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风越刮越大,吹的人很难睁开眼睛。旁边的司机和村官们,慌乱的顶着风给神像作揖。
野神也就能吹吹邪风而已,人心里没鬼压根不用怕它,不怕它,它也很难伤到人。我看着几人的动作,故意等了一会,才把手中的请神香插进带着晦气的香炉。
香刚插进炉里,一只老鼠虚影从神像里跳出,看样子很狼狈,不过它很快就消失了。带着红尘晦气的香火把野神震出神像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是只老鼠。
等它消失,风慢慢缓和,旁人松了口气。我盯着老鼠消失的地方,不由得想起四家镇的来历,黄、白、狐、柳四仙,偏偏少了五仙中的灰,也就是老鼠。也不知道王老能不能抗住这只老鼠的报复?
司机哆嗦的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沉思,他担心的问:“陈先生,您看这?”
我指着新香炉里的香说:“香插进去风不就停了吗?那是土地爷显灵出现的必然异象。”
司机真信了,众人经历邪乎的一幕对我更敬畏了。
我撕下王老的八字用火机点燃,烧完的灰被一股细风不知道卷到了哪里?看来老鼠真恨上王老。
赶走野神,随手算计老王一把,我才把心思放到封神和对付叶知秋上。
取出早准备好的五方土混合在一起,分别埋进土地庙四方,剩下一点撒在了神像脚下。
“在我埋土的地方上一炷香,等会祭天土地爷会顺便保佑你们的。”我为了让垫城隍地沾上晦气,连蒙带骗。几位村官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忙着跑去上香。
司机小心翼翼的把我请到一边,他看了看点香的几人,小声问:“陈先生,你看?”
他抢着上香,不能说他傻,在常人眼里,给神上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却不知拜神虚谨慎。我看了看天色,开着玩笑说:“等到六点,王老上完第一炷,你就跟着上第二炷,比这个有用多了,还能顺便亲近王老。”
司机感激的点头,对我更加热心。
五点刚过,依稀来了不少人,几乎全是附近村的。村官们忙着让人填写空白的奖票,还不忘提醒他们自家亲戚说:“等会假装把奖票给我,等抽奖的时候,你们拿着这个去领钱……”
我看着也没当回事,要的就是这种乌烟瘴气的气息。
随着一群人的忙碌,奖票很快就写完,司机跑来问我意见。我说:“抽奖这事你看着办,给熟人一点福利也成,这个你自己把握。”
经过短时间的接触,司机感觉我挺上道的,他直白的问:“嗯!那留下七层,不,五层。”我说:“你拿主意。”
司机在人群里找了几个长相可以的女人,让女人们当着众人的面数钱然后装进红包。红包全部装好,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司机拿着红包堆在贡桌上说:“等会抽到奖的凭借着奖票过来领红包……”
他演讲的挺生动。人群在金钱的诱惑下,盯着抽奖箱,眼里充满了期待。哪家做广告的会发现金?仅此一点,人群彻底沸腾了,纷纷打电话让家里人都来给土地爷上香。
六点还差一两分钟,王老头的车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真够谱摆的。
我和司机等人一起去迎接王老头,他挂着亲和的笑容下车,气势十足的走到土地庙前,说了一番老掉牙的屁话,这才私下问我说:“陈先生,需要什么仪式?”
“等会您先在远处上三根香,烧了有书记签字的祭天文书……”说着,我拿出写着城隍神职的黄纸,又说:“等祭完天,你点一炷请神香,也就是五根,然后滴一滴血在纸上烧掉。”
王老头眼中带着疑惑。我教他认清楚城隍神职,忽悠说:“烧了这个是告诉城隍,接下来的万人香是您供奉的。吃人的嘴软,城隍爷有灵,还不帮您把事情给解决了?”
王老头信以为真,果断的开始行动。
烧了封神文,再烧城隍神职是为了把神职烙印在土地神像上,曾经破碎的神职经过万人香火的催化,自然会往土地神像上聚集。
静静的看着王老头祭完天,又等他滴血烧黄纸,纸烧完,我模糊的见到一行字印在土地神像上,只是顺带着一股迷幻的气息跟了进去。
“咳咳!”
迷幻气息进入神像的瞬间,我心角抽疼,捂着嘴猛咳,差点没背过气。一看手上,手心全是血,诡异的是我根本没感觉自己咳出液体。
知道这是打神职主意的报应,我捏着拳头,整个人兴奋的发抖。有报应那说明算计城隍成功了,原来神真能被算计。
王老头上完香,司机跟着上香之后,村官们组织着人群排队拜土地爷,上了香得人随后去抽奖,场面非常热闹。
香炉太小,每插满了一炉,司机就按照我的要求拔出来插到地上,后面的人接着往香炉里插。
“叶师姑,不知道您被香扎的爽不爽?”看着一炷一炷香插进炉里,我心里暗自想着。
浓郁的烟雾绕着神像,在夜里非常诡异。经过三个多小时,来来去去的人没了多少,钱才发出去两万多,剩下的钱都成了几位村官和司机幸苦费。 本帖书名 “阴司守灵人”,希望朋友们能去黑,岩网,给我投张推荐票。
他们想好了晚上的活动,邀请我一起去玩。我委婉的拒绝,让他们再给土地上一炷香就可以走了。
墨迹到晚上十点多,人终于走的一个不剩。
我拿着香炉打碎,挖了九寸深坑埋到地下,围着坑点香。点一炷就撒一把土在坑里,说:“一层一地狱。一把土,拔舌。”
“二把土,剪刀。”
我连着上了十八炷香,撒了十八把土,代表把香炉埋在了十八层地狱下面,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这么做相当于毁尸灭迹,作案凶器埋到十八层地狱下面,谁能找出来?
事情办完没多久,齐老头踩着夜风到来,他拿出一个无字牌位放在土地神像前说:“三夜,该你给城隍搭台临神位了。”
“行。您能让我跟它聊几句吗?”我说。
齐老头点了点头,果断的围着牌位放下令牌,又用他请神上身的本事把城隍接上了身。
“嗯?还没来?”
我看着齐老头蹲着马步,念完该念的东西后,抖了半天还在发抖,忍不住疑惑。“齐老头”停住颤抖说:“感谢陈先生出手,我早已经上来了,只是闻到神职的味道有些激动,让先生见笑了。”
城隍似乎忘记了我曾经骂过他,我说:“您不怪我曾经骂您?”他虚伪的说:“经过这几天的了解,知道如今的人都不敬鬼神……当时,我的态度也有问题……”
“城隍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不信你在几天内能转变。”我呵呵冷笑。
他的微笑僵在脸上,眼神变了再变,不带语气的说:“陈先生,您的意思是?”
“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送当年义庄残留的怨鬼入轮回。第二,本县阴阳任由我游走,你不得做出伤害我的事。第三,你上任后得无条件帮我做九件事。”我说。谈条件,是让它以为我想得到利益,从而降低它对我的防备。
“前面两件可以,后面一件事不行。”他说。
“那就没得谈了。我能重聚城隍神职,自然能打碎掉。”我看着土地神像冷笑。他思考了良久,说:“三件。最多三件!”
我们讨价还价了好久,依旧没有达成共识。眼看到了子时,它必须在子时刚到就附在神像上,不然接不了神职。等明天太阳一晒,神职会消失,它就失去了这次机会。
“七件。”他说。
“好成交。”我说着立天地文书,让它留了一抹阴气在上面,随后慢悠悠的让天地作证。
他焦急的催促着,我故意慢慢来,等快到子时我才把事情办好。
“陈先生,您搭桥了吧?”城隍那个怒,那个急啊!
它不急,怎么会忽视红尘晦气?
我笑呵呵的点了一炷香说:“祭天。”又点了炷说:“拜地。”等点燃第三炷,我拿在手上就是不舍得插到地上,城隍爷差点没哭,他哀求的说:“陈先生,没时间了……”
香插在地上,我装着不情不愿得样子喊:“拜城隍,有请城隍归位。”
神是我封的,所以最后这简单的仪式也得我来,别人代替不了。
“陈三夜,你给本府等着,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不能伤害你,总能对你身边的人下手吧。”城隍离开齐老头的身体前,疯狂的吼了一声。
我感觉到一股冷气快速脱离齐老头,降临在土地爷身上。我冷笑着说:“城隍爷,不送。”
冷气刚依附在神像上,穿着官服的虚影在神像上痛苦的挣扎,好像承受着巨大痛苦,似乎随时会爆炸。
齐老头醒过来,发现不对劲,他瞪着眼睛说:“三夜,你做了什么?”
我说:“给神职加了点料,用红尘晦气冲击它的意识而已!”齐老头失魂落魄的说:“它被压制那么多年,承受不住红尘晦气的冲击,他会魂飞魄散。”
齐老头话音刚落,官服虚影像爆炸一样四散,只是没有声音。
我看傻眼了,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它被压在吃人谷的事。齐老头惊恐的说:“穿上官服算正式登上神位,城隍死了,要出大事了。”
城隍重临神位有了司职,相当于一县之掌的大官,它死了下面必然震怒。
“三夜,你这次真闯了大祸。当年,陈、关、诸葛……不是杀不了城隍,而是不敢杀。”齐老头失魂落魄的反复念叨,褶皱的老脸更皱了。
我压下浓郁的担忧,淡淡的说:“只可惜城隍没送义庄怨鬼下去,失信于您了。”齐老头愣愣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城隍死了就死了,这是没法改变的事情,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在下面没找上门之前,我帮您把义庄怨鬼送下去,也算完成了封神的初衷。”说着,我拉着齐老头离开,打算避开地府直接送怨鬼入人间道投胎。齐老头得知此事,惊恐的说:“三夜,千万干不得这种搅乱阴阳的大事,你会阴德大损,永生永世再没法为人。”
“城隍都死了,您认为我会有好下场?以前不敢干,也没能力干,正好牛头欠我个人情,可以试试……”我看了看手心干枯的血迹,又说:“能解决多少未完成的事情就解决多少吧!”
刘老头去封印义庄残留的怨鬼,我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找了块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摆好简陋到了极致的神坛。
用写着牛头名字的黄纸包裹在槐树枝上,又在神坛前挖了个长宽各三寸三,深九尺的坑,接引出极阴之气,再把树枝插进坑里,只留黄纸在地面。
“一棍通阴阳,焚香接鬼神,特寻牛头索人情。”
我在神坛上点了香,心里默念着牛头妹妹欠我的人情,烧了一刀纸直接以要债的方式拉她上来。
纸烧完,股寒意顺着棍子上来,棍头的黄纸诡异的飘到香头,写着牛头名字的黄纸慢慢烧燃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借你牛头叉一用,天亮之时反还。”
拿出画着牛叉的白纸,我用三根香插在涂鸦的牛头叉下面,等待着三更香烧完。寒意狂暴的在我周身旋转,我冷的发抖,冷冷的说:“香烧干净,你还不交出牛头叉,我就要请天裁决了。”
寒意绕着我转好一会,我身上的阴气也浓郁很多,慢慢的,看到一个女人冷着脸,头上顶着可爱的牛角,杵着牛叉气的发抖。
“拿来,你欠我的人情也就完了。”我伸手要账。
牛头妹妹把叉子往白纸上一丢,插在白纸上的香灰落到纸上,纸很快烧了起来,烧了一会,纸上的火又自动熄灭,诡异的留下画着牛叉的地方没有烧燃。
“谢谢。”
我没让牛头妹妹多呆,抽出插在坑里的棍子,反过头插下去,点了一炷送神香说:“恭送牛头,不拖不欠,请。”
话音刚落,愤怒的牛头妹妹好像受到了某种吸力的撕扯,不情不愿的沿着棍子又下去,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好恐怖。
点香送走极阴之气,我捡起地上烧出来的“牛头叉”用嘴吹了吹纸片边的灰烬。感觉与普通的纸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只是被火自动烧出了叉形。
拿出红纸包裹着白纸,折成一个小星星用红线穿着挂到手腕上,我这样相当于拿着牛头叉。
打开轮回送鬼入人间道,说穿了,其实是送鬼到孕妇肚子里,让它再世为人。胎儿是上天赐予的宝贝,有先天胎气护体,万邪不侵。
胎盘就是人间道的轮回盘,包裹着婴儿的羊水有着迷魂作用,不管是漫天神佛,还是游魂野鬼,只要沾了羊水,过了轮回盘,就会忘记了前尘,只剩下干净的灵魂。
死人入葬,说怕冲到肚子里的孩子,让孕妇避让。其实很多人都理解反了,事实是先天胎气会冲到新鬼,导致鬼魂迷失。
我穿着随大众的衣服,在妇幼医院前等着齐老头。没等多久,他拿着十几张人过来,每一张纸人都诡异的冒着寒气。我接过纸人,到医院外没人的墙角边点了一炷香,对着纸片人说:“坚持要报仇的请回,愿意投胎的跟我来。”
随手把纸片往空中一撒,我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门口走,走到门口,有三张纸片人被风吹到了我脚下,其余的在风中打转。齐老头叹了口气,捡起那些随风飘扬的纸片人,对着它们说:“可惜了,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我捡起脚边的三个纸片人,轻轻的抚摸着说:“能放下怨气去投胎,再生肯定是个聪明的宝宝,而且老天爷也会补偿你们的。”
天道无私,选择放下,这口怨气在来世必有补偿。齐老头叹息的原因也在这里,然而老头也只能叹息,因为选择权在这些怨鬼自己手中。
凌晨的医院门口很冷清,突然,远处飞来好几只喜鹊,在门口转了一圈,随后又走了。
“这……这……”齐老头目送喜鹊飞走,他看着我手上的三张纸片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顿了好一会,他看着自己手上纸片叹息:“喜鹊聚头,有大阴德临魂,可惜你们错过了……”
我拿着三个纸片人迟疑了,想着,陈庄有几个孕妇,是不是把这三个阴德多的家伙送去他们家。
“怎么了?有问题?”齐老头见我不动,好奇的发问。我愣了愣,说:“随缘吧,既然来了,就在这开人间道吧!”
住院部三个护士趴在服务台上玩手机,我走过去敲了敲柜面,说:“你好,我大姐说是明天的产期,今天刚住进来……”两个女护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发抖的说:“你好,走路能带点声吗?你大姐是谁?”
墙壁上挂着房号,后面写着病人的名字,根据日期卡判断,我报了一个刚住院待产的名字。护士指了指方向,我热情的关心她们几句,离开前说:“辛苦了,早上请你们吃早餐啊!”
一眼望去,走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冷的搓了搓手,拍了拍口袋里冒冷气的纸片人说:“别抖,这点先天之气都怕,等会我打破胎盘和羊水的防护,你们不得吓死?”
走到护士们看不到的病房前,我敲了敲门说:“打扰了,休息了吗?”没等一会,一个年轻人打开房门说:“有什么事?”
“房里水壶不知道怎么坏了,前台也没开水。老婆大人不能喝冷的,大半夜的,您看……”我说着好话。挺着大肚子,翘着腿,磕着瓜子看电视的女人小声嘀咕:“你也知道是大半夜啊?”
男人说:“没有。”
我瞟了眼屋里保温的水壶,说:“不好意思,打扰了。”随手带上房门,我拍着口袋说:“他们与你们无缘,继续找咯。”
连着敲了好几个房间,有的睡了,有的是听到不理会。路过一间病房,听里面在吵架,好像是为了钱。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也传了出来。
我敲开门,屋里马上陷入了安静,我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解释完编造的情况,又说:“大哥,能借点开水吗?”男人皱着眉头似乎要拒绝,女人穿着拖鞋下床,用手撑着后腰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把水壶递过来说:“你拿过去烧好水了再送过来,别让老婆等急了。”
在接水壶的时候,我故意没接住,嘭的一声水壶砸到了地上。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带着火气说:“你怎么搞的?还好壶里没水,要是烫到人怎么办?”他说着扶孕妇坐床上,孕妇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男的说:“不是故意的,万一伤……要是有个万一呢?”
我看着暗自点头,捡起水壶说:“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说着,我瞟了一眼女人的肚子,说:“小丫头出生后一定很可爱。”
“呃!”
男人呆了呆,孕妇也愣了愣,过了好一会,长相一般的孕妇说:“你怎么知道是女孩?”说着,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又连忙擦干净。
“妈妈这么漂亮,肯定要先生个漂亮女宝宝!”我开着玩笑,暗想,难道说口袋里的女鬼在动吗?
男人叹了口气,发牢骚的小声说:“要是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我一问,原来他们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挺重,夫妻两又没什么本事,检查出是女孩后,家里逼着他们打胎。小夫妻坚决抵制,与长辈闹翻后,这才搞到经济紧张的地步。
与他们聊了一会,我微笑着说:“等孩子出世,三年内你们不发小财,我把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别油嘴滑舌了,你当自己是神仙。你老婆还等着开水呢?”孕妇挺开朗的。我严肃的说:“嗯,你们孩子马上要出世了。”
说完,我拿着水壶出门,把水壶放在门口,自己靠在一边的墙上,拿出冷气鼓荡的纸片人点燃,放出一个迷糊的声影。我伸出挂着牛头叉的手,对着水壶上空戳了过去,暗念,人间道开。又对着虚影说:“还不进去?”
四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虚影对着水壶上空又好奇,又害怕,纠结着打转。我一口唾沫吐在脚底,对着虚影屁股踹过去,它消失在了水壶上空。突然,屋里女人痛苦的说:“好疼,是不是要生了?”
胎迷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对等,我一脚把它踹进去,那一瞬间,它可能在轮回里过了万年,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我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己的脚,暗想,希望小妹妹屁屁上不要留下胎记!
我站在拐角看着医生把孕妇推走,心里为将要降生的宝宝感到高兴,带着微笑拍了拍荷包再去寻找有缘人送宝宝。
开人间道送宝宝,第一,需要鬼自己愿意。第二,需要善缘。在这两点齐备的情况下,鬼的阴德和人的善因共振,我才能用牛头叉破开先天胎气的防护,送鬼投胎。
依次送完剩下的两个宝宝,我买了三份早餐放在医院柜台上,留了一个感谢的便签,默默走出医院。齐老头等在外面,他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死!”我吐出两个字,取下脖子上属于妈妈的长命锁给他,说:“麻烦您交给关铃,应该有人会出手解决麒麟厄运和雷冲的,如果有人去找您,您让他解决雷冲之后丢进县城人工河,我答应过鲢鱼还它一只恶鬼。”
齐老头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久,说:“你……哎……天意弄人!”
目送齐老头离开,我点了根烟,看着天边的鱼肚白静静的抽着,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圈内的世界,丢掉烟头,冷酷的踩了一脚。
吐出一口粗气,摘下手腕上的小星星打开,烧掉里面的牛头叉,说:“牛头,恩怨散尽,因果净绝。”
回到陈庄,我靠在门口的竹椅上,摸着九节竹说:“小竹,又只剩下你和我了。你说我该抱怨吗?”
小竹只是一根竹子,不可能说话,也不可能有回应。我笑了笑,以小竹的角度答:“三夜,你从来不会怨天尤人,但不代表你不会愤怒。”
自问自答着,夜幕慢慢降临,没等来勾魂的鬼,反倒等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女道士蔡奇黑着脸到来,不等我说话,她指着我大骂:“陈三夜,你太无法无天了吧?连城隍也敢打的魂飞魄散?”
我较有兴趣的看着她,伸手示意她继续说。她愣了愣,转而暴怒的说:“你知道灭城隍的后果吗?那是阴间正神。阴间找上门,我才知道你杀了城隍,请出祖师爷才稳住阴间……”
听着滔滔不绝的责问,我笑着反问:“我有错吗?”
“把正神打的魂飞魄散,难道还有理了?”蔡奇气的发抖。看着她的样子,我感觉特别好笑,摊着手说:“从一开始你就弄错了一件事,人管人,地管地,阴神管鬼不管人,人死了才归阴神管。正神就杀不得?阎王到了阳间,想骑在人头上拉屎,只要老子有本事也打的它魂飞魄散。”
“大逆不道。”蔡奇难以接受我的观点,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四个字。
“杀了城隍,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我在等死。后果很严重不代表我就做错了。”我说出自己的心声,感觉人轻松了很多,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从容的说:“真心感谢你在中间做的事。你知道为什么阴间不直接来找我,而是去找你吗?”
蔡奇好奇的问:“为什么?”
“我从小到大,敬畏神灵的莫测,但不会拿神灵当信仰。敬神而不信神。”我杵着九节竹起身,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我还要求它们保佑不成?”
“这跟阴间不找你,而来找我有什么关系?”蔡奇更迷糊了。我吹着口哨说:“胸大无脑。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也就明白了。杀城隍的罪大吗?”蔡奇冷哼着说:“大!”
“城隍在阳间被人用术法弄死,是不是严重挑衅了阴间的权威?”我问。蔡奇点头。
“既然是大罪,又是挑衅整个阴间,你站在阴间的立场上想想,它们会怎么办?”我问。她说:“不顾一切代价的让你承担后果,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蔡奇眼中的疑惑更重。我有种遇到傻子的感觉,快速的说:“在这种情况下,阴间不可能给任何人面子。不来找我的原因只有一个,我的阳寿未到,它们勾不了我的魂。”
“什么?你说什么?”蔡奇惊呆了。
我确认自己的大胆猜测,坚定的说:“阳寿未尽,它们勾不了我的魂。”我理解蔡奇的惊吓,在她这个道士的认知里,阴间勾魂是天经地义事,没有无常勾不了的魂。
“胡扯。雷冲也阳寿未尽,你怎么设法勾了他的魂?”蔡奇辩驳着。我摸着九节竹说:“原因就在于,我敬神不信神,身正不怕影子斜,阳寿不到鬼差也拿我没办法。雷冲心里有鬼,鬼差才敢动他的魂。现在想想,什么七日内必须送一个厉鬼下去,肯定是阴间想骗老子打免费工,跟你达成的交易。”
说着,我朦胧的意识到爸爸为什么能算准他自己的死期了,或许他也得罪过阴间,阴间告诉了他死期,让他等死。
我的推测颠覆了蔡奇的认知,她目瞪口呆的甩着脑袋说:“按你这么说,你阳寿不到就死不了,那八门凶煞怎么差点把你弄死?”
“你又理解错了。鬼差不能勾我的魂,不带表我不会死。风水转的是我的气运,我就算死,也是横死,下阴间也得入枉死城。”我懒得再纠缠这个问题,冷笑的说:“阴间在我面前扮演了一个大骗子的角色。”
说完,我又说:“你以后和阴间打交道多留个心眼,别把它们的话当成了真理。我答应你的九件事还算数,十万块钱别找我要了。”
“你……你……”蔡奇指着我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我看着她无脑的地方说:“要不留下来吃个宵夜,咱们一起论论道?”
“滚。”
女道士郁闷之极的走了。
“小竹啊!世界太黑暗,连阴间也不能相信啊。”我说着,心情舒畅的给王曼打电话,王曼在电话那头哭着说:“你真的要死了吗?”
“嗯!阎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哎……你好好跟着关铃学养尸术,等你学有所成,把我的骨头刨出来,说不定能养成骷髅僵尸。”我以严肃的语气开着玩笑。她说:“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有一个办法能让我多活几天。”我装着犹豫了很久。她着急的追问:“什么办法?”我说:“把你家小黑猫送给我当干儿子。”
“行。”王曼急切的答应,紧张的问:“它是母的,会不会影响你续命?”
“母的更好,你用张黄纸写上我的名字,然后强迫小黑猫后腿跪地,两只前爪拱在一起,给我磕三个头,我就能多活几天了。等明天中午,你把它送过来,我带着它再想办法。”我正儿八经的忽悠完,没想到王曼着急的挂断电话,说是回县城让小黑猫认我当干爹。
想着小黑猫被虐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正欢,诸葛建国开着车过来,他从车上下来,直接质问:“叶知秋是你下的阴手吗?”
对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他的变化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愣了愣,皱着眉头说:“您说什么?我没明白。”
他颤抖的退后好几步,激动的说:“陈家教出来的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他们当年把你算计的僵死过去,逼着你爷爷把你丢在路边才肯罢休。养了你二十几年,你跟他们有感情是应该的。叶知秋只是告诉了你身世,让你别插手诸葛家与他们几家的恩怨,你就下那么狠的手?”
叶知秋说的可不是这样,而且她还要弄死我。我疑惑的问:“叶知秋跟你这么说的?”
“拜您所赐,她还能说话吗?她昨晚突然昏迷不醒,送去医院被断定成了植物人。”诸葛建国疯狂的咆哮着,伤心欲绝的说:“要不是你爷爷赶过来,她不只是植物人那么简单吧?我儿子不该是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叶知秋什么也没说,这些都是你父亲跟你说的!”我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声,伸手示意说:“我不认识您儿子。与叶知秋倒是有一面之缘,关于她成为植物人,我感觉挺惊讶的。不过,我真不懂您在说什么,请回吧!”
诸葛建国疯疯癫癫的笑了好久,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我快速的跳到一边,吓的心脏狂跳。
“随……陈先生,我求你了,放叶知秋一马。”他激动的哀求着,一脸悲哀莫过于心死的表情。
“您相信风水吗?”我突然问。他说:“以前不信,你出事我就信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诸葛老爷子告诉你的,他告诉你,陈、关、秦、武几家的老爷子在算计我之后都死了吗?”我说。诸葛建国站起来,指着我说:“他们算计我儿子,难道不该死?给你吃了几年饭,你就能原谅他们对你下的狠手?去维护他们?”
“五棺绝龙。”我突然说。他对这几个字根本没反应,依旧以质问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诸葛老爷子没告诉他全部的事,他只是一个被自己父亲忽悠的可怜人。
哪么问题来了,诸葛老头到底想干什么?杀我?还是借我的手杀叶知秋?骗诸葛建国来找我,是想让我跟诸葛建国翻脸?
算计徒弟、儿子、孙子,对这老头有什么好处?
在叶知秋昏迷不醒的前提下,不管我怎么解释,诸葛建国都听信老爷子给他讲的事情,认定了我是丧尽天良之徒。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我指着村头说:“您请回吧!”
诸葛建国失魂落魄的说:“我走,我走。你叫陈三夜,不是诸葛随风。”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激动的咆哮着。
就算叶知秋被诸葛老头算计了,也无法改变她要杀我的事实。叶知秋拥有受害者的身份,值得同情,却不能把杀我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她布局杀我,我反手阴她,哪里错了?如果说错,唯一的错就是,我没被雷冲弄死,她被我阴趴下了,她的处境比我值得同情。
我站了好久,慢慢平复心绪,讽刺自己说:“陈三夜,你不是说爷们就得抗,这是软弱给谁看?”
进家门给爸爸和妈妈点了一炷香,我趴在堂屋大桌边,整理着要解决的事情,以及将要面对的麻烦。
正想的出神,红光满面的老头带着一位唇红齿白的正太进来,正太放了一副精致的象棋在大桌上,对我躬身行礼后站到了一边。
老头不等我说话,彬彬有礼的说:“我叫诸葛羽,冒昧来访,多有失敬。”以他的年纪,做出此种姿态,给人的感官非常好。
“您好,我叫陈三夜。不知道老爷子……”我示意他坐下,用粗瓷碗给他们倒了两碗白开水。老头吹了吹,喝了一口说:“真有点渴了,谢谢。”
小正太感谢一声,抱着茶碗站在旁边喝着,这一老一少给人的感觉就是大气、随和。
随意客气几句,诸葛羽摊开棋盘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刚过来给陈小先生添麻烦了,真是抱歉。老头子也就闲的慌,想找人下盘棋。”
我以晚辈的姿态陪他玩起了象棋。
“小子,你现在只能动车,车也只能放在这里。”老头玩到兴致处,像个小孩点着棋盘,得意的说着。
棋盘上的局势很明显,我能动的子都被他给拖住了,走别的子全是废棋,只有听他的把车放到他指的位置,这盘棋才能玩下去。我拿起车,吐了口气说:“您老棋艺高明,只能这样了。”说着,我把车放到了他指的地方。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我莫名的叹息一声,他问了正太时间,又说:“时间不早了,这盘棋留着下次再来找你。希望下次你别拿棍子把我这把老骨头往外赶。”
他兴致满满的开着玩笑,在我的相送下走出堂屋,高兴的带着正太离开。
“孤车奋战吗?”我看着桌上的棋盘,也露出了笑容。“有意思的诸葛老头。”
关铃被麒麟厄运拖住了,诸葛建国跟我翻了脸,就像我的马和炮都被老头给焊死在了棋盘上一样,我只能动车。而老头的马被我定在棋盘上,成了我的炮架子。这匹马像叶知秋,是老头的子,有可能被我的炮用打他的老将。
我不是帅,是那个车,只能往他指定的地方放。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就算知道了原因,也没法改变我的处境。
看了棋盘良久,我说:“诸葛老爷子,其实除了动车,我还能掀翻了棋盘,您可千万别再逼我了。”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睡觉,王曼开车把小黑猫送来。打开门,小黑猫挣脱她的怀抱,跳到我脖子上,两只前爪抱着我的脑袋,仇恨的盯着王曼“喵喵”乱叫。
动物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小黑猫是真的恨上了王曼。我问:“你把它怎么了?”王曼掀起小臂上的衣服,一条条红肿的猫抓印异常恐怖,她说:“还不是让它跪着给你磕头弄的。”
“咪。”
我抚摸着心灵受创的小黑猫,说:“这女人太坏了,居然强迫阿飘下跪,以后别搭理她了。”小黑猫叫着,似乎在回应我的话,王曼翻着白眼也没说什么。
吃了顿午饭,王曼留下小黑猫,去照顾关铃。
既然叶知秋昏迷不醒,诸葛老头也没有出手解决麒麟厄运和雷冲意思,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带着小黑猫,我到镇里菜场买了一捅猪血,深夜跑到雷冲了坟头。四家镇是土葬,雷冲的坟在山上占了很大一块地上,生怕人家不知道这是他的坟。
满满一桶血全淋在墓碑上,血沿着碑头流下去,不一会染红了整块碑。泼猪血相当于踢鬼门,冲到鬼家里找茬。
小黑猫很喜欢阴气重的地方,它在坟堆上蹦来蹦去,嗅到腥气围着墓碑打转。清冷的喵叫四处回荡,给阴森的坟头再次添加了一丝诡异的恐怖。
我点燃一炷香,倒插进墓碑前的香炉,笑着说:“踢鬼门,绝香火,游魂无所依。”
说着,我爬到坟堆上蹲下,拿着用黄纸抱着的钉锤,用锤柄敲三下坟堆,又用力的锤一下。“雷冲,起来上厕所了。”
敲碎了坟头十几块砖,我胳膊都敲酸了,还不见雷冲的魂回来。
突然,小黑猫跳到我肩膀上,对着远处狂叫。呼的一声,树枝剧烈的摇动,凶猛的冷气绕着坟打转,就是不敢靠近坟堆。我冷的缩了缩脖子,咚的一声,锤子砸在坟上,似乎比之前敲的更响了。
凶猛的冷气鼓荡的异常厉害,可是它却不敢靠近一步。
“阿飘,那有好吃的。”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条小鱼对着雷冲砸去,小黑猫对着冷息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在警告雷冲不要抢它的鱼。
等了一会,小黑猫受不了鱼的诱惑,冲过去含着鱼跑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踢了门,绝了香火,砸了鬼屋,足够让一般的鬼愤怒,雷冲这只跟我有仇的鬼自然更愤怒,可是它依旧怕靠近我。我掏出小兄弟,解开裤带,对着砸破的坟堆舒服的尿了起来。
“嘶。”
抖着两腿,我陶醉的吸了口气,弹了两下小兄弟说:“人生三大乐事,赢钱、泡妞、尿雷冲。爽!”
喵!
小黑猫愤怒的叫声,戛然而止。接着,它别扭的跑了几步,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后,凶狠的朝我扑来。
感受到雷冲上小黑猫的身,我快速的点了一炷香,烧了一刀黄纸,等它冲过来,一爪子刨到我手背上,张嘴要咬的时候,我对着烧着的纸说:“女儿咬爹,天打雷劈,有请天降阴雷。”
天上没有任何变化,周围依旧阴森的吓人,抱着我胳膊咬的“小黑猫”诡异的身体僵直,掉在半弧形的坟堆上滚了下去。
我挤着被猫刨出来的伤口,几滴血滴在纸上,我又说:“以血为证,请天降罪。”
“小黑猫”在地上痛苦的打滚,雷冲的影子想要离开猫身,似乎被什么束缚着无法离开。
“雷哥,您真成不住气。不就是在您头顶尿了一泡吗?”我讥讽着走过去,用小刀隔开中指,挤着血点在小黑猫的眼、耳、口、鼻、眉……封住了猫的六识,让雷冲不能出来。
十指连心,中指血就是心血,阳气最重,封个被阴雷劈了的厉鬼足够了。
“啊飘,让你受委屈了,等搞定了这家伙,我请你吃十斤的大鱼。”我说着,拿出准备好的泻药,捏开猫嘴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我清理完衣服,点了根烟。雷冲在旁边上吐下泻,拉成了疲软的“猫”,我帮它清理一下,用包背着离开。
“王曼,借我样东西。”
到了齐老头住处,见关铃还是老样子,我把王曼拉倒外面。王曼大方的说:“说吧,要什么?”
“内裤。你穿过的内裤……”我说。她瞪着眼睛说:“你怎么不去死。”
“你想到哪去了,女人内裤能驱邪。”我说。
王曼纠结了好久,这才跑去车上换下来给我。
我拿着她给的塑料袋,见她一头扎进齐老头阴暗的小屋,暗想:这妞胆子变大了,似乎习惯了鬼的存在。
大中午,天上挂着火辣辣的太阳,可爱的小猫躺在滚烫的马路边上,它的周围却凉飕飕的。我蹲在旁边静静的抽烟,感受着雷冲的气息。
过路的人见一只小猫套在小丁丁里,看我的眼神相当诡异,不过镇上的人大多认识我,也没有说什么。
女人内裤套头上能辟邪,但是雷冲被我封在了小黑猫体内,它想跑却跑不了,只能硬抗。其实灭鬼最有效的办法,是用太阳爆晒。因为雷冲是厉鬼,我才会加上路的人气。
眼看雷冲的阴气快要消散干净,我打算转移鬼魂丢到河里喂鲢鱼。哪知道小镇上来了几个背包客,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孩突然冲过来,抱起小黑猫跑到一边,我刚要制止,三个年轻小伙挡住我说:“虐待小动物是犯法你知道吗?”
“你们这是在找死。”
我见女人脱掉小黑猫身上的内裤,她又把矿泉水倒在瓶盖上给小黑猫喝,猫鼻子刚碰到水,虚弱的影子离开猫体快速的消失不见。
两次都被人救了?看来想弄死雷冲,得先解决养厉鬼的风水局了。
保持 按抓的节奏 按吧! 我的微博 ttp://weibo.com/pooooooooooo/ 我在这里 557534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