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骗子
石头让我把准备邀约的人员的名单列出来，并且把电话号码用一个专门的本子记下，做好记录。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万一手机丢了也不至于把电话号码弄丢。
在每天的百般无聊中，我忽然记起曾经在我们家乡有一伙骗子。至于我是怎样认识的这伙骗子，说来话长，后来我们还成了好朋友。
记得那时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有一天出门的时候在家门口的电线杆上看见一则招工启示，说是港务局招收工人，待遇很好，工资很高。总之是说得天花乱坠，并声称在港务局内部有关系，以后还可以转正甚至混上一官半职。条件就是十八到二十五周岁，有大专以上学历。看到广告后我心动了，如果能在港务局混上一官半职那就等于有了铁饭碗，跟现在的公务员不相上下。于是我找了一个办假证的给我做了一个大专的毕业证书，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件按照广告上的地点前去应聘。当我发现他们的办公室是在一家宾馆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骗局。只是觉得他们是凭着在港务局的关系挣钱。这样的事情在当今社会上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接待我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和我一样去应聘的还有好几个人，一切看上去都挺正规。我当场交了2000块钱的介绍费，约好三天以后带我去港务局上
班。可是当我三天以后再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房空，方知上当。
从小到大，我从没被人骗过，就算是骗，也是我骗别人，没想到竟然被别人骗了，而且还是骗得这样窝囊。火冒三丈的我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们！于是我在那座宾馆里也租了一间房子，就在他们的隔壁。可是连续等了几天，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到。后来问了房东才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于是我找了我的一个朋友，用他的电话以应聘的名义给那骗子打电话。他们约我的朋友到另一个地方见面。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纠缠，我才知道，这是一伙行骗老手。不时地用各式各样的借口更改见面的地点，却总是见不到面，看来他们已经有所防备。我又换了几个手机号码，用不同的人给他们打电话，理由就是要去港务局上班。经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周折后，终于找到了他们。
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女的跟我们电话联系，当时说好在一个工业园门口见面的也是。我和我的另外两个朋友开着面包车赶到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大姐，好久不见了。”我独自一人来到她的身边。此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扮，并且戴着一副黑边眼睛，呵呵！以为这样我就人不出你来了？
她吃惊地看了看我，随即愣了几秒，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哦，是你呀！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看我们的办公地点换了，没来得急通知你，怕你找不到我。你上班的那个事情我已经跟领导联系过了，说明天叫我带你过去看看。”
“呵呵，是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笑里藏刀，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早就一脚把她踢翻了。
“对了，我还有几个朋友也要去，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面包车说。
“可以啊。”
“好，那就到车上说吧。”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已经被我的笑脸迷惑了，哪里知道这是“请君入瓮”。
她刚要跟我走，忽然从旁边站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那天接待我的其中一个男的，当时他还笑咪咪地给我切西瓜吃，现在却是一脸的慌张。
“没事，我跟他谈点事情，马上就好。”那女人跟他使了个别担心的眼色，然后跟我往车上走。我头上已经冒了冷汗，意识到我这样做有点冒险，万一她不跟我走，在大厅广众之下，我也拿她没办法。如果我真的和她争吵起来，别人肯定是不会相信我的，而是会相信一个女的，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纠葛，不管什么原因，在别人眼里肯定是男人的错，这我深有体会。
万幸的是女人并没有对我产生怀疑，跟着我来到车上。我坐在驾驶坐上，女人坐在后排，由我的两个朋友把她夹在中间。
我松了一口气，忙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有所收获了，终于抓到这个骗子了。之所以她会这么顺利地跟我上车，那是因为她还想再多赚一笔。本来这个事情就不能多做，应该见好就收，做完一票之后就应该扔掉电话卡，不再露面，而她为了在悬崖边上再捞一把，还在做这样的事情，太过于贪婪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二话没说，发动车子，二档起步，狠踩油门，很快加到五档，瞬间车速提到了80迈以上。
那女骗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扑到前面，拉着我的胳膊说：“小伙子，你先停车，我跟刚才那个人说几句话就走……”
“放手！”我暴喝一声。堆积已久的愤怒终于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女骗子这才完全知道是上当了，后悔已晚，于是发疯似的拽着我的手说：“小伙子停车，我求你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后坐的两个人马上把她控制住，别让她乱动。
那女人彻底急了，拉开车门企图跳车。我见状马上一个急刹车把速度降了下来。在每小时八十多迈的速度上，如果她真的让她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我对她恨之入骨，但没想弄出人命，再加上对方是个女的，充其量也就是吓唬吓唬她，除此之外，我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虽然之前打算把她送到派出所，但是看见她那可怜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后排的两个人马上把她牢牢地抓住，关上车门，一把按下车门的开关。我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她这么一闹，我也有点害怕了，万一她再做类似的事情我可招架不了。毕竟是女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小伙子，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还记得你的电话号码，尾号是不是0737？真的我不骗你，我把钱还给你，求你放我走吧，小伙子我求你了……”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扔在副驾驶坐上。
我自顾自开车，并不理睬。心中暗自发笑，你不是说明天就带我去面试么？怎么现在又说把钱还给我？这不是自己说漏了么，明明就是骗子！
五分钟之后，我把车子停在了当地的一个派出所门口。这可把那个女的吓坏了。
“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点了一根烟，背靠驾驶坐。不紧不慢地问。
“我们就是靠赚中介费生活的，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小伙子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开始有点可怜她了，不过也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
“走，下车！”我打开车门。
“干什么小伙子，去哪里啊？”她死命地抓住车坐位不放手。看了一眼眼前的派出所的牌子，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
“再问你一遍，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做正当的行业，没有骗人啊。”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想珍惜，那就走！跟我进去！”我说着开始拉她的胳膊。
其实我本意是没有打算真的送她进派出所的，这样做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还有我对他们做的事情感到好奇，想弄明白他们骗人的内幕，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伙人。
“小伙子我求你了，别这样！”那女人竟然趴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果然是女人的必杀计！闹也闹了，上吊也吊了（跳车就算是吧），现在只剩下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她这么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重新坐到车里，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清楚你们是做什么的，这就是你的归宿！”我说着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派出所。
女人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说：“如果我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当然，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回我的钱。现在目的达到了，只是对你们做的事情很好奇，所以想问问。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的，你已经吊起我的胃口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会把你送进派出所。但是只要你说了，我马上把你送回去。绝对不会为难你。”
其实眼前的这个派出所已经在两个月前就搬走了，空留一座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要不我们在门口大吵大闹早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送她去派出所，因为我知道这里不是说理的地方，如果这女的给他们点好处，说不定他们还能给我定一条逼娼为良的罪证。
女人抬头看了我一阵，然后提了个请求：“可以给我找个地方洗洗脸吗？”我看了看她的脸，眼泪的痕迹很明显，并且头发蓬乱着，这样怎么能见人呢，况且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我说可以。我再次发动车子，朝石头租的房子开去。我的那两个朋友说还有事，所以半路上就下车走了，临走时对我抱怨说早知道是个女的说什么也不来，下次有这样的事别叫他们了。我笑着说有时间请他们吃饭。
石头睡眼朦胧地看着我领着一个女的走进他家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喜欢这样的成熟女性了？”
说得我和那女的哭笑不得。
在她进洗手间梳妆打扮的时候，我跟石头说了事情的经过，石头说要是他早就把那人送进派出所了。
那女的从洗手间出来后，摘掉了难看的黑边眼镜，头发也弄得很整齐，卷曲着自然下垂，跟刚才判若两人。
她说她叫叶子，是四川人。前几年来到山东打工，做了几年，工厂垮了，他们也下岗了。没有工作，吃饭就成问题，眼看手里的钱就要花光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先
在广告牌或者电线杆上贴上招工启示，然后在宾馆里租一间房子，再找专业人员定做一个牌子“报名处”订在宾馆的房间门口。通常是骗了几个人后就换电话卡，然后再找一处地方。
我问她为什么当初会有这样一个想法来骗人，她说他们刚来的时候也被黑中介骗过，不过人家是当地人，有社会背景，他们不敢招惹，只好自认倒霉。
我说这样一个人就是两千，收入一定很丰厚吧？
叶子笑着摇摇头说，一般要钱多少要根据当事人的态度。她当时看得出看我很想做这个职业，根据我的心理，这样一般不会在乎钱多少，所以向我要两千。（看来以后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吃亏的永远是自己）。还有当时他们已经计划搬走了，临走之前何不狠干一票。一般人只要几百块。他们租的宾馆很贵，因为这样有说服力。有时候连续几个星期没有人。除了房租剩下的钱很少勉强够维持生计。
她说刚开始做的时候也很小心，生怕出岔子，整天担惊受怕。但是时间长了经验多了，只要经常换电话号码，经常换房子就没有问题。
我问那你丈夫呢？
叶子说她的丈夫和孩子在一场车祸中死了。叶子说的虽然很平静，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她心中的伤感。
“我也加入你们怎么样？”我故意扭转话题，为了让她从伤感中走出来。此时此刻，我不但对她没有半点怨恨，反而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怜悯。
我觉得她很坚强，虽然丈夫和孩子死了，但是她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努力改变着自己的命运，虽然手段有点卑鄙，但是也是被命运所迫。
“你？”叶子瞪大眼睛看着我。
“还有我！”石头也自告奋勇。
“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叶子对我和石头的行为很不解。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不如跟你干！”我一脸严肃地说。
“对对对，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妈的石头有时候说话也太直接了。
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我和石头特意花了借别人一辆摩托车的钱请她吃了一顿饭。
后来我和石头还真跟他们干了，凭着我和石头的关系，在当地的各个用人单位发布供应信息，然后开了一家正规的中介公司。
我和石头的任务就是联系用人单位，叶子和老胡主要负责招工。老胡是和叶子一起行骗的那个人。他和叶子是一个地方的。一起来到这个地方打工。
虽然当时我感觉她说的有点蹊跷，但是处于对她的同情，也没有考虑很多。后来才知道，我和石头已经被她耍了。
其实我和石头一般没什么事，只要定期给用人单位的人事负责人点好处就行了。通常比较大的公司招工是很频繁的，因为正规的公司要给员工买保险，但是要在员工在公司工作三个月以后，一般新员工有三个月的试用期间，试用期间要军训，工资又低，干的活还比别人苦。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约束，不到三个月就走人了。然后公司再招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用给员工购买保险，而且压一个月的工资，员工走了就属于违约，工资就没了。其实新员工和老员工的工作效率是差不多的，这样既有人干活，还不用给工资，不用买保险。所以有些公司常年招收员工就是这个原因。这样我们做职业中介的就有钱赚了。
当时石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在南城自己开了一家轮胎店，让我也过去。老胡的第一反应就是石头在做传销，让我千万不要去。现在想想，他不让我去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真的认为石头是在做传销，二来是他大概是怕我走了没有人给他们联系企业的生意。直到两天前他还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生意做得怎么样。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打算叫他和叶子来了，所以编了一大堆谎话说生意好得很，忙不过来之类的话，还说这里的环境不错，南城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但是我并没有急于叫他来，原因是行业里有规定，新人来到行业的一个月之内是不许邀约的，只能打问候电话。因为新人还没有掌握邀约的技巧，很容易走弯路，导致邀约不成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行业的一个大忌：不能主动在电话里说出让谁谁来之类的话，要从别的方面来引诱，通过一些问候技巧的运用来钩起对方的兴奋度，当然如果要来也不能一口答应，如果对方真的想来他还会再打电话的，在得到确定他是真的想来之后再邀约也不迟，有时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是不会珍惜的，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吊吊对方的胃
口也是邀约技巧之。
现在也不知道老胡和叶子生意怎么样，如果真的邀约他们，他们会来么？我现在和石头在一起，两个人应该会更有说服力。叶子毕竟是一个女人，心软是女人的通病，她一直都很感激我和石头帮她走上正轨。只要找到她的缺点，对症下药肯定没有问题。关键是老胡，和他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始终看不透他的内心世界，老胡平时不怎么说话，总是一副笑脸挂在脸上，往往这样的人最有心计，看来对他还要多下点工夫才是。
石头让我把准备邀约的人员的名单列出来，并且把电话号码用一个专门的本子记下，做好记录。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万一手机丢了也不至于把电话号码弄丢。
在每天的百般无聊中，我忽然记起曾经在我们家乡有一伙骗子。至于我是怎样认识的这伙骗子，说来话长，后来我们还成了好朋友。
记得那时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有一天出门的时候在家门口的电线杆上看见一则招工启示，说是港务局招收工人，待遇很好，工资很高。总之是说得天花乱坠，并声称在港务局内部有关系，以后还可以转正甚至混上一官半职。条件就是十八到二十五周岁，有大专以上学历。看到广告后我心动了，如果能在港务局混上一官半职那就等于有了铁饭碗，跟现在的公务员不相上下。于是我找了一个办假证的给我做了一个大专的毕业证书，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件按照广告上的地点前去应聘。当我发现他们的办公室是在一家宾馆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骗局。只是觉得他们是凭着在港务局的关系挣钱。这样的事情在当今社会上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接待我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和我一样去应聘的还有好几个人，一切看上去都挺正规。我当场交了2000块钱的介绍费，约好三天以后带我去港务局上
班。可是当我三天以后再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房空，方知上当。
从小到大，我从没被人骗过，就算是骗，也是我骗别人，没想到竟然被别人骗了，而且还是骗得这样窝囊。火冒三丈的我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们！于是我在那座宾馆里也租了一间房子，就在他们的隔壁。可是连续等了几天，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到。后来问了房东才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于是我找了我的一个朋友，用他的电话以应聘的名义给那骗子打电话。他们约我的朋友到另一个地方见面。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纠缠，我才知道，这是一伙行骗老手。不时地用各式各样的借口更改见面的地点，却总是见不到面，看来他们已经有所防备。我又换了几个手机号码，用不同的人给他们打电话，理由就是要去港务局上班。经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周折后，终于找到了他们。
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女的跟我们电话联系，当时说好在一个工业园门口见面的也是。我和我的另外两个朋友开着面包车赶到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大姐，好久不见了。”我独自一人来到她的身边。此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扮，并且戴着一副黑边眼睛，呵呵！以为这样我就人不出你来了？
她吃惊地看了看我，随即愣了几秒，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哦，是你呀！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看我们的办公地点换了，没来得急通知你，怕你找不到我。你上班的那个事情我已经跟领导联系过了，说明天叫我带你过去看看。”
“呵呵，是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笑里藏刀，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早就一脚把她踢翻了。
“对了，我还有几个朋友也要去，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面包车说。
“可以啊。”
“好，那就到车上说吧。”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已经被我的笑脸迷惑了，哪里知道这是“请君入瓮”。
她刚要跟我走，忽然从旁边站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那天接待我的其中一个男的，当时他还笑咪咪地给我切西瓜吃，现在却是一脸的慌张。
“没事，我跟他谈点事情，马上就好。”那女人跟他使了个别担心的眼色，然后跟我往车上走。我头上已经冒了冷汗，意识到我这样做有点冒险，万一她不跟我走，在大厅广众之下，我也拿她没办法。如果我真的和她争吵起来，别人肯定是不会相信我的，而是会相信一个女的，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纠葛，不管什么原因，在别人眼里肯定是男人的错，这我深有体会。
万幸的是女人并没有对我产生怀疑，跟着我来到车上。我坐在驾驶坐上，女人坐在后排，由我的两个朋友把她夹在中间。
我松了一口气，忙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有所收获了，终于抓到这个骗子了。之所以她会这么顺利地跟我上车，那是因为她还想再多赚一笔。本来这个事情就不能多做，应该见好就收，做完一票之后就应该扔掉电话卡，不再露面，而她为了在悬崖边上再捞一把，还在做这样的事情，太过于贪婪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二话没说，发动车子，二档起步，狠踩油门，很快加到五档，瞬间车速提到了80迈以上。
那女骗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扑到前面，拉着我的胳膊说：“小伙子，你先停车，我跟刚才那个人说几句话就走……”
“放手！”我暴喝一声。堆积已久的愤怒终于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女骗子这才完全知道是上当了，后悔已晚，于是发疯似的拽着我的手说：“小伙子停车，我求你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后坐的两个人马上把她控制住，别让她乱动。
那女人彻底急了，拉开车门企图跳车。我见状马上一个急刹车把速度降了下来。在每小时八十多迈的速度上，如果她真的让她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我对她恨之入骨，但没想弄出人命，再加上对方是个女的，充其量也就是吓唬吓唬她，除此之外，我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虽然之前打算把她送到派出所，但是看见她那可怜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后排的两个人马上把她牢牢地抓住，关上车门，一把按下车门的开关。我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她这么一闹，我也有点害怕了，万一她再做类似的事情我可招架不了。毕竟是女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小伙子，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还记得你的电话号码，尾号是不是0737？真的我不骗你，我把钱还给你，求你放我走吧，小伙子我求你了……”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扔在副驾驶坐上。
我自顾自开车，并不理睬。心中暗自发笑，你不是说明天就带我去面试么？怎么现在又说把钱还给我？这不是自己说漏了么，明明就是骗子！
五分钟之后，我把车子停在了当地的一个派出所门口。这可把那个女的吓坏了。
“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点了一根烟，背靠驾驶坐。不紧不慢地问。
“我们就是靠赚中介费生活的，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小伙子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开始有点可怜她了，不过也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
“走，下车！”我打开车门。
“干什么小伙子，去哪里啊？”她死命地抓住车坐位不放手。看了一眼眼前的派出所的牌子，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
“再问你一遍，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做正当的行业，没有骗人啊。”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想珍惜，那就走！跟我进去！”我说着开始拉她的胳膊。
其实我本意是没有打算真的送她进派出所的，这样做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还有我对他们做的事情感到好奇，想弄明白他们骗人的内幕，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伙人。
“小伙子我求你了，别这样！”那女人竟然趴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果然是女人的必杀计！闹也闹了，上吊也吊了（跳车就算是吧），现在只剩下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她这么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重新坐到车里，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清楚你们是做什么的，这就是你的归宿！”我说着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派出所。
女人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说：“如果我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当然，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回我的钱。现在目的达到了，只是对你们做的事情很好奇，所以想问问。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的，你已经吊起我的胃口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会把你送进派出所。但是只要你说了，我马上把你送回去。绝对不会为难你。”
其实眼前的这个派出所已经在两个月前就搬走了，空留一座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要不我们在门口大吵大闹早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送她去派出所，因为我知道这里不是说理的地方，如果这女的给他们点好处，说不定他们还能给我定一条逼娼为良的罪证。
女人抬头看了我一阵，然后提了个请求：“可以给我找个地方洗洗脸吗？”我看了看她的脸，眼泪的痕迹很明显，并且头发蓬乱着，这样怎么能见人呢，况且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我说可以。我再次发动车子，朝石头租的房子开去。我的那两个朋友说还有事，所以半路上就下车走了，临走时对我抱怨说早知道是个女的说什么也不来，下次有这样的事别叫他们了。我笑着说有时间请他们吃饭。
石头睡眼朦胧地看着我领着一个女的走进他家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喜欢这样的成熟女性了？”
说得我和那女的哭笑不得。
在她进洗手间梳妆打扮的时候，我跟石头说了事情的经过，石头说要是他早就把那人送进派出所了。
那女的从洗手间出来后，摘掉了难看的黑边眼镜，头发也弄得很整齐，卷曲着自然下垂，跟刚才判若两人。
她说她叫叶子，是四川人。前几年来到山东打工，做了几年，工厂垮了，他们也下岗了。没有工作，吃饭就成问题，眼看手里的钱就要花光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先
在广告牌或者电线杆上贴上招工启示，然后在宾馆里租一间房子，再找专业人员定做一个牌子“报名处”订在宾馆的房间门口。通常是骗了几个人后就换电话卡，然后再找一处地方。
我问她为什么当初会有这样一个想法来骗人，她说他们刚来的时候也被黑中介骗过，不过人家是当地人，有社会背景，他们不敢招惹，只好自认倒霉。
我说这样一个人就是两千，收入一定很丰厚吧？
叶子笑着摇摇头说，一般要钱多少要根据当事人的态度。她当时看得出看我很想做这个职业，根据我的心理，这样一般不会在乎钱多少，所以向我要两千。（看来以后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吃亏的永远是自己）。还有当时他们已经计划搬走了，临走之前何不狠干一票。一般人只要几百块。他们租的宾馆很贵，因为这样有说服力。有时候连续几个星期没有人。除了房租剩下的钱很少勉强够维持生计。
她说刚开始做的时候也很小心，生怕出岔子，整天担惊受怕。但是时间长了经验多了，只要经常换电话号码，经常换房子就没有问题。
我问那你丈夫呢？
叶子说她的丈夫和孩子在一场车祸中死了。叶子说的虽然很平静，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她心中的伤感。
“我也加入你们怎么样？”我故意扭转话题，为了让她从伤感中走出来。此时此刻，我不但对她没有半点怨恨，反而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怜悯。
我觉得她很坚强，虽然丈夫和孩子死了，但是她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努力改变着自己的命运，虽然手段有点卑鄙，但是也是被命运所迫。
“你？”叶子瞪大眼睛看着我。
“还有我！”石头也自告奋勇。
“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叶子对我和石头的行为很不解。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不如跟你干！”我一脸严肃地说。
“对对对，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妈的石头有时候说话也太直接了。
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我和石头特意花了借别人一辆摩托车的钱请她吃了一顿饭。
后来我和石头还真跟他们干了，凭着我和石头的关系，在当地的各个用人单位发布供应信息，然后开了一家正规的中介公司。
我和石头的任务就是联系用人单位，叶子和老胡主要负责招工。老胡是和叶子一起行骗的那个人。他和叶子是一个地方的。一起来到这个地方打工。
虽然当时我感觉她说的有点蹊跷，但是处于对她的同情，也没有考虑很多。后来才知道，我和石头已经被她耍了。
其实我和石头一般没什么事，只要定期给用人单位的人事负责人点好处就行了。通常比较大的公司招工是很频繁的，因为正规的公司要给员工买保险，但是要在员工在公司工作三个月以后，一般新员工有三个月的试用期间，试用期间要军训，工资又低，干的活还比别人苦。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约束，不到三个月就走人了。然后公司再招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用给员工购买保险，而且压一个月的工资，员工走了就属于违约，工资就没了。其实新员工和老员工的工作效率是差不多的，这样既有人干活，还不用给工资，不用买保险。所以有些公司常年招收员工就是这个原因。这样我们做职业中介的就有钱赚了。
当时石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在南城自己开了一家轮胎店，让我也过去。老胡的第一反应就是石头在做传销，让我千万不要去。现在想想，他不让我去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真的认为石头是在做传销，二来是他大概是怕我走了没有人给他们联系企业的生意。直到两天前他还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生意做得怎么样。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打算叫他和叶子来了，所以编了一大堆谎话说生意好得很，忙不过来之类的话，还说这里的环境不错，南城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但是我并没有急于叫他来，原因是行业里有规定，新人来到行业的一个月之内是不许邀约的，只能打问候电话。因为新人还没有掌握邀约的技巧，很容易走弯路，导致邀约不成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行业的一个大忌：不能主动在电话里说出让谁谁来之类的话，要从别的方面来引诱，通过一些问候技巧的运用来钩起对方的兴奋度，当然如果要来也不能一口答应，如果对方真的想来他还会再打电话的，在得到确定他是真的想来之后再邀约也不迟，有时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是不会珍惜的，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吊吊对方的胃
口也是邀约技巧之。
现在也不知道老胡和叶子生意怎么样，如果真的邀约他们，他们会来么？我现在和石头在一起，两个人应该会更有说服力。叶子毕竟是一个女人，心软是女人的通病，她一直都很感激我和石头帮她走上正轨。只要找到她的缺点，对症下药肯定没有问题。关键是老胡，和他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始终看不透他的内心世界，老胡平时不怎么说话，总是一副笑脸挂在脸上，往往这样的人最有心计，看来对他还要多下点工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