吧。”车内的播音器传来一阵起哄,原来这四辆车的通讯系统都是相连的。

  万丽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说:“各位,恐怖片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开拍,就很难找到天然的气氛了。”

  “云口又不是古老城市,哪有什么天然的鬼屋凶地?”孙耀南不以为然,“丽丽,你是让人骗了吧?现在很多穷乡僻壤为了发展经济,都胡编乱诌一些根本没有的吓人典故来吸引游客。”

  “这个真不是!”万丽眼珠子滴溜溜转,“我跟你们说,这事儿要是换做别人,我还不说呢!我妈坚决不让我说!”

  “这事儿还跟你妈有关啊?”大家哄堂大笑。

  “注意素质!”万丽有些书呆子的神经质,双手一举,“这事儿就发生在这工业区后面的深山老林里面!”









  众人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可也都觉得要是真有其事的话还要去那里,的确有点发憷。然而这里的诸位个个都自信昂扬,要当众承认胆怯甚至婉转提出不同建议都说不出口,只有王树林心里害怕嘴上也很直白地说出来:“那个……要是真的话……当然了,我是不信鬼的,可要是什么匪徒或者恐怖分子的据点,为了隐蔽而对外宣称是闹鬼,那我们要是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孙耀南巴不得他这句话,于是忙赞同说:“王哥虽然胆儿小了点……”他蓦地想起王树林敢为了乔灵只身前来,似乎也不能说是胆小,于是话锋一转:“但是说的不无道理。咱们不是怕,我从来就不信鬼。但是各位有没有想过,要是真是恐怖分子的点儿,只怕军方早就盯上了,要是咱们这一去坏了人家的大事,或者是人家正要展开抓捕行动,咱们去自投罗网正好给那些匪徒当了人质,怎么办?再说咱们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恐怖分子抓着咱们绑架了要钱是小,影响了云口商界在全亚洲的形象,那可就……”

  王树林没想到孙耀南有这么一大堆理论,顿时乐了,他喜怒都在脸上,这一笑令孙耀南颇为不满。陆建明体壮胆大,尤其还要在乔灵面前表现,不屑地嗤道:“听你扯那么大,不就是不敢吗?我就不怕,咱们这一去,见鬼杀鬼,就是有恐怖分子,说不准咱们正好给收拾掉,还能拿个奖呢!”他信口吹嘘,一边瞧着乔灵的表情,“当然,这得看咱们的主角乔大小姐,她说怎样就怎样!”

  乔灵对万丽说:“丽丽,可别对那陌生地方一知半解就这么去了,我可不能让你们为了我这一个片子出危险啊。”

  “看看,我只说了一句,吓得你们议论了这么一大堆,”万丽得意地摆摆手,“我跟你们说过,这事是我妈告诉我的。那地方也不陌生,我跟我妈来过两次。你们别担心迷路,按我说的,两小时车程就到了。”

  “你跟你妈来过?”大伙儿都很是惊讶。

  “这事儿本来是我家的私密,按说不该说,可谁让我跟乔灵是好姐妹呢?为了你的演艺事业我也只好抖家底了。你们也知道,我妈手里这个集团,最早没这么大,物流、冷藏、食品加工这些都不搞,二十五六年前吧,也只是单纯做海产品养殖。那时候这场子也不属于我妈,我妈只是个财务科的副科长。那时候单位的一把手邵总,估计现在活着的话得有个七十多岁了吧,当时也是四十多,比我妈大了一旬。这个邵总夫妻关系很差,总算成功离婚。不过说实话,错在邵总,他除了在外面包养情妇,在养殖场里面也经常勾搭年轻女工。可那阵子他对我妈动了心思,我妈呢,说句不争气的话,女人嘛都喜欢多金而且坏坏的男人,所以……”

  王树林突然傻了吧唧地插嘴问:“真的?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大伙儿听到酣处都齐刷刷地说:“老王别插嘴!”王树林蔫蔫地垂下头,乔灵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女人最终的归宿仍然是本分老实的男人。丽丽,接着说吧。”

  “我妈也很早就喜欢邵总了,邵总也明确向我妈表示,说我妈是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女人。说的这么直白,我妈说只要他也能顾家,那就结婚。于是他俩也就登了记,但举行婚礼之前,邵总突然接到一个南方的大单子,为了这笔重要业务必须亲自去南方谈判……但很快,他一去不复返了,整整半年多也没有消息,单位谁也找不到他。这时候我妈才意识到不对,忙打电话给邵总老家,但老家人也说邵总这半年没有回过老家,也没联系过。我妈最担心的就是他跟前妻旧情复燃,于是找到他前妻。谁想到这位前妻老实巴交,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嫌她毫无情趣,他俩不可能复合,她也更不可能去找人报复邵总。于是我妈就赶紧报了警。那时候还不是钢谷时代,我们统称为旧时代。那时候手机也远远不如现在的功能多,邵总丢了半年,手机也不会触动警务系统自动搜索的。报警之后,警察找了很久,可始终没有音讯。再后来开始地毯式搜山,最终在深山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那里到处都是报废的汽车,简直是车的坟墓……”

  听到这里,王树林只感觉阴风阵阵,牙齿不由自主地发冷。

  “这其中,自然包括邵总的车了,足足有半年没清洗,脏得厉害。那里有一栋石头小屋,看来也很古老。房子前有大滩大滩凝固成黑块的血迹,有很多腐烂的骷髅躺在地上,甚至还有动物的骨架。警察再往里搜,发现屋里也是一样有死掉很久的尸骨,最骇人听闻的是,地上居然有个骷髅头,是生前就被人剁掉的,而他的身体部分,居然在厨房的大锅里烹饪……”

  甘艺艺本来在边开车边嚼口香糖,听到这里渐渐有些发恶心,嗲声嗲气地抱怨道:“丽丽你要死?还让不让人吃晚饭了?”

  陆建明为了显示胆大,不顾集体沉默催促道:“杀人犯抓住了没有?”

  “最神奇的就是这个结果。”丽丽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警察进屋里搜了半天,打开卧室电脑,发现里面存了很多自拍的影片……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有些悚然心惊,谁也不想去催她别故弄玄虚。

  “你们怎么都想不到!原来真正的杀人魔,就是这帮死掉的尸体!”






  032 高速公路上的死神

  万丽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像女版的王大权,“尸体虽然烂掉了,但衣服还在,因此警察才辨认得出。原来这帮人表面上与世隔绝经营所谓的修车站和便利店,其实他们一早就在附近撒放了很多钉子和倒刺,很多车子经过这里必然要扎胎,就只能到这里修车和休息。这帮杀人魔里女人比较多,而且长得都很漂亮,就勾引路人进屋说话,然后趁机把他们杀害,再烹饪人肉吃!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却突然都死光了。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那你妈妈怎么知道的?”

  “那个身首分离的骷髅头,”万丽总结似的长舒一口气,“就是这位邵总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咦”一声。

  “这段经历,电脑里并没有存,警察查看过,是摄像头被砸坏了。警察推断是这位风流邵总,一路开车到这里车被扎了,他就下来修理,看到这些女杀人狂,好色心起就进了去,最后被人家砍掉脑袋,身子做了一锅肉汤,还没喝完……唉,真惨。”万丽有意顿了一下,但是此时的气氛实在有些压抑,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暂停流动,谁也没想到要接茬。

  万丽笑了笑,缓和语气:“行了,本来是想吓吓你们,可你们就是不禁吓!反正他们都死光了,咱们去也不危险。再说,我妈不也常去吗?第一次去当然是警察叫来指认尸体,我妈虽然没跟他一起见双方父母也没举办婚礼,可怎么说也登了记,是合法夫妻。她去大哭了一场。再后来她分得了一半遗产,虽然邵总家里人堵在我妈家门口骂,可谁让我妈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呢?我妈主要是要的不动产,也就是这间厂房,她也懂行,慢慢地干了五年,把它干大了。

  “再后来她认识了我爸,我爸这人吧,是个屌丝——王大哥我可不是说你啊,我是说,但我爸长得帅,我妈特喜欢他,于是就又登记结婚了。我妈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漂亮时想找个有钱人,等成了富婆后,立场转换,我爸又为了钱贴上来。之后的事儿嘛,你们也都知道了,没有感情基础,就算他俩有了我,感情也不稳定,于是又离婚了。我妈带着我,把企业做这么大,也把我拉扯成人。这期间她每十年就带着我开车到深山那废弃的杀人狂窝点里祭拜一下邵总,看样子她对邵总很是痴情,只怕邵总在我妈心中永远无法取代了。

  “那杀人狂的老窝本来就破旧不堪,再说是在深山里,开发商也不稀罕。所以那老窝一直还在,这附近的残疾农民每月领低保实在不够活,就给安排过去护林看山,说白了再拿一份儿钱,反正那地方是个邪地,三十年前知道这事儿的人谁敢去?所以没有谁敢过去偷东西啥的,这活儿也很轻松。我妈每次来,都给这护林员一点儿好处,他也就唯独允许我们到那屋里拜祭。当然,我这次来,我妈并不知道,所以我也准备了点礼物,护林员看在我妈的份儿上,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王树林越听越是心惊胆战,通讯系统里鸦雀无声更让他按捺不住:“各位,我提前不知道你们要去那里啊,我爸不让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天又这么晚了,咱们还是返回去吧!”

  这话说出大部分人的心声,可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反倒一块嘲笑他胆小。乔灵问万丽:“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咱们去了肯定不能马上走。在那里住一晚上行吗?”

  万丽扑哧一声笑了:“看看,别人胆小也就罢了,你乔大小姐是谁呀?你是黑道大哥的千金,谁敢碰你,你爸能饶得了他?护林员那里有宿舍,说不准还能有个野味儿呢,咱们也自带食品,绝对不可能冻着饿着。再者说了,今晚的气氛算做足了,到了现场身临其境,肯定更有利于你的发挥。到了就开工,今晚先把晚上的戏份都拍了,明天白天收收尾,就走!”

  “好吧,时间仓促,咱们抓紧。拖得太久我爸肯定会打电话,到时候就暴露了。”乔灵高声说,“大家要是不太放心,就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她可能也有些寒意,就扭开广播,想听听人的声音,毕竟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一个人,而且越来越荒凉。








  广播打开,正好是经济新闻,主要还是在批判非官方经济学家倪孝公。连孤陋寡闻的王树林都有所耳闻,此人是总跟官方唱反调的民间经济学家,常常宣传经济要崩溃,无奈他名气太大又有众多底层股民拥戴,因此官方反倒奈何他不得,只得尽量从技术层面上分析倪孝公“水平很差,哗众取宠只为了赚百姓钱”。倪孝公最近变本加厉,说自古至今无论帝王建业,宗教纳徒还是商界招财,种种获益的根本手段只有一句话,叫做“得傻逼者得天下”,说只要忽悠了傻逼站在自己这边,就等于拥有了权力、名誉和金钱。

  这话似乎有些越界了,于是被起诉了。法院最近在审判他,这人口才很好,自己就可以给自己辩护,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里,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忽然,王树林的电话响了,接过来是康小蕾,顿时一阵慌张,怕被质问。谁知康小蕾很紧张地问:“王树林你去哪儿了?外面危险,赶快回家!”

  王树林心里一阵温暖,他天性撒谎不顺溜,想说“正回去呢”,可就是说不出口卡了壳。

  康小蕾沉声说:“树林,真的出大事了!你看看手机网络,大标题!今天下午那小伙子不是给武警的车押走了么?谁想到那俩车一上高速马上就翻了,目击者和记者拍照也不允许,手机都给没收了,上传的画面也摇摇晃晃,你要是不赶紧看,说不准一会儿都被删除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车被什么打了,车厢上好几个很大的洞,老远都能看得清,估计威力很大!车上的警察死了很多,然后就有人上车来抢那个小伙子,警察也开了枪,好像是没打中,那人带着小伙子跑了。死的那些警察尸体抬下来了……真可怕!幸亏你早早就从公园走了,要不然要是让警察也带走审问,指不定你也……沙沙……”

  王树林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听到康小蕾的声音停顿,还以为是在等自己开口,但沙沙声很快大了起来,接着信号就断了。与此同时,关于审判倪孝公的广播也哑了嗓。大伙儿似乎都在给家里打电话,不约而同地“喂喂”,信号全都断了。

  “大家别惊慌,可能是走得太深了,没关系,正好清净!”万丽很欣喜。乔灵给众人打气:“真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咱们到了立即开工,尽快拍完就赶回来,然后一号楼的餐厅随便挑,我请客!”

  王树林的脑子却一直停顿在万丽讲的故事和康小蕾说的话中。万丽说那群杀人魔居然都被杀害了,那么能杀得了他们的,又是什么人?而下午在高速上杀了那么多警察又劫走那个打熊少年的人,又是谁呢?

  车又开了一段时间,王树林迷迷糊糊地,听着孙耀南和陆建明说相声一样相互调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孙耀南一声带有怒意的惊叫“我操!”

  大家都吃了一惊,最前面的一辆车缓缓靠边停下,正是孙耀南的凯雷德。车上似乎在吵架,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大家都下了车,忐忑不安地接近。

  孙耀南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怒喝:“马上给我滚下车!”

  里面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陪着笑脸,不卑不亢地说:“少董,我拿着董事长的钱,必须执行命令。他说现在外面不安全,绑匪多,规定凡是有你单独或者和你的……这些朋友一起出去过夜的情况,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不然我的饭碗就不保了,所以我不能听你的。再说这么晚了,荒郊野地的,我下了车能去哪儿?”








  孙耀南气急败坏,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大打折扣:“张军,当兵时候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啦?幸亏今天没带小嫚儿,我要是在这车上玩车震,第三排却躲着个男人,这算什么?”乔灵等富家女都不是处女,也不会因为这话感到尴尬,倒是老处男王树林一听这话,当即脸红到脖子根。

  张军还是微笑着:“少董,开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我可以替你开会儿。”

  孙耀南还是没消气:“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张军笑容微敛,郑重地说:“这灰羽山以前我来过几次,部队在这里演习拉练过,路也还算熟。你们是要到林场办公区是吧?”

  孙耀南这才来了精神:“哦?这么说你知道这山三十年前的那个什么食人家族事件了?”

  万丽有些紧张地盯着张军,怕他指责自己信口胡说。而张军却正色说:“少董,我劝你少去那种地方。这事的确是真的,今天我要是早知道你是来这里,我肯定不允许。”

  孙耀南冷笑道:“不允许?你算个……”乔灵站出来打圆场:“既然来都来了,咱们就一块儿走吧。张大哥当过兵,跟咱们一起走咱们也更安全。”

  陆建明不满地瞪了一眼张军,他实在难以容忍又多了一个比自己肌肉更发达的猛男,影响自己在乔灵心中的地位。

  车又开了十五分钟左右,渐渐转入一条荒凉的小路,出现一大片满是杂草的空地,乔灵和王树林都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万丽,心想这空地不会这么突兀地出现,它之前很有可能是万丽所说的那废弃的修车厂。至于那些车的“尸体”,想必早就锈成了一堆破烂,运出去卖掉了。

  车子缓缓进入空地,好在轮彀够大,那些杂草也没怎么阻碍车,只是富家女们都是细皮嫩肉,下车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开始皱眉头。甘艺艺跺了跺脚,娇嗔道:“哎哟,真脏的可以了啦!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洗澡澡……”

  “咱们立即开始吧?”乔灵宣布。

  万丽却摆摆手说:“此言差矣!咱们应该先去那个小屋拜访守林员!晚上住宿还没着落呢,哪能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先去跟人家打招呼,来来,每人掏出五十镑,别吝啬哈!人家的房子也不是白住的!”

  大家纷纷交了钱,乔灵不知道王树林的家底,便自作主张地交了一张一百。但他们走到屋门口时,还是一阵心悸,面面相觑。那古旧屋子石块坚固,看上去挺结实,可门是开着的,屋里时不时吹来一阵轻微的阴风。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被这股阴风一吹,如同避开了皮和肉,直接在骨头上来回刮着,忍不住都一阵哆嗦。

  “这……这灯笼是新挂的吧?”王树林瞧着大门上的几个崭新的灯笼,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三十年的历史,按说早该被风撕碎了。

  万丽神秘地笑笑:“那倒不是,这是护林员装饰的。因为听说三十年前的惨案发生时,这帮杀人狂也是用大红灯笼装饰门面。这叫‘技术性复原’,哈哈!”

  孟欣瑟瑟地说:“万丽,你不是跟人家熟悉吗?你……你来敲门吧。”

  万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喊了一嗓子:“大叔,快开门呀!我是万红的女儿!”

  里面没有回应。大家居然都冒出这个念头:“这护林员不会是死了吧?”由于气氛被山风吹得格外阴森,在那一瞬大家的脑海里都爆炸出无数个可怕的画面:护林员吊死在里屋,风一吹,他的嘴巴就张开,疙疙瘩瘩地直响;护林员的尸体断成两截,一只黑熊正在他的腰身处畅快地进食,满嘴腥红;护林员死在里面的餐桌前整整大半年了,干枯腐烂的脑袋掉到了盘子里,手里却拿着刀叉……











  033 最后的晚餐

  万丽丝毫不害怕,旁若无人地进了去,也不顾后面的大伙儿惊地叫出了声。

  “就这么进来,合适吗?”乔灵比较懂礼貌,当然也有点发毛。

  “放心吧,上次来的时候护林员就去巡山了,我也是直接进来坐着,难不成非要在外面被风吹感冒了才合适?”万丽翘起脚,在破旧的橱柜里扒拉着,这屋子旧但并没有蜘蛛网,显然是有人长期居住。

  “可这么晚了,他也不可能去巡山了吧?”

  “也难说,说不定是白天去巡山,让熊给塞肚子里了,总不能让熊回来吧?指不定在哪儿就把他的遗骨当屎拉出来了。”万丽瞧了一眼牙齿打颤脸孔发白的王树林,扑哧一声笑了:“你说你,本来我还挺佩服你胆大的,为了咱家乔灵挺身而出,现在怎么跟个地老鼠似的?”

  “咱们就在这里坐着等他回来吧,你俩别毛手毛脚地乱动。”乔灵站起来要制止已经开始到处翻箱倒柜的孙耀南和陆建明。甘艺艺傲然道:“怕什么,弄坏了什么赔给他就是了。再说男人嘛,多大年龄也都是孩子。”

  “什么时候吃晚饭呀?饿死了,张军,你去车上把咱们的……”孙耀南回头望了望,“张军?我操?你溶解了吗?怎么真要用你的时候你没了?”

  陆建明总算找到机会奚落一下猛男了:“看着肌肉发达,没想到是个胆小鬼,甭找了,肯定躺在车上睡着了。留着干什么用?你回头让你爸开了他!”

  孟欣笑着回应:“人家倪孝公不是说‘得傻逼者得天下’吗?恭喜你孙少爷,你家要得天下了!”大家一阵哄笑。

  万丽从厨房翻找出一盘还算挺热的披萨,笑着举起来喊:“快看,有晚饭吃了!热乎的!” 又从冰箱里掏出一大捆啤酒,乔灵劝说“没经人家允许不能这样”,也都无奈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干杯和欢呼声中了。

  “看!孟欣,你家的饮料!”

  孟欣已经喝得醉醺醺,看到从破旧的冰柜里掏出的几听“心渴望”易拉罐饮料,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又醉得没力气发火了。王树林也认得这种饮料,据说是亚洲第一饮料品牌,心渴望集团的董事长刘恩山也是亚洲数得着的巨富,不过近来有传言他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了,而集团为了股票不受负面影响而极力否认与隐瞒,不知是真是假,毕竟刚认识,王树林也不方便问,况且他也不感兴趣。

  陆建明故作神秘地贴在王树林耳畔:“兄弟,孟欣她爹是个大腐败,当着官儿还经商呢!你是不是还以为他很有能力呢?屁……他爸爸跟心渴望的老总是打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那时候他爸爸家庭优越,心渴望老总是他家保姆的孩子,只不过他俩一直是发小,他家也行善,给保姆养老,还一口气供他儿子上大学呢。结果人家是个商业奇才,用了十年时间就积累了几亿钢镑的财富。现在总资产估计最少也有几百个亿钢镑吧?他爸爸指定本省唯一的代理商就是孟欣的老爸,都是原始价提一点儿给的,所以孟欣他爸挣大发了……”

  乔灵皱了皱眉:“人家的家事,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她也喝了不少,红艳艳的脸色。

  陆建明不服气:“灵灵,那不是看在老王兄弟是你朋友的份儿上我才说的嘛,你真不识好歹……”
  ……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本来安静之极的林间小屋外隐约有嘈杂的说话声,王树林这才渐渐地清醒过来,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有不少的“留白”,好在记忆慢慢又填充回来,只是每有一处令他心惊肉跳的记忆回归,就再一次刺疼他的脑神经。

  由于他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当他发现大家都被五花大绑在餐桌的靠背椅上时,忍不住嗷嗷惊叫起来。就算是平素胆大的男人陡然遇到这种险境也肯定会惊慌失措,何况他天生胆小,这一惊吓差点没让他再次昏过去。

  只是他这乱叫声将其他人都惊醒了,纷纷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四周后,不是跟王树林一样狂呼乱喊,就是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孟欣甚至当即淌下眼泪来。

  正在这时,两个慢慢商量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确定每个地方都看过了?”

  “对啊,怎么找也没找到。老姜开车出去转悠了,要是没跑远的话肯定能找得到。”

  “很好,先招待你这帮好朋友吧。”

  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大家瞧见后都呆若木鸡,他们这才发现万丽并没有被绑在大家身边——她就站在眼前!旁边一个女人五十来岁,相貌跟她颇为相似,一身昂贵的运动装,气质高贵。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万红,”万丽一脸轻松地问,“你们觉得我妈妈的手艺怎么样?披萨饼还好吃吧?”

  大家全都大脑短路,没有谁能迅速推理出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间连思考也都凝固成冰,加上恐惧感急速增加,都是一阵阵的头痛。

  “怎么都不说话?”万丽拍拍孙耀南的脑袋,后者吓得一缩脖子,“孙大少爷,你不是平时耀武扬威很牛逼的么?怎么现在跟个小绵羊似的?不过说起来,人小绵羊也比你强,起码寿命比你长。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孙耀南平时的确比较嚣张跋扈,但只是自恃豪富,绝不能算是恶少,这时候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柔声说:“丽丽,你干啥?别闹了,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

  万丽哈哈一笑:“孙子,你要是真的相信这是玩笑,那浑身抖得这么厉害干嘛?”她又捏了捏同样一脸苍白的陆建明的肩头肌肉,“看看,多棒的小伙子,一身肌肉,不知道你的胆子是不是跟你的人一样,也全是肌肉啊?咱这里也没有X光,照射不出来,不如挖出来看看?”

  陆建明虽然不相信她会挖心剖腹,却知道她一定存心不良,又猜这肯定是万红主使,连忙去央求万红:“万阿姨,您也知道我……我们大家的爸爸妈妈吧?大家都是云口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为商业纠纷闹得不愉快,那我替大家的爸妈向你道歉!商业纠纷嘛,也就是个钱的问题,大家坐着一谈,什么事解决不了?何必……用这种方式……?”

  万红冷冰冰的僵硬面孔上挤出一丝森然笑意:“小陆,阿姨跟你是无冤无仇,你今天的确是枉死了,阿姨都替你惋惜。”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原来她铁了心要杀人?陆建明当即掉了泪,语无伦次地喊道:“我就猜肯定不是我爸妈惹的祸!我爸妈本本分分给公家做生意,又怎么会得罪人!你们哪位的父母得罪了万阿姨,自己站出来认错!咱们都是朋友一场,你忍心看着大家因为你父母的错误陪着你丧命吗?”








  万丽不耐烦了,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咱能不能别跟个老娘们一样这么高声喊?我耳朵都给你震聋了。”陆建明立即停止了干嚎,乖巧地低下头,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猫。

  孟欣止不住涕泪并流,又不敢出声,差点厥过去。

  乔灵虽然也很害怕,但比其他人镇定些,只是盯着餐盘一言不发。万丽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对抗,便嗤笑道:“乔大小姐果然是咱们这群人的精神领袖,泰山崩于左而不瞬,何等的巾帼英雄气概呀?你一脸坦然,是不是认定这事儿跟你的父母无关呢?”

  乔灵和王树林对望一眼,都是心头一震,他俩早就隐约猜到,既然乔疤子是个黑社会头子,必然招致不少人的痛恨,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乔灵来的。

  乔灵也知道绝无幸理,心情反倒不那么沉重了,惨然说道:“各位,我今天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就把大家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后悔莫及,真的,悔死我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跟万阿姨保证几句话,万阿姨,允许吗?”

  万红瞥了她一眼,并不置可否,看来也算是默许了,只是目光中充满了极其强烈的憎恶,难以掩饰。王树林心里一沉,暗想:“这下真完蛋了……乔灵他爸指不定是人家的杀父仇人呢……这矛盾看来绝对化解不了……”他本来胆量跟孟欣相差无几,差不多也要昏过去,可他不想看着乔灵被伤害,就强撑硬挺着。

  “万阿姨,我不知道我爸对你造成过什么伤害,如果不在商业竞争的范畴,而是无法弥补的私仇,那我愿意替我爸赎罪。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到‘蚕茧’去定居了……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要钱,我可以给钱,你……你一定要在我身上报复我爸爸,那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些朋友,也是万丽的朋友,大家……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请你放了大家……他们都识得利害关系,绝对不会泄露出来……”

  万红和万丽对望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万丽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灵面色惨淡,也深知自己这保证根本靠不住。孙耀南和陆建明本想鸡啄米一样点头跟着保证,但也都觉得这保证太水,干脆不说,还能保持住临死前的最后一点男性尊严。万丽笑道:“拖延时间是吧?尽管拖,这个地方没人来。知道为什么不塞住你们的嘴巴么?使劲喊吧!连回声都听不到。”

  万红笑声收敛,森然可怖地说:“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万红笑声收敛,森然可怖地说:“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接着又顿了顿,说:“我说,看什么看,说你呢,说的就是你,看过了不顶贴,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034 屠杀的理由

  甘艺艺素来和万丽不睦,这时候还是一脸傲气,眼睛朝一旁瞧着,就不看万氏母女一眼。万丽早就想收拾她了,正要开口,乔灵突然说:“好吧,你是担心大家父母的影响力所以不放心是吗?我旁边这个小王大哥,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这次跟我们一起来纯属意外,他就算回去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而且他天生口拙,也绝不多嘴多舌,你们起码把他放了吧!”她这话倒也不假,在钢谷全球时代,金钱至上,社会的诚信度与财富值几乎是呈纯正比,王树林想要回去报警,但只要没有足够证据,要告倒一个商界女富豪,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树林没想到她能在这时候维护自己,感动极了,他一激动就容易语言失控:“别……不是!没有!……什么?我……我不!我……”

  “你会说人话吗?”万丽捏了一下王树林的脸蛋,嘻嘻哈哈地说:“妈,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傻逼了,纯天然的!”

  万红的颜色渐渐庄重起来,一股浓郁的杀气也腾然而起。她撇开女儿,上前一步,正色说:“你们都要死!”

  孙耀南和陆建明当即面如猪肝。王树林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说:“我说你们……你们总要说出个理由吧!”

  乔灵直视她的眼睛:“丽丽,你实话实说,你听说我要拍片子,就提议到这里来,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你那些恐怖传说也是你编出来的吧?或者是万阿姨教给你的?”

  万丽突然恶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这一下猝不及防,任谁都怔住了。打得很重,乔灵流出鼻血,头晕目眩。

  “从咱俩认识开始,你就一直瞧不起我,是不是?在咱们几个里面,相对最穷,企业规模最小的就是我家,你一直把我当小跟班,是不是?”万丽怒喝道。

  乔灵倔强地回应:“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提议到这里来是预谋,这一点你没猜错。但恐怖传说,那不是传说,那是三十年前的真事。”

  大家都是一凛。王树林怯生生地说:“所以你们想要模仿当年的杀人狂?……你们有钱人精神空虚到一定程度,居然……”乔灵怕他口无遮拦会挨打,连忙使眼色,王树林经过历练比过去识时务了一些,立即顿住不说。

  “你们那个邵总死掉了,难道这也跟我爸爸有关?”乔灵这回是真的不理解。

  万红接茬道:“姓邵的本来就该死。”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爱着那个姓邵的老板吗?万红看出众人的疑惑,冷笑一声:“这个故事本身是真的,但关于我们母女的,却不是。当初警察以为这个林中小屋的杀人狂全都死了,其实不是这样。当时还有一个在外面寻找目标,以便带回家……”

  众人心头大震,王树林不由自主地问:“那么说……这个人就是你了?”

  万红阴森森地扫视众人,邪气大盛,没有谁敢正面对抗她的目光。









  “我们的确都是杀人犯,但没有谁天生就是坏人。大家都有个悲惨的开始,然后从第一次奋起反抗,到杀人如麻,再到谈笑风生,杀人的数字也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不再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各地逃亡至此的,虽然毫无血缘关系,都经历如此相似,彼此都很有好感,干脆在这里组建了家庭……”

  万红抬头凝视满是灰尘的房梁,似乎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事,但嘴巴里说出来的却令人不寒而栗,“那些年是我们一家最快乐的日子,男女都有,大家不需要到外面去找人,就可以满足各种欲望……但我们大家杀人都杀习惯了,时间久了也会憋得难受。于是大家就开始专杀到这里来露营或者偷情的过客,当然,我们也不是没做好事,有些毒贩子来这里交易毒品,我们也一样干掉。再后来……我们感觉只守株待兔实在是难以满足我们了,就由我们这些年轻女人,外出寻找猎物,然后带回家来……后来我们就喜欢上了人肉,人肉的味道,真是不错。各位,你们别用这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你们刚才吃的披萨里面的肉,味道不错吧?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的……”

  王树林顿时脸色一绿,带头狂呕起来,旋即呕吐声连成了一片。

  “但是最终……”万红丝毫不理会满地的污秽,“这么好的家庭,就被活生生地……拆散了,消失了……”骤然她指着乔灵和王树林,怒吼道:“都是因为乔志强和王寻!这两个名字,你们熟悉吗?”

  乔灵固然大惊失色,可她早就清楚自己父亲跟这女魔头有仇,但王寻这个名字却头一次听说,她猛然看见王树林面无人色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王……王寻是你爸爸?”

  王树林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爸爸跟你爸爸认识那么多年,凑在一起密谈……”

  乔灵也吓了一跳:“什么?”

  “我当时还在省城骗一个大款,得到这个消息,简直是五雷轰顶……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警察在抬一具具尸体,我又不敢上去相认,就这么捂着嘴哭着看他们抬尸体……之后我花了很多钱雇佣侦探来回查这件事,知道当时从林中走出来的两个幸存者,一个叫乔志强,一个叫王寻。就是你们俩的贼老子,应该是被我的几个姐姐骗了来……可他们偏偏不像其他人那样引颈就戮,而是反抗!”

  万红痛苦地摇摇头,面目狰狞,“我只是真的不明白,我们那么多人,最小的弟弟更是身强体壮,但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你们俩的父亲杀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乔志强很好找,名人嘛,至于王寻,我找了很多年,王树林,你还记得你旧车换新车的4S店吗?那个店也是我跟人合开的。你不这么大手大脚花钱,我还真找不着你父亲的踪影了……”








  王树林登时醒悟,非常悔恨没听父亲的话,原来父亲一直要自己低调做人,就是怕杀人狂家族还有存余,要来找自己报仇……但这时候怎么后悔也是晚了。

  “虽然亲如一家,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即便这样,失去了他们我还是刻骨铭心地痛了三十年……所以我很清楚,要报复一个人,最好是把他的至亲杀死,而反倒要他活着,让他一辈子时时刻刻承受丧失至亲的煎熬……”万红狞笑道。“所以,我要用最残酷的方法折磨你俩致死,然后让你们的父亲为此痛苦一辈子!”

  王树林和乔灵都太过骇然,一时间没想到怎么反驳。陆建明本来一直追求乔灵,可这时候哪敢帮乔灵求情?连他自己都生死未卜,毕竟肯为喜欢的人付出生命的人,在现实中极为罕见了。

  可甘艺艺突然厉声喊道:“你们要找的是他们,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接着她理直气壮地问乔灵:“灵子,别怪我直来直去,我们要不是为了你,谁还会今天陷入这么个陷阱?”

  乔灵一脸歉然:“艺艺,实在对不住……”

  甘艺艺愤怒地打断:“现在道歉有屁用!”

  万红却淡然说:“你们真误会了,其实这不是我们娘儿俩的计划有误。你们一起来,一起死,反倒使得我们的目标不那么明显了,也就是说警察并不清楚我们的针对性,要么会认为凶手跟这五个人或者他们的父母都有仇,要么会认为凶手是劫财绑票,绝不会猜得到我们单单只是要杀姓王的和姓乔的孽种!到时候把你们车里的手机和各种卡、钱包都烧掉,警察找不到这些东西,会更确信是凶手抢了钱,你们这些人加起来身上足够有五六十万镑了吧?足够会引偏警察的推理。”

  “也就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死定了……?”孟欣刚刚醒觉,听到这段话,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

  “呵呵,不过你们也并不是无辜的,本来也就该死。比如你吧,孟欣,她们几个起码还是商人家庭出身,可你呢?操,不就是个吕不韦,早年投资了人家刘恩山一把,小小的恩惠而已,人家给你们平价代理!我妈拼死拼活每年挣的钱,还赶不上你爹舒舒服服在家睡大觉等着数钱!你说你还不该死?”











  035 奇变迭生

  “你们都怎么了?有什么好害怕的?”甘艺艺反倒愈发强硬起来,“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吓得跟三只老鼠一样,至于吗?万红,万丽,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的父母加在一起,能有多大的活动能量!要是你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我们的父母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她虽然声嘶力竭义正词严,可大家也都不敢跟着响应,最多只是佩服她莽撞的胆量罢了,现场依旧一片沉寂。

  “呵呵,要不要给你鼓鼓掌?”万丽拍拍手,打破沉寂,“多尴尬啊,真是曲高和寡。甘艺艺,都不是我说你,平时大家是好朋友,不爱得罪你,现在就无所谓了。你很让人恶心你知道吗?你花钱如流水,脾气大本事小,生活放荡,一百多个男朋友吧?这些跟你最大的毛病比起来,还真就不算什么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分不清形势,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

  万丽突然一把摁住她的脑袋死死地顶在桌子上,甘艺艺又惊又怒,高声狂叫起来,但身子被绑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蓦地一声凄厉之极的长长惨叫,一只完整的耳朵喷溅着血花飞了出去。

  众人都是养尊处优,包括王树林在内,谁也没见识过真正的血腥,都吓得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我是觉得一刀杀了你,实在不够爽。”万丽贴在甘艺艺的耳边,“哦,忘了,你这边的耳朵被我割掉了……不对呀,虽然没了耳朵,可你的听力应该更清楚了呀?”

  甘艺艺刚才的气焰完全消失了,趴在桌上只是微弱地哭着,嘴里念叨着:“救命……救命……”

  “我听人说,你从脸到奶子再到下边儿,都是整过的,”万丽抬起头对孙耀南说,“是你说的,对不对?”

  孙耀南不敢不回答,模棱两可地说:“都……都这么说。”

  甘艺艺刚才被猛然摁在桌上时,受力太重被撞掉了两颗牙,满嘴是血,模糊不清地哭骂道:“孙耀南你这个王八蛋……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好,那先从你这张脸开始,看看刀子割下去,脸里面是不是化学填充物?”万丽说着,就要下刀。

  “住手!别动!”张军这一声正气凛然的大喊,仿佛久旱遇甘霖,大家听到都欢喜不尽。只见张军双手举着枪,对准万氏母女。

  “张军你这王八蛋,你去哪儿了啊……”孙耀南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如同喷泉。
  张军郑重地说:“少董你别害怕!我早告诉你这里不能来,早觉得不大对劲,先藏在车里,再瞧瞧躲到林子里,我早年当过侦察兵,他们几个想跟踪到我那是做梦!”

  万丽到底是年轻,看到枪也有点发懵,转而望向母亲。万红却毫不在意,阴恻恻地笑道:“哟,来了个铁血特工,你挺厉害啊?枪一开,钢谷的警戒系统会立即搜到枪支的编号的……”

  “真可惜,这是我自制的,警戒系统里不可能查得到。”张军也冷笑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外地退伍兵会知道三十年前这里的事?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这个杀人狂家族的成员来自各省各地,其中一个瘸子,是我们老家的杀人惯犯,我爸爸是那里的派出所民警,一直在跟这个案子,直到来到云口,知道了杀人狂家族都神秘死亡的事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万红却森然问:“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我们的家人吗?”

  张军摇摇头:“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呢。不管是谁,都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各位,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写的莫名其妙被删除了,并且无法登陆,不断显示用户名为空,换了个浏览器好不容易才登上,不知道为啥,幸亏有保存,不然刚才的更新就真可惜了~



  第二次被删除了?

  要是再这样,只能换地方了,真是没想到……





  孙耀南知道张军精通格斗,寻常三五个彪形大汉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枪在手,面对的只是两个女人,大为放心,喊道:“张军你还在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我们松绑?……不对,你先把这一对母*女&贱*货绑起来!快!张军,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让我爸加薪水加奖金!”

  这方面张军更有经验,也不需要孙耀南教,喝道:“你俩用绳子互相捆绑双手!”

  万红若无其事地说:“退*伍&兵兄弟,我们哪有多余的绳子?都在他们身上捆着呢!”

  张军冷冷地命令道:“那就先解开其中一个人的绳子!你女儿来做这件事,你给我乖乖不要动,不然就不要怪子弹无眼了!”

  “嘿嘿,你跟这个女人一样,分不清形势。”万丽指着甘艺艺,嘲笑道。

  张军怔了怔:“你想拖……”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嘴巴扑哧一声喷溅出一口大血,一根箭的锐利箭头穿透出来!他的悲愤怒火刚刚燃起,就迅速天旋地转,嘴里不断喷出大块大块的黑血,舌头也如同沾满墨汁,最终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甘艺艺本就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张军死前猛然一口黑血喷在脸上,面孔更显得森然可怖,旋即双眼一翻白,厥了过去。而孟欣由于刚才两次吓晕,休息了一会儿反倒有了力气,见地上冷不丁一个后脑中箭穿透头部的死人,吓得哭喊起来。

  万丽一甩刀子,向孟欣走来,孟欣的哭喊声立即硬生生截住,空气里顿时散发出恶心的屎尿味——孟欣大小便失&禁了,下&身一片恶臭。

  谁知万丽转而绕过孟欣,走过来摸了摸孙耀南的脑袋:“我怎么听着你刚才看到救星到了,喊得那么起劲呢?刚才说我们娘儿俩是什么?‘母女&贱&货’?你语文学得不错呀?”

  孙耀南也快尿出来了,眼泪和鼻涕都流进嘴里,说话黏糊糊的:“求你……别生气……”

  门外跨进来一个身影,一瞧有六十来岁,不高不壮貌不惊人,一脸褶子,手里拿着一只弓弩。

  “真对不起,向大家道歉了,你们的希望破灭了哦?我看着都不忍心。”万丽优雅地转了转身,对咬着下唇的乔灵说:“乔公主?你咋不说话啦?是不是指望趴在地上这位军人大哥重新站起来呢?我看是够呛。咱们护林员老伯伯的弓箭可是沾满剧毒的……一箭毙命,他很难再站起来啦!”

  这时候被绑架的众人才明白,原来这护林员老头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护林员走进来用脚带上门,用力拍了拍尘土,随后扫视了一圈,说:“王寻和乔疤子的孩子是哪两个?”

  万丽指了指乔灵和王树林。护林员森然一笑,伸手道:“刀子给我用一下,我来瞧瞧谁的肉嫩,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

  万丽嘻嘻哈哈地把刀子交给他。护林员取过刀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阴笑着向前跨了一步。

  王树林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要杀那就杀吧!别折磨我们!”

  “我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胆小呢?”护林员举起刀子。

  骤然间,他做出了一个任谁都想象不到的举动,尽管今天恐怖连连,可这一刀的去向却是今天最惊世骇俗的场景。万丽依旧哈哈哈地笑着,可护林员回身一刀已经将她的喉结深深割断。

  万丽继续哈哈笑着,喉咙开始了血崩,嘴巴里也盛满了血,开始扑哧扑哧地向外冒,然后在万红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渐渐倒下了。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任谁都难以预料,孙耀南忍不住大喜,以为护林员要么是警方卧底,要么是良心发现,忙不迭地大喊起来:“大爷!你干掉她,然后救了我们,我们一人给你十万钢镑!对吧兄弟姐妹们?”他这话只有陆建明用力响应,其他人都有些绝望,没有谁应和他。

  万红紧锁着眼睛,步步向后退,看来杀人狂也知道害怕:“你……你干什么老姜?……我……我没得罪你啊?我给你的钱还少吗?”

  “万总,你给我的钱不少。所以接下来我会帮你处理掉剩下的人。”

  众人大骇。

  “为……为什么?”万红艰难地向外吐字,亲生女儿血溅当场,也使得她撕心裂肺。

  “因为你这调查不够清楚。当初被你们家族的女人们骗到这里的,不仅仅是王寻和乔疤子,还有一个人,”护林员转而看了看乔灵和王树林,“也是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跟乔疤子一样作为女婿被骗进森林……这人本来在金融界是一个新星,前途无量,大好青年……他是我的亲大哥……”

  王树林大惊之余,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你应该也是受害者啊……你……你杀她,我们没什么可反对的……可我们同仇敌忾,你为什么也要杀我们?”











  孙耀南知道张军精通格斗,寻常三五个彪形大汉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枪在手,面对的只是两个女人,大为放心,喊道:“张军你还在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我们松绑?……不对,你先把这一对母*女&贱*货绑起来!快!张军,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让我爸加薪水加奖金!”

  这方面张军更有经验,也不需要孙耀南教,喝道:“你俩用绳子互相捆绑双手!”

  万红若无其事地说:“退*伍&兵兄弟,我们哪有多余的绳子?都在他们身上捆着呢!”

  张军冷冷地命令道:“那就先解开其中一个人的绳子!你女儿来做这件事,你给我乖乖不要动,不然就不要怪子弹无眼了!”

  “嘿嘿,你跟这个女人一样,分不清形势。”万丽指着甘艺艺,嘲笑道。

  张军怔了怔:“你想拖……”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嘴巴扑哧一声喷溅出一口大血,一根箭的锐利箭头穿透出来!他的悲愤怒火刚刚燃起,就迅速天旋地转,嘴里不断喷出大块大块的黑血,舌头也如同沾满墨汁,最终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甘艺艺本就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张军死前猛然一口黑血喷在脸上,面孔更显得森然可怖,旋即双眼一翻白,厥了过去。而孟欣由于刚才两次吓晕,休息了一会儿反倒有了力气,见地上冷不丁一个后脑中箭穿透头部的死人,吓得哭喊起来。

  万丽一甩刀子,向孟欣走来,孟欣的哭喊声立即硬生生截住,空气里顿时散发出恶心的屎尿味——孟欣大小便失&禁了,下&身一片恶臭。

  谁知万丽转而绕过孟欣,走过来摸了摸孙耀南的脑袋:“我怎么听着你刚才看到救星到了,喊得那么起劲呢?刚才说我们娘儿俩是什么?‘母女&贱&货’?你语文学得不错呀?”

  孙耀南也快尿出来了,眼泪和鼻涕都流进嘴里,说话黏糊糊的:“求你……别生气……”

  门外跨进来一个身影,一瞧有六十来岁,不高不壮貌不惊人,一脸褶子,手里拿着一只弓弩。

  “真对不起,向大家道歉了,你们的希望破灭了哦?我看着都不忍心。”万丽优雅地转了转身,对咬着下唇的乔灵说:“乔公主?你咋不说话啦?是不是指望趴在地上这位军人大哥重新站起来呢?我看是够呛。咱们护林员老伯伯的弓箭可是沾满剧毒的……一箭毙命,他很难再站起来啦!”

  这时候被绑架的众人才明白,原来这护林员老头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护林员走进来用脚带上门,用力拍了拍尘土,随后扫视了一圈,说:“王寻和乔疤子的孩子是哪两个?”

  万丽指了指乔灵和王树林。护林员森然一笑,伸手道:“刀子给我用一下,我来瞧瞧谁的肉嫩,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

  万丽嘻嘻哈哈地把刀子交给他。护林员取过刀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阴笑着向前跨了一步。

  王树林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要杀那就杀吧!别折磨我们!”

  “我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胆小呢?”护林员举起刀子。

  骤然间,他做出了一个任谁都想象不到的举动,尽管今天恐怖连连,可这一刀的去向却是今天最惊世骇俗的场景。万丽依旧哈哈哈地笑着,可护林员回身一刀已经将她的喉结深深割断。

  万丽继续哈哈笑着,喉咙开始了血崩,嘴巴里也盛满了血,开始扑哧扑哧地向外冒,然后在万红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渐渐倒下了。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任谁都难以预料,孙耀南忍不住大喜,以为护林员要么是警方卧底,要么是良心发现,忙不迭地大喊起来:“大爷!你干掉她,然后救了我们,我们一人给你十万钢镑!对吧兄弟姐妹们?”他这话只有陆建明用力响应,其他人都有些绝望,没有谁应和他。

  万红紧锁着眼睛,步步向后退,看来杀人狂也知道害怕:“你……你干什么老姜?……我……我没得罪你啊?我给你的钱还少吗?”

  “万总,你给我的钱不少。所以接下来我会帮你处理掉剩下的人。”

  众人大骇。

  “为……为什么?”万红艰难地向外吐字,亲生女儿血溅当场,也使得她撕心裂肺。

  “因为你这调查不够清楚。当初被你们家族的女人们骗到这里的,不仅仅是王寻和乔疤子,还有一个人,”护林员转而看了看乔灵和王树林,“也是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跟乔疤子一样作为女婿被骗进森林……这人本来在金融界是一个新星,前途无量,大好青年……他是我的亲大哥……”

  王树林大惊之余,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你应该也是受害者啊……你……你杀她,我们没什么可反对的……可我们同仇敌忾,你为什么也要杀我们?”







  036 觉醒的血魔

  护林员不屑地笑笑:“我说小伙子,你不会说话就别不停地放屁。我亲哥哥跟你们的父亲一样被骗进去,可是最后,你俩的父亲成功逃出来了,我亲大哥就不是人?他为什么就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王树林脑子里倔强的那根弦一旦绷紧就进入了无脑状态,叫屈道:“你怎么把帐算我们头上来了?你亲大哥肯定是被这些杀人狂杀害的!”

  护林员极为刻毒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谁也复原不了当时的场景,你又怎么能这么肯定,当时不是你俩的父亲将我哥哥作为挡箭牌挡住杀人狂,自己逃走了呢?姓乔的是个出名的流氓,天天打仗斗殴,你爸爸是个体力工人,身体素质也肯定不差,只有我的哥哥是学生出身,弱不禁风……你们一定是嫌他累赘,就这么抛弃了他,是不是?”

  王树林感到巨大冤枉,叫道:“什么‘是不是’?我哪知道呢?哪有你这么蛮横推测的?”

  “你不必解释了。对了,”护林员忽然饶有兴趣地对万红说,“我听说这帮孩子今天是来拍戏的,那摄像机拿出来我瞧瞧。”

  万红迫于形势,只得转身去包裹里取DV,谁想到刚一转身,护林员又故技重施,扑哧一刀从万红的下巴直接刺穿,刀尖自右眼中破眶而出。然后他在众人又一次的惊叫中好整以暇地推开一脸血红的万红尸体,拿出DV,旋即像个调皮孩子一样来回晃着,“别以为咱是个老古董,我也会摆弄这个……看!开始了,来来来,帮大家拍个好片子,叫什么呢?《最后的晚餐》?我看行。从哪一位先开始呢?”

  乔灵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陡然抬起头,恨恨地说:“你跟那些杀人狂没什么区别!要杀杀我好了!”

  护林员见她还敢嘴硬,大怒之余,从万红嘴里拔出刀子,然后毫无悬念地一刀插进乔灵的腹部。

  生活不是戏剧,残酷永远是直接的、毫无回旋余地的。王树林瞪圆了双眼,想要叫喊出来,可只觉得自己的听觉和发音,都失灵了……

  乔灵痛苦万分,嘴里也开始往外冒血,由于被死死绑着,腹部的血就这样向外挤压,根本没办法抑制,甚至挣扎还会加重。王树林这次连语无伦次都做不到了,只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不断地向乔灵这边用力靠近。

  护林员哈哈大笑,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必还是些揶揄的话。

  乔灵美丽的脸上忽然渐渐变得安详,她也努力转向王树林,嘴里说了一大串话,神情越来越痛苦,眼神却一直诚挚感人。

  忽然,整个人不再挣扎,她死了。

  护林员笑得特别开心,又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拔出刀来,指向王树林。

  王树林想哭却哭不出来,垂头颤抖了好一阵。

  护林员像是大叫一声,就要一刀刺过来,王树林这时候甚至一心求死,恐惧感半分也无,双目圆睁,瞪向护林员。护林员突然神色中出现惊恐之极的情绪,居然刀子落地,转身就要跑。王树林此时的脑海完全空白,或者说被大红色填满,也没有闲暇能思考这其中的缘故,只是一下子扑上去,然后大红色染红了他的视觉和其他一切感觉,时间出现了完全的“空”,他仿佛置身一个全都是血的空间……

  但是暂时失去感官的人只是他而已,其他被绑着的人却没有失去,他们感受到的却是另一个地狱的景象——他们亲耳听到的是王树林如同来自地狱般的非人吼叫和护林员恐惧到了极点的尖叫以及随后而来惨绝人寰的濒死狂呼,最后是骨骼无情的碎裂声。

  孙耀南和陆建明是正对着王树林坐着的,他们亲眼看到的是王树林双目赤红,已经看不清眼白和眼黑的区别,嘴里突然长出两颗诡谲的尖牙,骤然起身的时候全身绳子崩断,靠背椅也片片碎裂,随后是一个常人眼里仿佛闪电一样的疾扑,护林员从耳根到喉结就被像纸张一样轻松而且完整地撕开,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空中狂舞,血红填充了一切空白并强烈改变其他既有的颜色,王树林凶猛且贪婪地吞食着,护林员的残躯落地的时候,血已经完全抽光,成了一具干尸。

  王树林蹲在地面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很久。

  这是真正的很久,足足能有两个小时。而这对被绑在桌上的四个活人来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这种与魔鬼近在咫尺却无法动弹分毫的恐怖完全不输给之前的遭遇,甚至远远犹有过之。孙耀南好几次想咳嗽几声,也都强忍着。陆建明和甘艺艺憋了一大泡尿,却也同样隐忍不敢张嘴。孟欣虽然已经大小便失禁,不过依旧不敢张开双腿,以免臭气被王树林嗅到,刺激他再开杀戒。








  一直等到第一缕微弱的阳光突破重重阴霾和血腥气息射入小屋后,王树林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变为之前正常时的呆滞。

  大伙儿都紧绷着,没人敢睡过去,这时候看到阳光都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而已,可眼前乔灵停止了呼吸,地上四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说明这一切绝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谁也不敢先开口。

  王树林慢慢地站起身,众人即使在偷空打盹也都为之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甘艺艺和孟欣是侧身对着他的,而且距离最近,止不住大幅度剧烈颤抖。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是这受到诅咒的林中小屋使得每个人都变得很疯狂,但事实情况是,前三个很疯狂的家伙充其量就是变态杀手,而王树林……他们虽然想到了吸血鬼,可还是难以置信。

  王树林没有去看谁,而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走,推开门朝外望了望。

  其实孙耀南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同伴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喊他别出门,大伙也都明白孙耀南的意思——吸血鬼不是最害怕阳光吗?可甘艺艺用力踩了一下孙耀南的脚,孙耀南这才醒悟——万一王树林还没吃饱血怎么办?这一提醒他,他转身再杀害大伙儿怎么办?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于是立即默然不语。

  谁知王树林全身沐浴到了阳光下,呆立许久,没有作声,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

  富二代们心里什么想法都有,有的以为是刚刚日出阳光不够强烈,有的则认为王树林是高级吸血鬼不怕阳光,还有的则觉得吸血鬼怕阳光这一说恐怕是人类杜撰的,其实是错误的。但没有谁还认为王树林是个普通人。

  半晌,王树林转身进了屋,大伙的心又都沉入了冰冷的湖底,牙齿也开始上下碰撞了。

  王树林进门的一刹那,感觉最为敏锐的甘艺艺顿时觉得原本那个傻逼又回来了,因为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天然质朴的傻气,接着他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接着他看了看众人,忽然目光停留在乔灵身上,然后纵身扑过去,将乔灵的身体扳过来,正面一看,她已经死去多时,血流了一地。

  王树林欲哭无泪,一把抱住乔灵,足足能有十多分钟没有动弹,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受着煎熬,不过情绪比之前好多了。陆建明也很喜欢乔灵,可这一切看在眼里,自认为比之王树林付出的感情颇有不如,心里也不落忍,忽然脱口而出:“你、你可以吸她的血,是不是她也能变成跟你一样的吸血鬼?”

  这话说完,空气又凝固成冰点。陆建明骤然想到这三个多钟头根本就没说话,这一说话会不会刺激到王树林?霎时面如死灰,要不是被绑在靠背椅上,早就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王树林一脸茫然:“什么吸血鬼?”

  显然他并非演戏,一来大家也都知道他没那个才能,二来他仍然掩饰不住震惊和悲痛。

  “没……没事了……”孙耀南替陆建明说,“她……她……灵子死了,救不活了……咱们……咱们把她的尸体运回去吧。”

  王树林沉默了一阵,用力去解乔灵身上的绳子,这绳子绑得很紧不假,可王树林之前连绳子带椅子全部崩断,这时候却笨拙之极手忙脚乱一直解不开,可见他只是在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才会“变身”,现在的确是个正常人。明白了这一点后,孙耀南和陆建明争先恐后地喊道:“先帮我们解开,我们帮你解!”

  王树林却没有立即解绳子,而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们……他们都怎么死的?”










  037 生死之交

  大家都是愕然无语。孙耀南再次鼓起勇气,赌一把王树林完全不知情,便正色说:“你刚才一激动,昏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其实他们三个都不是好鸟,互相砍杀死了。”

  王树林狐疑地问:“这个护林员不是先把这母女杀了吗?”

  孙耀南一时语塞,甘艺艺忙跟着接茬说:“没死透没死透,她俩濒死一击,又把这护林员给杀了,同归于尽了……”

  王树林又仔细回忆了半分钟,大家的心跳和呼吸也都跟着起伏波动。

  “最后乔灵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话?你们听到了吧?”王树林郑重地问,“告诉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孙耀南叹了口气说:“她……她是说……”他本想胡编乱造一番,说乔灵“很爱很爱王树林”,可又忽然想到王树林也是个由着性子来的性情中人,一旦这么说,也许会让王树林陷入巨大的悲痛,再度产生杀意,于是话开了个头就吞到肚子里,只得实话实说:“嗯……这个……她说,虽然她还是没爱上你,但你真的适合作为好朋友,你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祝你早日找到完美的伴侣……但也永远别忘记她……”

  王树林表情没变,但两行泪又迅速滑了下来。

  他垂下头,半天没有做声。

  过了半晌,他才站起来,用餐刀将孙耀南和陆建明的手上绳子磨开,几个人都纷纷解开绳索。中等个子又不结实的王树林抱着高挑身材的乔灵的尸体,实际上在他普通人状态的时候特别吃力,可他还是坚持着抱着。

  孙耀南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凑在一起商量起来。大家都寻思王树林既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自然大家就都心照不宣,永远不再提了。这反倒比被逼迫立誓不说还要自然。关于其他的尸体,孙耀南认为应该就烧掉,连同这栋木屋以及其他的惨痛记忆。他们也不打算隐瞒,反正手机一晚上集体失语,肯定会有警察找上门询问,他们干脆就主动报案,说万红万丽是精神空虚,模仿杀人狂要杀害自己,但孙家的保镖张军及时出现,同归于尽而死。反正死无对证,加上大家父母的巨大能量,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抹平于无形。万红虽然也是著名企业家,但一直独身,不存在什么家族,相信不会有谁要求一查到底。

  烈火熊熊,其他人都上了车,唯有王树林依旧站在火前一言不发,烈焰映照着苍白的脸。孙耀南胆子比其他人大些,客气地喊了他几嗓子,他才缓步上车。一人一辆,都是默默无声地开着,王树林开着乔灵的红色路虎。

  车开到半路突然渐渐停住,接着大家都下了车。王树林一脸漠然,以为他们是要方便。谁料孙耀南一脸尴尬地试探道:“树林大哥,你下来好吗?咱哥几个跟你商量个事儿。”

  王树林愣了愣,依言走了下来。

  “说起来怕你笑话。树林大哥,咱们兄弟姐妹跟你是一见如故,如今……又是真正是出生入死的换命交情,你看……”

  王树林见他似乎不易措辞,其他人也都有些忐忑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各位有话就说吧。”

  “我们大家的意思,是想一起结拜成兄弟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孙耀南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行吗?”








  王树林一头雾水,但还是狐疑地踌躇了一阵,几个人就这么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踱步,谁也没有敢催促他的。王树林自己并不清楚大家为什么似乎对自己有些敬畏,自己因为过于悲痛,从离开到现在这一小时车程一直没有多说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不礼貌,于是客气地说:“承蒙各位看得起我,我一个穷小子,各位都是……”

  孙耀南等见他没有表示反感,均放下心头大石,纷纷说道:“王大哥看你说的!英雄不问出身!”

  “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

  “生死之交,你说这个是不是瞧不起大家呀?”

  “金钱都是粪土,英雄千金难得呀,咱们都是慧眼识才……”

  “大哥,我看你那工作也甭干了,咱们四家争着要你……”

  王树林忽然抬起头,大家都是一凛,齐刷刷住了嘴。王树林正色说:“大家看得起我,我也很感动,很荣幸。咱们都是乔灵的朋友……她……唉……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你们不嫌弃的话,咱们就结拜……”

  大家一阵欢呼,喜气洋洋,仿佛车上躺着的乔灵尸体早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了。王树林皱了皱眉头,甘艺艺察觉到了这细微之处,于是咳嗽一声,说:“大哥,我们对灵子的不幸都是痛彻心扉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我们只有跟你结拜,经常能看到你,才能时时刻刻想起灵子。她临终前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对吗?”

  王树林心头大震,孙耀南和陆建明也都暗忖这话说得好。

  少顷,王树林点头说:“好吧,但我有一个要求,大家看看能不能……”

  众人异口同声:“没问题!”

  “好,”王树林神色庄重地说,“乔灵跟我认识也就这几天,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大家能在结拜的时候把她算进去。”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头,这结拜不都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么?可乔灵已经死了呀,大伙儿跟死去的人一起结拜,真是不吉利……不过这话只能在肚子里互相用眼神交流,万万说不得。孙耀南想过了,自古有几次这样的结拜能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再说王树林是吸血鬼,指不定能活好几百年,那这一平均还是很长,咱们也图个彩头沾光了。其实大家想要结拜的真正目的是看中王树林本分老实的传统品格,就算他突然崩溃暴走,起码也要想想结拜之情,不敢下手吧?这只是最坏打算。说不定将来大家解手家族生意时会像父辈那样有各种各样的麻烦,除了要靠白道关系,过去也是要靠乔疤子撑腰,现在有了比黑社会更厉害的吸血鬼,那还怕什么?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鸡没有酒,只能“撮土为香”,当然其实连香也没有,只得大家一起拜拜天,互相说了年龄,按照年龄排下来。王树林俨然成了大哥,比老三孙耀南大了足足六岁,老二也就是二姐乔灵,余下的跟乔灵同年只是具体月份稍小,依次是老四陆建明、老五甘艺艺、老六孟欣。

  大家结拜了半天,实际上却也殊无欢喜之意,约定处理完包括乔灵后事在内的一切事宜之后,再行聚会,来日方长。除了王树林只是一味伤感外,其他人都在想到底怎么处理即将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尤其是乔疤子会不会因此跟大家的父母反目成仇?按说不该,是你女儿提议来这里的!但是黑道中人说不定会蛮不讲理……

  最后孟欣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我会让我爸爸和叔叔全力以赴的,大家报警之前先好好商量,统一口径。”众人都知道孟欣的父亲是半官半商,二叔更是省厅大官,大家也都是主要指望她了。










  商量了一阵统一了口径,大伙儿才重新上了车,一个小时后从林子里钻出,直奔最近的派出所,派出所得到报案后觉得事态重大,于是先通知了市局。市局知道这些公子小姐个个举足轻重,没有立即召开案件分析会。到了正处级这一级的干部,几乎个个都认得这些公子小姐的父辈,很快,父辈们都赶来了。

  此案牵扯甚多,如果曝光负面影响太大,众位领导和富豪全力运作平息事态,没有一家新闻媒体听到风声,网络间有些古怪的传闻,也都很快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娱乐八卦中了。直到王树林看到王寻夫妇焦急万分地等在市局门口,一家三口才抱头痛哭。

  走出门来,王寻才悄声告诉王树林,这件事各家都没少花钱,连自己也掏了一百五十多万钢镑,倒不是万家人要,而是某些当官的要。

  王树林吃了一惊,也没敢深问,他渐渐也学乖了。等走到大门口,王树林突然想起乔灵,说:“爸妈,你俩先回家吧,我在这里等等乔灵的父亲。”

  王寻一震,恼怒地说:“你还有脸说这事!我告诉你,杀人犯都死了,不代表这事结束了!乔灵那孩子的遗体已经存在殡仪馆了,有人看管,你又多什么事?趁乔疤子赶过来之前,咱们快走!”

  王树林诧异地问:“你不是和乔疤子很多年的交情么……?”

  “什么交情,我们那是很偶然……”王寻摇摇头,不想再回忆,淡淡地说,“他终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女儿死了,你们却还活着,他能不恨你们?……我不是不同情乔灵那孩子,但你才是我的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轮不上我去操心。树林,回家吧,以后也别单独出门。这事在社会上反响不大,这些家长的能量太大了,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但公安圈子里影响很大,很多警察都知道你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乔疤子不敢对其他的孩子报复泄愤,对你可不怕,你爹无权无势,他也不怕得罪。”

  “他就是打我一顿,我也认了。我没能保护得了乔灵……”

  “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别人?别再幼稚了,听话,跟爸妈回家。”王寻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和妻子一起快步走向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刚转过街角,就见一排排黑色越野车急速开过来,擦车而过时,王寻和王树林都看到了乔疤子狰狞的脸。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各位工友,关于这个小说,虽然是娱乐性的,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写的,构思也比较辛苦,尤其是出场人物比较多,空间跨度也比较大,所以写起来也确实不大容易,不能以超级速度更新,因此还请大家见谅。

  有朋友站内发消息问我,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不是笔者的影子。其实没有哪个角色在现实中完全有对应,主角一般都寄托了作者的理想和人生观,尤其是幻想小说,更寄托了作者想要完成常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所期盼的奇遇和力量。有些小说主角很酷,但作者不一定同样性格,反之,主角很木讷,作者也不见得如此。因此一般来说,主角即便不是作者的影子,起码与作者也有一定的交集,就像两个有相同部分但大部分面积却不重合的圆。

  作者体力工人,底层草根写作爱好者,主要自娱自乐,要是能与大家同乐就更乐了。大家喜欢看是作者的动力。一定努力写好。






  038 劫持

  次日王树林没去上班,他潜意识上总认为就算这事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起码手机一晚上没信号,也会被调查来调查去。可打开电脑上网后却发现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报道,他深知不是钢谷政府对此类事件多么宽容,而是一来他没有触犯其底线,二来也是全靠这几个结拜小兄弟姐妹家里的能量。这些日子造成恐慌最大的事件当然还是康小蕾之前所说的警车劫囚事件,这事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但由于这件事牵扯到更高级别的机密,因此网络上更是鸦雀无声,无人敢于发起讨论,也许曾经讨论过,但一旦大规模删帖,如今的人都聪明得很,立即默不作声了。

  他的圈子很小,就那么几个好朋友,王旭跑了,别说自己再联系不到,就算联系那也是犯法的事。韩正义和吴栋梁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专门联系自己。至于生活在自我世界里的王大权,除了馋的时候打电话要王树林出去聚聚,然后突然“发现身上没带钱”,要他请客之外,也是不会联系他的。

  他总共也就接到一个电话,就是康小蕾打来的。王树林只是心思不机敏,却并不是不细腻,他很感动康小蕾能这么记挂自己,连连道谢,只是乔灵去世未久,他情绪不高,这让康小蕾听起来道谢好像是一种敷衍。康小蕾当然毫不留情地怒骂了他一通,然后问他什么时候来上班。经过这些日子的经历,他也不完全傻帽了,尝试着旁敲侧击了一下,试探着问问自己这事儿单位里有没有人知道,是否造成什么影响了。

  虽说技巧拙笨生硬,可果然没人知道林中小屋的杀戮事件,康小蕾被问得莫名其妙,只是说除了老娘谁还成天关心你去哪儿了,别自以为万人迷了。王树林长舒了一口气,又瞎编说自己最近有点不舒服,请她帮忙跟领导请个年休假,调整一段日子再上班。康小蕾敏锐地厉声反问他是不是要背着自己去相亲了,王树林又不可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告诉她,只是说真的病了。康小蕾压根就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再说两人也还没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仅仅是同事,要去他家里探望也师出无名,便悻悻地挂了电话。

  虽说这些日子有些无聊,可父亲不让他出去,也只能呆在家里望着墙上的大陆地图发呆。蓦然他看到了青海的炳州,这地方过去叫乌阳,旧世界的时候叫乌兰,是挺荒凉的地方,后来宁夏银川的西部影视城被钢谷勒令西移,便搬迁到了炳州。钢谷政府到底为什么特别讨厌擅长古装戏的大西北影视城,谁也不得而知,但勒令西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炳州那地方人口稀少,已经是高原地带,很多人呼吸都适应不了,何况是演侠客飞来飞去打来打去?这样一来大西北影视城就更加凋零了,连群众演员也主要是当地的十几万居民“友情客串”。

  他想到了乔灵,不禁又是黯然,又开始钻心地疼。







  忽然电话响了,他瞧了一眼,是孙耀南的,难道有什么变故?有变故应该见面再说,电话里不该方便说。于是他迟疑着接了电话,孙耀南的声音喜气洋洋:“哈哈!大哥,好久不见!……虽然就一个星期不见而已,兄弟们真是太想你啦!放心吧,什么都妥妥的,你懂的。怎么样?出来聚聚?吃什么你说话,兄弟随你点!”

  王树林愣了半晌,第一反应是对方喜滋滋地,毫无悲痛和悼念的意思,有些不快,但又想到这些都是年轻人,从小钱罐子里长大娇贵得很,这次劫后余生,固然心痛死去的人,但毕竟还是更为自己能幸存下来而欣喜若狂,也是难怪。于是他淡淡地说:“孙……”

  “叫三弟!”

  “嗯,三弟,我现在……情绪不大好,也吃不进去。还是你们聚吧。”王树林又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乔灵的遗体火化了吗?有没有开追悼会?咱们都结拜了,是不是最起码应该去……”

  孙耀南打断道:“大哥,这事我还真没跟你说,幸亏你没去。乔疤子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这次更是爆炸了,云口市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还有当官的和做正经生意的,场面很大。但是……我们想要去,我们的父母都不让,可就连他们去了,都被毫不留情地给轰出来了,只有孟欣他爸爸和叔叔有乌纱帽,乔疤子没敢轰走他俩。乔疤子眼睛都哭肿了,还扬言说反正孩子没了,得罪过他的人都等着点儿吧,很多以前跟他有仇的混子都全家搬出云口了……”

  王树林听得心情沉重,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留在那里,看来还是父亲更了解乔疤子。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说:“那咱们也该去拜祭一下,这总可以吧?乔……乔大叔也不是一直都守在陵园。”

  “这个……”孙耀南极不情愿地说,“好吧,谁让你是大哥呢,听你的。我们几个平时聚会都是在建明爸爸公司的一个固定地点。你住在哪儿,我来接你吧!”

  王树林心想既然结拜了本来告诉你我家在哪儿也无妨,只是父亲很反感接触外人,就说了个距离自己家两个公交车站点的地方。他匆匆赶过去,一辆很普通的大众轿车慢慢靠过来,窗玻璃落下,孙耀南戴着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的脸,向外招招手。

  王树林上了车,古怪地看着他。孙耀南解释说:“唉,你是不知道,我爹虽然钱比乔疤子多得多,可人家是个黑社会呀!我爸也很怕他,这次彻底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危险呢,我能被允许出来就不错了,哪敢开好车?”

  王树林沉默不语,车七拐八拐,进入郊区。王树林看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心有余悸:“咱们可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孙耀南看了他一眼,更是心有余悸,暗想:“还有比你更危险的?”









  就这样走了神,眼前猛然窜出一辆灰色的大面包,一下子堵住去路,差一点就撞上,孙耀南和王树林都是一阵尖叫,车子打了个横,停在路中央。孙耀南终究是大少爷,怎么能忍受这种气,怒气冲冲地推开车门,喝道:“找死?”

  他的气焰迅速虚弱了下来,只见面包车一拉开,下来四五个彪悍的年轻人,都是短衣劲装,手里拿着刀具和自制火药枪。孙耀南还没来得及缩回驾驶室,就被一把提溜出来,扔在地上。王树林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颤巍巍地下了车。领头的大汉抬起下巴,目光凌厉:“王树林是吧?”

  王树林总有些愧疚心理,底气不足:“是……”

  那大汉也毫不客气地将两人都推搡上车。另有人也上了孙耀南的大众车开起来,以免路人看到有空车在半路停着而报警。两人被套上头套,车子一路开着,车内都是一言不发。尽管经历过跟变态杀人狂的生死较量,王树林和孙耀南的心态已经远比过去强,可不知道乔疤子会如何对待自己,都是心下惴惴。

  车子拐入一处废弃的工业用地,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同样的面包车,零零散散地站了几个人。等王树林和孙耀南被推下了车摘掉了头套,眼前的七八个人里面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回过头。这人高大健壮,一脸凶相,正是上次见过的乔疤子。

  王树林还没等说话,却猛然见到孙耀南一脸热泪。孙耀南在路上就用力积攒泪水,这一下车摘下头套,当场哇哇大哭,捶胸顿足地干嚎起来,王树林冷不丁给他吓了一大跳,听了几秒才听清是喊“灵灵你为什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多想你啊你知不知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之举,王树林再笨也猜得出孙耀南是在表演,若是过去王树林会很鄙夷这样的行为,可眼前形格势禁,他也很理解孙耀南。

  孙耀南见无人阻止,哭得更是愈发大力,最后干脆在地上打滚双拳捶地,仿佛他上辈子是给大富之家哭丧出身,这辈子才转世投胎到富豪家的。乔疤子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尽情发挥,半晌才说:“累了吧?既然那么想乔灵,你下去陪陪她?”

  孙耀南的干嚎戛然而止,全身的动作也立即定格。








  039 完成心愿

  “乔叔叔……”王树林一脸羞惭。

  乔疤子一挥手,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很专业地架住胳膊腿,另外两人用拳打脚踢起来,下手极重,当即王树林眼角充血,嘴巴也鼓了起来,被打懵了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别……别打了!”孙耀南大是惊恐,忙不迭地起身。乔疤子指着他:“你也一块儿练练?”

  孙耀南居然并不闭嘴:“要不……要不,打他轻一点儿……”

  王树林虽然给打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听到了这番话,觉得孙耀南义气深重,大是感动,对孙耀南之前的种种看不惯也都烟消云散。实际上孙耀南是害怕他们刺激到王树林再使得其变成魔鬼,嘴巴虚弱地说着:“我说……能不能轻点儿打……要不咱们一会儿都没命……”

  “行了,停手!”乔疤子一挥手,孙耀南以为接下来要轮到自己了,立即面无人色。

  谁料乔疤子却一把拽起口鼻出血的王树林,连拉带拖向里面走,然后转身怒喝道:“都别他妈跟过来!都好好站着,谁也不准动!”孙耀南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意:“惹怒了他大家都活不成!……”

  来到内部的僻静处,王树林垂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乔疤子也能看得出他很悲痛,气也稍稍消了一些,喘了半天粗气,阴冷地问:“孙家小孩也和你一样跟乔灵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专打你?”

  王树林一怔,连摇头也忘记了,他给揍得不轻,能站着就不容易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这三十年来,一直在躲着你和别的你这种人。”乔疤子又像上次一样开始说起莫名其妙的话了,“这么多年了,我养个女儿容易吗?早知道……真不该贪图王寻那些古董……真不该啊!”

  王树林见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一时半会儿也没空暇去思考乔疤子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绕来绕去……还是没能绕过你。”乔疤子抹了一把鼻涕,又恢复了恶狠狠的凶相,“我干儿子肖波,被你朋友王旭给杀了。有人跟我说过你俩的关系,按说可以把你绑过来逼问王旭的下落。可我没这么做,因为我必须躲着你!可你到底还是害了我的孩子!你们从认识,到你害死她,这才几天?”

  王树林听到这里,忍不住辩解道:“乔大叔,你痛失女儿,我很理解。我和乔灵虽然只认识了半个星期,可我们情谊深厚,我的悲痛程度可以说仅次于你们这些乔灵的家人。你打我无所谓,我是害怕你,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你才一直默不吭声地挨打,我是真的难过、惭愧!可是我不得不说清楚,王旭是我朋友不假,但他混黑道的具体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不认为他干的那些事都是正确的。你几次三番地说要避开我,我到底怎么了?杀人狂说的是要报复你和我爸爸,而不单单是报复我爸爸……”

  “你知道个屁!”乔疤子勃然大怒,颤抖着指着他,“你连屁也不知道!你这个傻逼白长了三十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的义务!今天我只是打你一顿让你长记性,不会对你怎么样。你马上给我滚回家里去,问问你的傻逼爹!至于他告不告诉你,那是你们家的事!”








  王树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滚!以后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和王寻!”乔疤子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再也不会跟你家有任何往来!滚!等我杀你吗?”

  王树林又惊又怕,转身跑出来。那十来个打手看到只有他跑出来了,以为乔疤子出了什么事,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孙耀南以为他突然变身咬死了乔疤子,当即抱头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乔疤子走了出来,挥了挥手,众人放行。王树林迅速跑下石阶,拉着孙耀南就跑。

  跑了几步,王树林东摇西晃,就疼晕过去了。孙耀南见乔疤子肯放人,忙不迭地搀扶着王树林进了车,然后开车走了。这时候他长了个心眼,绕着中心商业区转了几个来回才转而去了医院,给王树林挂了号。

  王树林就在电视前一脸怅然,如同木雕石刻。电视里播出心渴望集团正式承认其老总刘恩山其实已经去世接近半年,集团的实际控制权和掌舵者其实是其大女儿刘佳男。以刘恩山在商界的地位,他的离世简直比古代小国皇帝驾崩还要地动山摇。媒体认为继承大部分股权的刘佳男在集团内部其实没有树立很高的威信,四面楚歌。而且她天性不爱经商,而是喜爱健身,武术、瑜伽、户外甚至极限运动,是个甩手掌柜,商业白痴,如果不是其父亲老部下里有几个死忠一直维护她,只怕掌门人就要更换。

  过不多时,陆建明、甘艺艺、孟欣都闻讯赶来,大家最贵的钱弄了个最好的病房,除了几个结拜兄弟姐妹外,也没有外人。几个人起先都一言不发,其实也都是等着王树林开口。王树林笨拙地吃了几个大家带来的香蕉之后,猛然看到有红枣:“哦?你们怎么知道我爱吃红枣?谢谢大家!”

  买红枣自然是因为大家潜意识里怕他没血喝憋得慌,买给他补血的,可又不方便说出来,而王树林居然说最爱吃枣,众人的心也跟着一沉。

  吃了两口渴了,王树林又从伸手可及的微型储物柜里摸出一瓶“心渴望”,孟欣却一把夺下来,正色说:“大哥,咱是兄妹,我也不骗你。这饮料可没什么营养,常喝容易情绪亢奋,睡不着觉,不利于你的休息。以后尽量别喝了。”

  “哦……谢谢。”王树林问,“这心渴望的老总已经去世了,不会影响你家的生意吧?”

  孟欣有些感激:“谢谢大哥关心。刘伯伯其实去世有一段时间了,他家里也通知了我们,但嘱咐我们绝不能透露,不然就算撕毁合同赔偿违约金,代理权也要立即收回。所以我爸爸也不方便去探望,可惜,老朋友,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放心啦,没事,他女儿佳男我也认识,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应该会维持原状的。只不过性格有点乖张,喜欢登山、潜水之类的活动,不怎么管事。就怕将来他们的高层集体弹劾她,就不好办了。但是无所谓了,我家里也知足,挣了这么多年的钱了,就算他们不给我们平价代理了,我们的钱存利息也足够维持不错的生活了。”

  王树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又是一段可怕的沉默。









  “各位,没事了,乔疤子说了,只打我一顿就行。”王树林半晌冒出这么一句,大家听了,知道他一般不撒谎,也都稍稍放了心。

  “咱们既然是乔灵的结拜兄妹,那就去……去陵园祭拜她一下,并且每年按时拜,结义之情很重要。”王树林说完环顾了一下大家,尽管他心无旁骛目光温和,可没几个人敢正面承受他的目光,都是慌慌张张地表示点头。

  “那大哥你先养着病,养好了再去吧……”

  王树林看了一眼陆建明,后者有些发虚:“怎……怎么啦大哥?”

  “老四,你看……你以前追过乔灵——你听我说完,你追过乔灵,想必有她的清晰照片。我们现在跟乔疤子势成水火,想要问他要是绝不可能了。那么你给我一张吧,帮我彩印几百张。”

  陆建明见他神情平静,虽然万分错愕,却也点点头说:“好……我尽快。不过……你要照片干啥?”他向来放浪不羁,即便乔灵去世了他的第一反应也仍然猥琐:“不会是要对着照片自&慰吧?”这念头一冒出觉得特别对不住乔灵,更不敢说出口了。

  “我想,乔灵这短暂的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大西北影视城做一名古装演员,要演侠女。这也是她去世的原因,也是我们几个经历生死,继而结拜的原因。现在她走了,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了……我就拿着她的照片,去大西北影视城,在一些比较好的景点烧掉她的照片,也算是……也算是她去过那里了……”

  这话说得特别突兀且伤感,孟欣和甘艺艺虽然并不见得与乔灵关系多么好,但都是年轻女孩,这一听之下都抽泣起来,孙耀南和陆建明也黯然伤神,不胜唏嘘。

  孙耀南说:“大哥,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结拜可不是儿戏。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建明也想跟着表白,但他对去荒凉地方已经产生病态的抵触心理,又不禁缩了回去。

  如果王树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么无论他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怪物,甘艺艺也一定会愿意跟他去,这是年轻女人的天性,可王树林并不讨女人的喜欢,于是她咬着下唇不声不响。

  因为对神秘的崇拜和敬畏,孟欣对王树林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可这还不足以支撑她下定决心。

  王树林笑笑,凝然说:“老三,今天你已经和我有难同当了,谢谢你,真不必了。我只是想单独陪着乔灵……说得肉麻一点,就是只想带着她的照片,踏上去寻找她梦想的心灵旅程……就当是她亲自在走这段路一样。”

  四人都有些哽咽。

  “大哥,你缺什么,跟我们兄弟几个说声……”

  “不用,这点花费还是出得起的,谢谢你们。放心吧,我在那里有个老同学,已经当了影视城的领导了。”

  他喝了口水,总结似地说:“咱们都保重。”

  他想要以这种方式完成乔灵心愿的念头是刚刚产生的,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答应,但他一定要这么做。

  如果他知道在大西北影视城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各位同学,我今天很忙刚回家一看,突然从四千多点增加了一万下点击,吓了我一大跳。非常感谢各位,所以今天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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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无数次被女孩拒绝了的相亲大王
  两种分别来自光明与黑暗的真实身份
  三支在末日世界逐鹿争霸的神秘力量
  四段血火交融苍茫乱世中的奇诡爱情





  040 影视小镇的古怪传闻

  既然是心灵旅程,王树林就没有坐飞机。钢谷时代的交通特别发达,高速机车仅需几小时就会到达青海。一路上王树林的眼珠子都摇摇欲坠,因为窗边急速飞驰而过的景色连残像也来不及留下,想沿途拍几张照片留念,却总也拍不到好处,这些年钢谷经济腾飞带来的重度污染使得阴天和晴天几乎平分秋色,景色也都因此而显得十分忧郁悲冷。途中尝试着向外抛洒几张乔灵的照片,让她停留在美丽的西去景致中,结果被乘务员赶过来罚款五十镑。钢谷时代法律严明,起码对民众来说如此,王树林只得乖乖交出罚款,否则他轻则会被勒令站着坚持到终点,重则想坐也行,机车上还有为犯人临时准备的“禁闭室”。

  王树林所在的车厢里也不全是单纯的游客,有不少带着专业设备的私人小剧组,奇特的是他们几乎都没带演员,好在这些人都比较豪爽,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演员可以到炳州影视城现场再招,那地方产业链很成熟,一切都是纯粹的商业化模式。

  炳州大部分地方仍旧是放牛牧羊的贫瘠草原和荒无人烟的盆地风蚀土林,仅仅有七八个小镇在村落中央,其中一个叫做俳优镇,正是炳州影视城的前身,在大西北影视城正式在此新建之前,俳优镇的村民就特别爱好和擅长表演。与南方斥资巨大的影视基地不同的是,俳优镇每人都按照自己的嗜好选择了一个长期固定的角色来扮演,以至于越来越像,演员与角色相差无几。从锦衣卫到东厂太监,从绿营兵勇到苗族少女,从观音娘娘到阎王小鬼,群众演员是应有尽有,据说他们在扮演自己喜欢的固定角色时,收钱反而最少,只有在参与大规模的战争戏时,才会去饰演兵卒,这反倒需要加钱了。这俳优镇一出名,全国很多小镇都跟风起了这个名字,只不过说起最正宗的俳优镇,自然在炳州。如果说王树林原本还存有一丝怀疑,那么等到站后乘坐长途大巴驶入了俳优镇镇口,那种独有的古色古香的气质扑面而来时,王树林这一行旅游团迅速被深深地感染了。

  不谈眼前一幢幢散发古老风情的建筑,就说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吧,穿着黑马褂,腰别短斧的青皮土匪,雪衣袭地长发飘逸的剑仙豪侠,满嘴“八嘎”晃着长刀的东洋倭寇,甚至手执宝剑披头散发的崇祯皇帝。街边小店内,跑堂的不断地抖着手巾夸张地拖着长调:“来——啦——”对面赌馆内,横眉竖眼的独眼龙庄家正呼卢喝雉,作势要剁掉出老千者的指头,而在他们之间的繁华街道上,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从渗透在空气中的香味来判断,那些刚出炉的热包子和大得夸张的糖葫芦,无一不是真品,而且绝对出自具备相当水平的厨子之手。向上一望,竹阁酒楼芳醇四溢,江湖好汉们觥筹交错,小二脆脆地唱着菜名:“三鲜春卷酸菜藕盒,全麦辣洋葱烧鹅块,炸蕉芋香抹茶叶糕,霸王花蜜煲龙骨羹……”对面的杏花苑二层,浓妆艳抹的娼妓们夸张地甩着香手帕,嗲声嗲气地娇喊道:“客官,上来呀!”不远处的城门被打开,纵马提枪闪出一将,大吼一声:“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小爷枪下不斩无名鼠辈!”王树林看得目眩神驰,不住赞叹,就像是现场看立体影片一样,果真不虚此行。

  导游介绍说在这里买东西必须去门口用真钱换取需要购买的物品所处时代的等值钱币,程序严格得令人吃惊,也许正是这一丝不苟的风格,才造就了炳州影视城的成功,王树林等人在感慨之余,总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归真实历史的错觉。









  导游介绍说在这里买东西必须去门口用真钱换取需要购买的物品所处时代的等值钱币,程序严格得令人吃惊,也许正是这一丝不苟的风格,才造就了炳州影视城的成功,王树林等人在感慨之余,总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归真实历史的错觉。

  刚在街角窄巷一转弯,一阵寒风乍起并扑面而来,随即从眼前不及五米远的窄巷内窜出一个身穿满清朝廷官服的人,那张几乎腐烂的脸仿佛长年泡在石灰里,死气沉沉,一双浑浊的眼睛被隐隐泛着血红的眼圈包围,嘴角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尖牙,并从喉部发低沉压抑的吼叫,双手平举,双足并拢,向这边一蹦一跳地冲来。尽管刚才的预演多少让大家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眼见天色已经入暮,迎面却跳过来一具僵尸,换成谁在场恐怕也都不能无动于衷,胆小的几个女游客甚至尖叫起来。好在后面一声:“卡!收工!”僵尸演员才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大家伙儿才释然,跟着喘得比他还厉害。

  导游继续领着大家跟“狄仁杰”、“包青天”合影,最后在旅馆中吃晚饭。晚饭时团员们忽然七嘴八舌地讲起来之前听到的关于炳州影视城的种种可怕传说。有的说这里的太监专业户演得太投入走火入魔,总觉得嗓音不够细,就把自己真的阉割了。有的说据说五年前的一场朝廷灭门戏,同样是入戏太深居然真的大砍大杀起来,扮演这家大小姐的女演员当场就被杀害了,一大家子从老爷夫人到丫鬟家丁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伤。

  还有人说得更荒诞,说十多年前有一场深夜斩监侯的戏,扮演死囚的西北飘们吃过晚饭也没卸妆,都在囚车里休息,等着一小时后开拍,谁料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走来一个刽子手打扮的家伙,一刀一个,要不是剩下的几个“死囚”胆子够大没有被吓昏而拼命喊叫把大家都招来的话,演员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后来警察来了直接通缉这发了疯的刽子手扮演者,但一连几个月的地毯式搜索,却无功而返。这些话晚上听起来相当阴森,大家说着说着都是一阵阵地发凉,不住地喝酒壮胆。

  王树林经历的恐怖虽多,但也不至于对这些同样可怕的传闻无动于衷,还是因为乔灵的事积郁难消,没有饶有兴趣地听这些扯皮,再说即便他情绪好,也同样不会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可他只是显得鲁钝,其实心思细腻,他注意到导游一阵阵地尴尬,脸色有些发青,却强装镇定,心想这家伙不会也是演员吧,专业演导游的?如果这些传闻只是捏造出来炒作的话,那这导游就该表示赞同,甚至亲口说出来增加气氛,可与之相反,倒像是拼命掩饰似的,莫非这些传闻其实是真的?









  这些事的真伪王树林其实并不感兴趣,再说郝明亮作为影视城的主要管理者肯定清楚真相。天色已晚,这时候打电话给郝明亮会影响人家休息,王树林决定明天一早去拜访他。

  晚上接到了母亲的一个电话:“儿啊,你妈又托以前的同事帮你找了一个单身女孩……”

  王树林无奈地说:“妈,我在大西北影视城,怎么回去看……”

  母亲比较有耐心:“你听我说,她去炳州了。”

  王树林愕然不解。

  “好像是咱们云口有个综合相亲节目,正巧要在大西北影视城举办,所以她报名参加,也就跟来了。女孩叫凌优琴,今年27周岁,她一点儿不着急……而且要求有点高。但她爸爸妈妈很愿意,因为我瞒着你爸爸,给她爸妈展示了一下咱们的银行卡存款数,把她爸妈吓了一大跳,当场就一万个愿意了。人家女孩这才同意见你一面。可谁知我还没跟你说起这事儿,你就不声不响去炳州了。我原本打算等你回来再托介绍人安排你俩见面,谁想到女孩正巧也来炳州了。我给你留下她的电话,你俩联系一下吧。”

  王树林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相亲,但也不想母亲不高兴,只得支支吾吾地答应。

  深夜也不知为什么辗转难眠,爬起来到外面逛逛。外面人并不多,大部分游客要么刚来,要么白天逛一天很累,晚上都休息了,无人外出,也同时怕打扰晚间剧组的拍摄。出门的时候居然碰到一身古装的打更人,喊着“三更半夜,小心火烛”,而旁边却没有摄像机,看来已经成了职业习惯,不由得一拱手表示佩服。那人看到他忽然嚷起来:“你是游客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王树林不明所以,打更人催促说:“不是说游客晚上不换古装不让出来么?快跟我去穿上古装,今晚有五个电影剧组十四个电视剧剧组在拍戏,你晚上出来瞎逛一不小心闯进人家辛辛苦苦拍的镜头里,让人家损失多少钱?”

  王树林这才明白,还没等支吾几声,就被那人连拉带拽地送进衣物间,也不问他喜欢扮演什么角色,直接给了一套店小二的服装,并教给他说:“记着,一旦不小心进入人家的拍摄地,就喊一嗓子‘客官,本店已经打烊,请到别处投栈去吧。’听见没有?”王树林没有主角意识,穿什么都无所谓,仔细一想真有道理,古代的夜晚,估计街上除了打更的就是夜巡的军士了,自己扮演个店小二也不错,便忙不迭答应,一路嘴里念叨这句台词,还觉得挺有趣。

  刚一转弯,感觉远处一片光亮,看样子那边正在拍戏,于是决定换个方向,谁料迎面走来个人,差点撞上。他仔细一看,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脸盘很小,这就显得本来就高挑的身材格外纤柔颀长。她当然毫无例外也穿着古装,而且是女扮男装,头发也学古代男子那样做了个发髻,一袭晶亮的白衣,手里拿了把折扇,很惬意地摇着。

  可这打扮和动作并没有显得风流倜傥,反而带有一种异样的凌厉刚硬。如果说乔灵是因为眉毛浓密以及受乃父性格影响而显得英姿飒爽的话,眼前这女人的英气就是与生俱来。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论相貌可以说是王树林亲眼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用赞美古人的话来说,就是“难描难画,艳绝尘寰,尽态极妍”,本来就很有古人气质,再穿上这身公子装束,简直就是时空错乱来到当代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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