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撞人的就是公交车,不找你们我找谁?”
“医院的治疗费用我们也垫付了,你还想怎么办?”
“光是医疗费用啊,我们老家来那么多人,你们也不说派个车子接送,至少路费要报了吧?”
“你们真是不讲道理,你们家里人来看他的路费为什么要公交公司承担,再讲来多少人车费要两万多?”
“喂,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等了大半天,凭啥又排到后面去?”胖子怒了起身道。
“等会儿成吗?你……”申重皱着眉头正要搭腔,却看到我们,他有些意外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倒霉透顶,被他车子撞了。”我故意极不尊重的用下巴颏戳胖子。胖子却连脑袋都没动一下。
“谁的责任?”申重道。
“他酒驾追尾。”我大声道,胖子似乎自知理亏,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
申重当然明白这里面的名堂,看了交警一眼,对方略有些心虚,眼神飘移不敢与之对视。
“申警官,你来为什么?”我道。
申重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那个疯子,第七名受害者了。”满脸无奈。
“第七名受害者?什么意思?”我道。
“我把你当本市人了。”他自嘲笑了笑继续道:“大概是去年下半年,市里出现了一个疯子,专门在末班车上用铁锤敲击驾驶员,虽然安排了专门警力抓捕嫌疑犯,但这人至今没抓着,说也奇怪他每次作案穿的都是同一件衣服,却没有公交驾驶员认过出他。”申重道。
“就是你们警察办案不利,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几次三番伤害无辜群众。”一人大声道。
申重表情顿时有些发青,但强忍着没让自己发作。
“这件案子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我们压力可想而知,但凶手非常狡猾,根本就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是,大家都难,但我们干不好扣工资,你们破不了案子凭啥还有这么好福利待遇?还天天搞腐败。”受害者家属越说也激动,几乎要指着申重鼻子骂了,公交公司的人反而成了看空。
申重一句话不说走到屋外走廊上闷头抽起了烟,我对这个胖警官印象不错,便走到他身边坐下道:“别生气,只能怪罪犯太狡猾。”
“我怎么会怪受害者家属,只是想不明白嫌疑犯的画像都交到公交司机的手上,为什么没人发现他,被他屡屡得手?”申重道。
我想了想道:“公交车上有倒车镜,被凶手靠近驾驶员不知道?”
“知道也没用,凶案现场有打斗痕迹,但没有一个驾驶员能幸免于难的,凶手带着一把铁锤作为凶器,而且身强力壮,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对手。”
我听凶器是铁锤心里咯噔一下道:“凶手作案时穿的怎样款式的衣服?”
“长风衣,拎着一个老式皮包,锤子就装在包里。”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差点脱口而出,万幸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下去。
没想到那天晚上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居然是连连作案杀人的连环杀手,而当晚凶手敲砸地面曾留下血迹,说明他可能刚刚作案不久,只是我们偷入人家的动机不纯,而且洛奇还偷了一块五十万的百达翡丽,这个金额足可以判他重刑了,所以我虽然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却无法告诉申重。
“这就是我们给凶手画的像。”他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张A4纸递给我,素描中的人物和我见到的完全一样。
“道长要是能把他算出来,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申重苦笑一声,正当我要问他关于虐杀网站调查线索时屋里又吵成一团,申重赶紧过去调节纠纷。
看大厅四周无人,我悄悄取出刚刚捡起的烟头,冲屋里看了一眼,只见胖子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吵架的人群。
妈的,我让你装逼,这次我让你装到位。我暗中狠狠的道,接着用A4纸叠出一个人形,将沾了他口水的烟纸撕下来。
我就像是第一次出去执行暗杀任务的杀手,心里紧张的咚咚直跳。
没人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叫“整蛊”。
大多数人对于“整蛊”的理解多来自于港台电影,觉得就是一种恶作剧的行为方式,一人使坏,用缺德法子整的另一人哭笑不得。
“整蛊”真正的含义远比你知道的可怕得多。
其实就是一种下蛊的方式,有一种蛊叫“阴风蛊”中了此蛊之人遇到寒风便会觉得腹中绞痛,这就是“整蛊”的由来。
而到了汉武帝时期,巫蛊之术祸乱后宫,其中最流行的便是扎小人,这也是“整蛊”的一种。
《风门奇术》中对于“整蛊”的类别有详细记载,而“扎小人”是其中最简单也是危害程度最低的,具体做法就是取宿主身体毛发、指甲、口水、任一种,涂抹或卷裹在叠小人的纸上。
最为擅长制造蛊毒的苗女,为何是以头巾包裹长发?就是因为害怕落发被人捡取用作“整蛊”。
当然无论是简单的“扎小人”也好,最阴毒的“彘鬼”也罢,这就是一门极其损德的手段,《风门奇术》将整蛊术定为禁术之列,并不倡导人学此法。
以前每当我想到整蛊术心底都会一阵发毛,毕竟这是禁术,我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用它,但是今天实在被这个混蛋气的不行,而且如果不让他吃亏,这小子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无辜的人,就像南方某市那个飙车撞死优秀大学生的富二代。
身负一条人命赔了区区一百多万,七十码的“男猪脚”甚至连牢狱之灾都不用受,而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如花生命,一个完全有可能将来大展宏图的精英学子就这样被一个人渣害死,断送了所有的一切,这不但是他个人的损失,也是他家庭甚至是国家的损失。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在为富不仁之人的手中,它也起到了“免死金牌”的作用,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有赶超“七十码男猪”的猪头男,必须要给予他最为严厉的惩罚。
当然一点口水所能达成的效果极其有限,最高级的“扎小人”必须要有对方的生辰八字,要做仪式,要在阴气最重的午夜时分行法,这些条件眼下是不可能具备的,所以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但这就足够了……
我将沾着口水的烟纸缠裹在纸人左“胳膊”上,轻轻捏了两下……
用左手夹烟正抽的烟雾缭绕的胖子手掌微微一晃,香烟掉落在地。
他有些奇怪,按着肩膀晃了晃左臂,没感到有啥障碍,又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只见交警起身去案件柜里取材料,经过胖子身前,我举起纸人的左手用力一挥……
胖子压根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对准交警右脸抡圆了給一大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交警毫无堤防,被胖子打了一记“陀螺转”,脸颊上立刻就出现五道清晰的指印。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两方死者家属,甚至申重在内,就连交警都没想起捂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胖子。
不等胖子解释,我必须给他坐实了,于是操控着又对交警来了一下,但这次交警有了防备,挡住“左抓龙”顺手从腰间掏出辣椒喷雾剂,对准胖子的脸就是一阵狂喷。
胖子顿时失去抵抗能力,惨叫一声捂着脸摔倒在地这通打滚,简直就像被人捅了腚,我心里那个舒坦,就像便秘半年的人突然拉了肚子,断手两个月的人忽然撸了一管,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直到今天我都无法忘怀。
交警也不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幕了,无比委屈的对申重道:“申警官,他袭警。”
申重也想不明白胖子怎么突然就“火爆”了,但这种行为肯定是袭警,按照现行法律,在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的前提下,刑期三年起。
申重不管这人在地下如何挣扎,用手铐将人反铐带上了警车,我趴在座位上装睡,却笑的口水都无法控制,简直酣畅淋漓到爆。
稳定了一下情绪进了办公室,十几分钟后保险公司的人来理赔,这下交警把一腔怨气发到他头上,一阵严厉的训斥,这哥们高压之下只能以最高的标准赔付了我两。
傍晚我和梁起鑫坐在烧烤摊上喝啤酒,他始终想不明白胖子为什么好好就会给交警一巴掌?我假装糊涂道:“说不定是神经病犯了,你管他呢,这种人被关进牢房社会少个祸害。”
“说的也是,这人简直没有人性,被公安机关处理了也好。”梁起鑫道。
“你马上就要去新医院上班了,有何感想?”我笑道。
“嗨,混了半辈子,我都放弃希望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的。”
“干一杯,我祝你成功。”
喝到晚上八点后,我们两晃晃悠悠走回了兽医店,距离不算近,到了店门口已经将近十一点钟,打开卷闸门,就见洒入的月光铺在大耗子身上,它闭着眼睡的正香,听到我们进入房间的声音只是扭动了一下耳朵。
我先进屋,想看鼠妖伤情如何,就听就听梁起鑫道:“你是谁?”
扭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体型高大的壮汉,他带着一顶破破烂烂的鸭舌帽,斜下来遮住半边脸,露出的右脸在月光下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尤其一只牛蛋眼,又大又鼓又凸,直愣愣的望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梁起鑫。
这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大风衣,露出一截黑裤腿和沾满泥巴的皮鞋,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老式皮包。
我倒抽一口冷气道:“老梁快跑。”话音未落那人伸手从包里取出铁锤兜头朝梁起鑫砸去。
幸亏得我提醒,梁起鑫抬起右手拦在脑袋上,噗的一声闷响,血肉横飞,我清楚的看到梁起鑫胳膊在重击之下肌肉爆裂而开,胳膊里的骨头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如此重击下梁起鑫居然没有倒下,可见此人锤头力道之准,之狠,我吓得魂飞魄散,眼见那人举起锤子,我抄起一个空的铁笼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一把将梁起鑫拖进了屋子里。
在铁笼的撞击下,铁锤客只是脑袋歪了歪,帽子掉落在地。
他居然没有左半边面颊,是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人。
他的左边脑骨天然凹陷,面颊骨也没有,紧紧贴在左侧脑骨萎缩成一团的眼睛部位却隐约看到一只黑眼珠子努力朝我所站立的方位看来,鼻子长的歪歪斜斜,嘴巴就像撅着的鸡屁股,能清楚看到一嘴黑色的牙齿。
他手上的铁锤鲜血滴滴落下,在捶伤梁起鑫之前,必然还有一个伤势更重的受害者。
在他那只可怕独眼的逼视下,我恐惧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