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躲藏 是为了更好的绽放』

要是你长时间地看着这张照片,
在心里就好像能听到胡桃夹子正在夹碎坚果的碎裂声,
清脆的碎裂声,听进去就能感到它的痛苦,
然后,你才能闻到里面淡黄色果仁的芳香。
像少年时代的单相思,总是自卑而纯真地深埋于心底。这时,竟然梦想成真。
在那样的墓地里散步,能看到世上纷飞的恩怨爱恨,最终都成为阳光下面的一小块石碑,
这就是在墓地里总让人渐渐在心里生出温柔的感伤的原因。
好的小说,总是让读者对自己的经历浮想联翩。
读者跟着小说的故事在走,却如走在一条玫瑰树夹道的小径上,
他注意的不是小径,而是两边的玫瑰,那些盛开的花朵,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通过小说,看到的是自己和自己的生活。
到底隔了一个又一个翻天覆地的时代,人们对蛋糕和咖啡的口味都变得更快餐,
自认为见多识广,再也没有对食物郑重其事的喜爱。
对我来说,十全十美是一块猪油,一口下去,腻住了所有的感官。
那是一条19世纪末辟筑的法租界马路,到20世纪30年代后,成为法租界内住宅的代表性路段。
不宽,幽静,行道树丰茂,两面都是花园住宅和老式公寓,风格多样。
它从前的名字,叫福开森路。一条以美国传教士的名字命名的马路。
到现在,它已有一百年,依旧安静、雅致,带着一点岁月的沧桑……

在整个衡山路风貌保护区里,它如一条鱼骨,
与华山路、五原路、复兴西路、湖南路、泰安路这五条永不拓宽的马路弧线相连,
最为合适做建筑散步。
可要是说到上海风情,这也是一种真正的上海风情,
从最暗淡的生活里转出来的一支圆舞曲。

- 以上摘自《永不拓宽的街道》。
遭遇浮世孤寂的时候,人心冷漠的时候,
来牵着我的手吧,把头靠在我膝上罢。我俩可以携手共游野山。
悲伤的眼泪不想给别人看,但不必躲避我,
泉涌也似的泪水,自有我的衣袖为你拭擦。

我不会嫌你愚昧,也不会憎恨你的邪恶。
如果你为了过去所犯下的罪而独自苦闷,或者更有些什么悔憾不为人知,
不妨告诉我,让我来分担你心事罢。

所以在你怀恨的时候、怨怼的时候、羞辱的时候、无奈时、失望时、泄气时、
想躲避世人时到深山时、杀人了劫了财时、想得到高位相获得高官时、
想观花赏月时、等待风盼望晕时、不管是在波涛汹涌的小舟中,山岚呼啸的山阴里,
或者是在日光照射不到的谷底,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酷暑太阳照得大地龟裂时,我变成清水来治愈你的渴,
严冬天空降雪寒冷的夜晚,我化作皮衣来为你取暖。

你不要离开我,我也绝不离开你。
不论美丑善恶曲直邪正,对我无所隐匿无所包藏,
你只管自在放松,倚着我的手臂,枕着我的膝上安心睡罢。
这恋爱之心,究竟起源于何时?
昨日她尚没有察觉,可如今情窦既开真还不容易克止。
迷迷惘惘似在暗中,音生本是无色,却何以浸染于身?
思思念念就此一人,真教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爱上了这个人,又同时这么的羞涩、内敛、惊慌。
“这样说,会不会教他笑,那样子做,会不会惹他嫌?”
古人说:"倘非泪水浇于胸前,唐衣都要燃烧起来。
古人说:"倘非泪水浇于胸前,唐衣都要燃烧起来。 (綿綿)
注:《古今和歌集·恋二·纪贯之》:“思恋君兮遂多泪。倘非泪多浇胸前。唐衣为燃兮色转异。”
古代日人崇唐风盛,衣饰器物名称每贯以“唐”字,以示良质。
至此,信如才寂寞地回头看,
只见羼红的友仙染碎布在雨中淋湿着,那红叶美丽的图案,散在自己的脚边。
他衷情有所感动,却也一时没有去捡起,
只是空望着那些布片,任忧思袭上心头。
没有恒产就没有恒心。
两臂交叉胸前空谈风流,若实际生活无粮食着落,便不能活命。
文学究竟不是生活的手段,而当随心所欲执笔。
不是为生活而文学,我想不如为了文学选择营商之道。
是谁说过爱情不可恃,是谁说过爱情无诚真。
昨日的述怀令我羞愧。直次真的那么思念我吗?
我没有这样子思念你。我怜恤你,可没有倾命爱过你。
而如今现在,你成了真正可爱的人。
可是事已至此,不必后悔也不必恨,浮生如梦,这一切都因恋爱而起。
最可怕者,莫过于拭干泪后的女人心了。
《古今六帖•第五•藤原冬嗣》:

戀兮戀兮難相會。夜何其短恨雞鳴。催人別離兮總無奈。

《新古今集和歌•春下•能因法師》:

山裏春兮獨來訪。晚鐘幽幽響音聲。落音紛紛兮飄其上。
又樋口壹葉自作“空巷寂兮也無風。櫻花紛紛落檐上。擡眼忽見兮夕照紅。
《新古今和歌集》冬、紫式部。

降霏霏兮白皚皚,世事多憂我未諳,荒庭初雪兮心底哀。
蹈襲《續古今集》醍醐天皇和歌:

春意深兮已闌珊,山櫻紛紛開且落,鶯聲囀兮無日安。
世人总是喜欢把眼睛所见鼻子所闻夸大其事,
明明就是无中生有,但谣言四起浮名不消,徒为白玉添瑕。
遂走出陰暗的後街,在夜市羅列的熱鬧小路上閒逛起來。
來來往往行人的臉,看來小小小小的,擦肩而過的人的臉,也好像非常非常遙遠。
自己腳底下踩的地,彷彿升上了一丈似的,
周遭的聲音雖然喧喧擾擾,可又好比東西掉入井底一般。
人聲自人聲,我思自我思,兩不相關,更不會有任何事情來干擾,
即便是走過人群圍觀夫妻吵架的屋簷底下,也覺得自己是行走在冬風吹拂的野外似的。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引起注意,沒有任何景色會觸動感覺。

- 似曾相识的感受。
春季,從賞夜櫻的熱鬧開始;夏季,則有紀念名妓玉菊的燈籠展;
接著下來便是秋季的仁和賀,門前的街,十分鐘之內便飛馳過七十五輛車。
轉眼間,田畝上紅頭蜻蜓已亂飛,而壕溝周遭已漸漸可聞鵪鶉啼鳴了。
也无风,檐上却见樱花纷纷飘落,满天夕照,晚钟幽幽催人伤悲。
浮云来遮,扶桑影昏,一切起变化。
风吹引得松涛高响,池面微波兴生,众草披靡
庭草缀露 遂走向苔滑的小径
所谓浮世忧虑,这两个年轻人晓都不晓得,尽是欢笑过日子。
墙边盛开的牵牛花朝绽暮凋,尽其生命之本怀。
人只要能辨知自己身份际限,又何必为不如意的浮生种种多所忧虑愤恚呢。
说罢,挽着空车回头。那人向东,这人向南。
大路旁的柳条在月光中袅袅款摆着,漆木屐的声音轻轻凄凄。
不管是村田的二楼,或者原田的广宅深处,
世事多变,忧愁实多。
女子只要温顺柔和就好了。
若是另秉具一些特性,能顺应好运气固然更佳,若其遭遇浮世风浪逆流,面对岔道之际,
究竟何所适从须做抉择时,偏又向不幸的一方火上加油也似的燃烧了起来,
即便是释迦和孔子牵着她双手说教,也还猛摇着头“别说了,省省力罢。”
尽管眼眶里噙着泪水,也不让人看见,也不肯滴落。这叫做倔强不服输。
千万试不得的是恋爱。
初时偷藏于衷的感情,终究会彰显开来而难免烦恼,
相思又被相思,最苦恼莫过于单相思。
要狂,就要与世共黑暗。
运气好的话,做个留名千载的女子,
否则只图一时荣华,末了化为山野之露算了。
这两家之间,只隔着竹篱笆。
共用的井水,既深且清。
开在屋檐下的梅花,一树两家春,连香气都分享着。
这两家是中村家和园田家。

- 樋口一叶 《十三夜》。译:林文月
春,曙为最。
逐渐转白的山顶,开始稍露光明,泛紫的细云轻飘其上。

夏则夜。
有月的时候自不待言,无月的暗夜,也有群萤交飞。若
是下场雨什么的,那就更有情味了。

秋则黄昏。
夕阳照耀,近映山际,乌鸦返巢,三只,四只,两只的飞过。平添伤感。
又有时见雁影小小,列队飞过远空,尤饶风情。
而况,日入以后,尚有风声虫鸣。

冬则晨朝。
降雪时不消说,有时霜色皑皑,即使无雪亦无霜,寒气凛冽,
连忙生盆火,搬一运炭火跑过走廊,也挺合时宜;
只可惜晌午时分,火盆里头炭木渐蒙白灰,便无甚可赏了。
记得也徒然之事,如有华丽缘饰的叠席变旧而枝节突出者。
唐人画的屏风,表面已损毁。藤花挂在枯枝上。白色华衣上之蓝色花纹已褪。画师双目已老化。
几帐之帷幕已旧损,又其帽额已落。七尺长的假发,已转呈赤褐色。
葡萄色衣裳之色泽已褪。好色之徒衰老。
华屋之林园遭回禄。庭池虽依旧,而浮萍水草覆盖其上。
似潮满兮水深沉,波浪去来出云浦,思君缅邈兮是我心
积雪未深,淡淡地飘着雪花的时候,最有情调。
又有时候,雪积得挺厚的黄昏,在靠外的房间里,跟志趣投合的朋友二三人,
中间摆一具火盆取暖,闲谈种种之间,不觉得天已暗下,
这边厢也没有点火,却由于四周雪光皑皑,白茫茫一片。
漫不经心地用火箸搅动着炭火,深深地谈心,其情其境,委实妙极。
秋野。年长的僧侣勤行修道。
荒废的屋子上爬满了蔓草,而蓬草又长长地丛生,月华明亮,普照其上。
风吹,却非十分凛冽。
高贵的事物,如在淡紫色的底衣上,加搭纯白的外袍。
刨冰调入甘味作料,盛装在新的金属容器内。
雪覆梅花。可爱的婴孩吃草莓。敲开的鸭卵。水晶念珠。
往事令人依恋者,如纸玩偶的道具。
青红色或淡紫色的布条儿皱巴巴地夹在旧书里。
怀念的人儿写的旧书信,却偶尔在淋淋沥沥下着雨心情郁结时找着。
枯萎的葵叶。去夏用过的扇子。月明之夜。
我们二人之间,竟这般彼此心怀芥蒂以终。
殿前的梅花,西边是白的,东边则是红梅,虽然已渐呈凋落,犹有可赏处,
复值日影熙和闲静,真恨不得让别人欣赏。
七月,风吹得紧,雨势亦猛烈之日,大体称得上凉爽,
连扇子也忘得时分,覆盖一袭微染汗香的薄衣昼眠,是挺饶风情的。
贺茂祭时,尤其可乐,树叶尚未臻茂密,叶色青嫩,
而无霞无雾的天空,令人有说不出的快感,
稍稍阴暗的黄昏或夜晚,忽闻远处子规啼声隐约,在可辨与不可辩之间,
那种心境,真是不可言喻。
情人幽会,以夏季为宜。
夜晚本来就短暂,不知不觉竟已至天明,所以往往不得就寝。
到处敞开着,故亦得就便乘凉赏览庭景。心里仍有说不完的情话绵绵,
彼此谈这谈那之间,鸟儿竟飞过眼前,又仿佛被人觑见秘密似的,颇饶情味。
情人幽会,以夏季为宜。
夜晚本来就短暂,不知不觉竟已至天明,所以往往不得就寝。
到处敞开着,故亦得就便乘凉赏览庭景。心里仍有说不完的情话绵绵,
彼此谈这谈那之间,鸟儿竟飞过眼前,又仿佛被人觑见秘密似的,颇饶情味。  (綿綿)
而冬季寒夜里,与情人共眠,同听钟声,仿佛从什么深深的底层响起,也十分有意思。
至若鸡鸣,先是,将啄端埋在翅膀中啼鸣,故觉其遥远;
尔后,第二只,第三只,次第啼鸣开来,便识得近在庭中,此亦饶富情趣。
正月一日、三月三日,以天气和煦为佳。
五月五日,宁取其天阴。
七月七日,则愿日间阴天,七夕之夜晴空,月明星熠。
九月九日,晨间微微有雨,菊花带繁露,花上覆棉自是愈染香味,特饶情趣。
雨虽早早收敛,天空阴霾,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那光景最是动人。

- 以上摘自 清少纳言 《枕草子》
离开时,我抬起头,望见的胡同口儿的那片四五点的天空,又高又远,
云都镶着层粉色的边儿。真想念在北国的日子和遇见的那些温柔的人儿啊,
可时光马不停蹄地向前去,谁都逃不掉。
总是这样的,起风时的拥抱时常显得惊心动魄的热烈。
谁与谁挽手,走过转角橱窗,换了春衫。
而那时,风清阳浅,贴面耳语如春虫入耳,刹时眯眼缩劲。如酥手捧心,便顿觉笑靥如灿。
而揪心的想却触手不及,忿忿的怕而不能相忘,都是后来的事。
她躲在自己心灵的一个遥远角落,独自度过了这些岁月。
那儿是一片干旱贫瘠的土地,没有希望,也没有哀伤;没有梦想,也没有幻灭。
那儿无所谓未来。那儿的过去只留下这个教训:
爱是使人遍体鳞伤的错误,而它的帮凶,希望,则是令人悔恨莫及的幻想。

卡勒德•胡赛尼《灿烂千阳》

- 大学时很喜欢的书。
我停在信仰的前面很久。
我看着这个门口,我要何时进去?我要如何进去?我会在信仰的中心和你相遇吗?
我要静静绕进回廊,在每一个阒暗的角落寻找你。
没有巴肯山的高度,或许我看不到吴哥王朝原来是我静坐时短短的一个梦。
我是落日里发呆的一头石狮,看到夜色四合,看到繁华匆匆逝去,不发一语。
我总觉得吴哥城像一部佛经,经文都在日出、日落、月圆、月缺、花开、花谢,
生死起灭间诵读传唱,等待个人领悟。
当一切的表情一一成为过去,
最后,仿佛从污泥的池沼中升起一朵莲花,
那微笑成为城市高处唯一的表情,包容了爱恨,超越了生死,
通过漫长岁月,把笑容传递给后世。

- 以上,摘自蒋勋《吴哥之美》。
我们已不再年轻,终于可以一意孤行。
所谓人生繁华,无非就是有你携手,父母在侧,
大家饮一杯酒,吃一点菜,看夕阳西下,迎来满天繁星,说秋凉了,又是一年。
我过我要的生活 不是生活过我就好 
只要是我想要的 期待多久都有情调。

今天突然听到这首歌觉得很好听!

可能无所事事所以觉得这种歌莫名的暖了心里。 (向晚情更浓)
啊呀 看到你这句话就觉得年轻真好……
哎呀呀 不开心 烦躁啊啊 ( 荼 荼)
肿么了 摸摸
晚安! (turns_)
早安:)
好喜欢 (还好)
谢谢 常来^ ^
很喜欢哟,楼主加油 (Cotton)
嗯嗯 来加油了 吼吼
安静不是怯懦,是懂得在浮华中以轻盈的姿态抵御腐蚀的洪流,
坚守原则与价值,呵护梦想与幸福。
没有时间讨厌你,是不想浪费有限的人生去辜负那些千载难逢的喜欢。
世界美好又智慧,偏偏我不解风情。
这历历在目的皆是时间的真相,但有那样多的事我却渐渐无迹可循。
你对我而言像是一次犹豫再三的看望,知道去了不如不去要好。
但又不可终日不见:这与陌路者有什么不同。
会羡慕把所有节日拿来铭记和炫耀情爱的,
得到时在这样的日子铭记,失去后在这样的日子里悼念,
一年的欢乐和悲伤倒是有限。而那些爱的太深的,深入呼吸,
雨将来时的空气是你,花开败的颤抖是你,云朵飘向了南方是你,
无处不是思念和悼念,用情太深,遍体鳞伤。
露凝白,寒蟬鳴。鳴鴈來,玄鳥歸。
夜寒日燥,陰氣積重。千里煙波,暮靄沈沈。白棉飽滿,柿子青澀。
燈下適飲白露茶,殘荷池品白酒釀,一杯拂燥,兩杯明心,三杯忘歸。
無事薰香,晴窗臨帖,揮麈閔吟,溫燈夜讀。
清秋梧桐落,一夜秋雨一朝凉,是以秋風白露。

設計目錄《白露》。

-今年的白露恰逢中秋。佳节快乐。
希望你此刻是被需要的。
在你对自己感到万分沮丧并开始怀疑人生时,希望有个人会坚定不移让你相信:
你是他的,他没你不行。
在弱者来说,温柔是顺从,在强者来说,温柔是慈悲心。
一个人,为了爱一个人肯示弱肯低头,对比自己弱小的人,肯退让。
这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但事实上在北上深这种一线城市,全神贯注地干任何事都没人嘲笑。
都市盛产失败和奇迹,谁也不会冒着将来被打脸的风险,更没有那个闲功夫给你说风凉话。
人人都沉浸在欲望的焦灼中,人人都在一路小跑,
与其担心他们的嘲讽,你更应该习惯的是深埋在礼数周全下的漠不关心。

- 一线城市即视感。
纯纯地喜欢过一些东西,蠢蠢地努力过,
一生矛盾,但始终没有变得复杂。

我认定了这样的人生值得一活,可以无限接近诗句,无限接近向美的皈依。
在世间那最真实的界碑前,我已经不该代表什么界。
或许我可以用执拗的精力做一块块碑,站立在一个路口,写上我们曾经那么爱和那么费劲思量,
以及身体曾今的去处和精神溢出过的边界。
不管是有目的的前往还是无目的的邂逅,
那些因为好而形成记忆的,无非是内心的真正抵达和契合,
它们在最美的时候于我们的心上划下了一道深痕,就像在照片上留下了最有意味的样子,
为我们日后的想念留下了依据。
我知道那些曲折的背后,都安放着一句笔直的誓言。
好的地方,还没有离开,便想再来。
我怜惜着那些活着不易的人们、那些存在不易的物们,
陪伴着这个时代的所有不堪与失态。
真的不想只当我们是去送葬,真的不想让后来人只能在我们的影像中游园惊梦。
都说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而这就是我们的时代。与它相遇,不是缘分,是我们的命。

我决定认命。
因为,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我原本以为摄影可以是悠游于不停变换的码头,可以是攻城略地般地转战江湖,
凭着铤而走险的勇气踏遍万水千山即可。
可是,一旦抵达那些动人的所在,心随境转,心都会久久停留,离开也会挂念。
它是动用灵魂的事,它根本不是一件可以定出收工时间的事。
精神的游牧一旦诗意地还乡,离别即是流放,虽半步即是天涯。
此地不可久留,不可久留,我已敌不过这故地重游的伤感。
我晓得敏感对于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但似乎又应该爱惜这一点点情绪,我不能把它摆在眼前这锉刀上反复地锉。

曾经在某地燃起的焰火,再见时情境全无,光彩不再了。
也像精彩的舞台大幕合拢后,再来时已空空如也。
无限思量,徒留怅惘。剩下的,是一种掏心窝子的空。
其实明知会如此,只是心里总放不下。
江水还在拍打着山石,江山其实永在。它们连自己是不是美的都根本不知道,也更不会难过,
只是看它的人容易多想,并时常陷入多情吧。
能不能看到天堂不敢想,我是要一个独立、清白的开始。

能上了这条让我如此随性的船,我自当珍惜。这是我的码头,是我要做主的时候。
我决定这么做下去,像抽丝剥茧一样,我要把它扯出来,编织起来。
当我倚在旧班船的窗边往外看,轰鸣的柴油机震得窗户玻璃吱吱作响,
一切都不会让我厌烦,我一样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撞见的兴奋,慢慢变得耐心与和缓,我知道,急与不急,都是我的人生。
我的码头是走累时的一碗面、一钵粥,
是远处的夕阳和经过近前的一张陌生和亲切的面孔。
我要走更多的路途,或许码头是一片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昏暗水域,
我可能注定一生泅游。
我想,将来我也会带着我的孩子一趟趟出门,来这些地方。
早早地教会他生存、跋涉,让他不害怕。
我不知道苦难是不是成长的必须,但是我愿他经历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不断地胆大。
习惯是个懒惰的东西,难以改变的,是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不舍。

- 以上,摘自《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在橋上,忽想起卡爾維諾筆下寫過的布拉格:

“在夢想中的城市里,他正逢青春年少;抵達時,卻已經是個老人。
在廣場那頭,老人群坐牆邊,看著年輕人來來去去;
他和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慾望已經成為記憶。”

現在的我:那麼,你算來過布拉格,
你看到卡夫卡黃金巷22號水藍色的門,那狹窄的空間怪不得有一個幽禁的心靈。
那小巷緊依著的一連串木屋里,有一對憂傷的眼睛。
深夜不好,因為累了,城市累了,你也累了,
你只看到她的繁華褪盡,殘妝留在臉上,往往比沒化妝時更不堪。
她也看見你的雙目低垂,你雖想勉強擠出笑容,然而太疲倦了,
你笑得太苦,連自己也不想照鏡。

下午更不好,因為城市太熱鬧了,紅塵滾滾,你半途插入,根本沒法替自己定位,
身心皆沒調整過來即須跟隨她的座標旋轉,像兩個陌生人假裝一見如故,
散場之後,連你自己亦說演得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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