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相——被四川相师收养后,发生在我身上的诡异事

  墨白在忙碌着,熊健在帮墨白的忙,只有我听着青山老头的故事津津有味。
  还有呢?青山老头坐在阶梯上,慢慢的喝着酒,再也没有讲下去。
  我追问老头,老头笑了笑不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阶梯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墨白和老头的反应很快,一下就站起来,看着楼梯口。难道我们闹的动静太大,被学校发现了?
  电筒光对着入口,在静静的地下石室听着无比的明显,那些脚步都比较轻,犹如幽灵,很可能也在担心下面的是什么人。
  灯光首先照射出一整烟雾,接着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当时很陌生的冲锋衣。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留着一撮胡子,叼着一支烟,背着一个背包,软底的运动鞋慢慢的走下楼梯,并不是学校的人。
  紧跟着一共好几个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他们都穿着蓝黑相间同款的冲锋衣,背着一个大驴包。看着顺着往下走的人,我敢肯定我们四人都僵直了,没人敢动,因为他们的手里有着明晃晃的家伙,五六冲和五六半。
  在我印象里,就算大有那么牛逼轰轰带闪电的人物,也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在国家光环下,居然有人明晃晃的拿着枪出现在我面前,我强装镇定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打头的胡子一屁股坐在阶梯上,抽着烟没说话,后面一波精壮的汉子提着枪也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显得非常微妙,青山老头在喝酒,墨白手里紧紧握着剑,熊健和我不知所措。
  胡子手指一弹烟屁股,站起身来走到墨白的旁边,伸出了手:“我叫老拴,和你们一样。”
  墨白没接手,我心里突然出现一种强烈的不安,墨白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要是他一发难,老拴肯定被杀,但是我们都得死。墨白动也没动,只是捏着剑。
  老拴走到望柱面前,带着手套的手摸着龙柱道:“做这种事情,还是得你们来做。”
  依旧没有人说话,静的可怕。我只是觉得我的汗在顺着背脊往下流,这是要死了么?脑海中出现无数香港枪战片的画面。
  老拴砸吧砸吧嘴巴,没人接他的话,肯定显得很郁闷:“墨白、观老神仙?”
  墨白冷冷的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老拴脸上表情丰富,完全像个小孩子在做鬼脸:“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再不恢复。。。”老拴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像一只猴子。
  我确定,再三确定,我知道的太少了。
  观青山摇晃着白酒瓶子:“您是抽烟的,我是喝酒的,我们不是一条路。”
  墨白默默的收拾背包,观青山轻轻的道:“我们走吧。”
  老栓的人并没有阻难我们,走到地面,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熊健在我旁边,我问他知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熊健摇头,微笑着对我说:“不告诉我们,是为了我们好。”
  我听完有些生气,熊健继续说:“你没发现我们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么?”
  我摇了摇头,想起陈三尺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
  回到寝室,墨白仿佛松了一大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长高了,长大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犹如三月花开,我看着墨白浑身上下的伤口,找了一块纱布和碘酒,给他包扎。
  墨白一声不吭,我看着他身上全是伤疤,各种伤疤。究竟男人需要经历过多少,才会变得如此沉默,又如此坚定?在他身边,我总有一种安全感,他会为我挡下一切,却从来不言语,我是如此得依赖着他。
  我试探性的说:“接下来去那里?”
  墨白自己包裹着纱布:“去哪里,对你不重要。”
  墨白究竟当做我是什么?我听完很生气,觉得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犹如已经斩断了铁,那么冰冷,那么伤人。
  我大叫:“什么叫对我不重要。”说完,我发现我没有那么坚强,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墨白捏着我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你不在这里读书,我依然会到这里来,这样你不会看见我,这是我需要走的路,而你有的是选择!”
  我死死的盯住墨白,心里想抓住他的一个弱点:“那你踢我下去找那个女鬼做什么?”
  墨白看着我,面带笑容:“陈孤,你需要学会生活。”
  你一走多少年,我没活的好么?这还需要教?
  熊健和我一起生活多年,看我一个眼神就知道我心里火在烧,便微笑着给我摸眼泪:“我们帮不了他们的。”
  时隔多年,就这样遇见了,然后再消失掉,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读书,连这一面都见不到。我能做什么?冲上去抱住墨白的脚,不让他走?这太荒谬了,可是我真的想这样做。在那么多孤苦的日子里,他是我唯一思念的亲人,我的唯一亲人。
  看着墨白的背影,我大声在走廊喊道:“墨白!”后者转过头看我。
  “你不要死了!”
  睡了一觉,睡醒来已经是大天亮,老大为我和熊健买了饭,正躺在床上看我的盗版书籍,看见我醒来,把书一丢,让我讲我们去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三个人出去四个人回来。
  我没得心情去讲我遇见女鬼的事情,更不想提墨白。熊健扣着头说今天是星期。
  星期的意思就是随便玩,我被他和看穿了我心情不好的老大拽着上了车,开往成都。
  漫无目的的逛着成都,看着我们买不起的衣服裤子,吃着廉价的街头小吃,我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逛完人民公园逛天府广场,再逛骡马市到草市街,走的脚都气泡了,转眼熊健和老大勾肩搭背起来,丢我一个人屁股后面跟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场搞宣传,弄了很多动漫衣服让很多人穿着,在大街上发传单,一个穿着兔八哥的人挡在我面前,发给我一张传单,露出兔八哥招牌式的贱贱表情。
  “看一下吧。”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从兔八哥里传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却很独特。本来我是不想接单子的,但是听见也就接了。
  伸手出去接单子,结果那双手却把传单死死捏着,不让我拿走。我抽手准备走人,结果兔八哥对我说:“等等。”
  那兔八哥直接把头套取了,这人谁呀,长的还不错,就是黑的可以和非洲同胞认亲戚。
  “陈孤?”
  “你是?”大街上还有人认识我。
  “想不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那穿着兔八哥的女孩满脸笑容,笑得特别灿烂。
  我一头雾水,那女孩依旧对我笑:“嘿嘿,小时候还吃我家油炸花生米呢!”
  田妮子!
  老大和熊健回头找我的时候,我和田大仙正坐在街边,喝着可乐。老大直接开骂:“你个龟儿子硬是会勾搭安!”东北人说四川话,直接让田妮子笑趴下了。
  往前走,一直走,谁知道会遇见谁?下一个路口,谁又会出现?
  墨白走了,田妮子来了,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在最沮丧的时候,不要悲伤,或许不经意的转身,阳光又会洒满你的天地。
  我问田妮子为什么要来四川,她的眼睫毛眨了又眨:“因为你在四川。”
  我知道这是骗我的,可是这种谎言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谎言么?
  在回学校的车上,我回忆着她的笑容,她黑黑的皮肤,以及她脱掉兔八哥后长长的裙
  摆和浑身的汗水。我是幸福的,在被抛弃以后,还有陈三尺将我养大,并且给我留下一笔钱财,让我能在这个世界长大,在需要依靠的时候,还有墨白。
  墨白是什么?墨白是人。一个可以为了维护自己道而牺牲性命的人,世间有多少人可以为了信仰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死之前的一刻,任然相信自己的信仰。槊是一种武器,重型兵器,多用于马上拼杀,嗜血而无名,它和剑不一样,和很多武器都不一样,它只作为杀敌的武器,而非如剑,可以做装饰。槊无名,如墨白无名,槊的尖锐如墨白的尖锐,冰冷而不懂怜惜,他的每一击都不华丽,不追求荣耀,不追求功名,只求杀敌。这样的一个人,冰冷而残酷,我相信墨白有笑有泪有欲,但是都被他自己的一股气给压制住,这就是他的孤傲之气,孤是孤独,独一无二。傲是傲气,凭借这傲气,他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视作为荒草,。
  以为他早已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道。
  他的孤独背后是困苦,他的傲气是品德,大多数人都走不过孤独,留不住傲气。如果非要有人能理解墨白,这个人唯有观青山。
  观青山总是不在乎任何的事情,他话很少,他爱酒如命,他没有出过手,也没有说过太多话,没办法去猜测他究竟有多深,他给人的感觉是疯癫,可是接触后才感觉他如一谭深水,冷暖未知。
  在车上,熊健在修补他的念珠,老大在睡觉,我有些不自在。
  “观老头人怎么样?”我没话找话。
  熊健一笑:“你还是去想你的田妮子吧。”
  我指着念珠:“很不好意思。”
  熊健摇摇头,看着我:“这世上人都在奔波,你看着一车的人,有多少风尘仆仆,他们做事,有的迫不得已,有的却是自己愿意,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了太多,却没有替他们想过。”
  “可是,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墨白在做什么。”我被熊健的话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想没想过自己,你有没有能力去帮助他们?”
  我沉默,熊健继续说道:“你又有没有想过,他不告诉你,或许恰恰是为了你。”
  我的心一下跌入谷底,熊健的话如针一般,句句都说在点上,刺在我身上。
  熊健又继续说道:“你看,这些人都在忙碌,都风尘仆仆,不管是不是不得已,他们心中肯定都有一个点,那就是他们都为自己而活着,为自己在奔波,他们奔波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而你有选择,有很多选择。”
  一时间,我不相信这是同我一般大小的熊健对我说的话,他的安慰犹如初春的天,非常寒冷,但是你认真就会发现,初春会有鲜花绽放。
  熊健的苦修,为他带来了洞穿的锐利眼光。
  学校还是那个样子,忙碌而洋溢着青春。熊健穿着僧袍回到大山,老三终于走出精神病医院,出院的时候抱着我和老大痛哭。我想老三这辈子,很难再接纳另一个女人了。
  唯一的安慰是田妮子,她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在QQ上留言几条,有时间,我会去成都找她一起逛逛街,她犹如一个知心的老朋友,给我很多的快乐,渐渐的我发现,他的笑容可以遮蔽她黑黑的皮肤。
  小房被彻底封了,我很容易的被学校抓到,但是决定一直没有下来,学校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去小房,也没有问里面有什么,发生了什么。老大安慰我,我只是去学校小房玩了一番,没有什么大不了。
  冬天,四川难得下了一场雪,我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布告栏,我因为违反学校校规,决定给与开除处分。
  天气有些冷,学校领导都很忙,忙的没有和我谈话,也不接受我的询问,班主任看我犹如警察看强奸犯,老大为我蹦达了好几回,都被当作小丑。
  走的头一天晚上,老大用了八个小碗,倒满了八杯满满的白酒,他说:每人两碗,一碗自己,一碗你,老二老三的我代了。
  我看着老大如喝白水一般喝掉了四碗白酒,我拿起碗,强忍着灌了下去,酒喝的太快,就没有酒味。结果我和老大吐的像条狗,吐完了坐在厕所里面大笑。
  老大说这一切好莫名其妙,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情还少么?
  跨出学校的一刻,我没有目标,不知道该去何方,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不想回家,因为有无穷的问题在等待着我,村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田妮子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觉得被开除,这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
  转了一圈,我发觉我没有地方可去,整个人都恍惚着,在车站也不知道买那里的票,上了车很久才发现,这是去湖北的票。
  我踏进早已经不属于我的家,小院依旧还在,院子和记忆中没有太大的改变,那颗枇杷树依旧默默无闻,曾经这是我的家,我和陈三尺的家。
  记忆中的大门,一下被打开,我记得这个小院里的一切,陈三尺在睡觉,我在背书;陈三尺背着我在烧书;陈三尺给我一毛在门口等卖冰糕的小车;陈三尺给我冲的浓浓的红星奶粉。
  师傅、父亲、爷爷,这个世界有什么样的一个词,才能形容你?
  为什么别人都化成鬼来作祟,而你死了以后,连来看我一眼都没有,我知道你想,我一定会看见你。犹如那天惶惶,地惶惶的早上,你抱着我,头发斑白,在风中飞舞,我好想抓住。我仿佛看见了我的小手,和你斑白的发。你的发如秋霜,我的手如脆藕。
  漫无目的的行走,顺着道路来到了郊外,路边的法国梧桐早已经被砍伐,换成了绿化带,工厂早已经迁走,在眼前的一个荒草丛中,陈三尺捡了我,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为我创造了无限的希望。
  这一切,早已经让我泪流满面。
  人如浮萍,飘得,有根却无土。
  我飘着,回到了四川,飘着在各个城市之间穿梭,飘着路过一个又一个的人,飘着看着日落月升。
  回到熟悉的街,我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听着一口四川话,感觉特别舒服。小镇赶集,许多妇女把家里的蔬菜鸡鸭拿在街道上贩卖,各种小贩在吆喝,卖麻糖、油馍馍、米馍馍…..
  我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闻着一丝辣椒中的香甜,感觉饿了。
  准备找个小饭馆,点个卤豆腐下饭,就看见街边坐着一个叫花子。
  准确来说不是个叫花子,只是穿着一身不合身的中山装和一条灯草绒的裤子,只是破成了叫花子模样,衣服头发手都很脏,唯独一张脸还干净,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看见他时,正坐在街边盘腿打坐,闭目冥思。
  突然对这个年轻人感了兴趣,便多看了几眼,就这时候,身边走来一个藏人,穿着大红僧袍,挎着一把精美的藏刀,手里拿着两个开花馒头,走到年轻人身边,说道:师兄,吃饭了。
  年轻人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藏族小伙:巴桑,你也吃吧。
  两人席地而坐,就着馒头吃起来,我看的入神,被年轻人看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也对他微笑。
  一个馒头几口吃完,年轻人站起来往前走,昂着首挺着胸,仿佛是正在审视三军的将军一般,脸上总是微微的笑容,藏人跟在后面,犹如仆人。(二人打个酱油,自行忽略。)
  看完顶一顶,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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