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小小城》外婆临终给我个紫金匣子,里面的秘密惊天!

  这么一过滤后,我抓住了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三次声音的听到,似乎是那声音在推动着我的梦延续。我把这想法跟盛世尧一说,他也认可地点头,我问他会不会是黄大仙在搞鬼,继续用魂音在远处控制我?但他说不可能,我体内的药引已被他用血气驱除,黄大仙已经无法通过这药引来控制我,而且这是梦,梦的由来很难去解释,但它属于自主形态的。即便是魂音,也无法穿越到梦中来主宰人的思维。

  最后下的结论是,很可能是我对那声音的记忆,造成了梦中的场景。但研究到最后,还是没能分析出来,哪些事可能会真实存在或者发生,哪些又仅仅只是幻象。

  讨论无果,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候天好像要亮了,已经能迷迷蒙蒙看得见四周的环境,庆幸整个夜里,除了我做了场颠倒惊心的梦外,黄大仙的人并没有出现,也没发生什么其它不好的事。后来回想就想通了,既然我们会被这迷宫给困住,黄大仙又不是真的神仙,他也会被困住。

  天再亮一些,刘悦与周通两人就分别下了树,然后还是由盛世尧上树棚子把六子给背下来。我们稍事休整,这种环境下想要梳洗也难了,仅剩的几瓶水还得省着点喝,不知道这林子还要走几天呢。
  人可以在无粮状况下存活七到十天,长一点的可以活十五天,但前提是必须得有水。但如果人不喝水的话,那么三天就可能会是极限。所以水的重要性,无可比拟。

  既然已经明确我们是在走着一条由古人设计的永远绕不出去的路,指南针也失去了效用,那么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这个最笨的办法还是我提出来的,哪里树密集就走哪里,哪里不可能被人行走的,就偏偏反其道而行。

  工具是——我的影月刀。
  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得发挥它所长,虽然说拿它用来砍树枝,有点暴殄天物,但形势所逼,只能让它沦落成这个工具了。原本砍树这种事也轮不到我来做,可是偏偏那影月来得邪门,无论是谁都没法把它从刀鞘中拔出,等我拔出来了递给他们,刀刃会发出铮铮的细声,像似在抗议一般。

  周通不信邪,伸手要来握刀柄,可他指尖刚触及,影月刀就会把刀刃面对向他,若不是手缩得快,他就成了第二个高个子,手指齐断了。六子已经醒过来了,此时看到也不由倒吸凉气,眼中满是惊惧。
  我唯有苦笑,只能认命握着影月去做那伐木工人。虽说影月锋利异常,砍起树枝来毫不费力,可它亏就亏在太小太短,我必须要凑近了才能去砍。几下一来,弄得浑身狼狈,脸上和手臂上生疼,都是被树枝给划的。其实不光是我艰难,每个人都走得极其艰难,这个笨办法找的路难走程度没法想象,尤其是剥开密密麻麻的树枝后,有时候根本无处下脚。

  这样徒步走了半天,发现似乎这个笨办法可行,因为盛世尧的指南针开始指向正上方了,也就是说我们走出了磁场范围。那个巨大的磁场好比是这林子的最中心地带,然后我们之前就是一直在环绕着中心地带的四周走不同的岔路口。等于说我的笨办法破坏了林子阵法的平衡,以圆心为起点,以外围为终点,走得是圆半径。
  有了指南针的指路,我们走起来就不是那么费力了,也不用哪里难走往哪里钻,一切跟着指南针而行。但我们显然还是低估了这林子之大,一直走到黄昏也还没走出去,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葱郁树林,很可能走出这片就到头了,也很可能还要再走上一天一夜也不一定到。又坚持走了两小时,天再一次昏黑下来,只能决定停下来休息。

  我想我们得重新规划一下了,如果说这个林子本身占地面积就极广,光从圆心沿着半径走到外围就有可能要三四天时间,那必须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如果说,我们始终都还没走脱古人布下的那个阵法,依旧沿着老路在走,那就不得不深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首先提出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我们根本就没离开过中心磁场的范围,只是从原本中心的九点钟位置变成了六点钟位置?大伙都陷入了沉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等于说今天一天的辛苦都白费了,我们在原地踏步。刘悦坚持认为我们是走对了路,只是低估了林子的面积,明天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她的这个积极性言论在这时候很重要,可以鼓舞大家的士气,不要太过悲观。但现实是,第二天我们又徒行到天黑,依然没有走出密林。身心俱疲的我们,再没力气去说鼓舞士气的话,因为刘悦的理论几乎可以论证为不成立。现在成立的,很可能就是我的那个。

  连着两天都尤为沉默的盛世尧终于发话,他让我们各自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再决定如何走。我看他面色沉郁,几天没刮胡子,青色的胡渣都露出来了,显得沧桑了许多。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不好,神态中全是疲惫,尤其是这一觉睡下去,醒来的时候真想不起来,浑身酸疼到不行。我因为受过梦魇,心里对自己提着醒,不敢再深度睡眠,有一点点响声都会惊起,所以这个觉睡得实在不舒坦。
  盛世尧最后提出的方案是,通过头顶的太阳方位与时间推算来确定我们行走的方向。假设从早上六点钟起,太阳从东面升起,每过两小时,它的位置就会偏离东面一点,直到黄昏从西面落下。只要计算太阳方位精确,我们就能沿着一条直线而走,不管是什么迷宫,直线行路总能抵达外围。假如到天黑,我们还没走出,那就继续休息,等第二天沿用此法。

  这个方法听着简单,但其实要对太阳方位计算极其准确,不能有丝毫偏离,否则我们仍然是在走弯路。这我就不在行了,事实上这里的几人,也只有盛世尧能够做到。因为风水本身就与这类方位学密切相关。于是我们在抛弃了一切可用的工具之后,回归自然,利用恒古不变的东升西落的太阳来定位行走。
  也亏得大家对盛世尧的坚信不疑,所以在连走三天后,终于看到了密林的边缘那没有被树荫遮挡的敞亮光线,我的视线模糊了,一转头,见不光是我,就连刘悦他们也都眼泛泪光。这是一种喜极而泣,不身临其境根本没法体会当时的感受,我们从希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到希望,每天都像在走这个轮回。而最终,盛世尧带着我们走出来了。

  在我心中觉得,不管那树林背后有什么,都要比活活困死在这密林中要好。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从没有一刻觉得他是这么的伟岸,哪怕他满身泥泞,狼狈不已,早已没了初来此处时的儒雅俊逸,可依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好看。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回眸看我,若是以前我总是畏惧与他正视,因为他的眸子像幽潭,深不见底,就像那梦中的黑衣男人一般,会将人整个都吸进去。可是此刻,我直直凝视着他,让眼底的崇拜毫无保留地传达。
  他动嘴说了句什么,我一走神没听清,再等他说下文时,他却转回了视线,淡声道:“从这距离看,那林边应该还在一公里外,乘着天没黑,我们赶紧走出去。”大伙应了一声,埋头而行,这回因为曙光就在前方,步子迈得都特大,也感觉没之前那么疲累了。

  当我们走出迷林,还没来得及高呼庆祝,就被眼前的绿湖给吸引了目光。迷林之外,居然是一条视野广阔的湖,那水真的没夸张,是碧绿色的,就像绿宝石一般。湖边是成排的杨柳,那景色当真是美不胜收。

  可我们没有被美景迷住眼睛多久,立刻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条湖触目所及不见对岸,左右两边也不知绵延了多长距离,我们如果不走出这里,等同于被夹在了湖与迷林的中间。而我们的食物所剩无几,最多只够供应两天的份量,也就是说如果两天之内没找着通往外界的路,我们将开始挨饿。
  一想到这,背后就惊出了冷汗,脸上的欣喜笑容也都纷纷凝固,再次全部注目看向盛世尧,等他做出决定。他在蹙着眉将四周察看了下后,决定先往一个方向走,如果此路不通再回头。他说至少我们沿着湖边走,是不会再进迷林了,而湖也不可能布什么奇门阵法。

  这条湖确实很广,我们沿着湖边走出去好几公里,都没到头,且明显是绕过了一个圆弧,渐渐我们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视线所及内看到了连绵的群山,果然等我们走到湖的尽头时,发现被山挡住了,而这山就像是自然屏风一般将湖拦截。抬头看了看那山的陡峭,显然在没有任何工具下,仅靠徒手是不可能攀越的。

  我们只能原路返回,因为已经不再迷林中,也不怕再迷路,所以即使天黑了,我们也没有停下来休息。但几小时后,我们再一次绝望,湖的另一边居然也是一整排的山,同样的无法攀越。等于说这条绿湖是被夹在两重山的中间,且占地面积十分辽阔。

  疲累不堪,再也走不动,这时候再走回去已无意义。我们纷纷倒在山体旁,沉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却没人说话,静谧的空间,黑暗的笼罩,像一个巨大的盖子,将我们牢牢困在中间。

  我回头盯着身后黑黝黝的迷林,心道这湖莫不是古人设的第二道屏障吧?原本判断出了迷林,可能会看到某个山庄或者某族群部落,可现在却是出现了一条不知深远的绿湖,很有可能那些古人为隐藏行迹,再次设下这道屏障,让外敌即使出了林子,也受困于这绿湖边。
  唯一的安慰是,我们可以就着湖水,擦拭下身子,连着几天在迷林中行走,直接连刷牙洗脸都省了,可想而知现在我们每个人是有多脏了。

  其中就我和刘悦两个是女人,没法像他们男人一般脱得只剩裤衩在那湖边洗澡,我们走远了一些距离,才坐下来,把外衣脱了,撩起裤管脚放在水里,一股沁凉透进来,很是舒服。仰头看天上的月亮,不知道是否是被暗夜里的湖光给印染了,感觉尤为明亮。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觉得此处的夜景很美,完全是纯天然的。
  “你是不是喜欢上尧哥了?”刘悦突然在耳旁问。

  我足有愣了四五秒的时间,不怪我反应迟钝,一来是从以往相处经验看,不会想到刘悦主动搭话;其次是她这问题,可真是......有够一针见血的,承袭了她的语言犀利风范。

  喜欢盛世尧吗?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最初与他相识起,就几乎一路被他唬弄设计的,几次想逃脱他的掌控,都没成功,还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对他慢慢信服,不再成日脑子里想着要离开,甚至觉得跟在他旁边,会很安全。
  仿佛他身上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对他服从、崇拜。当然这种魔力,与他本身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这次来沟里,也大致有半个多月了,加上之前那半个月,合起来算的话,我与他认识才不过一个多月,可经历的事却是多到让我咋舌。一个月,要我对一个人心生爱慕之心,喜欢上对方的话,有些为难我了,但好感无疑是有的,崇拜与信任也有了。

  所以我回答刘悦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喜欢”这种情感很难以形容,我也没经历过。本以为刘悦会再追问什么,或者疾言厉色喝斥我,让我休想跟她抢盛世尧,可是她却闭了嘴,一句话都没再说。我扭过头去看她,她坐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白皙的小腿露在外,脸上神色怔忡,有种淡淡的忧伤。这是刘悦极少展露的可算平和的一面,再彪悍厉害的女人,最终还是会为情所困。
  我想我该引以为戒,盛世尧这个人,可以崇拜可以信服,但是喜欢......似乎太渺茫了。因为他的情绪淡的让你分辨不出是否有情感类的变化,就拿我与他来说,看起来像是很亲腻,都到同床共枕的份上了,可不会有任何错觉以为他对我有什么。充其量,可能他对我存在占有欲和控制欲,将我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所以在我反弹想逃跑时,他会不择手段压制我。

  没过多久,我与刘悦就走回了山脚边,发现他们三人已经围坐在那,烧了一堆火,在烤着什么。就近一看,竟然是在烤鱼,不由奇道:“哪里来的鱼啊?”问完就觉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旁边就是湖,鱼肯定是湖里的了,难道还长在陆地上啊。
  果然听周通说刚才他们在冲洗的时候,发现岸边游着好几条鱼,就拿衣服做网兜,很容易就兜上来了,正好给今晚加餐,当成是走出迷林的庆祝。鱼的得到听着有些简单,但我也顾不上去想什么原因了,被那烤鱼香味给吸引了,连吞了几下口水,顿觉肚子里的馋虫在叫。说老实话,几天啃压缩饼干都快啃到吐了,若不是为了积存体力,谁吃得下那干呼呼的东西。

  美美的吃了顿烤鱼,即便是没放任何佐料,那种天然味也非常可口。最后我满意地摸了摸肚子,惬意地笑起来。周通与六子胃口大,两人还在狼吞虎咽地解决下一条,火光漾在他们脸上,也可看出满意之色。等等,火光?!
  “啊——”我惊叫起来,“我们怎么点了火堆了?被黄大仙的人看到,岂不是要暴露行踪?”刚才从湖边走过来时,第一时间被鱼香给吸引了注意,完全没想到这回事。正要上前踢翻火堆,扑灭那火,周通拦住我,“别别别啊,小妹,你倒是吃饱了,我们哥俩还没吃饱呢,放心吧,尧哥说没事的。”

  转头疑惑地去看盛世尧,是他让起火的?只见他在刚才吃过一条烤鱼后,就一直沉默地坐在湖边,眸光凝神在湖中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迟疑了下,走到他身旁坐下,“怎么今晚不用防备黄大仙他们?”他侧眸看过来,“如果黄大仙有在,他应该也看出了林子的问题,做出的判断就会和我们一样,晚上是不敢再行动的。如果他不在,那么那些人将困死在迷林里。”
  道理如此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管如何,我们走出迷林,就是一个大的突破,至少是把我们和黄大仙那帮人给隔离开来了。至于明天是攀山越岭,还是横渡绿湖,就由盛世尧来烦恼吧,我们只要听从就行了。

  这个晚上相对来说,大家都比较松弛了,不再紧绷着神经,一刻都不放松。刘悦提出今晚由她来守上半夜,说接连几天盛世尧都几乎没睡,乘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下半夜就由周通来顶班。盛世尧的视线又一次掠过湖面,不辨喜怒,没提出异议。

  如今我们都已经变得极能适应环境,外套在地上一铺,躺下来就能睡,也没什么露宿不露宿的芥蒂了。我倒是不怕什么蛇虫,反而害怕做梦。梦对于我来说,成了无法掌控的刀,可能会挥向别人,也可能会刺向自己。所以我歪靠在那,还是不敢放开了睡沉过去,保持一个警醒度的浅眠。
  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没躲得过绮梦弥漫进脑海。迷茫的湖面,不知为何竟起了一层浓雾,我一人独自在走在湖上,不要问我怎么能在水上行走,因为是梦,所以怎么离奇都有可能。浓雾犹如仙气一般,围绕在我四周,就好像我是走在湖中的仙子,脚下都是云朵。

  这情景倒与我常做的那个梦境相似,只不过梦到黑衣男人的那个梦是走在海上。这时候我的脑中忽然生出一个疑问,如何能确定自己走的是海还是湖呢?不由哑然,发现这个问题我竟无法回答,只是在梦中,我的意识想当然就认为一个是海,一个是湖。挥开思绪,我往前又走了些距离,发现浓雾有消褪的迹象,渐渐的我能看到前方景致了,远远似有座楼台。
  我奔跑了几步,看得越加清楚了,那确实是座楼台,而且还是古建筑,是双层的四角亭,奇怪的是亭子的四个角上,好像还挂着灯笼,上下两层都有。忽听水声传来,我视线从那四角亭上抽离,朝水声传来处去看,竟发现前方有条小船在靠近那亭子,而船上有个撑伞的背影,那是......

  脚下突然一空,人直往下跌,我募的就醒来了。睁眼还是漆黑一片,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换成是周通在守夜,他正靠在火堆旁打盹。我没起身去吵他,就兀自躺在那回想刚才梦境,这次似乎是个浅梦,可能与我浅眠有关。
  最后看到的那个撑伞的背影,从外形轮廓看,应该是个男人,可是为何会令我觉得古怪,且还有点熟悉。若是以往进入深度睡眠的话,那这个梦应该就能完整,我估计能赶上去看清那船上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背影,我有种莫名的纠结,就想知道那古怪与熟悉感从何而来。

  轻翻了下身,侧过脸正对上的是盛世尧的睡脸,没想他居然就睡在我身旁,刚初醒过来脑子昏沉,也没注意到。虽然夜色昏暗,但能就着耀过来的火光,看清他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如蒲扇一般覆盖,他的眼睑下有黑影,到底他也不过是普通人,再强的身体素质,也还是会累。刘悦没说错,连着这几天,除了我无法入眠外,他睡得是最少的,时时刻刻都防备着。
  可能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神经都要绷得紧,这个领导核心当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观察了他一会,见他确实睡沉了去,就极小心地爬起身来,我反正是睡不着了,还不如去换周通,让他多休息一会。走到周通身旁,轻推了下他,他睁开眼发现是我,做着手势问我怎么起来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说自己睡不着了,来换他守。

  等周通去睡后,我就拿树枝把火扒了几下,又加了点干树枝进去,立刻烧得噼噼啪啪响。连忙去看在睡的几人,见他们没有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间怔住,绿湖好像真的起雾了,原本被月光照得波光潋滟的湖面,已经看不清了。不由令我又想起刚才那梦境,盛世尧说我的梦具有预知的能力,会不会这湖中间,真的有那么一座古色的楼阁?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树枝,心念一动,就将脚边的草都拔去,草下的泥可能因为在湖边的关系,还带着潮气,所以树枝在地上划很容易。没过一会,那个楼阁的简易图就被我画了出来,突闻耳后传来一声询问:“你画的是什么?”
  我惊然回头,只见盛世尧不知何时站在了背后,眸色清明,显然已经站有一会了。可他的突然出声,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低声嘀咕了句:“干嘛不早点吭声。”他没理我,走到我旁边坐下,眸光凝在我画的那楼阁上,他问:“你从哪看来的?”

  我正愁没人来分析的,既然他醒了,立即就把刚才的梦讲给他听,然后指着地上那个画得扭曲的楼阁说:“那,就是这大概的样式,它的四个角上还挂着灯笼,上下两层都有。你说会不会我这梦是在预示湖里边有这个古楼呢?”

  盛世尧迷离着眼,看着浓雾中的湖面,淡淡道:“是不是,看了才知道。”
  天亮之后,盛世尧就宣布了他的决定——横渡绿湖。要渡湖,那肯定是少不了船只的,我们在毫无工具的情况下,只能砍树来做简易竹筏,尽量弄得牢固些。湖面上的雾气是在中午的时候,完全散去的,看这情形,可能每天都是如此。

  午后我们稍事休整,就登上木筏,往湖中央开始划行。湖水清澈,缕缕清风扑面而来,特别怡人。我们把木筏扎得很大,是为了防止湖太广,到了夜里都不一定能到对岸,如果是那样,那么我们在大木筏上可以躺下休息。

  六子经过几天修养,已经恢复了不少,别看他之前伤得重,但大都是皮外伤,加上这几天基本没让他行走和出力,伤已经好了大半。所以划桨人由他和周通担当,盛世尧依旧是站在竹排前,指引方向。从迷林出来后,他的指南针都已恢复正常,即便我看不出这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有什么风水玄学可看,但他始终神情严峻地盯着前方。
  果然不出所料,直到天黑,我们也没划到对岸,但在湖中间,可看到左右两旁的山巍然高耸,视线所及的前方可看到它们好像在以倒V字型合拢起来,等于说我们现在横渡的这条湖,是被夹在连绵的山中的。

  如果这是人为,那得花多少人力啊?我不太相信这个可能,反倒是心中有个想法,很可能是古人先发现了这个湖,觉得此处风光无限适合居住,就在湖的那一面定居了下来。但又怕风光吸引的不光是他们,还有外来者,于是就在湖的另一面植树造林,布下迷林阵仗。然后形成一道人为与一道天然的屏障,来围护他们的族民。

  天黑之后,我们又向前划行了两小时,才停下来。前方的山看着近,其实还很远,想要靠山处停歇似乎不切实际。幸好湖面平静,也没什么波动,我们停止划桨后,就这么飘在上面,也不会漂移到别处去。一直到半夜,我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是盛世尧把所有人都喊起来的,因为在木排上,也不可能生火什么的,所以睁眼只见漆黑,是真的黑,而空气中似夹杂着什么。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浓雾,半夜又起雾了。可这不应该是盛世尧唤醒我们的理由,只听他沉声道:“水在动!”经他一提醒,我立即发觉我们的竹筏确实在动,而且速度还不慢。

  怎么回事?并没有感觉到风向啊,水怎么会无缘无故动起来?周通和六子赶紧用浆划动,可仿佛有一股吸力般,将我们的木筏往某个方向迅速吸进。而浓雾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根本就辨别不了方向,最后盛世尧做出示令,所有人都趴在木筏上,为的是以人体的体重来压制木筏不要被鼓动的浪掀翻。
  强烈的不祥预感在我脑中滋生出来,黑夜、浓雾、无风、水流急涌,这些连在一起意指着什么呢?很快我就有答案了,漩涡,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水都在往那中心地带涌,包括我们的木筏,等我们发现有漩涡时已经来不及,木筏整个被卷入其中,顷刻间就被掀翻,我一头砸进了湖里,而且感觉到那股吸力就像是一只巨手一般,用力将我拉入漩涡中心,直至没顶。

  其他人的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湖里连连打转了好几圈,然后犹如千金压顶般将我身体往下沉。我拼命摆动四肢,想要与这股力量抗衡,可是人的渺小在这时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微小的力气根本是在徒劳。肺部的空气在一点点减少,我开始四肢无力,意识也逐渐抽离,脑中划过的念头是:原来我们穿过了迷林,并不是终止,这条绿湖才是终止。

  美丽的绿湖,不光是风景潋滟,它还拥有吞噬的力量。
  就在我放弃挣扎,准备迎接最后窒息那刻来临时,忽然听到耳旁传来盛世尧的声音:“用影月!”募的一震,条件反射去摸怀中的影月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拔出横向而砍,我也不知道要砍什么,可意识告诉自己就该这么做。在手臂伸展开来到极限时,似感觉影月砍到了什么,接着一声尖利传来,然后我被重重撞了一下。

  心道不好,莫不是砍到自己人了?刚刚听到的是盛世尧的声音,难不成刚砍的是他?想起影月刀的锋利,我不由心颤起来,睁大了眼想去看,可是水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忽觉一股浮力将我身体往上托,而我的后领也被谁给抓住了,一路提升,在我胸肺剧疼时,一头钻出了水面。

  回头一看,是盛世尧!我顾不得喉咙刺痛,揪着他的胳膊就问:“你没事吧,刚才砍到你哪里了?”他松开我的后领,改为揽住我腰,一边游一边道:“我没受伤。”我不太相信,刚才的感觉错不了,的确是砍到实物了,而且还有那声音,虽然听着不像是盛世尧在痛呼,但他离我那么近,旁边也没其他人,只有可能是伤到的他。
  一定是他掩在水下的身体某处受伤了,怕我内疚担心,所以才骗我的。眼睛一酸,泪就莫名涌了出来,盛世尧转眸过来,蹙了蹙眉道:“哭什么?说了我没受伤,你砍得不是我。还没发现四周有何改变吗?”他的语气很是坚定,我迟疑又迟疑地再确认:“真的不是你?”他说:“不是。”我这才有些信了,想及他刚才的话,往旁边看去。

  这一看,怔住了,我们好像游出那漩涡范围了,水流不再涌动。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都被卷进漩涡了,怎么从湖底冒上水面之后,被盛世尧带动着游了一段路,就脱离开那范围了?刚才我们在木筏上发现水流在动时,也还离漩涡好远的,都被那漩涡给吸了过去,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游出了之前木筏的范围之外吧。
  不光是如此,好像浓雾也在散去了,昨晚起的雾都一直到中午才散掉的,怎么今晚如此之快?随着视线不再模糊,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木筏,盛世尧把我先推了上去,随后他才翻身上来。我立即搜视他全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没放过一处,在确认他身上真的没有多余的伤口时,才真正长舒了口气。

  但随即想起其余三人,急问出声:“他们呢?”盛世尧摇头说:“不知道。”木筏上的浆早已不见踪影,他俯身去解木筏边上的绑绳,抽出了最外面的一根长木,然后继续绑好,以那根长木当场划桨,掌控方向。

  我也很想帮忙,可刚才最后那下被撞得浑身都疼,半点力气都花不出来,躺在那仰视着他问:“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叫我拔影月刀的是你吗?”他若说不是,我真的又要以为我是在做梦了,幸而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沉色地说:“你没发现那漩涡很有问题吗?”
  漩涡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自然现象吗?

  但他却道:“漩涡的产生,原本是因为地磁引力,等于说在湖底有个巨大的磁场,将周围的水吸入其中。可这种现象是不分昼夜的,但我们刚才经历的就大不同,首先它是在夜里才产生,其次是在浓雾之后。之前湖边涌来许多鱼,而且还很好抓,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夜里湖中央有巨大的翻腾席卷,那些鱼都是从漩涡中脱身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加上浓雾使得湖水沉闷,从而导致鱼的起伏。这些鱼,即使我们不去捞,也会在几天之后死去。”

  这听着有点像小时候看到村里的河中无数的鱼浮在表面泛泡泡,村民们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晕塘”,说是因为空气太闷的缘故,导致河水里缺氧,通常情况下为救那些鱼,就必须用增氧泵给河中打氧。
  可我还是不明白,盛世尧说的这些与那漩涡又有何关系?他见我满脸困惑,摇摇头说:“真是傻妞,还没想明白。既然排除了自然现象的地磁引力造成漩涡的可能,那就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了。你都已经感觉到砍中了东西,还听到对方的惨叫声,最后还受到攻击,不是已经很清晰明朗了吗?”

  我顺着他的思路去想,惊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人为?”

  “你有见过哪个人能有那么大的神力,在湖中心造成漩涡的?”
  呃,那应该不是,不是人,又不是自然现象,那就是......鱼?或者湖底的水生物?询问盛世尧,果见他点头,不由咋舌,造成那么大的动静,那得多大的水生物啊,鱼也得是鲸鱼那么大了吧,可这是湖不是海,哪可能有鲸鱼呢?听盛世尧的意思,不光是这漩涡,还有这浓雾,都是那水生物造成的。

  我直觉就把那东西想成了湖怪!
  盛世尧听了我的言论后,没有质疑,反而点头说:“也许吧,这条湖经久年月,可能已经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湖里出现精怪也不足为奇。”

  我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如此波光潋滟的湖,居然也会生出精怪。庆幸刚才在湖底目不能视,否则看了那湖怪的真面目,恐怕得吓破胆。基本上,这时候我已经不把它想成是温顺的鱼了,能制造漩涡,又会攻击人的,就算是鱼也是条巨大的恶鱼。

  很是担心周通他们的情况,显然我们是被冲散了,就怕那湖怪受了我一刀没走,潜伏在哪里,然后被他们碰上。从盛世尧沉郁的脸色看,他也很是担忧,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躺着休息了会,恢复了些体力,可以手撑着坐起身来,发现浓雾已经完全散去,而我们的木筏居然划到了山体附近,目测两边山的间隔只在百米左右,看来那精怪造成的漩涡很可能是靠近这一带的。衡量了下距离,盛世尧决定将木筏划到一边靠山地方去看看,没准他们被卷到这附近,若是这山有地方可攀,当时情况下,他们三人一定是选择攀上去。

  先划向右面的山,我们在四周边喊边找,发现毫无动静,又划到另一边,这次还没喊就听到了人声,仔细听,好像是周通在喊:“是不是尧哥和小妹?”我心中一阵,连忙就回应:“是我们!”那边立即传来两声欢呼,我没听错的话,是出自周通与六子。

  等我们靠近时,发现这左面的山体确实可以攀上去,而他们三人就正站在上面朝我们挥手。心中一松,总算都安然无恙,没有人损伤。
  我们上到岸上,互相一询问,大体情况就都了解了。当时在木筏上,本身他们三人就靠得近,所以被漩涡吸进的时候,卷在了一起,慌乱中周通吼了句,大家拉紧,三人就谁都没松开。就在以为这次要命丧与此时,忽然漩涡的吸力就消失了,他们立即从湖底浮上来,那时已经看不见我和盛世尧两人。因为身在湖中,没法顾及太多,人的体力有限,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游。

  游没多久,雾散开,他们就看到这座山,然后发现石壁虽光滑,但有可攀登处,就相互扶着爬上了这块大石头。在久等不见我们踪影后,三人开始焦虑不安,刘悦尤其担心,几次想要下水来寻找,都被他们俩给拦住,说有盛世尧在,应该不会出事。可话如此说,他们心里也其实没底,刚才的险境都亲身经历过,难保我们俩被甩到某处,或者......葬身在了湖底。
  直到在湖面上隐约看到有身影划着木筏而来时,三个人都激动了,扯着嗓子喊引我们注意。我就着月光看他们,全都狼狈不堪,湿成了落汤鸡,刘悦的长发粘在了脸上,脸色显得极其苍白,看盛世尧的眸光里满是惊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由苦笑,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去,衣服上的水还在不断往下滴呢。

  可以说几个人中间,也就盛世尧最从容,尽管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可他在看到他们三人安全后,又恢复了一向的淡然摸样。处变不惊,当是如此吧。

  这一惊变,让我们再不敢夜里停在湖中央了,既然此处有块大石头能暂且歇脚,就先过了今晚再说,等天亮后查探下地形,再做打算。
  漩涡本身就是到半夜突然而起的,又再那么一折腾,其实天边已经泛白,很快天就亮了起来,我们也窥见了身旁山的全貌。如今我们呆的这块石头,像是被湖水打磨过一般,十分光滑,很有可能是那湖怪造成的漩涡,引起湖浪而形成的。不仅这一块,四周靠湖的那一面,全都被磨光了,因此我们推断这湖怪应活了很多年。

  周通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道:“幸亏小妹有那影月啊,要不然我们都得被那湖怪害死了,可怜我老周才大好的二八年华,就要英年早逝,也实在太冤了。”

  “噗!”我正在喝水中,听了他这话,顿时喷了出来。旁边六子直接埋汰道:“老周你省省吧,就你这还二八年华呢?我看你三八都有了。”周通大怒:“谁说我三八了?我三十都没到,刚好二十八岁,与刘悦同龄,只是长得有些着急罢了。”
  听到这我直觉去看刘悦,只见她怒瞪着周通,眼里喷火,周通一看说错话,女人的年龄可是大忌,赶紧闭了嘴。被他给这么一闹,原本凝滞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我们来回察看了下,发现活动范围不多,就几块石头上可以呆人,往上就是岩壁了,想要攀登有些困难。

  决定到对岸去察看下,但怕湖怪还在水底搞鬼,这种成精的湖怪若是没死的话,很可能会返回来报复。所以让周通他们三人在原地等着,就我和盛世尧两人过去侦查。盛世尧作为领导者,成行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我则因为拥有无人能使用的影月刀,变成这支队伍的生力军了。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偷偷的小傲娇,总算不再是打酱油的了。
  很快就到了对岸,本以为这边的山体会与那边类似,却发现大有不同。山脚下有明显的空地环绕着山往上,我和盛世尧对视了一眼,从木筏上下到那山脚下。沿着那环绕而上的空地走,走了大约五分钟,山石上就开始有黄泥,渐渐也看到了杂草长出来。又往上走了几十米,我们俩都怔住,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足有三四米长物体横放在那,上面盖了层像是防水布一般的黑布。

  这一看就是人为的,也就是说这座山上曾有过人迹。只是仅从外观来看,我们实在看不出那黑布底下盖得是什么,脑中将前后事情一联系,自然而然就往诡异方向想了。难不成那黑布下面藏的就是那湖怪?体积竟如此庞大?这座山不会是湖怪的老巢吧,那我们岂不是走进精怪窝来了?

  这一想顿觉后背发毛,盛世尧要走上前去查探,我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冲他摇头,他挑向我挑眉以示询问,我颤着声说:“那......那可能是......湖怪!”他怔了怔,似失笑的但又很肯定地说:“不是那东西。”我不太相信地问:“那会是什么?”是什么东西体形如此大?还用布遮着,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啊!不会是......不会是......棺材吧!
  看长度与宽度,还有高度,都非常之像,之前就猜测古人造迷林拦世人,那么那黑布底下盖的很有可能是古人死后的棺材!但,人死后不是葬在地下吗?怎么就这样露天而放?我还在犹疑,盛世尧已经挣脱了我的手,大步走上前,没任何迟疑地揭开了那黑布,露出了底下物体的真面目,我当即张大了嘴,愣在原地。

  三步并成两步跑到跟前,睁圆了眼仔细看个清楚,原来黑布底下不是湖怪,也不是什么古人的棺材,而是一艘木船!从船的成色来看,非常之旧,应该是有些年代了,但保存得却很好,在船底下有拿石块垫着,石块底下好像还垫了层,船的四周也拿棉絮状的东西给围好了,再加上外面罩上类似防水布的黑布,木头完全没有腐烂。

  盛世尧试着扳了扳,很结实,相比我们的木筏好了不知多少倍。真令人不可思议,一座孤山上不仅有人的痕迹,还藏了艘船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曾抵达过这里?而我们不是第一个走出那迷林,想要横渡绿湖的人?那从眼前所见来看,这个或者这群人要比我们准备充分得多,不光有准备小船,还有一定的防护设备,就好比这黑布。
  我见盛世尧蹲在那研究黑布的材质,俯首而问:“怎么?有发现吗?”他指了指船底,“底下也铺了层这种布料,明显是防水的,可这种材质不像我们现在用的那种防水布,相对的布料密集度要高。几乎包裹成了密闭空间,很好的防护船木不被雨水与地潮腐蚀。”

  “那这人肯定是还想回来再拿船来用。”我大胆猜测,否则用不着把船保护的如此好,等等,那人把船藏在了这里,那他是怎么离开的呢?游泳?绝不可能有人放着船不用而去游泳。那是与他一起还有另外一艘船,走得时候觉得没必要两艘船都用,就藏了一艘在这里?这个可能性很大,但还有一个可能性是......那人还在这山上的某处。

  我把推论讲出来,本以为盛世尧会给个赞赏与鼓励的眼神,却没想他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直把我看得心里发毛后才道:“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了。”我不懂,什么叫不存在了?他说从这艘船的成色和木架构来看,根本不是近现代的船,具体到什么年代他也没法确定,但保守估计得有两三百年历史以上。

  没有人可以存活这么久的,所以这艘船的主人一定已经入土。我又提出疑问,那船主会不会就葬在这座山上,临死的时候把船给安顿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往上的山石,眯着眼沉思了下,最后道:“我先回去把他们带过来再说。”
  听到盛世尧的决定,直觉点头,但猛地一回神,他说他先回去,意思是让我等在这里?果然他又道:“省得两个人来回赶,你就留在这船旁边等我们。”说完就转身往山下走,我心中一急,连忙上前拽住他的手,“别,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话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弱爆了,可这是我真实心声。

  孤山野岭,旁边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船,哪怕他一个来回可能只要半小时,这半小时对我来说也是煎熬。在没有盛世尧的地方,我会感到极大的不安全感。

  淡寡的目光扫向我拽着他的手,微颤了下,但我还是紧紧拽住没肯放,最终他似轻叹了口气道:“跟着来吧。”手被他拽下改握着拉了往下走,我达成目的心满意足地跟着他。我们重回到木筏上,往对岸划行,到靠近对岸的地方时,就看到刘悦在那张望着,周通和六子则坐在那。
  我们把事情简单描述了下,就带着他们重新划回去。划到湖中央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我们这一来一回里,那艘船就不见了?这一想我立即神经紧绷起来,摸不准这是预感还是胡思乱想,悄悄去看盛世尧面色,心道他会不会就是怕出现此种情况而想我留在那守着船?那如果是这样,他必定还有别的发现。

  等抵达对岸时,盛世尧让大伙把木筏给先拉到岸上,随后才往山上走,我略微忐忑地跟在最后面,等看到那船还在原位时,大大松了口气。幸好那只是胡乱冒出的念头,并非预感。想想又不觉失笑,我是被盛世尧的“梦境预警论”给感染了,以为自己真有那预知的超能力,其实哪里会有那么神呢?
  在周通三人好奇地看过古船后,盛世尧就提出继续往上,看看上面能有什么发现。没人有异议,周通主动提出由他开路,他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上山的路开始陡峭起来,没那么好走了,到后来我们几乎是身体贴在石壁上爬行。就这样爬了近一小时左右,听到周通在上面喊:“尧哥,这里有个山洞。”

  我们全都爬到那个位置,用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发现内里空间挺大的,而且深不见底。刘悦问:“要不要进去探一下?”盛世尧摇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我们先回古船那边再说。”众人面面相觑,但都听命慢慢下山,直到回到古船边,刘悦才忍不住问:“尧哥,刚才我们为什么不进那个洞查看下,没准是条通往外面的路呢。”
  盛世尧没作声,面色沉郁。我抬头看了看那洞穴的方位,替他做了回答:“那个洞深不见底,没准是通往外面的路,但也没准可能是那湖怪的巢穴,我们贸然进内,那就真叫送羊入虎口。”

  盛世尧飘了我一眼,我把那眼神当成赞许,不敢说能猜中他心思,但跟着他时间长了,他的思维模式大抵能摸到点门路。原本他把周通和刘悦三人喊过来,估计也是觉得可能这山上有出路,却没想发现那个洞穴。我有观察过,上山的路被那洞穴隔断,往上就是连爬行都不能了,等于说把翻山而过的希望给阻断了。
  大伙陷入沉默,我提出的那个可能性很大,湖怪身形如此巨大,不大可能会被我一刀就砍挂了,那它在受伤之后肯定会躲回巢穴去。这两座山离漩涡如此近,很可能它的巢穴就在山上,当然也不排除那湖怪仍在湖底潜伏着,毕竟这种东西属于湖中的精了,也许离开了水无法存活。但在还没到完全没有退路前,慎重起见,还是先不要探索那洞穴为好。

  盛世尧在沉思半饷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利用这船独身往湖内探进,带足三天的口粮,也就是说至多往里划行一天半就返程。刘悦第一个就不同意,说那样太危险了,这条湖如此邪,难保没有别的湖怪精灵的。这话确实有道理,万一湖怪不在山上那个洞穴,而是在水下,必然会对人类进行攻击。想到这,我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声称要行动就一起行动,不要一个人单干,这时候逞什么英雄主义呢。

  但他却回了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你们跟着反而是累赘。”
  当场我们的脸都绿了,可又惧于他的威慑,都敢怒不敢言。最后还是默声把那古船给抬下山,放进了湖里面,眼见盛世尧一人上船,忽觉身后被推了一把,只听刘悦道:“尧哥,带上她一起去吧,万一遇到什么,她有影月刀,关键时候可以挡一下。”

  这话听得我怎么如此别扭呢,好像我是个盾牌一般,专门去挡妖魔鬼怪的。盛世尧睨了我一眼,转开视线说:“正因为她有影月刀,所以万一这山上有什么危险生物,她能护你们。”

  “不,尧哥,”刘悦忽然扬高声音,“如果你回不来,哪怕我们几人可以挡住危险生物,也是走不出这鬼地方的。”周通闻言也在旁帮腔:“尧哥,你就把小妹带去吧,这里我们有三个人的,等下我老周找点木柴,生个火,一般精怪都怕火的。我看这湖实在邪门,留在这山上怎么都比你们要安全,多个小妹跟着你,也多个帮手的。”

  我的额头冒出黑线,他们是在讨论我的去留问题,怎么就没一个人问问我的意见呢?刚滚过这想法,盛世尧就转眸凝向我问:“你怎么说?”四双眼睛全都盯着我,在如此压力下,就是我想摇头也不可能,只能点头道:“跟你一起去......吧。”

  前路祸福不知,我很是心虚。但想想,至少有盛世尧在身旁,心理上能安慰不少,要不然我们四人留在这,真有什么危险发生时,我实在没把握能够沉着应对。

  决定一下,立刻成行,盛世尧再三警告他们,在我们没回来前,千万不要进那洞穴。

  有了古船这装备,比起我们的木筏不知好了多少倍,安全性就不用说了,方向可以更好的控制。加上没有漩涡的影响,湖面一片平静,船的划行速度很快。
  在划了好几小时后,我发现湖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水草类的生物,慢慢又看见荷叶与荷花,这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若不是隔得远,真想伸手摘一朵荷花来。渐渐地,我感觉眼前场景似有些熟悉,只略一想就记起来了,这是我梦中看到的,不由惊然,当真有这个地方?那么前面就会有那古楼阁?我连忙眯眼眺望,还真的看到模糊的影像。

  立刻激动地把这发现讲给盛世尧听,他加快了船桨的划行,很快模糊的影像就看清了,我不敢置信,果真如梦境中一样,是个有着四角的双层古楼阁。而且上下两层的四角,都挂着灯笼,即使是这白天,也能看到里面有火光。

  这情景真的是令人惊奇又觉得诡异,等于再次历证我的梦存在着预知性。我喃喃着问:“灯笼是亮的,会不会这古楼里有人?”这时候哪怕从里面走出来个古人,我都觉得不会惊讶了。等了会,发觉盛世尧没作声,扭头去看他,只见他神色怔忡地看着那古楼,手里的船桨也忘记划了,我们的船就停在湖中央,旁边是碧叶荷花,离那古楼还有几十米远。

  我推了推他问:“怎么了?没事吧。”以为他也被古楼真实存在这件事给震住了,可他却说了句让我吃惊之极的话,他说:“这地方我好像来过。”我脑中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随后看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想难道他真的来过,可为什么之前他都表现得对迷林和绿湖很陌生?这根本不符合逻辑,他也没道理要骗我们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迟疑再三,我挑了个关键性的问题提出来。盛世尧的黑眸中浮现困惑,好一会他摇头道:“我不知道,在昨晚看到你地上画的楼阁时,就有种熟悉感,此时看到真的古楼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但我却完全没有曾到过这个地方的印象。”

  “会不会......会不会你也和我一样,曾梦到过这里?”同做一个梦的机率虽然很小,但也未必不可能,可盛世尧却推翻了我的假设,“曾跟你提过,我是个浅眠的人,基本上很难入睡,所以我从来不会做梦。”
  都没人了吗?
  来了来了,你们都潜水呢,每天记得给我回复下啊,要不以为自己在刷单机
  这个答案我很不认同,浅眠不见得就不会做梦,我做这个古楼的梦时也是在浅眠中,而且他不是说将我当成抱枕后,睡眠就变好了,很有可能是那时做的梦,而他又忘记了呢?等我把观点提出来后,他却斩钉截铁地说:“总之我不会做梦,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里。里面有没有人,我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上去?我心头莫名一颤,本能地抗拒他这个决定。也不能怪我胆怯,而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树立在湖中央,四周还挂着点火的灯笼,心底都会发毛吧。
  盛世尧没有要听我的意见,径自把船划向古楼,在靠近的时候那船桨一点栏杆,船就靠了上去,等把船用绳索固定在古楼边上后,他双脚一蹬,轻松上了古楼。回过头来伸手向我,略一迟疑,我还是把手递给了他,借着他的力也上了去。

  都到这时候了,退缩已毫无意义,哪怕心惧,可要是放着一座梦境中出现的古楼而不去查看一下,会心痒死的吧。脚下是木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我们沿着栏杆转了一圈,这才站定在木门前,抬头可见上面有块牌匾,字迹很模糊,认不出原来的字形了。

  木门并未上锁,但关得很紧,见盛世尧要去推门,我揪住他胳膊急声提醒:“小心里面有人。”他淡笑了下说:“别怕,这楼里没有人。”我不由惊奇,他为何如此肯定,指着头顶亮着的灯笼,反驳道:“要是没人,为什么还会点着灯笼呢?”

  “那灯笼里的灯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可以保持数百年甚至更长时间不灭。在靠近这楼时,我就仔细听过,里面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存在。”

  心道难怪他如此镇定,我还真就是个打酱油的,什么都不懂。盛世尧去推那门,发现好像有点重,第一下没推开,使了力重推一记,沉重的门发出“吱呀”难听的声音,缓缓而开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尘土扑面而来,我没防备,眼睛顿被迷到,鼻腔也全是尘味,呛得我连连打喷嚏。好不容易能睁开眼了,发现盛世尧已经走进了里面,暗恼他也不等我一下的。

  跟着入内,首先入目的是好几张桌椅,并排横放着,而且排列整齐。在右边角落有个木楼梯,引向二楼,因为楼内面积不大,所以一目了然,基本没什么可研究的。我们沿着木楼梯向上,也许是楼建在湖中心的关系,我发觉木质其实有受潮,很怀疑还能否支撑人的重量。但显然是我多虑了,平安无事走到了二楼。
  这二楼就不像底下那样了,四面挂满了画,很奇怪这样潮湿的地方,居然画纸不显霉斑。画多为山水画,仔细看就发现好像每一幅都是画得这绿湖景色,从各个角度和各个地方画过去的。我们从门边开始,一幅一幅挨个看过去,发现有些景色我们已经经过,有些还不曾见过,等看到一副画中画有漩涡时,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错,正是我们经历的那个漩涡位置,依照此画来看,这作画的人其实知道湖怪的存在?这画作得栩栩如生,不是亲眼所见,仅听描述是不可能画下来的。很显然这个人没有被漩涡卷入,也存活了下来,还在后来作了这幅画。他是要告诫后人,还是只是个文艺爱好者?仅从画中来看,我们得不到任何答案,只好继续往后面看。

  越往后看,越吃惊,直到最后一副画时,盛世尧是啥心情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定惊呆了。先讲这最后一副画,它是之前差点把我们困死的迷林俯瞰图,完全如我们所料,那个迷林弯弯绕绕,路线复杂错乱,若不是有个奇怪现象,即便是看到了全景图,也很难找到正确的路。这个奇怪现象是,有人用红色的笔画出了一条通往迷林外的路。

  当然与我们最后出林的方法不同,但那才应该是迷林这个奇门遁甲里的活路。不知道是画画者走过那迷林得出的结论,还是本身这个画画者就是迷林的造林者,然后在这副画上给出了提示。但这又是相互矛盾的,即然出不了迷林,也不可能来到绿湖的这座古楼,更不可能看到这幅画了呀。
  盛世尧无比肯定地道:“画画的人与这个用红笔的人,绝不是同一个。这些画上用特殊草药汁液刷过,不但保持了纸张的牢固,还等同于封了层保护膜一样。”微微有些吃惊,难怪这些画能保存得如此好呢,脑子转动,立即就明白他前句话的意思了,“你是说画者本身只是画了迷林的俯瞰地图,是后来有人可能通过了迷林到达这里,然后用红笔在上面做了回迷宫游戏?”那这个人不但聪明,还应该挺自负的,心中一动,做了个大胆假设:“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古船的船主?”

  “很有可能。”盛世尧点头,而他的目光又再次移向旁边,我也循着视线去看,刚刚之所以说惊呆,是因为这一幅幅画,其实相当于被拆开的地图。它把每一处风景都画在其中,漩涡之后就都是我们没见过的场景,然后到迷林前的最后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座落在山坳里,旁边就是绿湖,房子密密麻麻有很多,估计最起码得有上千人住在那地方。从建筑群来看,也是古建筑,年代久远了。这等于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曾经有个部落迁移到这里,发现了绿湖以及那个山坳的平地,可供人生活,于是他们就造房居住了下来。

  这里几乎所有的画都是山水风景画,没有出现人物,唯独这幅村庄图,却是画了一个个人在里面,他们的神态很安详与平静,似乎很满足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从他们身上的着装来看,不像是汉服,具体是什么民族服装,我也不了解。

  这无疑是个很重要的讯息,也就是说我们继续往里划行,应该就能看到这副画上的村庄了,会不会还能看到一片和睦的生活景象,然后一问之后,得知对方是哪个失踪部落的后裔。那可是个巨大历史性发现啊。因画中只出现过一次漩涡景象,我们判断之后路程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在古楼里搜查再无任何新发现后,我们就回到船上,继续前行。

  这回有了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船桨划起来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但天色不等人,很快夜晚又来了,盛世尧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在休息上,因为跟周通他们定好了是三天就回,所以我们必须在一天半内抵达那个村庄部落,他让我先躺下休息,等到了半夜再换他划。我没立场反对,窝在船里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无梦来侵扰我,只是当我睁开眼时,发现天已蒙蒙亮,我一个坐起身,看到盛世尧还在船头划着浆,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你醒了?那换你来划吧。”说完就走到我旁边的位置躺下了,连给我问为什么不喊我的机会都没给。
  我悄声走到船头边划船边暗自懊恼怎么睡得像头猪了呢,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他即使闭上了眼,也面带倦容。那种熟悉的酸酸的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他是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吧。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只划了半小时,就看到了远处似有村庄,绿湖要到头了,立即激动地唤醒了盛世尧。两人快速向那边划去,可越划越觉得不对劲,我想象中的村民和乐隆隆的生活场景没有见到,反而那村庄犹如是静止的一般。现在已经是早晨七点钟不到了,一般农村里的村民都起得很早,有的甚至五点钟就起床,在外干农活了。

  不过这地方是世外桃源,没准村民们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每天九点钟起床也说不定。我发现盛世尧的脸色有着从未有过的凝固,目光紧盯着前方,就在即将靠岸时,他突然冒了句:“这是个无人村。”

  啊?没有人?怎么会呢?这房屋还很好啊。事实证明,盛世尧是对的,我们上岸后就直接去敲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敲了很久都没人来应,于是盛世尧就破门而入,屋内满布尘嚣,与之前那古楼差不多。不用说,灰尘都积到这种程度了,里面肯定没有住人。但我们还是没有死心的把屋内找了一遍,发现无人迹后又去第二家,与前一家同样。在连搜了五六户人家后,盛世尧就不再入内了,而是沿着石板路开始往深处走。
  房屋连绵不断,却空无一人,走在路上,只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四周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若不是身旁有盛世尧在,我是决计不敢往里面的。在绕过成排成排的房子后,我已经不再有任何期望能看到人迹,心想看来这个村庄里的人又转移去别处了,然后把房屋与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给遗留了下来。

  一直走到所有房屋的最后一排,我们停了下来,应该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方已无路。被一座可以说是笔直的山脉给隔断,事实上这个村庄除去绿湖那一面,其它三面都是环山。发现盛世尧的目光凝在那座看起来相对华丽的房子上,那座楼是整个村庄修建的最好的一个,估计是给有身份地位的人住的。

  房子后面有条河,占地面积不算太广,从河水的色泽来看,应该是从绿湖中引过来的水,很有可能在底下有通道通往绿湖。这条河的人工痕迹很明显,是后来被人给挖出来的,我猜测可能是住后排的人去绿湖提水不方便,就在这里挖了条河,反正他们在这里生活也枯燥,就找点事来做做呗。

  不晓得盛世尧定在原地看什么,既然对这幢屋子感兴趣,那就进去一探究竟啊。不过这想法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去催促他,因为他的表情凝固到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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