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王在末世:老剩男和一群剩女的疯狂求生之旅





  075 我的僵尸女友

  这次是更长时间的寂静,也没人举手。

  江海涛有些不耐烦:“我说你们到底是弃权了,还是懒得举手,还是谁都不得罪?你们这次的不举手到底什么意思?”

  杜建立支支吾吾说:“那个……就算是真的被感染了的那个小飞,也都留在大厅没送出去,王树林……”周燕燕悄悄将手绕到背后,狠狠拧了杜建立的屁股一把,意思是让他闭嘴。杜建立忽然觉得乱世降至,一下子充满了欲望,趁机捉住周燕燕的手,心旌摇荡,要不是眼前这么多人,真想立即扒光周燕燕的衣服大干一场。

  洪哥到底还是感觉对不住老戴,说:“各位,我看也是。树林是个老实孩子,咱们也得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目前没有感染的征兆。那么,同意把他绑在大厅的椅子上的,举手?”

  江海涛暗想你这老东西果然老奸巨猾,于是立马举起手。本来大家也都觉得这折中的办法好,见有带头的,纷纷举起手来。直到最后卓晓青的手也举起,洪哥才显得“共襄盛举”,也举起了手,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是大家的意见,只好这么做了。树林,你不要埋怨大家。我们都不是圣人。”

  可王树林也不是圣人,他也同样害怕在黑暗里的那两具尸体,想到要跟尸体共处一室,他也是绝不让步的,反而惊恐地大叫起来:“不行!坚决不行!我不干!”

  周燕燕对洪哥说:“哥,你看他这么闹下去,就算绑在大厅里,叫声也会重新引来那些僵尸……”

  “不错,给他个毛巾塞进嘴里,”江海涛拿着王树林的枪,一边嘲弄地对周燕燕说:“这些小丫头片子里面数你最坏,蔫坏。自己出主意,要我来执行。”周燕燕不置可否,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显得清纯而又无助。

  霍大光老老实实,颓丧得几乎要昏过去,加上本来就明显被感染了,病入膏肓,大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的嘴巴塞掩饰了,然后绑了个结实,比之前的小飞再多了一道粗绳子。等到王树林就没那么多草绳了,好在抽屉里还有几根跳绳,没有椅子,只好绑了个沙发。面对枪口,王树林也不敢挣扎了,他知道江海涛开枪绝不留情,可不会怜香惜玉,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香玉。

  江海涛本来就对王树林一开始建立起的威信比较不满,现在见威信都在自己这边,就揶揄地说:“看,小王兄弟,你是执法员,感染发作的潜伏期又长,所以给你特别的优待,让你躺在沙发上。你要是再乱叫,我就不给你毛巾塞嘴巴了,用我的袜子。”

  王树林只得放弃反抗,但是在毛巾接近嘴巴之前,他突然说:“我有话说,再给我一分钟。”

  大家都是一愣。

  江海涛乐了:“你又不是要上刑场了,至于么?”









  洪哥忙说:“说什么就说吧,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小王,你把你家里的地址写出来,将来一切变好了,我们都去看看你的爸妈,也算了了你的心愿……”这话说得好像王树林必死无疑似的,而大家也都很明白,这只是再虚伪不过的安慰之言,没有谁会在他死后去看看他的父母,大家今天只不过参加了个相亲派对而已,谁认识谁呀?

  “我以前……我经常做梦,”王树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江海涛提示道:“你说梦没问题,你给大家讲西游记也没问题,但是必须一分钟内说完。”

  王树林叹了口气,黯然地说:“我这人精神状态不好,几乎每晚做梦。可有同一个梦,我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做。梦里世界末日了,什么都没有了,粮食,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我连相亲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本来以为,相亲大王在末世里,总不至于跟以前一样被排斥,因为和平年代的标准——房子,存款,车子,相貌等等等等,在乱世里都不再重要。

  “我以为我的人品是最重要的,在乱世里尤其可贵,最起码也能找个活着的正常女人当媳妇吧?可是在这末世梦里,还是一样,没有人喜欢我,她们改了要求,喜欢那些拿着枪行使暴力,在乱世里打出暂时权力的男人。所以,我很绝望……终有一天,我在外面用陷阱抓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僵尸,她虽然死了,但腐烂得不是很厉害,而且在梦里,似乎以前我们也认识,她是便利店的收银员,在我买东西的时候冲我笑一笑,我一直忘不了。我把她带回家里锁住,一起生活。我们虽然没有肌肤之亲,甚至是阴阳相隔,可总算,我有自己的女人了……”

  这故事他不知说过一遍,但当着不是朋友的外人面说还是第一回。话说得阴风惨惨,任谁听了都不舒服。江海涛和洪哥都感觉他是在指桑骂槐,有些不满。江海涛厉声问:“讲完了?”也不等他答话,用毛巾严严实实地塞住他的嘴巴。

  也就在这时,卓晓青忽然向前几步,对着王树林的额头,轻轻一吻。

  她这个怪诞的行为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就连卓晓青吻过之后也有点后悔,要知道在过去她想起王树林就有点恶心,甚至不愿意坐他坐过的位子。牛乐乐见此,也皱了皱眉,仿佛她也必须要去吻王树林一样恶心。

  卓晓青定了定神,说:“不管你之前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救了我一命,我没办法报答你,只能预祝你平安。”

  她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只不过在寻求自己内心的安宁,因为霍大光眼见快不行了,感染就在转瞬间,而王树林跟霍大光都被绑在大厅内,十有八九会遭殃,不可能幸免。

  王树林从没有被母亲以外的任何女人吻过,虽然嘴巴被封住了,可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卓晓青看到他朝自己投去感激的一瞥,也深深为之恻然。只是,一切也都改变不了了,卓晓青当然不会对王树林这种人动心,只是不忍见他就此横死,最起码此时此刻在她心里,王树林终于可以跟女孩子们喜欢的那些可爱的猫狗萌宠平分秋色了。

  又经过一致讨论,决定让罗哥留在内屋。倒不是说因为罗哥再坏也是个活人,而是他不在视线内会更危险,倒不如放在内屋更安全。为保险起见,江海涛又给他们每人嘴巴上加了两道大透明胶带。

  关好大厅的门后,所有人都凝神静听了约莫十多分钟,但一直没有什么大响动,有的只有霍大光不断呜呜呜地低声抽泣,嘴巴虽然堵上了但也一样有声音,只是还没有大到能引来外面的僵尸。

  确定好值班顺序后大家陆续都睡了,贾崇月一脸不满地抱紧了刀——江海涛说这把枪谁也不给,值班的要么用刀,要么自己找武器去。










  就这样持续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前后,大家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疲惫不堪,睡得死沉死沉。轮到江海涛值班,他虽然刚愎自用颐指气使,却也真的比较尽职尽责,一直没有松懈。

  一点的时候,终于开始了。外面不知道是谁的椅子开始乱晃乱撞,另一个则吓得呜呜呜地跟着摇晃。

  卓晓青猛然从梦中醒觉,梦里她还是无法忘怀小飞那张猥亵之极的丑脸,这一下惊醒过来,却陡然听到外面大厅的声音,不由得凄然想道:“但愿王树林是那个没被感染的。”可她也很清楚,是否被感染已经不重要了,在大厅里必死无疑。随着声音的再度激烈化,大家也都跟着醒来。

  牛乐乐在黑暗中说了句:“要不……出去一刀攮死王树林吧。好过他受苦。”黑暗里看不清脸色,单听声音似乎也有点恻隐之心。

  江海涛瞥了她一眼:“等会儿吧,等他们狗咬狗。”

  卓晓青感觉气往上冲,不知为什么她很难接受江海涛对王树林无端的侮辱性称谓,可也不便多言。

  等了一会儿,众人的呼吸声都能互相可辨,也都心情复杂,同时琢磨着别人在想什么。

  也就是五分钟,外面传来了明显的崩裂声,接着任谁都能听清楚,有个人背着沉重的东西站起来了!眼下洪哥、周燕燕这类心思缜密的人都初步判断,站起来的一定是略微高大一些的霍大光,因为王树林是不可能用一米七四的小身板支撑起一个巨大的沙发的,霍大光带着椅子站起来,这倒是有可能!

  王树林呜呜呜地将声音推到极限,可无奈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又绕着脑袋缠了两道大透明胶带,所有的恐惧全都被压抑在嘴巴里,就像被压抑的易燃物,随时都能爆发。现场没有谁知道王树林的真实身份和他来相亲派对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有一种远超越普通人类想象和拥有的解禁者内力,在他的喉咙、胸部、腹部震荡冲击,愈演愈烈。

  “你,出去看看情况!”江海涛命令贾崇月。可虽然两人体型相近,之前也聊得很欢,但在秩序一旦失常的情况下,他的公务员身份甚至还没有他手里的枪好使,江海涛忘记了这样一个既定事实:所有相亲老大难,无论男女,骨子里都是绝不愿屈服于别人的习惯之下的。于是贾崇月只是忌惮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却没那么听话,而是搪塞道:“我过去太危险了,谁知道外面怎么回事?”








  076 深夜尸变

  “你手里的刀干吗用的?”江海涛极度不满,“怎么回事了你,看见有谁变成僵尸你一刀砍过去不就是了?”

  贾崇月更不满同龄人当着这么多年轻女性的面命令自己,再说用刀跟用枪完全不一样,子弹不是身体的延伸,而刀子却有触感,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用长刀砍断人的脖子的情景,哪怕这人已经不再是个正常的活人了。他也在激烈思考:“他们感染后变成的真是僵尸吗?那都是电影,万一他们还有意识呢?等将来钢谷平息纷乱后,会不会追究责任?”况且自己的身手也并不是能确定一刀毙命敌人,更不谈在黑暗中了。于是他反驳说:“刀子也不保险,谁拿枪谁去。要不你就把枪给我。”

  江海涛早就在潜意识里拿他当小弟了,这时见他一再拒绝执行自己的命令,更是怒不可遏,不过也许是末世刚刚开始的缘故(假如这真的是末世的话),江海涛还不会毫不留情地对忤逆的手下进行严厉惩罚。他冷哼一声,说:“那你开一下门总行吧?”

  贾崇月也见好就收,伸手轻轻转动了把手,然后猛然向后一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门被拉开后,江海涛早就举起的枪口和手电筒迅速朝大厅照射。比起恐怖电影,现实更加残酷而直接,只见霍大光毫无悬念地从黑暗中冲出,朝着吸引他的亮光狂啸着扑过来。他的动作虽慢,可说到底距离太近,没有人有空和闲心去看清楚他已经裂开的血盆大口来推测毛巾是怎么掉落的,但他已经完全不像个活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江海涛在这方面极为果断,砰地一枪,这次他事先有准备,发挥出了应有水平,霍大光的前额立即被火光钻出一个口子,血和腐败的肉皮扯了出来。可霍大光冲得太猛,这一枪的力道居然没有完全阻止他的前进。江海涛知道子弹只剩下五发,要是全用上则对其他人的威慑力就会减轻,直接影响到自己的领袖地位,于是向旁边一闪,然后抓过贾崇月手里的刀,回身一砍。

  正如电子游戏里战斗越多经验值就越多一样,江海涛的心越来越稳,手法也逐渐娴熟狠辣起来,这长刀虽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也许霍大光感染后身体腐烂变脆弱了许多,脖子顿时裂开了一大半,整个脑袋耷拉到肩膀,接着歪歪扭扭地带着身体一起栽下去,落地才彻底断开。

  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杀僵尸,可说到底,近在咫尺地砍掉一个人的脑袋也实在太过血腥,就算是饱看恐怖片的周燕燕也并不是因为胆大,而是深知恐怖片都是假的,亲眼见到真人的脑袋砍掉,这种巨大刺激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当即倒地,狂吐起来。牟兰兰脸色惨白,扶住墙壁才没有栽倒。宫娜和牛乐乐也都在吐,宫娜甚至眼前一黑昏过去了。只有卓晓青,之前曾经有过绝望轻生的念头,大喜大悲过后反倒比其他女孩都镇定许多,可也难掩面色惨然。







  干掉了霍大光,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愧疚,之所以情绪激动完全是因为脱离身体的人头,毕竟众人相互接触时间不长,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感情,唯独周燕燕跟杜建立除外。然而霍大光真正意义上死掉了,王树林却还在黑暗中的沙发上拼命挣扎,大伙儿不知道他到底是过于害怕还是也变异了,都狐疑不定,谁也不会知道王树林的身体再次受制于内力,不断地向上弹。

  由于除掉第二个僵尸,大伙儿的胆量变大了一些,都跟着江海涛向前慢慢地移动,手机光芒汇集到王树林身上,与此同时又有两人的手机因为电力耗尽而黑屏。光一旦变少,人的希望就会立即脆弱,江海涛不想人心浮动,就一手持枪瞄准,一手慢慢将刀举高。

  卓晓青不由得急了:“江海涛!你还没弄清楚他是不是僵尸!”

  江海涛冷笑一声:“你就有个贱病,非要被他咬一口才甘心是不?来来,谁提议谁兑现,你去给他松口。”

  这一招将了卓晓青的军,卓晓青还不至于愿意置身险境,要是仅仅有个毛巾那还好,一拉一抽掉头就跑,可还有透明胶,取下来难免不被他咬到。

  江海涛趁机说:“就算他神智还清醒,能说话,你问他是不是僵尸,他能怎么回答?‘我是我是,快来杀了我吧!’哈哈哈!”他这话不无道理,可后面的笑声在黑暗里显得他像个反面角色,他干笑了几嗓子后也自觉不妥,便及时收了声。

  接着,刀就要砍下来。但洪哥还是抓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将刀还给贾崇月,并说:“还是得给一次机会。小贾,你身高腿长,你用刀子远距离将他嘴巴的胶带挑断,再把毛巾勾出来。可能他会受点伤,但总比上来就杀强得多吧?”

  江海涛更加佩服洪哥,可他佩服的是这种老奸巨猾的算计,又偏偏引得大家都赞同。于是贾崇月只得再往前走几步,伸出刀子,颤颤巍巍地接近王树林的脸。江海涛瞅准机会损他:“你再往前伸一下又能怎么地?他还能吃你的刀么?”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可黑暗里突然张开一张血花四溅的嘴巴,一口咬住贾崇月的手腕!

  贾崇月惨叫连连,所有人的心也全都再次坠落地狱深层。洪哥却当机立断,夺过贾崇月手腕里的刀,转手狠狠一刀,贾崇月疼得昏死过去,整个前臂被斩断,晃晃悠悠如同吊死鬼一般拖了下来。洪哥一边继续砍,一边大吼:“都进内屋去!海涛你干掉这个畜生!”

  江海涛越发冷静镇定,又是一枪,黑暗中的新僵尸两眼被冲击力弹了出来,如同上刑场前围观群众扔出的生鸡蛋,重重向后栽倒。江海涛一边持枪对准,一边用手电照射,渐渐地,手机再度集中起来,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新来的僵尸,这屋子本来就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无意识的僵尸能冲得进来,就算很多僵尸一起发力,也没有可供他们合力的着力点。

  这是那个胖子歹徒强民。

  所有人都明白了,就算被小飞咬破颈动脉,可只要脑袋没事,哪怕死掉了也会同样变成僵尸!事已至此,大家就更能确定,这些吃人血肉的家伙,真的是僵尸,而并不是什么入戏太深的群众演员或者变态吃人狂或者狂犬病。









  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没有谁在乎贾崇月一会儿晕厥一会儿清醒的哀鸣多么惨绝人寰,反而更是心烦意乱。洪哥堵住他的嘴,往他伤口上倒了半瓶酒,贾崇月泪水四溅,牙花子也咬出了血。洪哥找出自己的医药箱为他做了暂时的包扎,之后说:“兄弟,你别这么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手腕被咬了,可我不能从你手腕开始切除,只能最少断掉你整个前臂,就怕那尸毒跟着血流进你的脑子和心脏,你就真完了。理解哥哥的难处!”

  洪哥为贾崇月打了麻醉药,这才安静了些,可麻醉药的剂量减轻不了太多疼痛,毕竟伤得太厉害,而洪哥也到底不是学医的,只是有点户外爱好而已,不敢随便增加剂量,以免错手杀人,忧心忡忡地说:“各位,咱们必须先去影视城管理处的正规医院让大夫看看,我这点水平可保不住他多久……”

  但没有谁愿意应声,每个人内心深处本来认为极为龌龊的念头也随着末世的恐怖加码而逐渐加深,他们绝不愿意冒着黑暗里到处是僵尸的危险出门,只是为了救一个还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的人。贾崇月只不过是个相亲男而已,在当代的年轻男女眼里,就算是结婚很多年,也未必不能抛弃,毕竟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周燕燕却又开口了:“洪哥,快点解决王树林吧。”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凛,诧异地望向她。

  周燕燕脸上一红,好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楚楚可怜地说:“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家太紧张了,没好好地想一想。你们想,这王树林在大厅呆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事也没有?就算霍大光是刚刚变异,还没来得及扑到他跟前咬他,可那个胖子死了好久了吧?也肯定变异了很久。为什么偏等着咱们开门以后攻击咱们?他有的是时间去咬王树林。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纷纷称是,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燕燕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想,他们为什么不去咬王树林?牛乐乐觉得王树林恶心,可牛乐乐是活人,才会有喜怒哀乐,而胖子的僵尸已经死了,不存在感觉恶心的问题……”

  牛乐乐厌恶地插口道:“怎么突然又说起我了?”

  周燕燕没理她,总结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王树林,是他们的同类!只有同类之间才不互相攻击!那胖子跟变异以后的霍大光就相安无事,互不攻击,不是吗?”

  她这话一出口,任谁都不由自主地深以为然。

  卓晓青不想力排众议,可还是不吐不快:“周燕燕,你这分析很有道理。可王树林之前说了,他来之前都被咬过了,但没破皮也没出血,这只能说明他要么没被咬到一定程度而感染,也就是说根本没受伤,要么他有一定的免疫力,也许是天然被僵尸排斥的体格。”










  077 我是活人


  周燕燕终于略微露出了真面目,冷笑一声反问:“晓青姐姐,你为什么总给王树林说好话?不会是王树林英雄救美,你心动了吧?”

  卓晓青涨红了脸,说了声“呸”,再不说话了。她并不是害羞被周燕燕说中心事,而是觉得别人把自己跟王树林配对实在是一种耻辱,因此也感到恶心。

  牛乐乐也说:“我看王树林说他之前被咬过,也是胡说八道。我倒不是说他爱撒谎,只是他这人脑子不清楚,是个二百五,说话颠三倒四,说了上一句忘了下一句,也不是有意撒谎。”

  卓晓青还是不说话。于是周燕燕走到大家中间,说:“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秉公处理。王树林这人太危险了,不能留。”

  也就在这时,王树林的内气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呼哧一声喷了出来,透明胶带翩翩飞散,毛巾则发出一股烧焦一般的糊味儿,从他嘴里飞了出来。他先大口深深喘了一次气,接着喊道:“我不是僵尸!我没有被感染!我是活人!”

  大家本来被他突然之间能说话吓了一大跳,可听他中气沛然一点儿也没有衰败的迹象,更是惊异万分,略微宽心的同时,也都胆子大了点,手电手机再度聚焦在他脸上。

  “好好检查他。”江海涛命令道,可是目前只有杜建立可以用,而周燕燕却牢牢抓住杜建立的胳膊,说:“太危险了,别去。”

  江海涛怒视着周燕燕,周燕燕不像牛乐乐那样绝不屈服于眼神交战,而是立即偏移视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洪哥愿意帮忙,两人用手电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王树林满头大汗不假,但压根就没有什么病态,嘴里还不停地嚷嚷:“快放了我吧!我真没毛病!”

  牟兰兰肃然问:“王哥,你刚才是怎么躲过霍大光和强民的?”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去,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王树林不明所以,茫然地说:“他们没咬我……”

  其实这正是众人心中所猜测的结果,但他说出来后还是使得大伙儿不胜惊异。周燕燕笑了笑,甜甜地说:“王哥,你说他们没咬你,是时间上来不及呢,还是就是对你没兴趣?”

  王树林想了想,说:“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强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了,我以为是诈尸,吓得不行了,可嘴巴封住也叫不出来……他接着就冲着我来了,你们看见没,我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牛乐乐讥讽道:“还有脸说呢!你也算个男人?”

  卓晓青淡淡地说:“说到关键时候,不要打断他的思路。”牛乐乐杏眼一瞪,给她呛得没了电。

  “然后……他趴在我身上闻了闻,闻了半天就转头走了……霍大光又站起来了,接着也闻了闻,然后……也走了……”

  大家的惊讶越来越明显,全都写在脸上。









  江海涛厉声说:“你之前不早说,害死了大光!”

  王树林若在平时都是能息事宁人就绝不会得理不饶人,可眼下紧急状态本来就不算高的情商更下降了不少,满腹冤屈地喊道:“这怪我吗?我倒是想提醒你们,可你们把我的嘴巴封住了!你们不把我的命当回事,可我不一样,但凡嘴巴能说话,我就肯定提醒你们大厅有两个僵尸!再说,我之前不也提过吗?你们信我吗?”

  这一句让大伙儿都有点自己抽自己耳光的感觉,江海涛恼羞成怒:“照你这么说,是我们活该喽?是我们作茧自缚?”

  王树林忿忿地说:“本来就是!”也没去想想一点儿不给大多数人面子,等于引起了众怒。

  洪哥喃喃地问:“这……这是什么原理?”

  牛乐乐抱着胸口冷笑道:“这还用问吗?僵尸都嫌这小子恶心呗!说不准他半个月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怪味儿……”

  宫娜怯怯地说:“我觉得……还是政府搞的实验,失控了……你们想,咱们现场只有王树林穿着制服,虽然海涛也是公务员,但他没穿政府制服呀!那些僵尸很有可能被设定成只攻击平民……”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此起彼伏地纷纷称是。江海涛转身对王树林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这身衣服我帮你脱下来。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工作服,分给大家,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洪哥却摇摇头:“不对。你们看过这些东西的眼睛,他们基本上都是瞎子,只是嗅觉和听觉比正常人灵敏了。小王兄弟的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够呛能认得出,这就好比用手在手机屏幕上写汉字,写得太潦草,就识别不出了一样。况且刚才小王兄弟不都说了么,僵尸对着他是闻味儿的……”

  牛乐乐反驳道:“他就是个二逼,平时说话都不能当真,刚才吓得都快拉出来了,神智能清楚吗?我不信!”她不认为自己偏见太大,但也确实感觉说的脏话太多,及时停住。不过江海涛并没有因此改变喜欢她的态度,因为美女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男人是不肯轻易承认她们道德上有失误的,而丑女即便再贤良淑德,能正视这优点的男人也不多。

  “很有可能真是没洗澡的问题,小王兄弟,”江海涛借此迎合一下牛乐乐,“你说实话,你几天没洗澡了?”

  王树林叫屈道:“你们快放了我!我又没被感染,凭什么不放?这关我洗没洗澡什么事?”

  “你想获得自由,就得说实话。说了实话,你自由了,我们也安全了!”

  “我当然洗澡了啊!我昨晚还洗了呢!我住在机关分的别墅区里,天天都能洗热水澡!”

  这话其实是他自认为很有力度的辩驳,可在众人耳朵听来,反倒是“我的层次比你们高多了,再不放了我,小心我日后用职权收拾你们!”江海涛听了阴森一笑:“哟,能天天洗澡都这么牛逼呵!”








  王树林问:“这下能放了我吧?”

  周燕燕说:“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得为大家的安全着想。最多是味道和衣服两种可能性被排除了而已。”

  卓晓青冷不丁说:“电影里有那种天生带抗体的人,要么僵尸当他是同类,要么就算咬了也不变异,你们都看过电影吧?”

  大家当然都知道就剩下了这一种可能,可谁都不想承认,因为既然已经得罪了关系背景极硬的王树林,那么干脆一口气得罪到底算了。之前死掉了三个变成僵尸的人,大家都已经对夺取他人性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在他们看来,即便王树林接下来死掉也没什么,而且相比霍大光和贾崇月,王树林实在更该死。

  牛乐乐接茬道:“我虽然没有周燕燕妹妹那么广泛涉猎恐怖片,但也算略看过那么几十部。我不得不说,那都是电影而已。僵尸本身是很有可能在硬科幻背景前提下爆发的真实灾难,以前纪录片都说,人类有可能灭绝的十个最大可能性里,僵尸控制全世界仅次于抗生素因为滥用而提前用光、黄石公园火山爆发之后,排在第三位。也就是说,僵尸电影的背景是有科学依据的,可天生带抗体的人哪里那么好找?还偏偏瘟疫一爆发,就在咱们寥寥几个人里就出来这么个超级英雄?”

  周燕燕会意,也点头说:“不错,乐乐姐说得真好。电影里有不怕僵尸的人,那都是主角光环。就算咱们现在也是一场电影,那么主角也应该是海涛或者洪哥……”

  牛乐乐说相声一般补充道:“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某些形貌猥琐智能低下的渣男。这种渣男在什么时代都是垫底的,和平年代没车没房没存款,就盼望天上掉下来大饼和媳妇;乱世就更是连老鼠都不如,起码老鼠会打洞!”

  又是一阵沉默。

  王树林的脸色中冤屈的那部分情绪渐渐消融,大家都在紧张地观察他是否会变异,因此都有些警觉。

  王树林终于开口了,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也就是说,你们非要杀了我?”

  这话实在太过直接,但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真没什么好粉饰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江海涛索性代表大家,反问:“要不,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能杜绝一切因患,那我们也尊重你的意见,尽最大可能满足你。”

  王树林沉吟一阵。罗哥却罕见地淫笑起来。江海涛来了兴趣,扯掉他嘴巴上的胶带和毛巾,问道:“你呵呵个屁?来,我听听你有什么好见解。”

  罗哥只是笑笑而已,这时候被松开,难免有些紧张。在正常的社会状态下,大多数人的兽性被很好的隐藏,因此流氓歹徒这些在规则边缘游离的家伙能够行使暴力使得常人胆寒,可现在这伙本来很平常的相亲男女都已经初试身手,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开光”了,自己再瞎说激怒了他们,后果说不定很严重。

  江海涛的子弹只剩下四发,因此他也拿起了强民的长刀,以便在子弹用光后继续巩固自己的老大地位,便把刀架在罗哥脖子上,问:“你看不出我现在用刀割脑袋很顺手吗?有话就说!”他当然也在吹嘘,适才是砍掉僵尸的脑袋,跟活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刚才砍僵尸脑袋带来的震撼,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一直处在充满恶意的亢奋期。








  078 必死无疑

  罗哥悻悻地说:“我……我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想起小飞,小飞也说自己快死了,然后跟我提要求,说要摸女人,这姓王的小子估计也……”

  还没等说完,卓晓青冲上前狠狠一拳正中罗哥鼻梁,一股血淌了下来,鼻子也肿胀了。卓晓青从刚才第一次不小心“杀人”的恐惧中彻底挣脱出来,冷冷地说:“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等以后到派出所写笔录说你是僵尸,我想这里没人会有意见,留着你也是个祸害!”

  罗哥的霸气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不敢有丝毫反驳,甚至眉毛也没动,能屈能伸。众人也深以为然,他们留着罗哥只是因为等到白天去派出所请功,但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为了安全随时可以放弃这个祸害。

  江海涛倒是很认同罗哥的建议,讪笑道:“王树林,我可没办法满足你要玩女人的要求,除非这里有人想送给你玩儿……”他虽然没有明着指卓晓青,但谁也都能听得出。他有枪有刀,自命老大,就算不是心狠手辣但也绝不是良善之人,卓晓青可不敢得罪他,只得当做没听见。

  王树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本来就是普通老百姓,既不是枭雄也不是圣人,素质也不高,这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之前还救了你们的命呢!没有我那个开头,你们现在能活得好好的吗?我也不指望你们报答,我没招谁没惹谁就想好好活着,可怎么就连这点儿要求都不行?”

  所有人都被他粗鲁又没含金量的怒骂惊呆了,不过接下来又是一阵理所应当的严重鄙夷,在他们看来,王树林也就跟死人没区别了,这只不过是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除了让你活着呆在这个房子里以外,别的要求你还是可以提的。”江海涛见他反正要死了,骂几句也无所谓,自己还是很宽容的,“你也别恨我们……”

  王树林喊道:“我恨你们干什么?你们也不是孔子孟子,也不是苏格拉底!你们为了自己活命才这样,我也理解,谁也没指望你们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他这话自以为说得挺宽宏大量和辩证,但谁爱听?没有谁爱被剥得一丝不挂,于是大家就更烦躁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只不过情商不高不会说话不会办事而已,我也没丑得让人不敢直视,为什么所有跟我相亲的女的都讨厌我?”王树林语无伦次毫无重点,只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倒出来,“你们讨厌我的原因我不懂,可讨厌归讨厌,你们为什么非要看着我死才高兴?我跟霍大光、贾崇月一样都是人,他们死的时候你们起码还惋惜一下,难道就因为我不吸引女性,没有魅力,我就该在你们急切盼望的眼神和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死掉?”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包括卓晓青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耐心了。

  “说够没有?也就是说,你死前的唯一要求就是骂人?那也不能骂一辈子啊?够了吧?”

  王树林看了江海涛一眼,江海涛不知怎么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王树林的一双眼睛不太一样,有一只隐隐发白,有一只则隐隐发红,像是冰山和火山的交界处。

  王树林鼻子一酸,哭得连声音都出不来了。他这一哭,大家本来害怕他变成厉鬼的心态也都消散了,这毕竟是个软弱无能的傻逼,有什么好怕的?









  骤然间,王树林说:“我的确有个要求。与其被你们杀了,我……我还不如出门去碰碰运气!”

  众人都是一怔。洪哥一拍巴掌:“对呀!这是个点子!自来没有杀活人的道理,只有真正变异的才该杀。小王要是一直不变异,我们确实不该杀他。但是长期守着他风险太大,也要耗费太多不必要的精力,倒不如让他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反正我是房子的主人,我要他出去也是合理合法的。他不是不怕僵尸咬吗?要是他出去被咬死了,那也不是我们杀的,要是他没事,那就是皆大欢喜,咱们也祝福他能有个好的未来!”

  他这话虚伪无比,可大家都找到了心灵的片刻安宁,纷纷表示同意。

  周燕燕却提高了声音:“不行!”

  王树林见她目光中再也隐藏不住杀气,不由得骂道:“你这个女王八蛋!我跟卓晓青和牛乐乐都相过亲,她俩讨厌我,恨不得我死也倒罢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卓晓青本想说“我没恨不得你死”,但也不想破坏气氛,只能及时吞咽下去。

  周燕燕柔柔一笑:“王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可人心难测,我们不能把命运交给你。”

  王树林哭道:“谁拿着你们的命运了?好吧,我本来还打算出去以后能报警就报警救你们,既然这样,你们爱谁谁,自己等信号和电力恢复后自己救自己吧!”

  周燕燕忍俊不禁:“王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请你出门探路。我的担心在于,你要是出去后心怀仇恨——你心怀仇恨是肯定的,那你召集你那些僵尸同类回来包围我们的房子怎么办?”

  大家都是震惊莫名,都是心想:“不错!这个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她思虑周全!”

  江海涛本来只把洪哥视为潜在的领导人竞争对手,可隐隐也觉得,周燕燕这人真不是一般女人,实在小看不得,要是危机一直持续的话,就必须防着她点儿。

  “你才是他们的同类呢!我再说一遍,我是个大活人!”

  “好吧,就算你不懂僵尸的语言,可那些僵尸必须闻闻味儿才知道你不好吃,对吧?你远距离跑的话,他们肯定还是以为你是跟我们一样的正常人,就会追你。你完全可以一路把他们引过来,报复我们,对不对?你还可以大声喊,召集更多的僵尸……”

  卓晓青本来欲言又止,可到底忍不住了,说:“周燕燕,我不是向着王树林或者为他说什么。但王树林本来的智商根本想不到这些,你偏偏告诉他这些,这就等于决不能放他走了,你非杀他不可了是吧?”

  周燕燕回过头,甜美地莞尔一笑:“车模姐姐,我只不过是把所有会威胁到咱们生存的可能性列举一遍。再蠢的人,一辈子还能没有几分钟聪明的时候?也许他偏偏出了门就想到了呢。所以,这人不能留,大家说呢?”

  虽然其他人都对她的建议再同意不过,但谁也不想真的说出来,这样自己的良心会好受一些。










  “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王树林凄凉地笑起来,“好啊,我连出门的要求都被剥夺了!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之前你们要绑我去大厅的时候,我就该提前要求出门!你们不是都觉得我恶心吗?对,我恶心在没有吸引力,笨笨拙拙,但我的心灵是干净的。你们才是真的恶心!”

  大家都不耐烦了,不想听他废话。江海涛对周燕燕说:“那还是你来吧,我今天干了很多事,你也该出出力了。”

  周燕燕一愣,羞涩地说:“海涛哥你真是挺坏的,我一个柔弱的姑娘能干这样的事么?你要是实在不忍心,你就用东西蒙上他的脸,然后隔着枕头再开枪好了……”

  大家对她的每句话都表示赞同的同时,也都是悚然心惊:“好个狠毒无比的小姑娘!”

  “那先把他的嘴堵上。”江海涛一手拿着枪顶在王树林脑袋上,一手塞毛巾,“你可别咬我的手,不然我另一只手可是不听使唤了。”王树林本想继续做无谓挣扎,听到这句只能松弛下来。

  这回透明胶缠绕得更多,王树林压根喘不过气来,江海涛又用刀在他鼻孔位置刺了个空,说:“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不如闭上眼睛吧,还能好受点。”

  说着,他头也不回,只伸出一只手来回张合,有意显示自己的权威。谁也不愿意做帮凶,大家都望向周燕燕。周燕燕倒无所谓,本来就是她提议的,于是她拿起枕头递过去,说:“我这等于是提供麻醉药,减轻患者的痛苦。王哥,你该感谢我。”

  王树林悲怒之极,可透明胶是绕着沙发绑的,他连剧烈摇头的权利都失去了。

  大家都慢慢地向后退却,卓晓青和杜建立都把头偏过去不忍直视,卓晓青是心中有愧,杜建立则是纯粹地害怕。

  江海涛也不再问“准备好了吗”,反正也得不到回答,他先用装茶叶盒的大包装袋严严实实地套住王树林的脑袋,然后再顶上一个白花花的枕头,说:“兄弟,我很为你惋惜,但我是在救大多数人,你早死早投胎吧!希望你下辈子能幸运点儿,别这么倒霉了!”

  说着就要扣动扳机。牛乐乐看似胆量很大,却跟卓晓青、宫娜一样始终不敢亲眼见到杀人场面,在江海涛要扣扳机的同时也都闭上了眼睛。牟兰兰算是个女强人,她明白以后这种充满悲剧的路还很长,也许会直达生命的尽头,因此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努力慢慢习惯它接受它,于是脸色惨白却又坚定地瞪着眼睛。而周燕燕看似柔弱如水,纤细如柳,目光却镇定无比,她在默默地看着,等待白枕头在下一瞬间从中间部位开始染红并扩散。

  因为但凡在看的人都看得非常仔细,因此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发现枕头中央渐渐发黑并开始冒烟,一股糊味儿弥漫到空中。









  079 绝境逢生



  江海涛一惊:“我操,我还没开枪呢,你先钻木取火呢?”

  洪哥小心地问:“是不是……已经变异了?”

  卓晓青久久没有听到枪声,这才敢睁开眼,试探着问:“这应该不是变异前的征兆吧?”

  周燕燕摇摇头,古井不波地说:“难说,说不定他是特殊体质,变成了比一般僵尸更厉害的怪物,那就危险了,子弹说不定都制不住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杀了心安,迟则生变。”

  但是黑色依旧在急剧扩散,江海涛蓦地一声女人一样的惊叫,大家都给吓得跳了起来。他的手被烫得向后一缩,那枕头呼啦啦窜出一角火苗,逐渐扩大,在地上静静地燃烧,却没有谁想着立马去踩灭,因为大多数人都在看王树林。

  王树林脑门上的大包装袋如同鼓起来的气球迅速吹爆,翩翩飞散,空气里一股焦灼的味道。与此同时,王树林仍旧充满活力的嗓音终于突破层层束缚喊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我要活!我不能死——!”

  “快开枪啊!”周燕燕仍然保持正常的冷静思维,命令距离最近已经吓傻了的江海涛。江海涛这才想起来,刚要举起枪,王树林也在同一时刻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是任何人也始料未及的,因为毕竟被三根很粗的绳子来回缠绕死死绑在厚重的沙发上,但他站起来时大家才看清,绳子脱落,就像一块块碎裂的冰渣,沙发也冒起了烟。这是魔术师吗?怎么又是火又是冰的?

  大家都吓了一跳,混乱中江海涛朝王树林的方向甩了一枪,砰地一声又把大家的心揪了起来。但是这一枪大概没有打中王树林,王树林跟个蛤蟆似的连翻带滚撞到门口,动作狼狈不堪,又伸手去抓门。这时候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什么样,江海涛不想浪费子弹,晃了晃刀对洪哥喊道:“别让他逃了,一起上啊!”

  洪哥这时也觉得绝不能让王树林逃掉,得罪到这个地步,只怕自己得从炳州搬家才行。他也跟着冲过去,两把刀对着王树林的后脑勺就要斩落。王树林在那一刹那回过身鼻涕眼泪乱飞,哭喊道:“那咱们同归于尽!我跟你们拼了!!”

  接着双手平伸,冲着洪哥和江海涛撞过去。洪哥跟江海涛都是一米八零以上的壮硕体格,却在胸口接触王树林手臂的一瞬,只感觉像是被一根刚刚伐倒的粗重树干重重砸上,两人整个向后飞起,稍微瘦一些的洪哥在空中翻了个个儿,一连撞碎了三个花盆,碎片崩裂,扎得他满脸血痕,想要站起来,却口吐酸水,浑身没了力气。江海涛则被撞到墙角的冰箱上,冰箱的下层被撞得微微瘪了进去。他年轻力壮,仍然能忍着痛爬起来,手里的枪飞了出去,忙跑去拾。









  079 绝境逢生



  江海涛一惊:“我操,我还没开枪呢,你先钻木取火呢?”

  洪哥小心地问:“是不是……已经变异了?”

  卓晓青久久没有听到枪声,这才敢睁开眼,试探着问:“这应该不是变异前的征兆吧?”

  周燕燕摇摇头,古井不波地说:“难说,说不定他是特殊体质,变成了比一般僵尸更厉害的怪物,那就危险了,子弹说不定都制不住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杀了心安,迟则生变。”

  但是黑色依旧在急剧扩散,江海涛蓦地一声女人一样的惊叫,大家都给吓得跳了起来。他的手被烫得向后一缩,那枕头呼啦啦窜出一角火苗,逐渐扩大,在地上静静地燃烧,却没有谁想着立马去踩灭,因为大多数人都在看王树林。

  王树林脑门上的大包装袋如同鼓起来的气球迅速吹爆,翩翩飞散,空气里一股焦灼的味道。与此同时,王树林仍旧充满活力的嗓音终于突破层层束缚喊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我要活!我不能死——!”

  “快开枪啊!”周燕燕仍然保持正常的冷静思维,命令距离最近已经吓傻了的江海涛。江海涛这才想起来,刚要举起枪,王树林也在同一时刻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是任何人也始料未及的,因为毕竟被三根很粗的绳子来回缠绕死死绑在厚重的沙发上,但他站起来时大家才看清,绳子脱落,就像一块块碎裂的冰渣,沙发也冒起了烟。这是魔术师吗?怎么又是火又是冰的?

  大家都吓了一跳,混乱中江海涛朝王树林的方向甩了一枪,砰地一声又把大家的心揪了起来。但是这一枪大概没有打中王树林,王树林跟个蛤蟆似的连翻带滚撞到门口,动作狼狈不堪,又伸手去抓门。这时候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什么样,江海涛不想浪费子弹,晃了晃刀对洪哥喊道:“别让他逃了,一起上啊!”

  洪哥这时也觉得绝不能让王树林逃掉,得罪到这个地步,只怕自己得从炳州搬家才行。他也跟着冲过去,两把刀对着王树林的后脑勺就要斩落。王树林在那一刹那回过身鼻涕眼泪乱飞,哭喊道:“那咱们同归于尽!我跟你们拼了!!”

  接着双手平伸,冲着洪哥和江海涛撞过去。洪哥跟江海涛都是一米八零以上的壮硕体格,却在胸口接触王树林手臂的一瞬,只感觉像是被一根刚刚伐倒的粗重树干重重砸上,两人整个向后飞起,稍微瘦一些的洪哥在空中翻了个个儿,一连撞碎了三个花盆,碎片崩裂,扎得他满脸血痕,想要站起来,却口吐酸水,浑身没了力气。江海涛则被撞到墙角的冰箱上,冰箱的下层被撞得微微瘪了进去。他年轻力壮,仍然能忍着痛爬起来,手里的枪飞了出去,忙跑去拾。










  周燕燕知道事到如今决不能功亏一篑,见江海涛手里明明有刀却偏浪费时间去捡,气得直跺脚:“你个傻二!用刀砍他啊!”

  当然,她也很明白江海涛必须要控制那把枪,控制枪就是控制全团队人的心,要是换成她也一定会这么做。可惜她喜欢的杜建立偏偏是个软骨头,付不起的阿斗,只不过床上技术高明,能让她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她心中的最佳理想状态是江海涛喜欢自己,因为江海涛的作用也不可替代,起码是杜建立替代不了的。然而江海涛喜欢牛乐乐,好在她跟牛乐乐直到目前观点都是一致的,可以用拉拢牛乐乐的形式固定住江海涛,再加上洪哥,这五人就能拴住整个团队,余下三个女人就不足为患了。

  但王树林已经在下一秒时回身撞门,这连续几下撞击光听声音就惊世骇俗,闭上眼的还以为是开着汽车撞,连门口墙壁都开始裂缝,木头门就更不用说了。破了几个大洞后王树林笨拙地伸出手来回摸抓门把手,可就是捣鼓不动。

  正在此时,一根从断裂的木椅上拆下的木头杠子带着飒飒冷风狠狠砸向后脑勺。王树林来不及回身和躲避,只能抱着头,那木头杠子啪嚓一声断成两截。王树林抱着头疼得嗷嗷直叫,泪水和鼻涕混合,又跟下面的口水会师,来回甩在胸口的衣服上。

  牛乐乐看着断裂的木头杠子,阵阵发冷。紧急关头,大多数人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没去考虑木头杠子的硬度,只认为牛乐乐的失手是因为女人力气太小所致,他们却绝想不到,就算是刀子砍过去,结果也是一样。

  王树林疼得来回蹦跶,间接又撞了几次门,大门板竟然虚弱地拉开栓整个跌出外面的台阶。王树林想也不想,抱头鼠窜,一路跑得很远。只有站在门口的牛乐乐才看清楚他无以伦比的奔跑速度,瞠目结舌,就像噩梦一样。

  江海涛捂着脑门跌跌撞撞地挨到门口,手里的刀片又无力地松落到地上,不敢相信地问:“他……他就这么跑了?”

  牛乐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是……是啊,跑得可太快了……他这么害怕咱们,应该不会带回来一大堆僵尸报复咱们吧?”

  没等江海涛开口,周燕燕接茬道:“难说。他确实害怕咱们,可更恨咱们。”

  卓晓青不疾不徐地说:“其实他这人我跟牛乐乐也是略微了解的,不坏。僵尸不咬他,本来可以是个充分利用的优势。我们完全可以先让他跑出去求救,然后再回来帮我们。或者让他先大喊大叫从另一条路把僵尸引开,方便我们逃跑。反正僵尸最后也不会伤害他。可惜,太可惜了!”

  周燕燕此时也不需要再扮演清纯小美女了,朝卓晓青翻了一下白眼,不阴不阳地税:“你几次三番地帮他说好话,图个什么?你说这些他能听得见?等他出去召集僵尸来袭击咱们,那可不会单单饶了你的性命!”

  卓晓青何尝不知道,面色惨然,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跑出去仅仅五分钟,他就被外面的的空气一下子激醒了,他估算是深夜两三点左右,外面依旧漆黑一片。黑暗中涌动着的那些呃呃怪叫的身影,立即让他重新毛骨悚然起来。直到他一旁花圃中突然窜出一个干枯瘦弱的家伙张开满口的哈喇子兴奋地朝他不住点头来回闻味儿,他的大脑可能始终还呆在刚才的房子里。








  这时候再看到这群人,虽然依旧因为天黑难以看清真实面目,但却与他来时的闲逸心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很明白,自己的想象力已经被恐怖记忆充分激活,就算看不清脸孔,他也很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状态,顿时心寒到了冰点。这些家伙从戏服到现代装,什么打扮的都有,男女老少各种年龄段都不缺,想必昨天上午自己参与的剧组也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对啊,剧组的人包括导演只剩下了衣服在地上,人呢?僵尸可没有脱光衣服再出门的智商啊?还是说他们是集体脱光衣服再变成僵尸的?那他们集体脱光又有什么目的?大院是拍戏的地方,可不是公共澡堂。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更怪异的是,他总觉得身体里冰火交融,有时候冻得发冷,像是被扔到了南极的冰山裂缝里,又在下一秒周身滚烫,仿佛冰冷的海流急剧升温,一下子又把他挤入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在满目赤红的岩浆里艰难地呼吸……这二者从刚开始感到身体异样开始,愈演愈烈,始终难以调和,但万一剧烈冲撞时混合的气体就会骤然从各个窍门甚至每个毛孔中喷射而出,产生常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道。

  总算天可怜见,自己还是没有变化,那闻味儿的家伙虽然显示不出失望的表情,但的确确定了对自己不感兴趣,转过身呃呃地朝别处走了。

  王树林当然不清楚自己体内的黑暗血统,只是这么茫然无措地踉踉跄跄。一开始经过三五成群的僵尸时还是略有紧张,到最后索性大步流星地前进,那些家伙有的还闻一闻,有的干脆就当没看到自己,继续转悠自个儿的。接着他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大规模僵尸群,粗略一数能有百八十人,他心情低落之极,也不改变路线,迎面跟好几个碰撞,心想爱谁谁,你们干脆咬我好了。

  可僵尸就算碰撞他,也没有回头。王树林却没有兴奋于自己这项特异功能,他只觉得,人类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而被抛弃的人类和这个僵尸的世界,却把他也抛弃了。现在茫茫人海,或者茫茫尸山,谁会在乎自己呢?

  他企图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是光影视城出问题还是整个炳州出问题了?还是整个东亚大陆?还是……全球范围?我应该先去找郝明亮,他毕竟是政府的人,官方的帮助是最正规的。……可也许他也……他就算是个解禁者,能对付这么大堆大堆的僵尸么?要是影视城管理大楼找不到人帮手,我就得靠自己了……

  “我先去别墅区救出老戴和刘佳男,再去节目录制区的宾馆救我的结义弟弟和妹妹孙耀南和孟欣……唉!我只是个人人讨厌的失败者,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还能救谁呢?也许他们自己都已经打拼出去了,他们个个都比我强得多!我要是跟他们会合,说不定,还成了累赘……

  “还有王旭,他虽然犯了罪,但毕竟是我的发小,又是杀了坏人,我不想让他死……听罗哥说他也成功越狱了,我很欣慰……但是外面如果是这样的世界,那他出去也许不是个好事……监狱里的罪犯够呛能喝得到心渴望饮料,大概不会变异……也许监狱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了……”

  忽然之间,他感到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绕上心头:那些僵尸朝向的方向,不正是相亲派对的别墅区吗?









  080 变种巨怪



  他又恨恨地想:“活该!活你妈个逼该!你们都想弄死我了,我还记挂你们干什么?我真他妈贱哪!”可转念又想起卓晓青在他额头上那轻轻地一吻,心里突然产生了奇妙的感觉。他虽然并没对卓晓青有过爱情,可起码对相亲女方里所有貌美的女性打动过,这是男人的共性。他又琢磨着:“卓晓青对我还行……起码我不能看着她死,毕竟她之前还好几次帮我说话……那个大门被我撞破了,僵尸要进去可也不难了……”

  想到这里,他又用力摇摇头:“不……不行!我也帮过卓晓青!我也救过其他人!只是萍水相逢,我不欠他们的,他们却要杀我,我还回去干什么?弄不好他们的第一反应会以为是我带着僵尸群来报仇了!江海涛会把剩下的子弹都打在我身上!再说没有我他们也能活的好好的,我何必多此一举?”他越想越悲愤,“那别墅在只是僵尸们行进的大方向上罢了,僵尸们未必就肯定要吃他们,也许只是路过……!僵尸走得那么慢,他们有枪有刀有脑子,我真犯不着为他们担心!我跟这些人一点儿交情没有,严格地说,还有仇呢!

  “可老戴和刘佳男是我的好朋友,孙耀南和孟欣跟我是结拜兄妹,我必须去救他们!然后……实在找不到郝明亮的话,实在没有信号、电力和网络的话,车站和机场也失灵的话……我就找一辆大型越野车,把我的两个朋友和结义弟弟妹妹都带上,自驾开回云口!路程虽然很远,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一定要回云口看看家乡那边是不是也遭难了!我必须找到爸爸妈妈!”

  他的意志坚定了许多,开始四下查看有没有可供选择的车,但这里都是些演戏用的老车和开典礼用的加长车,实在不适合逃跑。他又想到天太黑,汽车发出的光会吸引大量的僵尸,到时候就算开着坦克也逃不了了!不如先找个自行车骑着,等天亮了再找车逃跑!

  但还没等他拐过弯到另一条街,就看到前面有个灰蒙蒙的大影子,在人潮攒动的僵尸群里横冲直撞,黑夜里越发显得可怖。他仔细瞧着,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双眼居然适应了黑暗一般,能看清很远的距离。

  他看清楚了,这东西是个人的形状,但是比常人高大许多,目测最少也是在两米以上,而且它就算不是僵尸,也应该是同类的东西,不然那些僵尸早就群起而攻之了!那东西移动速度略快些,并且好像凶残暴虐无比,就像真的有脾气一样,很不耐烦地把前面移动太慢的挡路僵尸全都连拨带推赶到一边,大手一挥,甚至能将一个普通僵尸翻个儿。

  越走越近,王树林大气也不敢穿,忽然埋身在一辆很旧的加长轿车后面,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东西未必跟其他僵尸一样对自己没兴趣,就算把自己也看做僵尸,这东西也有可能一下子把自己掀飞。









  越发接近了,这附近的车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巨大的黑影很快覆盖了加长车,他通过玻璃映照,看得出那是人。

  那是两个本来就很高大的人叠在了一起。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在嬉闹,也许是拍戏需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叠在一起后正好赶上了变异,于是成了一个身体……而上身那个人的脑袋和双臂进化得更加巨大,下身那人的脑袋则已经萎缩在上身人的私*&处,臀部和双腿却变得格外粗大……

  即便这东西完全走过并消失在街角,地面的震颤声还是不停,只不过越来越微弱了。他始终不敢抬起头站起身,甚至不敢把气儿喘粗了。这东西消失了能有足足五分钟,可他还是怕一旦站起来,那东西就迅速回来,吃掉自己。

  他陡然想到,一旦那东西接近别墅区,里面的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可这念头只在他心里停留了一个人类不常用到的微弱时间单位。他从小就不大自信,一直就没认为自己是自己周围生活圈子里的主角,眼下好不容易逃命成功已经殊为不易,哪能再一时冲动跑回去往火坑里跳?

  他心里一直在激战: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指责自己不回去救人的行为,也许回去还于事无补,甚至帮倒忙,弄不好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是个执法员!就算是基层的,那也得履行点保卫人民的义务吧?想到这里又拼命摇摇头,觉得特别可笑——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还有资格谈“保卫”一词?他谁也保卫不了,能保卫住自己和父母就很不错了。

  其实有一个更深层更原始的想法,他一直不肯让它浮出水面,那就是刚才那巨型僵尸给自己带来的空前震撼和无与伦比的恐惧感。他很清楚,凭江海涛剩下的三颗子弹,真的够呛能放倒它。自己不是见死不救,但真没这个能力,用不着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水平,甚至不必有封长冶夫妇的级别,哪怕自己能跟那刚刚觉醒的少年解禁者归元夏差不多,也会硬着头皮去救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巨怪伸出大手,把自己唯一还有些挂念的卓晓青从腰部扯断,活生生地撕成两半,鲜血大片大片地泼洒,把自己染成了红人……

  他脑子一抽,不想给自己留出权衡利弊的机会,转过身就朝回跑去。这时候如果他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现在的速度,会惊得难以接受。那些本来就行走极慢的僵尸现在更如几乎不动的风景线一样从耳畔呼呼地掠过,只是王树林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还以为僵尸群越来越慢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体能下降所致。

  不知不觉地,他又迷路了。刚才全凭着一腔血勇,等跑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就不认得路,又偏偏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是乱跑一气,这时候更加迷茫了。他努力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隐约将夜色渐渐涂淡,显出众多僵尸狰狞可怖的本相来。








  没了方向更加迷茫,他想找找刚才完全没感觉的感觉,却越来越茫然无措,跑来跑去。有时候跑了很久又怕南辕北辙,再度跑回来,谁想到又跟来时的方向再次不同,这可怎么办?

  此时的黑暗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大概最多能有一个小时,天色就会真正被东边的光线从完全的黑里调和出来。大西北影视城所在的炳州北接风雪带,西南接沙漠带,正好处在交汇位置,尤其是沙漠带,尽管早晚温差很大,但仍然是东亚大陆阳光能见度最高的地带。否则要是在东部,北边终日雾霾,南边常年大雨,更是跟黑夜没什么大区别了。这一切自然也都是钢谷近年来毫无节制地发展重工业却根本不治理的结果。也许这些僵尸正是污染太严重的畸形产物呢?是造物主对钢谷政府不敬自然的天谴?

  骤然间,他来了个急刹车,几乎要翻个跟斗,好在及时在一辆大越野车前停住。这越野车虽然破破烂烂,但正是翻山越岭的好工具,眼下形格势禁,车必须实用。只是钢谷时代逐步淘汰传统油车,大多数地方都已经使用高能电池电力车,这辆车一侧的充电接口也说明它是电车。可越野车在油时代耗油,在电时代也费电,要是电力一直没回复,他这一路上只能不断地去便利店买或者直接拿高能电池,说不定会跟其他的团体和个人起冲突……

  可车钥匙呢?没有的话手机也行,但手机只在车主身上,车主也许早就成了僵尸了……

  王树林又想到了郝明亮,他觉得大概炼金一脉的解禁者既然能操控电力和金属,那也许也能无钥匙操控这辆车,可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当初有跟郝明亮学一点本领的机会也学不会,老鹰是不可能教会猪飞翔的,首先得有翅膀……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隐隐地传来高声呼喊,接着是一股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他抬头看时,黑烟里骤然飞出了一只几乎成了残骸的液化气罐,迎面砸过来。他吓得心脏要吐出来,竟然不知道朝哪里挪动,想也不想就双手一推。

  他闭着眼睛,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恐惧激发出的内力雄浑之极,并在那一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产生的是寒气而非高温,那液化气罐在空气中已经被冻成了一只大冰坨,陡然增加了重量使得它提前落地,冰渣四溅。

  王树林瘫倒在地,许久才睁开双眼,一头雾水地瞧着液化气罐的碎片,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凑上去看,又怕它像电影里那样再次爆炸,此时耳边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快!快跑!”

  等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远处的火光和渐渐不再那么暗的环境中,数个男女气喘吁吁地快速跑出来。远远地,他们似乎带动了许多僵尸的脚步声,轰然作响,使得王树林还没从沥青路面上移开的手都感觉到这份震颤。只是正如他所料,那些僵尸说到底速度还是很慢,只要拉开了距离,就真的追不到了。刚才那爆炸非常成功,想必不但炸飞了一些僵尸,还把大多数僵尸吸引到了爆炸点。

  王树林猜得出能有这种主意的只可能是洪哥、周燕燕和牟兰兰,便抬起头,会心地笑起来:“哈哈,你们总算逃出来了,吓我一跳!现在不用担心了!用液化气罐是谁的点子啊?真棒啊!是洪哥吗?”









  081 阳光杀死魔鬼

  没有谁回答他,他终于凭着超人的视觉看清楚一双双激怒的眼睛,只听到周燕燕气急败坏地一声大喊:“果然是他!”

  随即王树林的脑门上重重挨了周燕燕一记钢管,江海涛怒吼道:“还真领着僵尸来报复我们是吧?我让你报复!”不知道他的子弹还剩下几发,但他高举着那把刀,毫无悬念地劈下来!

  王树林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当然能通过一定的时间想明白——这帮人又误会自己了,可刀子落下来的这点时间间隙别说不足以思考,就连他顺利躲闪的空当都十分紧凑。更何况他其实想好好看清楚人群里有没有卓晓青,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就好。好在是他成功发现了卓晓青那熟悉的脸孔,只不过这脸已经冷若冰霜,并吐出这样一句话:“我真看错了你了!”

  牛乐乐的声音接着说:“早说过他是个畜生!快干掉他,咱们快跑!”

  王树林这才看清了刀光闪烁,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但那沾满鲜血的大砍刀竟然在接触他脖颈的一刹那,嘣地一声从江海涛的手里弹了出去。江海涛虎口剧震,已经破皮出血,可他顾不上疼痛,因为吸引他和众人傻愣愣目光的,正是那把弹了出去,并在空中碎成了两截的砍刀。

  “操!”江海涛又惊又怒,退后好几步摸出枪,“这王八蛋真的变异了,刀枪不入!果然跟僵尸是一伙的!”

  王树林疼痛难忍,加上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心伤远大于物理伤害,摸着后脑勺痛哭流涕。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江海涛喊是这么喊,可仍然不开枪。想必他要么没有子弹了,要么只剩下了一发,在这个时候尤其不能浪费在他身上,随后他要转身跑开。

  周燕燕却大喊道:“你干什么?决不能放过他!留着这个祸患,就冲着他这睚眦必报的度量,今天能领着僵尸来攻击咱们,将来说不定还能找他那个当官的同学率领军队报复咱们!或者干脆不救咱们,咱们也得完蛋!你不就是怕浪费子弹吗?”

  江海涛正要辩驳,洪哥的声音传来:“燕燕,算了!反正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而且不敢主动攻击咱们!逃命要紧哪!”

  江海涛也骂道:“操,是我说了算还是你个小娘们儿说了算?你看不到刀子不好使了吗?你有种你试试!”

  周燕燕果然不甘心,也一刀砍过去。王树林这次有了防备,连滚带爬地跑,右手又向后用力一推。周燕燕啊地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刀子脱手,持刀的左手如同铁板烧一样被炙烤得吱吱作响,在黑暗中她的惨叫尖锐如同信号弹一般。她的马尾辫也着了火,只能在地上快速来回翻滚,嘴里不住地骂道:“我操死你这个龌龊的狗!王树林!我要杀了你!杀光你全家!”她本来就心地刻毒,原本还能用清纯的面貌掩饰,可现在非常时期,加上手被烧伤,就把内心的丑恶曝露无疑。杜建立想上前扶她,却又很害怕,始终没有动弹。

  洪哥瞅准机会,忙不迭将周燕燕燃烧着的马尾辫斩断,这才救了她,保住了她的这张脸。卓晓青跟着牛乐乐、江海涛继续向前跑,路过王树林时看也不看一眼。而洪哥和杜建立也忙搀扶起周燕燕,跟了上去。没有看到罗哥、牟兰兰和宫娜,说明他们三个要么死了,要么走散了。









  081 阳光杀死魔鬼

  没有谁回答他,他终于凭着超人的视觉看清楚一双双激怒的眼睛,只听到周燕燕气急败坏地一声大喊:“果然是他!”

  随即王树林的脑门上重重挨了周燕燕一记钢管,江海涛怒吼道:“还真领着僵尸来报复我们是吧?我让你报复!”不知道他的子弹还剩下几发,但他高举着那把刀,毫无悬念地劈下来!

  王树林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当然能通过一定的时间想明白——这帮人又误会自己了,可刀子落下来的这点时间间隙别说不足以思考,就连他顺利躲闪的空当都十分紧凑。更何况他其实想好好看清楚人群里有没有卓晓青,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就好。好在是他成功发现了卓晓青那熟悉的脸孔,只不过这脸已经冷若冰霜,并吐出这样一句话:“我真看错了你了!”

  牛乐乐的声音接着说:“早说过他是个畜生!快干掉他,咱们快跑!”

  王树林这才看清了刀光闪烁,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但那沾满鲜血的大砍刀竟然在接触他脖颈的一刹那,嘣地一声从江海涛的手里弹了出去。江海涛虎口剧震,已经破皮出血,可他顾不上疼痛,因为吸引他和众人傻愣愣目光的,正是那把弹了出去,并在空中碎成了两截的砍刀。

  “操!”江海涛又惊又怒,退后好几步摸出枪,“这王八蛋真的变异了,刀枪不入!果然跟僵尸是一伙的!”

  王树林疼痛难忍,加上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心伤远大于物理伤害,摸着后脑勺痛哭流涕。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江海涛喊是这么喊,可仍然不开枪。想必他要么没有子弹了,要么只剩下了一发,在这个时候尤其不能浪费在他身上,随后他要转身跑开。

  周燕燕却大喊道:“你干什么?决不能放过他!留着这个祸患,就冲着他这睚眦必报的度量,今天能领着僵尸来攻击咱们,将来说不定还能找他那个当官的同学率领军队报复咱们!或者干脆不救咱们,咱们也得完蛋!你不就是怕浪费子弹吗?”

  江海涛正要辩驳,洪哥的声音传来:“燕燕,算了!反正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而且不敢主动攻击咱们!逃命要紧哪!”

  江海涛也骂道:“操,是我说了算还是你个小娘们儿说了算?你看不到刀子不好使了吗?你有种你试试!”

  周燕燕果然不甘心,也一刀砍过去。王树林这次有了防备,连滚带爬地跑,右手又向后用力一推。周燕燕啊地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刀子脱手,持刀的左手如同铁板烧一样被炙烤得吱吱作响,在黑暗中她的惨叫尖锐如同信号弹一般。她的马尾辫也着了火,只能在地上快速来回翻滚,嘴里不住地骂道:“我操死你这个龌龊的狗!王树林!我要杀了你!杀光你全家!”她本来就心地刻毒,原本还能用清纯的面貌掩饰,可现在非常时期,加上手被烧伤,就把内心的丑恶曝露无疑。杜建立想上前扶她,却又很害怕,始终没有动弹。

  洪哥瞅准机会,忙不迭将周燕燕燃烧着的马尾辫斩断,这才救了她,保住了她的这张脸。卓晓青跟着牛乐乐、江海涛继续向前跑,路过王树林时看也不看一眼。而洪哥和杜建立也忙搀扶起周燕燕,跟了上去。没有看到罗哥、牟兰兰和宫娜,说明他们三个要么死了,要么走散了。







  哈哈,这次写了不少了吧?去食堂吃饭去了~~







  王树林痛苦万分,也后悔之极,真不该再遇到他们,没想到再也说不清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人的感受了,只是怕这些人里尤其是卓晓青和牛乐乐这样的老乡回到云口再胡说八道造自己的谣,自己就真的找不着媳妇了。他又拍了拍脑袋,苦笑着想,都这时候了,还在想找对象的事,果真是个天然的相亲老大难。

  他又看着那断开的刀子,心有余悸,却又弄不明白是怎么断的。刀的确砍在了脖颈上,脖颈也疼痛异常,但竟然连血也没出,甚至连皮也没破!难道自己跟郝明亮接触久了,身体也变得坚硬如钢铁了?他实在想不出原因,就拾起带着柄的下半截刀当做防身武器,转身就要走。

  可等他回过身时,正好是僵尸群大举进攻,迎面被好几个撞到。好在僵尸群不是野牛群,就算有百来号,也始终行动缓慢,加上压根就对自己没兴趣,他也不怎么害怕了,甚至还背靠着树干,朝着他们微笑打招呼。他自己也觉得这很有自嘲的感觉,颇为有趣,不禁哈哈大笑,然后一阵阵地酸楚。不过就算刚才被伤害得如此之深,他也从没想过这些僵尸更亲近,毕竟这些东西是地狱来的魔鬼,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人类相比,哪怕是跟坏人比。

  可是忽然之间,眼前的几个僵尸被一股大力扒开,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瞧,那个巨型僵尸已经到了跟前,它似乎一直在进化中,与之前看到它时又略有不同,下身那颗脑袋只剩下了嘴巴,而手掌和脚掌却变得更加巨大,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就像一头暴怒的巨型犀牛。

  王树林恐惧到了极点,紧贴着树木。那怪物猛然回头望向自己,纯红色的眼珠子在暗夜里熠熠发着邪光。王树林吓得快死过去,可这怪物迟疑了一阵,还是转头继续向前走了。王树林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按照这怪物的速度,只怕过一会儿就能跟上江海涛那帮人。虽然江海涛他们的脚程还是更快,但架不住已经精疲力竭,而这怪物似乎蓄满了精力,只等待追到血肉大快朵颐。就像同一池塘的鱼,大鱼块头大有能力夺取更多的鱼食,就会越来越大。这东西要是不加控制,迟早是个祸害,指不定变成惊世骇俗的魔鬼。

  王树林本来对江海涛一伙人已经失望之极并且痛恨入骨,这时却不知道又是哪里犯贱,忍不住高喊起来:“那个大块头!你等一下!”

  大多数僵尸都只是停了停,但随即发现是王树林后,又继续向前挪动。可只有那巨怪彻底停住了,也许它智商稍高——假如还有智力的话,也许它本来就怀疑王树林的身份,这时候慢慢转过头,王树林此时此刻有一种地狱慢慢朝自己开门的感觉,又是一阵后悔。自己今天做了太多值得后悔的事,尤其是现在正在做的,也许会让自己永远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那巨怪转过来,缓缓地伸出前脸,因为他的脑袋太大,五官也显得十分清晰,所以竟也能显出比较失望的情绪来,王树林看得出,这巨怪就像老猫看到一条鱼,等凑近发现是一条猫尾巴一样失落。难道自己真成了狗不理猫不闻,连僵尸都没兴趣了?

  他既然已经放慢了巨怪的脚步,干脆索性做到底,又壮着胆子喊了声:“我的意思是说,你……你长得真他妈丑!比我还差,你绝对找不到对象!”

  巨怪当然听不懂他说什么,正要转身去干正事,王树林却也看出语言没什么效果,便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巨怪中了石头,顿时呼啦一声扒开身后的两个僵尸,也发出呃呃的叫喊,但这声响如同放大百倍的蝉鸣。深陷的鼻孔夸张地来回抽动着,向前突出的嘴巴一直裂到耳根,并露出白得可怕的尖牙利齿,下齿中的两颗更是倒刺出嘴唇外,粗重的喘息声夹带着腐烂的腥臭,以及食肉野兽独有的凶残气息,一双狰狞的红眼像是要钉死王树林的灵魂……









  王树林顿时知道,这东西不比其他的僵尸,是有脾气的,就算不吃自己,可自己激怒了它,它也必然会报复自己。想到这里,他先做了朝前慢走的假动作,接着猛然掉头就跑。

  但无论何种猛兽,在试探时纵然小心翼翼,可遇到掉头就跑的家伙,自然而然会认定它是猎物,铁定会追。王树林就算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仍然苦笑着自嘲:“终于有人追我了,还是个大高个儿!”他虽然早有预谋,却忘了计算那东西一步顶得上他五步,旋即他身旁的树木被啪嚓一声劈去一半,巨怪已经进化成五把牛角般锐利的五爪拔了出来,在整个阴影盖住王树林绝不可能逃出去的身影后,毫无悬念地压了下来。

  王树林已经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万念俱灰,只好闭目待死。

  在他闭上双眼的同时,微弱的暖意突然像甜蜜的小溪悄悄流入苦海,就算没有丝毫效果,却让他在临死前想到了母亲的怀抱。

  然而那东西却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叫声到最后如同受到高温炙烤的肉片一样变得模糊。被温暖懒散的柔和阳光轻轻一洒,就像洒了浓硫酸一般,皮焦肉烂,发出难闻的糊味,然后就像被很多细小微粒堆砌起来的巨大积木,渐渐地滑落、坍塌、碎裂,直到化作一片红黑色的粉末灰烬,自然而然地被风吹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瞪到了极限,他能看到的是五点后东方刺破浓厚云层的些许金光,过去从不珍惜还嫌太热的阳光此刻就像圣母亲自伸出来抚摸自己面孔的手,有种说不出的温馨。而这光芒对巨怪和其他僵尸简直是致命的,所谓摧枯拉朽,只怕就是形容眼前的情景,王树林满目都是片片消散的灰飞烟灭……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融化,倒不如说是视觉渐渐模糊,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幻觉更贴切。
  想来,假如僵尸的爆发是全世界范围的话,那也许世界各地都有自己这样差点死在僵尸手里,却被终于出现的阳光拯救了的幸运儿吧!

  他站在漫天飞舞的黑灰中久久难以平静,心里掠过了好多当初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眼下却被这个景象全部赋予了答案!之前心渴望集团的冒牌刘佳男为什么终日宅在床上不肯见阳光?为什么不来追杀真的刘佳男?她不敢被阳光照射到。昨天上午,为什么那些剧组成员连同导演在内只剩下了衣服,全都不见了?……他们都被阳光晒化了。










  082 越走越荒凉

  电影电视剧里的僵尸不是这样的啊!阳光怎么会杀死它们?还是说阳光里有什么成分,比如说紫外线,是它们受不了的?难道它们其实并不是僵尸,而是真的来自地狱的魔鬼?那巨怪那么强大,面对阳光时,却跟其他的僵尸没什么区别!只有吸血鬼才这样啊,这些僵尸却不光是吸血,而是直接吃血肉!还是说,它们太着急了,来不及等到血流出来?

  随着其他疑惑还算顺利的解决,他迎来了一个最大的疑惑:“那我呢?在僵尸看来,我也跟僵尸一样。那为什么阳光对我没作用呢?”虽然他始终记得,自己一直不太喜欢强烈的阳光。

  此时此刻,王树林的心情反而变得好了一些,仿佛阳光也使得五脏六腑内云开雾散,出现了晴天。他思忖着僵尸抓不到自己,又跑得这么慢,太阳一出来就都晒化了,那说明这个末世还不是那么令人绝望……

  他已经能看得清影视城大楼的方向,便朝那个方向全力跑去。路上经过一辆自行车,上面还坐着半截人的尸体,估计是被那巨怪扯断了上半身,否则只是单纯被僵尸吃咬的话,也一定会全部感染,阳光会将其晒得片甲不留。

  他还是无法对半截身体和喷射在外的大量下水彻底适应,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抬起自行车,甩掉碎肉,骑了上去。这一路上他看到不少衣服的碎片在空中飘舞,有的挂到枝头,引来乌鸦的阵阵怪叫,显得尤其可怖。

  昨天上午剧组的那群人突然变异很有可能是喝了集体供应的心渴望饮料,接着立即被太阳晒化。而太阳落山后再变成僵尸的人们等到今早,已经成了“资深”僵尸,这样一来,本来就因为到处晃悠而破烂的衣服也就随着阳光烧焦身体一并烧坏,而没有像昨天上午那个拍戏大院里衣服保存得那样完整。

  然而阳光也只出来这一小会儿,远处工厂排放的大量废气再一次给厚重的云层注入了有毒的黑色,整个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又如同被装进了一个深色塑料袋,瞬间扼杀了光彩。僵尸的数量太多,还有些刚刚开始灼烧的僵尸刚刚被阴影重新笼罩,又开始有了活力。

  王树林不敢怠慢放松,快速蹬着自行车,僵尸们顺着风嗅着他的气味,最多看一眼或者侧耳倾听,没有谁想要扑倒他的自行车。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栋影视城管理大楼,生怕再遇上别的巨怪或者其他什么奇形怪状的变异体。

  幸亏还算顺利,路上没有看到别的大家伙,但有几个僵尸像蛤蟆一样双手着地后脚乱蹬,蹦跶得也比一般僵尸快,将来要是能救出同伴来,也得提醒他们格外小心。还有几只僵尸狗在啃食破败不堪的一具女尸,好在那些狗都是些吉娃娃泰迪一类,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王树林终于跑到影视城大楼,可他蓦然发现,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或者说,从刚才跑出来直线前往这里的三十多分钟自行车程,根本也就没看到活人。也许上了大街的活人都成了食物,而其他的活人只敢留在各自的房间里。

  遗憾的是,他连大门也进不去。停电、无信号、无网络,沉重的巨门根本不会识别他。他壮着胆子在楼下喊了几嗓子郝明亮的名字,喊一下换一个位置,以免吸引来那些暴虐型的变种僵尸。

  然而他这几嗓子倒不能说一点儿效果没有——几乎各个楼层的窗口都有几个呃呃呃直叫的腐烂面孔循声开始用脑袋撞击玻璃。







  各位,周末很忙,大家理解,明日全天在外面,不能上网~~








  在更新一段吧~~明天忙就等周一再更新了~~




  王树林心里一寒,知道这栋大楼也完蛋了。接下来的顺序是快速跑到住处寻找老戴和刘佳男,然后去“爱我就带我走吧”节目包租的宾馆里找孙耀南和孟欣,然后还有在这附近城市的康小蕾……康小蕾就算了吧,跟她毕竟不是结拜关系,只能求神保佑他。接下来,就要开一辆全尺寸的越野车前往云口!

  可是等他累得满头大汗来跑到住处,却发现谁也不在,家里空荡荡地静得可怕,还不如有个僵尸在“饿啊饿”地游荡。他不甘心,又到地下室翻箱倒柜,可还是一无所获。他沮丧之极地回到一楼,却猛然看到对着他的大门窗上贴着一张纸:“树林。你到底还是背着我留了一手。出现了重大变故,我有紧急任务必须马上撤离,等一切安定后,你必须主动找我说清楚,不然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咱们就没有任何交情可讲了。这两个叛国者,我带走了。你自求多福吧。”落款是“郝明亮”。

  王树林又气又急,抄起拖鞋摔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半天才静下来,想:“也好,他俩跟着我也不一定真能有前途,说不定被郝明亮抓走,还有活下来的希望。钢谷政府再怎么着冷酷无情,也不可能跟僵尸一样只会杀戮。也许他们还用得着老戴来设陷阱抓捕白新月组织成员,也许他们还需要刘佳男来控制心渴望集团……对不起,二位,我只能祝福你们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跳起来冲出门,迎面遇到一个经过的僵尸,砰地一声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瞧,居然是一个高大的执法员,显然只是普通人类而不是解禁者,但最少这说明,灾难甚至威胁到了政府,连执法者也不能保全自己。执法员力气比较大,摁住他好一顿嗅,这才悻悻地放弃。他戴着大盖帽、魔镜和手套,全身的皮肤都恰到好处地没暴露在阳光下,因此反倒躲过一劫。

  王树林的衣服已经成了乞丐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扮演丐帮成员。他本想借用一下这位执法员的衣服,可一来对从尸体上扒衣服感到不舒服,二来就是换衣服也不想继续穿制服了,毕竟钢谷对普通百姓的管制还是比较严厉,到了乱世公务人员是福是祸还说不准,真是不敢再招惹是非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这家伙人高马大,衣服不合适不说,也够呛能打得过,还是趁机埋伏一个比较瘦弱的吧。

  正想着,他又猛然想起,也许屋内还有多余的衣服呢!他忙不迭地冲进屋,选了两件厚实干净的衣服和裤子换上,再又充满希望地扒拉办公桌看看有没有可能还给他配了一把接送公车的备用钥匙,可惜这是个奢望,到底没找到。于是他又把冰箱里剩余的一些巧克力、矿泉水、熟食和面包油饼装入一个背包背在身上,腰间跨上那把半截刀,跑出门蹬上自行车。

  然而等到了节目组的宾馆,除了几个身穿礼服但肌肤已经发灰的僵尸在幽暗的楼道里徘徊彳亍,再无一人,甚至别说活人,连僵尸也没了,太阳一出来,外面院子里的都晒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烧焦的衣服碎片,偶尔被风带起,送到悲冷的穹窿中装饰呼啸而过的乌鸦。也许那些乌鸦也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邪鸟,王树林偶尔抬头时看到它们的红色眼睛同样写着地狱的血腥气。








  哈哈,各位好,今天提前回家了,不过有点累,就更新一点,凑和着看吧~~




  他一阵阵地失落,虽然老戴和刘佳男与自己精神交流甚佳,虽说交往时间短但已经算是一流的朋友,比孙耀南和孟欣亲密一些,可自己跟孙、孟结拜过,这就要负责到底,否则还算什么大哥?如今这四个人一个也找不到,难道这一路是注定孤独的旅途?正如他的相亲路那样总也看不到终点?

  越走越荒凉。

  但他努力安慰自己:能就这么走着,却可以无视四面八方躲藏在黑暗中的僵尸,这已经是老天爷眷顾自己这个孤独了三十多年的相亲大王,给自己的特殊优待了。此消彼长,焉知那些已经找到对象的男女们,不会因为这场灾难而天人永隔呢?

  等失落无比地走出院落后,才略微感到一点欣慰:他发现地面有轮胎的痕迹,这轮胎属于那辆他总也没找到的节目组大巴车。也许那大巴车满载了包括孙耀南和孟欣在内的幸存者,顺利地逃出来了?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轮胎的痕迹间到处散落着血肉碎片,到了大门拐角处,他看到了另一个半截的女性尸体,两条大腿东西各一条,腰部以上全部撕裂被车带到了远方,剩下的臀部孤零零地在路上铺着,就像一块肉乎乎的巨大真菌,只是上面已经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这双仍算健美的年轻大腿应该也属于一个参加节目的年轻姑娘,可惜,也许她在这世上本来就找不到对象,就跟自己一样,于是便被死神无情地拖进了地狱。

  他蹲下仔细地看了看。就算是一块残存破败的尸体碎块,但毕竟是女人的大腿,他除了感到可怕,居然仍会脸红。这条腿如此修长肥大,腿的主人的身高最少也应该再一米六五以上,而孟欣小巧玲珑,这应该不是她……

  要不……顺着这轮胎瞧瞧去?

  他立马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自己的自行车哪能跑得过大客车?他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借口。要知道,这辆大巴上还有一大堆牛乐乐卓晓青这类跟自己相过亲的年轻女性,在和平年代她们就都很讨厌自己,在这个乱世,她们有什么理由不像牛乐乐那伙人一样见到自己就动刀动枪呢?假如这节目组也有枪的话。

  吃一堑长一智,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到处看有没有合适的越野车,全尺寸的当然最佳,因为就算没有那四个同伴,可将来还要算上自己的爸妈和其他亲戚。他看来看去,到处都是跑车和加长礼宾车,越野车根本看不到。

  蓦然,他搜索到一辆破旧之极的雪佛兰“拖鞋”皮卡,虽然不上档次,但现在实用第一。这车又宽又大,看上去很威猛,只是好久没刷了,就像是从石灰堆里扒出来的。最令人高兴的是,车窗里有个家伙在呃呃呃地流着哈喇子,显然它是变异后忘了怎么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了。这么说来,钥匙也在上面!最起码它的手机在身上,也可以当钥匙用!王树林满意地想:“就是你了!”









  083 末世俏寡妇(上)

  王树林定下神来,四下瞅瞅。如今的世界,就连中午的阳光也只能算温暖不算灼热,何况一大早,他得好好观察周围到底有没有僵尸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虽然只有大型变种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可自己这次是要发动汽车,一旦发动起来声响还是会吸引相当一部分僵尸,它们都会聚集在自己必经之路中阳光无法照射的阴暗路段,到那时就凭着厚厚的人肉墙也足够阻拦自己的车。

  确定还算安全后,他倒转刀柄,打算敲碎驾驶室的侧玻璃,可忽然楼上有人喊道:“别动!”

  王树林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他已经看到那人,但那人在背着光看不清面孔,只能通过披在肩膀上的卷发来判断是个女人。那女人见他抬头,比较清楚地又喊了一嗓子:“别动我的车!”

  王树林愣了,问:“这是你的车?那他是谁?”他指着里面正在呜呜嗷嗷挣扎的腐烂僵尸。

  那女人冷冷地说:“那是我对象。”

  王树林有些同情她:“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我对象。”那女人刚说了句让王树林觉得感人肺腑的话,又来了一句回归现实的话,“最起码,他死了,他的车也是我的车。”

  王树林倒不是想占人便宜,他在公寓寻找老戴和刘佳男时只拿了衣物和食物,并没有拿钱包,反正觉得钱包没用了,这时候只能说:“可你为什么不下来开走它呢?也捎着我呗。这样吧,等将来一切恢复正常,我付款给你,两倍价钱。我真的有钱,不骗你!”

  “现在要钱有什么用?呵呵,等将来恢复正常?有将来吗?”那女人的话里充满了暴躁不安,随后忽然掏出一把枪来,指着王树林喊:“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王树林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试试这是不是真枪,只得尴尬地向后退一步,两手举了起来,这时候,塞满背包的一瓶矿泉水和一根大香肠掉了出来。

  那女人见此情景,更加严厉地喊道:“别动!我这是真枪!你看到刚才有个执法员僵尸经过吗?他走路掉下来的,我捡到了!”

  王树林一惊,想起刚才那个执法员僵尸来,自己真单纯啊,只打过人家衣服的主意,倒是没去考虑抢夺下枪。可那执法员人高马大,又有枪,为什么还会被感染呢?看得出那执法员胸口有抓伤,显然是后期被别的僵尸感染的。除非他没子弹了,才会丢弃这把枪……王树林这推理其实并无意义,他并不想为了验证自己的智商还算行而去以身试枪,只得点点头,悻悻地说:“行,那我走。”









  “我说过你别动!”那女人嗓门挺大,应该是跟王树林年龄相差无几,勉强算个年轻人,她看来也亲眼见到了阳光出现后吞没僵尸的场面,因此现在的高声喊话有恃无恐,僵尸就算听见也不敢走到阳光地带来收拾自己,而且它们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一直等到晚上还记得自己今早喊过。

  王树林大冤:“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等一下!”那女人拿枪的手一直对准窗外,蹲下一会儿又起来,慢慢垂下一根粗绳子绑着的篮筐,对一头雾水的王树林命令道:“把你背包里的粮食给我!不然我开枪了!”

  王树林对她的同情心一扫而光:“我就一把半截的刀我还敢走在街上呢!你拿着枪你就不会出来到超市自己拿吃的?我凭什么全给你?”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那女的歇斯底里地叫道,随后又安静下来,随着阳光的时有时无,他看到那女人脸上一股哀怨的神色,“我……我还有个儿子,也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们是刚搬家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超市采购……”

  王树林恍然大悟,她说的理由打动了自己,于是将背包摘下来,弄出一些面包和熟食,加上两瓶矿泉水放到篮筐里,说:“我就能给你三分之一,我自己还得赶路呢。”

  那女人又恢复了凶悍:“不行!必须全部的!”

  王树林大为不满:“你这个人够不要脸的了……不是,你别开枪,我是说,你这人太没礼貌了。我都给了你,我也饿死了,这跟你开枪打我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你一枪打死痛快呢!那个……你别瞄准,我是打个比方,你别真开枪,我不想死……我是好心好意,看你孤儿寡母的没饭吃,其实我躲到你家楼下然后顺着楼边缘跑到另一边,你也打不到我。”

  这话可能挺有说服力的,那女人也的确疲惫不堪,沉默少顷,说:“算了,看你像个好人。”

  王树林长吁一口气,说:“那好,拜拜了。我要是过一会儿在别的地方找到车,就回来拉你和你儿子。你们俩也不可能靠这点饭吃一辈子……”

  那盛满食物的篮筐陡然在半空停住,那女人泪水夺眶而出,可能是被他这句话大大感动了,突然喊道:“你别走!你要是真是好人,真想救我们娘儿俩,你就上来帮帮我!”

  王树林一愣:“你不是有枪吗?连楼你都不敢下?”接着他一分析,一拍大腿说:“对了,是不是你儿子受伤了?我不是医生,可没办法救他,但你就这么放他在家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儿子是受伤了还是被僵尸咬了?要是咬了那可就……”

  那女人很不耐烦他在他自己的瞎分析基础上接着瞎分析,打断道:“我们楼层的两个邻居一直在门外乱晃,他俩都成了僵尸了……我不敢出去,我一只手要抱儿子……”

  王树林这才明白:“你儿子多大?”

  “五岁。你上不上来?不救人你就滚!别废话!”

  王树林喃喃地说:“你什么狗脾气,怪不得你男人死了。”他也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不知道那女的听见没有。按照那女人说的号码摁动门铃,门开了。那女人说:“我只是说我的楼层有僵尸,我不知道其他楼层有没有,你小心点儿……”

  王树林点点头,也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到他点头,快速跑进去,一路见到几个僵尸,竟然拍拍它们的肩膀:“你好,早日投胎!”










  到了二楼他才坐电梯,他确定能坐电梯的也都是普通僵尸,不是巨大变异体,不足为惧。果然,电梯门一打开,一个满脸皱褶的秃头老头嗷嗷叫着冲出来,显然是饿坏了,但它抱着王树林摇晃了一阵,最终觉得没意思,转身走了。王树林越发自信,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他可以完全肯定自己是僵尸绝不会想咬的特殊人种,虽然他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

  电梯坐到10层,他出门后果然看到两个家伙一直在游荡。这俩僵尸看上去都年轻力壮,而且留着杀马特造型,很有可能是些混混,对年轻的美女寡妇不怀好意。他定了定神,运了运气,就这么直挺挺地走过去,那两个僵尸挪动过来仔细嗅嗅,之后把头转向一边。王树林来到门口敲敲门,把脸对准猫眼。

  “把你的猪脸靠后点!我看看你身后!”

  “没问题,就我一个人。”王树林故作轻松地说,“那两个僵尸都在那边,没过来,放心吧。”

  可突然里面惊叫一声,随后警觉地问:“王勤祥?”

  王树林大惊,心里万般懊悔,不由跺脚道:“我操,你不会也跟我相过亲吧?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那女人很狐疑地问:“你为什么来炳州?跟踪我吗?”

  “把你美得,我黄花闺女不去找,我跟踪你个带儿子的老寡妇?我早记不得你是谁了!”王树林一着急,话就说的很难听。

  那女的很生气:“现在哪儿还有黄花闺女?我生孩子怎么了?你相亲的那帮女的,都流产了多少次了,谁还好心告诉你?”

  忽然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你骂谁?我操你妈!”

  王树林勃然大怒:“来来来你把门打开!你这什么家教养了这么个熊孩子?就算乱世了你也不能放纵他吧?”他过去性格还算温厚,可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折磨,也慢慢变得急躁了。但他这么砸门突然引起了那女人更加激烈的反应:“你个不要脸的相亲狂人,滚!不要你救我们,滚!”

  王树林也骂道:“我还欠你的我还救你?我早受够你们这些娘们儿的气了!你就死在这儿吧!车我不动你的,我自己找到车我也不来拉你!你孩子保证饿不死,满嘴喷粪,没饭吃了告诉他可以吃屎!”

  “快滚!不然我开枪杀了你!”

  王树林到底还是害怕枪,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真正的体能状况,于是转身就气呼呼地要下楼。骤然间,他清楚地听到门内的惊叫声,于是骂道:“你男人腐烂那么久了你才想起嚎丧呢?我已经走了,你叫个蛋!”

  可那女人狂叫道:“救命啊!从窗上进来了!救救我!”

  王树林一听也明白了,忙不迭地去拉门,可那毕竟是铁门,纹丝不动。王树林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就不能给我先开门?”

  里面打斗和碰撞的声音很剧烈,想必是没时间开门了。他大声问:“你开枪啊!”可那女的根本没空回应。容不得他多想,退后几步就要冲上去,可脚下一滑,又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摔得头晕眼花。接着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啊啊啊傻叫着冲向铁门,可不知怎么的,铁门中央在他手掌重击之下突然崩裂,铁块啪啪啪连续四射到周边的墙壁上,手掌印的边缘竟然被灼烧了一圈,颜色由青白变得通红,随后一软,朝内落了下去。王树林看得瞠目结舌,也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伸出手向内一掏,把门打了开。








  他确定能坐电梯的也都是普通僵尸,不是巨大变异体,不足为惧。因此想要坐电梯上楼。然而电梯门却被剧烈地撞过,憋进去一大块半开半合,这才想起早就没了电。王树林把脑袋朝里面伸进去左探右探,骤然间一个满脸皱褶的秃头老头嗷嗷叫着朝他咬了过来,双手也伸出掐住了王树林的肩膀,显然是饿坏了。但它抱着王树林摇晃了一阵,最终觉得没意思,松开了手。王树林越发自信,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他可以完全肯定自己是僵尸绝不会想咬的特殊人种,虽然他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

  一路蹬蹬蹬跑到10层,依旧精力充沛。转过楼梯后果然看到两个家伙一直在游荡。这俩僵尸看上去都年轻力壮,而且留着杀马特造型,很有可能是些混混,对年轻的美女寡妇不怀好意。他定了定神,运了运气,就这么直挺挺地走过去,那两个僵尸挪动过来仔细嗅嗅,之后把头转向一边。王树林来到门口敲敲门,把脸对准猫眼。

  “把你的猪脸靠后点!我看看你身后!”

  “没问题,就我一个人。”王树林故作轻松地说,“那两个僵尸都在那边,没过来,放心吧。”

  可突然里面惊叫一声,随后警觉地问:“王勤祥?”

  王树林大惊,心里万般懊悔,不由跺脚道:“我操,你不会也跟我相过亲吧?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那女人很狐疑地问:“你为什么来炳州?跟踪我吗?”

  “把你美得,我黄花闺女不去找,我跟踪你个带儿子的老寡妇?我早记不得你是谁了!”王树林一着急,话就说的很难听。

  那女的很生气:“现在哪儿还有黄花闺女?我生孩子怎么了?你相亲的那帮女的,都流产了多少次了,谁还好心告诉你?”

  忽然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你骂谁?我操你妈!”

  王树林勃然大怒:“来来来你把门打开!你这什么家教养了这么个熊孩子?就算乱世了你也不能放纵他吧?”他过去性格还算温厚,可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折磨,也慢慢变得急躁了。但他这么砸门突然引起了那女人更加激烈的反应:“你个不要脸的相亲狂人,滚!不要你救我们,滚!”

  王树林也骂道:“我还欠你的我还救你?我早受够你们这些娘们儿的气了!你就死在这儿吧!车我不动你的,我自己找到车我也不来拉你!你孩子保证饿不死,满嘴喷粪,没饭吃了告诉他可以吃屎!”

  “快滚!不然我开枪杀了你!”

  王树林到底还是害怕枪,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真正的体能状况,于是转身就气呼呼地要下楼。骤然间,他清楚地听到门内的惊叫声,于是骂道:“你男人腐烂那么久了你才想起嚎丧呢?我已经走了,你叫个蛋!”

  可那女人狂叫道:“救命啊!从窗上进来了!救救我!”

  王树林一听也明白了,忙不迭地去拉门,可那毕竟是铁门,纹丝不动。王树林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就不能给我先开门?”

  里面打斗和碰撞的声音很剧烈,想必是没时间开门了。他大声问:“你开枪啊!”可那女的根本没空回应。容不得他多想,退后几步就要冲上去,可脚下一滑,又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摔得头晕眼花。接着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啊啊啊傻叫着冲向铁门,可不知怎么的,铁门中央在他手掌重击之下突然崩裂,铁块啪啪啪连续四射到周边的墙壁上,手掌印的边缘竟然被灼烧了一圈,颜色由青白变得通红,随后一软,朝内落了下去。王树林看得瞠目结舌,也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伸出手向内一掏,把门打了开。







  真不好意思各位,出现了这种纰漏。之前设定每个城市的“一号楼”确实是即便停电也有后备电源可以靠储备能量运作的。不过这只是个普通住宅,当然没这个功能了~~







  084 末世俏寡妇(下)

  他刚进去,只见两个僵尸一只正在窗口往里爬,那小男孩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拿着水果刀不断扎着另一只正在跟女人打架的僵尸。眼看那僵尸就要咬到那女人的脖子,王树林想也不想冲着它就撞过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力,砰砰两声重响,连续推出去五米多远,连同在窗口正要爬下来的僵尸一起,轰然撞碎了玻璃。两只僵尸跌落下去,王树林差点也要摔下去,被那女人及时抱住腿,这才刹住车。

  王树林只感觉自己的腿被两团柔嫩的肉包裹,浑身就像通了电,一阵阵地颤抖,在地上发冷一样打战。那女人以为他也吓得不轻,感激地说:“王勤祥,真的非常感谢你……”

  王树林半天才回味过来,脸上一红:“别,你也救了我……”

  两人有些尴尬,相对无语。

  王树林看到窗口的绳子,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果篮拿上来以后就把绳子都收起来才对。不可能总有太阳光的,乌云一旦遮住,这些东西就敢上街了。”

  “我也是一时高兴,不小心碰落了绳子。真没想到这些妖怪能顺着绳子爬上来,我以为它们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不可能会爬。”

  “嗯,估计是慢慢就适应了,时间一长,恐怕会变成更可怕的怪物……”王树林有些出神,想起了那个叠起来的巨怪。

  女人忙不迭地抱起儿子,那儿子一瞧就是一脸调皮捣蛋相,桀骜不驯地盯着王树林,似乎在说:“别想打我妈的主意!”

  王树林对小孩子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对这个出口成脏的小混蛋格外厌烦,于是不去看他。

  “王勤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现在不叫王勤祥了,倒过来是相亲王,多难听。我现在叫王树林,换个名字相亲,成功几率会大一点儿……”王树林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子水,说,“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太多奇遇了……反正我就来这边散散心,后来遇到我的老同学郝明亮……”

  那女人一听之下十分激动,拉住他的手问:“郝明亮是你同学?那太好了!他来救我们了吗?”

  王树林这才看清她的脸,蓦然想起来了:“翟静?你是翟静?”

  翟静没否认,却催促道:“快点说呀!”

  王树林不想骗她,迟钝了十秒钟,说:“那个……他自己也跑了。还把我的俩朋友给卷跑了……”

  翟静一阵颓然,脑袋靠在墙壁上,不断地眨眼睛,似乎只盼着这是一场梦,趁早赶快醒过来。









  翟静跟王树林最早认识时是在王树林去康小蕾舅舅公司之前。王树林干过各种工作,不断地换单位。有一次他的单位在某酒店举行年终派对,但公司很小,人数不多,于是另一家公司也包下了余下的桌子,两家公司等于临时一起联欢。翟静是另一家公司的员工,能歌善舞,也是其单位各种活动的常规主持人,一直单身,眼界很高。这次联欢王树林公司的员工们照例一起折腾王树林以此作乐,笑得翟静前仰后合。

  两个月后阴差阳错,王树林竟然与翟静相亲,翟静当时可能是正好心情不好,看到他后直接说了句:“你觉得咱们还有继续说话的必要么?”说完不等王树林回答,高跟鞋蹬蹬蹬蹬就离开了。其实翟静虽然高挑漂亮但很瘦,王树林也没有对她一见钟情,因此两个人也真算不上有什么芥蒂。不过现在为人妇已久的翟静从骨感变得丰满起来,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翟静看了看他,叹口气说:“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挑来挑去,结果是这个下场?”

  王树林摇摇头:“我没这么想。其实按照你们看来,我要什么没什么,压根就不该挑。可就算我这样的,也想找个中意的,所以我也挑。我们这些常年相亲的人,并不是对自己定位不准,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只是心里有迈不过去的坎儿,总想着能找到想象中的那个人。心里也知道这很难,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翟静没给他的长篇大论任何面子,说:“我跟你不一样,我确实觉得自己又漂亮又有才华,必须找个条件好的。”接着她觉得有些太过直白了,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并不是说你很差。你可别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事,我相亲次数那么多,大多数是被拒绝,习惯了,我对你什么意见也没有,你也不要误会。”王树林沉默几秒,又说,“我只盼望你们这些女人都能改改观点。不是说一个毫无魅力的男人就等于龌龊男,也不是说一个毫无魅力的男人就一定会在乱世里变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坏蛋。”

  翟静顿时烦了:“你怎么那么小气?我现在不是道歉了吗?我现在知道你不是坏人了,我也谢谢你救命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心胸?唧唧歪歪地真烦人!我小心点有错吗?你没变坏,不等于所有的龌龊男都不会变坏。”

  王树林见自己果然被她潜意识里归类于龌龊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慢慢地摸到了女人说话的规律,知道没什么道理可以讲,于是干脆闭口不语了。

  翟静根本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何不妥,继续说:“我以前被人骗过感情,从此以后再不想敞开心扉。所以参加工作那么多年,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没对象,只能不停地相亲。后来吧,通过婚介所介绍跟了一个男人,他很帅也事业有成,嘴巴甜会哄人……我那么爱他,可没想到他有小三,我就质问他,谁想到他是重婚,人家那个更早,我才是小三!我受了不小的打击,就打算试着找一个不那么有钱,但是必须对我好的男人。当然,不是你这种,我必须要找帅的,不帅我真接受不了。可第二个帅的更不要脸,他把我的钱全卷跑了,还骗了另一个又丑又肥的富婆!并且,我发现我怀孕了……本来想打掉,但医生说我要是打掉,就再也怀不上了……我很绝望,真是不想再轻易去付出感情和接受感情了。那时候正好又被人安排跟你相亲,但是那段感情,我真是一直也走不出来,对不起……”

  王树林不知好歹,以为她真的很后悔,摇摇头说:“唉,你们都是这样,只要够帅够有钱嘴巴够甜,就算骗了你们,你们也心甘情愿,回忆的时候还经常能笑出来。可我们这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想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的人,却被你们说成龌龊,垃圾,人渣……”

  翟静的回忆突然被打断,皱着眉头斥道:“我正说话你能不能等我说完再说?一点儿礼貌不讲么?你知道个屁,你经历过我的痛苦吗?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爱过!”

  王树林知道没办法跟感情中毒的女人辩驳,说:“那你……请继续讲。”

  “好在我还有一点积蓄,本来是打算给我爸妈留着养老的,是另一个账户,密码他不知道,也就没卷走。我想着但凡是个好点的房子,这点钱也不够在咱们云口付首付的,但大西北这边房价便宜。我正好也不想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和他们表面的安慰和实际上背后的嘲笑……炳州虽然交通不方便,物资也不丰富,但安安静静,最适合我生活。我就在网上聊了一个真正老实本分的男人——当然,也不是你这种,你太丑了,他起码还中等……”

  王树林实在无法忍受,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我怎么还‘太丑了’?我到底咋就这么差喽?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比那些僵尸更丑?”

  翟静给他逗乐了,加上之前太紧张,现在尽情释放,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本想说“他们活着的时候肯定比你好看”,但又觉得太打击救命恩人,也就不说。那熊孩子也大笑起来,嗓门更响亮,与他妈妈性质不同,他是纯嘲笑。









  门外的僵尸被吸引,呃呃地朝这边走过来。王树林忙站起身,把门关上。

  翟静本来还想说“我一直相信会有好人来救我。但确实没想到是你”,这话也一样太伤人了,就吞回了肚子。

  王树林关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问:“你怎么不开枪呢?都这么危险了。还是说枪里就一发子弹,你不舍得用?”

  翟静以为他在试探自己,随时能显出禽兽真面目,顿时警觉起来,连忙抬起枪:“你要是又起了不良念头,我劝你趁早死心!”

  王树林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女人一再质疑和鄙视自己,成了常态,便起身说:“行了,别废话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逃跑?”

  翟静举着枪,眼珠子乱转,似乎在快速激烈思索。

  “行啦,你别装了。我再笨我也看得见,你没子弹了。”

  翟静大惊失色,看了看枪:“你怎么知道?”

  王树林指着她的食指:“你都已经在扣着扳机了,你自己都忘了吧?看来那个执法员并不是掉了抢,而是打光了子弹才扔的。你捡起来吓唬人而已。”

  翟静见他看穿了自己,连忙抱住孩子,警惕地问:“你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

  熊孩子举着水果刀喝道:“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王树林冷笑一声:“我没有义务救你俩,我是凭良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这么侮辱我的人格,我真不管了。”说着,他把手里的半截刀扔过去,“既然没子弹了,这个你拿着吧。”

  翟静拿到了刀,镇定下来,刀子虽然是半截,可因为是大砍刀,还是比家里的任何刀具长且宽厚得多,她稍稍放下心,仍旧狐疑。本想反问“你真没坏心思?”,却还是咽了下去。

  “你还没说完呢。”

  “哦,”翟静捋了捋长发,“后来我对他印象不错,他也接受了我家贝贝,我就跟他一起出钱,买了这里的房子,我们就一起搬过来了。谁想到他昨晚脖子肿起一个大包,说是被蚊子咬了,但越肿越大。我本打算跟他一起去镇上看医生,谁想到……他就在车上变异了!好在他系着安全带,我就关上了车门。可钥匙跟手机都在他身上,我又不敢去拿……”










  085 人在旅途

  “哦。”王树林这才明白她跟她熊儿子并不那么悲伤的原因并非不近人情,而是跟这个新男人还没相处多久。可当他看到翟静还是一脸紧张的时候,不由得明着说:“我跟你说,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我找的是未婚女性当老婆,谁找你这样拖家带口的?”

  翟静犹疑地问:“你不一定非得跟我结婚才对我不怀好意。你就不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完全是在挑逗勾引,不由得涨红了脸。其实有个更深层的原因——她这新男人其实是个性无能,两个月前搬过来时才跟她说明,让她顿时对他正人君子的作风产生的好感一扫而光。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悲哀,可毕竟自己带着孩子,找老公也不容易,性生活并不是生活的主要因素。

  可慢慢地她到了非常需求的年龄,渴望之极,旱的时间长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守活寡,因此渐渐对这新男人的感情淡漠了,两人时常打架,也并不幸福。她知道王树林是个老处男,一肚子精力没处发泄,可想到这里又觉得非常羞耻,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王树林那蠢笨呆板的傻样子,男人就该英俊潇洒,像他那样跟木头何异?但她又隐隐觉得,英俊潇洒如果性无能,还不如精力旺盛的木头……

  王树林见她眼珠子转了好几转,估计是在琢磨自己有多坏,顿时反驳道:“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这处男之身,是要给我将来的未婚妻的!岂能被你一个寡妇夺走?”

  翟静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这才放心,不由得嘲笑起来:“别恶心人了,你这样的人,这处男之身谁要!”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小失落,原因藏在难以启齿的羞耻感里,她不愿去细想。

  她又忍不住看了王树林一眼,随后立即把脸偏过去。王树林倒是坦坦荡荡,说:“行了,别废话了,你们快吃点东西,咱们要走。”

  翟静跟熊孩子可能确实是饿得厉害,狼吞虎咽地吃着,消灭了一个面包、一块饼、两根香肠,一罐午餐肉。

  他们正吃着,王树林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渴望的饮料就算传播范围广,也没有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厉害,想到这里他说:“你丈夫可能是被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咬了。咱们出门的时候戴上帽子,手套,最好脖子上也围点东西,小心为上。”

  翟静觉得围脖太厚了,就找了个纱巾带上,又给王树林一条。王树林本想谢绝,但转念一想,还不到告诉她自己不怕僵尸的时候,一旦再让她胡思乱想就不好了,于是放进兜里。

  等他俩吃饱了,王树林示意他俩出门。翟静确实害怕门外的僵尸,死活不肯出去。可王树林生拉硬拽,一出门那两个僵尸迎面叫着就要过来。翟静刚要叫喊,王树林喊的声音更大,完全盖过她的声音,然后向另一处楼梯跑去,并喊:“你别去一楼,一楼僵尸多!先去二楼等着我!从另一面楼梯下去!”

  翟静顿时会意,抱着孩子跑去另一边。那两个僵尸没什么记忆,早就忘了王树林不是它们喜欢的食物,追过去之后王树林不动弹了,俩僵尸嗅了嗅,又走开了,倒也没生气。










  随后他一路狂奔下楼梯,可他忘了自己的速度不是之前所能比拟,因此转过拐角他的脑袋就朝里面拱:“没事吧?”

  翟静哪料到他后发先至,猛然见一个脑袋从拐角探出来,吓得哇哇大叫,毫不犹豫地将那半截刀砍过去,正中王树林的脸,可那刀瞬间撞碎了,就像玻璃砸在了石头上,碎得稀里哗啦。翟静完全呆住了:“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吗?”

  王树林虽然连皮也没破,可一来情况紧急,二来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加上他又很疼,实在抽不出空来思索和解释,一把拉住翟静跑到一楼。一楼正门又走过来三个僵尸,王树林情急之下见脚底下正好有个篮球,便飞起一脚踢过去。可他既不是篮球飞人也不是足球小将,这一脚居然很臭地踹空,差点栽倒。

  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体内真气充盈欲裂,每打出一拳踢出一脚,都能够顺畅气流,更加舒服。这一脚无意间通顺了阻滞许久的内力,于是在翟静和熊孩子呆若木鸡的目光中,那几个僵尸如同拍戏的演员一样很有默契地轰然向后撞出去,虽然肉眼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撞击了它们的身体。

  王树林拉着翟静一路跑出来,想也不想就一把拉开车门。他忘记车是从内锁着的,本来是打算找石头砸破车玻璃的,谁想到这车门呼啦一声被直接扯了出去,金属声在空中吱吱作响。翟静本以为那几个僵尸是恰好滑倒的,可又看见这一幕,联想到之前王树林一撞就能将两个僵尸撞下楼,陡然感到无比恐惧,向后退了几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树林见她这时候又开始疑神疑鬼,实在可恶,气急败坏地喊道:“别废话了,准备上车!”一边笨手笨脚地将车内男人的安全带解开,那男人被解开后饿得呜呜乱叫,想要咬王树林,可闻了几下后,一皱眉头,还是忍痛挨饿地转头离开了。王树林见它一脸宁可吃屎也不吃自己的样子,骂道:“你他妈讽刺谁呢?饿了这么长时间还挑食?你去死吧!”

  翟静见它冲向自己,定了定神,将余下的刀柄用力刺过去,正中它脑门,后者歪歪地栽倒,除了本能地动弹几下外,再也站不起来了。翟静叹了口气,脸色惨白:“对不起,你是个好男人。对不起!原谅我没有时间给你处理尸骨……”

  钥匙果然在方向盘上。王树林抓住她的肩膀向车内一推,又把哇哇乱叫的熊孩子也塞进她手里,然后跑回驾驶室开始发动车。车子虽然又旧又脏,但还是不错的,发动开后引来一大群僵尸,沿着没有光照的地方朝这边行进。

  车子终于发动起来了,远远地开出去。王树林看着两边飞逝而去的景物,顿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回家的感觉。从他下楼到现在这短短一分钟内,翟静对他的改观是飞跃性的,顿时心想:“帅,有钱,能说会道,在这个乱世顶个屁用?他这样的,才是值得托付和依靠的男人。”

  就这么想着,眼神也开始温柔起来。王树林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咋样,没事吧你?……怎么了,发什么骚?”

  翟静羞红了脸,大怒:“操!你才发骚!我发骚也不冲着你发!你个丑八怪!”王树林用右手指着她,真想用脚踹她,谁想到那熊孩子看了出来,张嘴要咬他的右手,王树林只得一只手抓方向盘,另一只手摁住那熊孩子的脑袋。车子七拐八歪地,等驶到大路上,才渐渐平稳起来。









  “咱们的目标应该是本城市的一号楼。”

  翟静本来打算沉默不语,听到这句忍不住反驳:“一号楼那么大,一旦停了电,我们连下楼都来不及!”

  王树林毕竟不是福尔摩斯,可他不甘就这么被驳倒:“那不一定,每个城市最先进的大楼,肯定有自备的后备电源,靠别的能量运作的,你没看电视宣传片?”

  “电视还能信吗?电视提前告诉过你有僵尸出没?”

  两人都呕着气,不说话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翟静还是鼓起勇气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王树林回应:“谢谢你的车。”

  “多亏了你,我们娘儿俩才能活下来。贝贝,你也谢谢叔叔。”

  贝贝撅了撅嘴:“好啊,谢谢叔叔。但已经谢谢了,就抵消了。要是你想跟我妈妈结婚,那是做梦!”

  翟静扑面红霞,不敢作声,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王树林边开车边说:“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看见你这样的死孩子就膈应得慌。等咱们找到了政府和军队,找到了大规模的难民营,就各走各的路。”

  翟静沉下脸来,死盯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还是挺恨我当初没有选择你。”

  王树林骤然脱困心情极好,也没注意措辞,双眼看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无所谓的,我被人拒绝惯了,没有特别恨过谁。我只恨过欺骗我感情的,咱俩就见了两次面,压根谈不上恨不恨的。你放心,到了难民营,车子还是你的,我另找车。”

  翟静冷冷地说:“你是嫌弃我们孤儿寡母的,是不是?”

  王树林这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啊?说什么?谁嫌弃你们了?我可不是你,我本分做人踏实工作,就因为长得不帅不会甜言蜜语,你就嫌弃我。我可不看外在因素下菜碟,我告诉你,人心最重要!”

  翟静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人心最重要。咱们重逢也就短短一个钟头,可我已经能看得出,你的心真是少有。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的……”

  车子吱吱嘎嘎紧急刹住,卷起滚滚烟尘,横在路中央。王树林拉上闸,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你彪啦?”

  翟静羞不可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是。我觉得你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而且还这么有能力。我觉得,你可以是我儿子父亲的人选……”她作为一个寡妇,实在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只能用儿子做挡箭牌。

  “你是要我当他干爹,还是……?”

  贝贝呸呸呸地吐着,翟静忙摁住他的嘴,斥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挨揍?”

  贝贝不服气道:“他太丑太二逼了!我才不要他当爸爸!”

  王树林火了:“你才二逼!你个小死孩我腾不出手来掐死你……”

  贝贝继续呸呸呸:“你三逼,你四逼!你没长鸭鸭!”

  翟静不耐烦地一甩手,在贝贝身上作势要掐:“好了!你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我把你从车上扔下去!你个死孩子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接着又对王树林说:“还有你!好好开你的车!你怎么跟小孩子较劲?你多大了你?”随后一脸羞恼地说:“贝贝从小没人看着,疏于管教,你也别介意。行了,刚才就当我没说。你也不用记着。”

  “嗯。”王树林没心没肺地继续开车,嘴里嘟嘟囔囔,“你这个儿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得给他恶补的东西太多了。首先就是礼貌,你看他脏话连篇的,将来我跟你说,他肯定找不到对象……”

  车子一路远远地起落在跌宕的公路中,扬起大片大片乌鸦的翅膀,不断地给密布的阴云涂抹上更绝望的黑暗。









  086 血魔苏醒

  荒凉的公路上,看不到一个活人,偶尔来回走着的,都是阴影中的活鬼,或者在突然从云缝中漏出的阳光照射下化成一片焦烟。

  “这么久了还没看不到人……”翟静似乎需要吃才能镇定下来,这才两个钟头,她基本上快把王树林原本放在篮筐里的部分吃光了,她儿子也相当能吃,好在他们都不浪费,连手指头都咂吧了半天回味,这倒是个不错的习惯。

  王树林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但仍然没有从大路下去,这里的阳光还勉强充足,除非是巨怪或者其他变异种比较结实抗造,否则一般的僵尸是不可能从两边的荒原冲到它们跟前的。

  “可能大部分人都变异了,不是喝了那个饮料,就是被传播僵尸血液的蚊虫叮咬了。你记住我说的,千万别喝任何心渴望集团的饮料,连它家产的矿泉水也别喝,具体原因,等我找到我那两个朋友,得到他俩的允许以后才能告诉你。”王树林喝了口水,“你俩吃得不少了,节制一点吧。要是全世界范围都这样的话,你们得学会常年吃不饱,要是胃肠撑得太大,以后一旦挨饿就扛不住了。照现在来看,总会有挨饿的日子……”

  “你开着车也能说这些啊,何必停下来。”翟静又一阵警觉,“你是不是要赶我们娘儿俩下车?嫌我们浪费你粮食了?”

  王树林淡淡地看着她,说:“你看,你随时都能怀疑我的动机。你从头到尾也都没对我彻底信任过。”

  翟静喟然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样么。只不过我得依靠你……”

  王树林也想跟她太过亲近,重新强调说:“你放心,我们如果真的必须要分道扬镳的话,这车一定还给你。”

  翟静越听越气:“那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呢!”

  王树林愕然:“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么,怎么了,你又犯什么病?我就奇了怪了,我相亲相了这么多年了,见的人比现在最干净的夜空里能用肉眼看清的星星还多,我怎么就搞不懂你们这个性别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有病的?”

  翟静冷冷地回答:“我看你并不是真的不能搞懂,就是你不愿意去揣测。王树林,你别老是扮演一个弱者,或者是常年受女人欺负和欺骗的可怜虫。其实你本来就对女人有严重偏见。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真该照照镜子,你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弄和鄙夷,这就是你对女性的真实看法!你嘴上不说,实际上你心里一直这么想!你一直没找到对象,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你,再差的男人想要找媳妇,也总能找得到。你呢,你一直想找一个你臆想中完全没有任何任性脾气的完美伴侣,是不是?我告诉你,根本没有那样的女人!只要是女人,你都要顺着,不然,你这辈子孤独,你下辈子还是一样!”

  王树林不分重点的习惯又被引起来了:“哟,你这么万事通,也没见你理论联系实际。你怎么也是孤独的呢?”

  “你看没看见,你就是这样心胸狭隘!真正的男人,一定会宽容,怎么会像你这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怎么会像你这样非要把女人驳倒不可?”









  王树林轻蔑地一笑,说:“我的确心胸不宽阔,我还是承认的。但你说的宽容,我曾经一直是个宽容的人,但最终是如今这个下场。我是慢慢被你们这种人引导成了如今这样。至于你说的睚眦必报,我不骗你,今天别说是你,就是我遇到曾经欺骗我感情和钱的女骗子,甚至是仇人,我也一样会救他。我根本不屑于看着仇人被末日世界吃掉,而是会让他也有个能跟我平等生活的起点。

  “而且我明确告诉你,这不是宽容大度,也不是以德报怨。这是什么呢?这是傲气,你这样的人不会懂的。你这样在和平年代嚣张跋扈自以为是,而在乱世里饿得丧失一贯原则的人,你迟早会打破更多的原则底线,而我,宁可饿死或者别的什么死法,我也不会满脸屈辱地死去。你没有傲气,你不会懂的。”

  翟静目瞪口呆,半天才惨然道:“好,我还真看不出,你还一套一套的挺有理论基础的。算我小看你了。行,傲气哥,我本来真的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现在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娘儿俩也不是非要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今天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咱们就此别过,行不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车还给你,剩下的粮食也给你吧,我再去找。自己小心点。”王树林跳下车。

  翟静没想到他来真的,可看来也不是在开玩笑,更加怒气勃发。但她的内心还是在骂自己:“真没出息!真没出息!我真的没有傲气么?我想一气之下把他所有的粮食都扔下车,可我做不到……”

  贝贝指着王树林吼道:“大傻逼!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王树林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竖起中指。

  翟静没想到他对孩子也这样,一怒之下发动了车子,一路烟尘开走了。

  王树林远远地看着,翟静也恨恨地盯着后视镜。慢慢地,车子渐行渐远。

  王树林强忍着疼痛,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来来回回地翻滚,撕心裂肺。等他重新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无比,即便路边幽暗角落里的僵尸的眼睛,也没有邪恶到如此纯粹。

  他只觉得嗅觉和听觉变得敏锐起来,已经有些模糊的神智在暗忖:“难道我真的还是被感染了?可我的眼睛怎么还是看得这么清楚?”他当然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被感染的产物,他是光明和黑暗共同孕育的孩子,黑暗血统已经在他体内被压抑了三十多年,全靠之前的那些内力压制,他才从小只需要吃一些补血食物就能正常生活,并且不怕阳光,一直到今年才开始有吸血的欲望。

  然而陡然又增加了两个普通解禁者和两个宗师级别解禁者的内力,打破了这一平衡,黑暗血统是遇强则强,也开始重新抬头,最终跟解禁者的内力再度形成动态平衡后,他才从昨天下午的拍戏大院里醒过来。而要是没有这黑暗的另一面,只是普通人类的王树林在没有解禁之前就被强行灌入解禁者如此多的内力,早就会被炸得稀烂了。而现在的他,已经初步解禁了,但要想彻底上升到解禁者的层次,还需要一个更大的刺激。

  于是,这么多年的积压终于爆发,一刹那间他也产生了想要吸血的本能渴望。正如张晶说过的,他的牙齿也渐渐尖锐起来。

  他已经隐约知道了自己有常人不具备的强大体能,但似乎又跟郝明亮、归元夏、封长冶夫妇又有所不同,他能感受到体内那种难以压制的黑暗成分。

  他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宁可翻车,也会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将翟静和贝贝的脖子咬断,把他们吸成一滩枯骨。

  下了车,仍然必须要喝血,可周围连活人也没有,只有僵尸……








  王树林也并不想吸食其他的活人,那跟咬死翟静也别无二致,他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不能丧失原则。他尽量压制这种疯狂,只想暂时安静下来,耳朵仔细聆听这周围有没有什么狗叫猫叫,虽然猫狗也是无辜,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他找来找去,也没有看到一只狗一只猫,显然要么都变成僵尸之后晒化了,要么就已经被僵尸啃食殆尽了。

  他越来越疼,只觉得能被阳光照射,还可以略微减轻这种冲动,如果走到阴暗地带,他毫不怀疑自己就会变成魔鬼。

  就这么想着,他瘫倒在沥青路面,仰面朝天,四肢分开,眼皮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再度被阴云铺满了的天空呼啦啦飞下来一个黑影,落到自己胸前,随后又有几个黑影落下,然后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一啄。王树林陡然惊醒,伸手猛然一抓,其他的黑影呱呱地怪叫着,重新弹回天空。

  只有自己手里这一只,一直死死抓住。他立即睁开眼睛,看到这是一头大个儿的黑乌鸦,虽然力气很大并不断抓咬挣扎,但这种力量对此时的王树林而言已经毫无作用。王树林已经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燃烧着的烈红瞳仁。

  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一把将鸟头横过来,送入自己的嘴巴,咯吱咯吱地咀嚼着,随后像是喝咖啡一样用力吸吮。大乌鸦的血管如同巨大的吸管,血液急速地被抽空,进入王树林体内。

  王树林登时有一种如饮醇浆的惬意,甚至可以说,他不知道吸毒是什么滋味,但他估计快感再大也不过如此了。他的双手使劲蹂躏着乌鸦,直到它完全不动弹了,整个肉体都风干了一般,随后无力地松开,落到地上。

  王树林一嘴鲜血,瞪着双眼,看上去无比狰狞。

  他呼哧呼哧运了许久的粗气,慢慢平静下来。半晌,他已经能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不需要任何医生的治疗,已经好了!可他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痊愈了,还是阶段性的……会不会隔一段时间,再次变成这样?

  他看了看已经完全萎缩成肉干的乌鸦和脱落一地的黑羽毛,仍旧心有余悸。看来不被僵尸抓咬,也是有代价的……王树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的乌鸦和秃鹫的确不少,还真是个解决办法。它们虽然聪明,不能连续受骗,但自己换个地方还是可以继续。只是这些东西不能积累,只能现吃现杀,杀了之后不吃就会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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