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幻风云录『原创武侠』


  高府位于越州城的西边,占地数十亩,正中的大殿构建宏伟,左边数十间厢房林列,右边是杂房与厨屋,由府中护卫与杂役居住。


  赶了一整天的路,李文成回到住处,只觉大累,将腰中长剑解下放在一边,直挺挺往床上一倒,伸了伸懒腰后,闭上眼睛。他刚修歇半刻,便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


  屋里住了八个护卫,李文成也不想起身,仍然闭着双眼,这时便听一个声音道:“李文成何在?”


  李文成一惊,随手拾剑挂在腰间,翻身起来,见是高府管家高荣,身后跟着数个护兵,便道:“高管家找我有甚么事?”


  高荣冷冷道:“将贼寇李文成拿下。”


  三十 福祸焉知

  李文成身形不动,心中却凉了半截,没想到高坚竟派人抓他,全然不念救命之情,他轻喝一声道:“慢着!”


  四名护卫正向李文成行来,闻声身形陡然一滞,高荣也被那喝声惊到,声音不大,却又紧又钝,便似拿了一支棒槌在耳边敲击一般,震得他头皮发麻,过了半响,仍觉犹在耳边翻滚,再向李文成望去时,只见他双目如电,右手轻搭剑柄,身形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锐利的石像。


  高荣见他镇定如斯,心中却是一怯,身为高府总管,他自然不愿露怯,不禁壮着胆子道:“大胆李文成,你竟敢在府内如此喧哗,理应罪加一等。”


  李文成缓缓说道:“李文成本就无罪,也未大声喧哗,何来罪加一等?”



  高荣奇道:“你还说没有大声喧哗,刚才又是谁在呼喝来着?”


  李文成道:“我没有,怕是高总管有些耳虚了,不信高总管到屋外问一问便知。”


  他刚才聚气发声,头一次在人面前显出神技,连他自己也不由心神一振,这是他两年以来练得最为自豪的武功,从前他见萧如衣露此本领,一直心向往之,平日除了练剑习琴,便是试遍各种运劲法门,有一日终于给他找到了这聚气发声、凝而不散的诀窍。


  高荣怔了一怔,道:“李文成,我不跟你扯这个,你暗通山贼,那是大罪,我招你进府,便是见你有几分本事,只要你老实听话,我可为你在公子面前说上两句,也许可以放你一马。”

  李文成道:“无凭无据,凭甚么说我暗通山贼,我不服!”


  高荣道:“这是公子的命令,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李文成脑中飞快流转,霎时将屋里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心中暗想:“如果由他绑住,那便似个缚住手脚的羔羊,只有任人宰割了,有罪无罪,还不是他一句话而已。”便道:“我要面见公子,当面向他禀明是非,却也不愿像犯人一般。”


  高荣又是一怔,若不是刚才被他喝声吓住,哪愿跟他多说一句,这时忍不住道:“你有没有暗通山贼,到了公子那里再说,来人,将他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便见两道精光向他射来,慑得他不敢直视。这时那四名护卫已向李文成行去,还未走近身边,突见李文成身形前晃,趋进如电,在四名护卫中间一闪而过,四名护卫根本不及应神,李文成已到了高荣身前站定。


  只见他手搭剑柄,神威凛凛道:“今日就算我死,此时也必有人血溅五步。”说罢一缓,又温言道:“高总管,李文成与镆铘山的人根本没有一丝关系,也保证此事不会牵累于你,我要面见公子,却不愿被人绑住手脚,高总管可否答应?”


  高荣为李文成威势所摄,心神直抖,不自觉往后退走,刚退了半步,便觉全身发软,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再也退却不得,高荣大骇,只觉此刻须臾便要丧命,不禁大汗淋漓,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四名护卫见李文成已闪到高荣身前,大惊之下,拔刀向李文成冲来,李文成又是一闪,闪到高荣身后,轻声道:“高总管意下如何?”



  高荣脸色发紫,忍不住直点头,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就依你的。”


  李文成跟在高荣身边,与四名护卫一起出了屋门,往高坚的住处行去。几人行了一阵,到了一间屋前,高荣敲敲门道:“公子,老仆已将李文成带到。”


  屋里高坚的声音响起:“将他带进来。”


  高荣推开门,李文成与四名护卫跟着进了屋,高坚正大马金刀靠在一张漆黑木椅上,见李文成这般模样进门,显然有些吃惊,高荣见状连忙道:“老仆以为,李文成并无暗通贼寇的嫌疑,公子只怕有些误会。”

  @青铜水月 1405楼 2014-05-28 23:30:13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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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坚望了高荣一眼,脸上有些不满,说道:“高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高荣暗自叫苦,当然不敢明说,连忙向李文成望去,李文成向高坚行了一礼,道:“属下与镆铘山那帮人根本就不认识,并无通敌之罪,还请公子明察。”


  高坚这时仰起半身,脸色转厉,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俯视一般向李文成上下打量,喝道:“你还敢妄辩,那日你半夜出门,山贼随后便来,你不是去通风报信,那又是去做些甚么?”


  那情形当日李文成已说过一遍,这时见高坚脸色虽厉,眼神却并无凶意,又见他神态傲慢,猜他恐怕是想先声夺人,使人不知不觉便以为自己微不足道,为他威势所服。



  此举在李文成瞧来,不免有些做作之嫌,但他丝毫也不敢怠慢,有无罪行,这一刻只由他一时喜恶所定,他略一沉吟,便道:“这的确是属下之过,属下有个爱好,喜在夜间弹琴,那日晚上实在闲得发慌,便趁着一个空档儿溜了出去,那时想的是能与公子一同押送罪犯,实属属下荣幸,以公子威名,应是不会有人胆敢前来劫营,便放松了警惕,当时只想弹上一两个曲子便马上回来,只是一时兴起,弹得忘了形,直到回来时,才发现我们已被人团团包围,以致让公子生出误会。”


  高坚道:“你好不容易将虞万松擒住,却擒了又放,是何道理?而且与镆铘山的那帮贼人说话一派和气,难道不是与那帮人串通好了的?”


  李文成细想一下,只觉这一连串事情听来,的确嫌疑极大,不禁长吸一口气,道:“那些人一向自命不凡,虽然属下制住了虞万松,却担心他若硬不低头,只怕也很难办,所以属下施之以恩,想着把握应该大些。至于说话和气,那不过是江湖上一种行事的法子,我相信公子定能明察秋毫。”

  高坚又道:“你私放犯人丁远踪,又怎么教人相信?”


  李文成道:“公子,当时情急,也是迫不得已,如若不将丁远踪放了,那些人定然不会善罢干休。若是属下当真与他们串通好了,也不会跟着公子回来了。”心下却想:“要不是你死要面子,见人势大也不低头,怕是也不会生出后面那些事端。”


  高坚原本也无心治他罪行,只想打算吓他一吓,这时点点头,脸色转和,向高荣等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高荣吃了一惊,楞住片刻,这时一个护卫高声道:“属下有护卫公子之责,不敢怠慢。”


  高坚斥道:“李文成不是贼寇,你们出去吧。”


  李文成心头一震,几乎有些感动,这高坚出身富贵,却绝非纨绔子弟,除了好大喜功,刚愎了一些,也不无可取之处。


  待高荣等人出去,李文成道:“多谢公子明鉴。”





  高坚这时站起身,走到李文成面前,语气温和道:“李文成,那日你救了我一命,我是记着的。”


  李文成道:“公子……”心下暗自有些惭愧,他一直不提救命之言,便是担心高坚以为自己是以此为功,驳他面子,此时他自己说出,却也有几分气度。


  高坚拍了拍李文成的肩膀,道:“李文成,你本领不弱,以后若是好好助我,他日必然前途无量。”


  李文成道:“属下明白。”


  @安知鱼之苦 1412楼 2014-05-28 23:39:25
  专门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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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安兄!

  高坚哈哈一笑,又道:“看起来镆铘山那帮贼寇对你印象不坏,等过些时日,我定会好好收拾收拾那帮山贼,到时便可用得上你。现在我手中正好有个队正的空缺,只要你好好表现,这个队正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他的话隐约有些市恩卖好之意,李文成不禁微微不悦,他也不愿直说,当下只沉声道:“多谢公子。”


  高坚颇是满意,道:“你先出去吧。”


  出了门,屋外漫天星斗,李文成长舒一口气,刚才费尽心神与高坚对答,只觉便似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安然过后,隐约有些兴奋,又有些疲惫。


  @安知鱼之苦 1417楼 2014-05-29 00:00:01
  呵呵,赶上直播了!
  李文成聚气之法是从萧紫衣身上学的,那对高荣的威势之法,莫非从范无涯处得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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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安兄看得真仔细。
  @金德书 1422楼 2014-05-29 12:36:26
  楼主,有些话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有目标的人,要求也很高,对每个评论都认真回复,我肯定你以后成就远不止于此。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能有这份坚持实属不易,你也要相信,总有一些人愿意看这种高质量的小说,而不是看那种充字数的来打发时间的垃圾小说。这类人都是有品味的人,请楼主放心,你的坚持同样会得到我们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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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书友的鼓励和支持,感谢的心情无以言表,我只能坚持,努力,给自己和朋友们一个交代。
  @kunlunsheng 1425楼 2014-05-29 22:05:39
  老朋友来顶一下,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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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dqzdc110 1420楼 2014-05-29 08: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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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成无心 1427楼 2014-05-30 13:20:16
  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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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麟 1430楼 2014-05-31 12:53: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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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知鱼之苦 1431楼 2014-05-31 21:55:27
  专门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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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李文成出了门去,高坚坐在椅子上润了几口茶,便拉开门往外行去,拐过一条长廊,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居室前,敲门道:“爹,孩儿来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人正背着手望着墙上一幅山水图墨,闻声转过身来,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透着一股精干的锐气。


  高坚叫了一声:“爹。”


  那人正是牙将都统高仲策,他道:“坚儿,将门关上。”



  高坚关上门,高仲策道:“‘神行雕’被擒之事,我已报给了韦千恩那个老家伙,如今丁远踪又被人劫走了,坚儿,你可想好了如何处理?”


  “爹,孩儿已经想好。”稍顿片刻,高坚不满道:“若是爹爹能多派些人马保护孩儿,此事也不会发生。”


  高仲策面含笑意道:“从长兴到越州府,用得了五日的时间?你若是沿途小心一点,也不会出此事故。”


  高坚见高仲策神情愉悦,并无责怪之意,便道:“孩儿只是想不通,‘神行雕’为祸府城多年,从不曾将官家放在眼里,前个月又将韦千恩家中的‘青龙玉雕’给偷了,气得他大病三日,如此重犯,为甚么爹只派了十二名护卫相迎,弄得孩儿丢尽脸面,也让天下英雄都笑话咱们高家无人。”


  高仲策道:“坚儿,你这个性子,以后得改一改了。”说罢又呵呵一笑道:“爹爹这些日做了一件要紧的大事,怎能为了你这般小事,多分人手呢?”


  高坚连忙问道:“甚么要紧的大事?”


  高仲策道:“秦江海谋反,爹爹及时出兵,将他满门抄斩。”


  高坚惊讶道:“秦江海?他不是韦千恩的得力干将么,怎会谋反?”说罢望着高仲策满含深意的笑脸,惊道:“爹,莫非……?”



  高仲策点点头,说道:“正是,那个老家伙越老越糊涂,早分不清忠奸,除掉秦江海,越州城中他便再无半个亲信了。”


  高坚喜道:“如今韦千恩手下只剩陶、林二名亲信,且都驻守在外,从此以后越州城里便是咱们家的天下了,他也就是废物一个,咱家便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高仲策道:“那还不成,必须一劳永逸,将那个老家伙也一并除掉,浙东观察使的位置,须由我们高家来坐。”


  高坚愕然道:“爹,韦千恩虽然愚昧,但是待咱们高家也算不薄,何况他也没几年可活,不如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高仲策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后患不除,他日终为反噬。”


  高坚低头道:“爹,孩儿明白了。”又道:“爹爹准备甚么时候行事?”


  “那老家伙大寿之日,便是他的忌日。”高仲策眼中闪着精光,又道:“这一切我已安排妥当,他大寿那日,我将备好二百精锐之士在都护府附近乔装打扮,直等酒酣之时摔杯为号,便令人马杀进府中除掉韦千恩,他一死,大事成矣。如今离他的寿辰还有七日,这些日你行事要小心谨慎,绝不许外出。”


  高坚道:“是,孩儿明白。”


  ※※※

  第二天一大早,高坚找来李文成,令他随高荣去一趟都护府,又点了六名护卫相随,那六名护卫瞧起来武功俱是不弱,其中一人李文成却也识得,正是高坚的贴身护卫于兴。


  一路上高荣不时偷瞥李文成,想起他昨日凛凛威风,此刻虽然复如常人,仍觉有些心慌。八人到了都护府门,高荣向门卫递了一张信笺,过了一会,便被一人请入府内。


  都护府位于府城中心,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府门,七人在府外等候,等了多时,正无聊之际,只见有三人迎面朝府门走来,当先一人是个女子,脸上蒙着面巾,身姿绰约,正是那日在客栈里见过的三人。



  六名护卫中于兴倒是沉着,其余五人见那女子姿态柔美至极,不禁失了神一般盯着她看。三人经过七人身边,那女子向李文成飘来一眼,李文成神色不动,旁边五名护卫倒是一阵兴奋,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却身形不停,径直走向府门。


  门口护卫见三人走近,神态颇是恭敬,领着三人进了门,李文成忍不住暗道:“原来这三人却是都护大人的府上宾客,难怪对高坚理也不理。”


  七人在府门外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便见高荣兴冲冲跑出来道:“快些快些,今日有好戏可看了,都护大人府上来了八名高手,请我们一齐去演武厅观赏观赏。”


  都护府内甚是宽阔,八人自门前右转,有一条小径,两边都是绿柳,走过一座拱桥,便见山石古拙,溪池清澈,甚为雅致。这都护大人却也是个颇懂享乐之人,李文成心道。

  八人在里面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露天大厅,厅中摆着许多刀枪剑戟,四处已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老者身形微胖,穿件紫酱色熟罗袍子,腰坠金鱼袋,脸上咪着笑容,一派富贵和气的模样。


  高荣在旁边低声道:“这便是都护大人。”


  李文成吃了一惊,原来这人便是浙东观察使韦千恩,全然不似一镇主帅,倒像是个和气生财的富商。


  韦千恩这时拍了拍掌,挥手示意厅中安静,便道:“前些日陶安陶将军向本帅推举了八名高手,个个本领高强,昨日他们已来到府中,今日天气甚好,本帅想让他们一展雄姿,令大家开开眼界,大家以为如何?”


  厅中多数都是韦府护卫,一时兴奋之情大生,拍手呼喝,热闹一片,韦千恩又挥了挥手,待厅中安静,便道:“若是有自认武功高强者,只要能胜过这八人中其中一人,本帅赏他纹银十两。”


  霎时厅中掌声如雷。


  数名劲装武士从韦千恩身后鱼贯列出,第一个出场的是一名青衣武士,他耍了一趟枪术,但见枪声霍霍,那武士高纵低伏,将一套枪术使完。


  李文成细心观察,只觉那武士姿势虽美,若是用于实战,真实功夫却也显不出几分,心下顿觉有些好笑。


  第一个武士使完枪术,接着其他武士一一出列,各使了一套自家本事,在厅中演练,待第八人打完一趟刀术,高荣身边六名护卫脸上均露出鄙夷之色。


  李文成也颇感诧异,这八人也只比一般习武之人稍强,他原以为那蒙面女子等三人也属韦千恩口中的八名高手之列,哪知整个厅中根本不见那三人踪影。


  这时,演武厅内欢声四起,一名都护府护卫出来与八人中其中一人比起武来,不多时便失手落败,又一名护卫出来挑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也拱手认输,又有几人上前挑战,均败下阵来,那八人武功本也不算高手,几名出來对阵的护卫更是稀松平常,一片喧闹声中,李文成渐觉无聊。


  待演武结束,李文成等人出了都护府,一路快行,回到高府,却见高坚一脸严正的神情正在府中带兵操练。



  高荣上前向高坚禀告今日事宜,说完又附在高坚耳边轻言几句,只听高坚哈哈大笑,说道:“那帮酒囊饭袋,又能找出甚么厉害的高手!”


  他似乎心情大畅,眼睛往场下士兵徐徐扫去,当他眼神从李文成身上掠过时,脸上突地闪过一丝笑容,又向下面一众士兵大声道:“我们高家向来重视人才,赏罚有度,只要你们对我高家忠心,不必担心一身本事就此埋没,我高坚决不会亏待大家。”


  说罢指着队伍前列一个身着盔甲、又黑又壮的武官道:“许将军,近日来了一批新人,我多半还不曾识得,你给我好好说上一说。”


  那黑壮的武官是一名牙军校尉,名叫许杵,这时李文成已归新兵队列,新兵共三十余人,许杵一一向高坚秉明,待许杵介绍完毕,高坚道:“许将军,你是我们牙军第一猛将,这些新兵以后还需你多多指点。”



  许杵行了一礼,转过身来对众士兵简单说了几句,他似乎也不善言辞,说完便一抖刀锋,向众人使了一趟刀法,他的刀法招式不多,都是战场上杀人的技法,一招一式简洁而迅猛,颇具威力,瞧得李文成眼前一亮。


  高坚看起来兴致甚高,待许杵使完刀法,便道:“许将军刀法威猛,乃是我们牙军的榜样,听高总管说新来的护卫有几人很是不错,不如你找几个人与他们比试一番,让我瞧瞧他们的身手。”


  底下士兵见有热闹可瞧,一阵哄然叫好,许杵从几列队伍中挑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军士,又向新兵的队列吆喝道:“你们谁要上来应战?”


  新来的护卫们见那五人样貌,稍稍一阵迟疑,便有五个胆大的新兵护卫出列迎战,十人各自在场边挑了一把训练用的木质兵刃,对打起来。


  那五名军士都是军中好手,不一会儿,五个新来的护卫便已纷纷落败,许杵看在眼里,不禁吐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高坚显然也有些失望,这时,站在李文成前面的沈冲走出队列,取了一把木刀,向其中一个军士行了一礼道:“还请多指教!”


  那军士身高臂长,刚才轻易胜了对手,见沈冲身形不高,顿时有些轻视之心,刀身随意在胸前一横,沈冲也拉刀摆开架势,见那军士随意站着,便道:“我要进招了。”


  他说罢向前踏出两步,行到那军士身前,“呼”地一刀向那军士头上劈去,那军士拿刀一挡,便要趁隙直取沈冲胸前空门,他手中木刀与沈冲木刀一交,却只觉对方臂力极沉,不由手臂一震,“蹬蹬蹬”后退数步,后招根本来不及使出。



  他脚步还未立稳,便见沈冲已踏步到了身前,又道一声“小心了”,仍旧一刀向他头上劈来,此刻他身形不稳,避无可避,只得举刀一挡,霎时只觉一股大力向他冲来,不由虎口一热,手中刀飞了出去,同时身子一震,脚跟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到在地。


  沈冲收了刀,向那军士行了一礼,那军士也算一把好手,却不料两刀即败,脸上又羞又愧,连忙退到一边。


  这时高坚才露出高兴神色,向沈冲道:“好臂力,好功夫!”


  另外四个军士见同伴落败,只道他一时大意,哪里肯服,纷纷上前向沈冲挑战,沈冲一一应战,一番交手,那四人却无人能够挡住沈冲五招,很快便也落败,这时众人才吃了一惊,只觉这个又矮又壮的新兵貌不惊人,武功着实厉害,不禁鼓掌欢呼起来。



  军中一向崇尚勇武,许杵见沈冲连败五人,心头也是一阵发热,豪气顿生道:“好功夫,我来与你打一场。”


  他将身上的盔甲脱掉,露出壮硕结实的身板,又取过一把木刀,走到沈冲面前,弓步一扎,握紧刀柄。


  沈冲不敢怠慢,仍是拉刀摆开架势,二人对视片刻,沈冲踏步向前,一刀劈向许杵,许杵也不示弱,推刀向沈冲刀身劈去,只听木刀相击,发出“嘟”地一声,二人以硬碰硬,拼了一刀,都只觉手臂一震,不禁暗暗佩服对方臂力。


  二人一合即分,沈冲刀式不变,照旧以上一刀的姿势向许杵劈去,许杵大喝一声,举刀相迎。



  二人连拼数刀,“嘟嘟”的声音不断响起,似乎沈冲力量更大,但许杵刀法迅猛,脚步移动有序,化去沈冲不少猛劲,丝毫不落下风。二人一阵试探,渐渐放开手来,全力施展各自武功。


  相斗良久,许杵一刀快似一刀,刀势迅猛刚硬地向沈冲攻去。而沈冲的刀法略显粗陋,但他臂力奇大,刀劲势沉,每劈出一刀许杵都需全力抵挡,却也弥补了刀法上的不足,一时间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士兵见沈冲只是一个新来的护兵,竟与有“牙军第一猛将”之称的许杵斗得难解难分,大感惊讶之下,不禁发出阵阵欢呼。


  高坚见二人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掩不住一脸兴奋神色,便道:“两位且罢手,今日算是打平了。”



  二人这时停下手来,许杵向高坚拱手道:“属下无能,让众位笑话了。”


  高坚呵呵一笑道:“许将军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二人如此本事,又是同在我手下效力,谁输谁赢我都高兴。”


  转头又向沈冲道:“沈冲,上次与山贼交手时还未曾发现,你本事当真不弱,日后只要你立了功劳,我定会好好赏你。”


  沈冲道了声谢,高坚志得意满,又称赞了几句,忽然若有所思地向李文成望去,说道:“李文成,我知道你武功不弱,怎地却不愿一显身手?”



  李文成不料高坚此时问他,微微一怔,道:“禀公子,李文成武功低微,那日只是侥幸偷袭得手,算不得真正本事,却让公子高看了。”


  他话语虽然谦逊,实则心底却是不愿显露武功,至于为何,连他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


  高坚道:“李文成,你不用谦虚,你的剑那般快法,一定不会差了。”


  李文成知道此时推却不得,便小步出列,取了一柄木剑在手,说道:“属下献丑了。”



  一边的许杵正要指定一名下属与之对战,却见高坚手上已拿一柄木刀,缓缓走来,自信满满道:“李文成,那日见你剑法快极,今天我可要瞧瞧你的真正本事如何了!”


  一众兵士见高坚要亲自对阵李文成,大为惊讶之下,更是兴奋不已。


  高坚为“龙腾七英杰”之首,少时便已成名,成年之后与人切磋武艺,鲜有败绩,大有超越唐彦武成为越州军“军中第一高手”的势头。


  李文成心中叹了口气,走到高坚面前,行了一礼,拿剑平持。


  高坚举刀在手,双目直视李文成,刀未动,倒有一股雄武的气概。


  李文成见过高坚出手,知他刀法厉害,也不敢分了心神,向高坚凝目望去。


  “着。”高坚一声轻喝,举刀向李文成斩来,他身形一动,便如猛虎破囚笼,似有勇不可挡之势。


  众人一阵欢呼,李文成立在当处,却纹丝不动。



  高坚手中刀已奔到李文成头顶上方,见他身形仍然一动不动,心中实在有些惊奇,他这一招威势十足,即便手上是一把木刀,若被劈中,只怕也性命难保。


  他对自己的武功一向自信至极,那日李文成将虞万松擒住,他以为多半也因趁着虞万松与自已对敌之机,占了偷袭之利。李文成剑法快极,虽然令他惊奇,却也从未想过武功能比自己还高。


  高坚手中刀稍稍迟疑,便向李文成头顶落去。


  待他刀式下劈之势已成时,却见李文成轻轻往后一闪,刀尖从李文成身前划过,只差寸许。



  高坚见李文成如此避过,顿时大为震惊,他不仅剑法快极,胆识也高人一等。高坚稍稍一顿,翻腕一拖,反刀至下而上向李文成胸前撩去。


  李文成仍然只是退了一退,气凝神稳,高坚刀势便已落空。


  高坚将刀一收,横在胸前,见李文成模样,一丝莫名的火苗自胸前蹿起。他催身运刀,刀身在左右晃了一晃,突地似狂涛一般向李文成奔涌而至。


  这一刀势极汹涌,纵横变幻,似乎让人避无可避,只有硬拼一途。


  高坚这一刀虽然厉害万分,可是在李文成看来,至少有三处破绽,他刚想出手,却又硬生生忍住,向旁边移了半尺。


  高坚一刀即出,见李文成避退,暗哼一声,后招便紧跟而来。刚才那一刀寻常武人也能看出厉害,对敌者通常都会以硬拼应之,若是躲避,定然躲不过后式连绵,可是他一刀快似一刀地向李文成卷去,却偏偏给李文成避过。


  一众士兵见高坚刀法汹涌,李文成只一味避让防守,毫无还手之力,不禁纷纷喝起采来。



  在外人看来,李文成便似一叶狂涛中的小舟,随时便要被巨浪吞噬,其实高坚屡击不中,心中却是烦躁与怒火交加。


  李文成此刻也有苦难言,他的剑法迅极诡异,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刺人要害,一旦刺中,非死即伤,倘若对方武功低些,他倒可以收发自如,只是遇到高坚这等对手,若是一击不中,反而会为对方刀势所乘。他有心收敛剑法,应付起来也着实困难,只是实在危急之时,才出剑挑偏刀身,却没有一招进攻之势。


  众人的欢呼声中,李文成只觉形势愈是险急,高坚的刀势如狂风骤雨,稍有不慎,便会中刀,只怕就算原本没有伤他之意,此刻也收势不住了。


  李文成凝神静气,只脚步连闪,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高坚气竭的间歇。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阵狂攻之后,高坚气息一衰,刀式稍顿,李文成霎时运劲提足,倏地一下,从高坚面前消失,闪眼便到了高坚头顶上方。


  高坚只觉头顶风声飒飒,大惊之下,不及抬头,反手一刀向头顶上方削去。


  他这一刀刀势虽厉,却毫无把握,刀身划过头顶时,只觉手上一顿,众人一阵惊呼声中,一支木剑落到远处的地上,转头看去时,只见李文成已落在身后,手中空空,拱手向他道:“公子好刀法,我败了。”


  他刚才心中气恼,此刻赢了李文成,顿时又高兴起来,说道:“李文成,你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是太过阴柔,柔则易曲,便失去了先机,若是遇到我这样的刚猛刀法,你就不是对手了,哈哈哈哈!”


  李文成长舒一口气,身上也是大汗淋漓,这一招他败得高明,也败得惊险,即没让高坚看出破绽,也让自己全身而退,这时便道:“多谢公子指点。”

  @kunlunsheng 1460楼 2014-06-01 08:28:25
  已阅!顶!就是更新少了点,前面看的都有些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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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

  @安知鱼之苦 1467楼 2014-06-02 20:22:07
  专门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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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成无心 1466楼 2014-06-02 00:29:04
  还是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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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麟 1468楼 2014-06-02 20:44: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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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key0 1464楼 2014-06-01 13:31:17
  mark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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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
  @白色伤疤 1465楼 2014-06-01 19:17:54
  看来那几个护卫里是于兴沉着,陈鹿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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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写于兴沉着,陈鹿机警灵活
  @文成无心 1469楼 2014-06-02 23:24:28
  忽然想问下石哥,石哥莫非是荆州人士?那咱们说不定是老乡!能看到前几段故事发生在荆州且主人公户籍也在荆州的好 武侠 真是过瘾!会一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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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家是武汉附近的,算起来离荆州不远,从荆州开始写起是因为那里历史上比较有名,呵呵。
  ※※※

  比武之后的两日,府中气氛渐渐凝肃起来,这一天李文成正好轮休,便在舍房小憩,过一会儿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道:“文成哥,醒一醒。”

  李文成睁开眼醒来,见是沈冲,便道:“咦,沈兄弟,是你,今日不是该你当值站岗么,怎么跑回来了?”

  沈冲脸皮微微发红,说道:“我向高总管告了个假。”

  李文成见沈冲脸上神色,便道:“沈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敦实的性子,有甚么话就直说吧。”


  沈冲迟疑片刻,道:“我……,我想找文成哥借些钱两……。”

  李文成道:“你要借多少?我手上的铜钱却也不多了。”

  沈冲双眼一红,道:“今天我是哥哥的忌日,我想买些焚香,纸钱和水酒,到哥哥坟头祭奠他。”

  李文成立刻道:“哦,原来是这样,不要紧,我手上的铜钱还剩十三文,如果不够,我身上还有把剑,把剑当了,可换得好几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沈冲连忙道:“不可……,不可,这如何使得!我还是将身上的刀卖了换些钱来,怎可劳烦文成哥。”


  李文成笑了笑,拍拍沈冲的肩膀道:“这有甚么不可,我这把剑也是从别处借来的,分文不花,又不是甚么宝贝,大不了到了月底,从高总管那里支取一些银两,将剑赎回来。你身上的宝刀可就不同了,当出去不值钱,若是想要赎回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沈冲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他比李文成小一岁,与李文成同一天招进高府。


  这一干护卫之中,李文成与沈冲最是相合,沈冲言语不多,总是独来独往,却能与李文成说上几句。


  来高府之前,沈冲原本随他哥哥专门做些保人财物与安全的行当,做了几年,凭着兄弟二人的本事,一直也未出甚么大的差错,一次兄弟二人保送一批财物运往衡州时,在路上被一股强悍的贼匪拦住,不仅财物被夺,他哥哥也死在悍匪手里。


  沈冲拼死杀出悍匪包围,回到家乡后,将原先赚来的钱财赔给了托主。他言语不多,也不会张罗生计,从前与哥哥一起积攒的钱财渐渐散尽,便有一餐没一餐地四处游荡。有一日遇见一位从前的托主,见他处境凄凉,又知他敦厚可靠,便给他介绍到了高府作这护卫。


  沈冲的性子李文成颇是喜欢,见今日无事,便也要与沈冲一起去他哥哥坟头祭拜,他到高荣的住处向高荣知会一声,便与沈冲骑马出了高府。


  到了市集,李文成身上的十三纹钱果然不够,他将随身配剑拿到当铺,当了三两银子。买齐了忌品,二人又飞奔出城,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终于到了沈冲哥哥的坟头。



  二人祭拜完毕,正是中午时分,见时辰还早,二人便也不急不缓,往城里赶去。这一日天高气爽,李文成原本在高府有些憋闷,这时只觉心情颇是畅快,心中已隐隐有了离开高府之意。


  二人放马缓行,到了一处村郊,满眼都是绿竹,一片安宁天然之境。


  “这里倒有些像是‘绿竹轩’了。”李文成心道,霎时又想起了豪爽的杜奕衡和泼墨书画的杜博,自从那年不告而别,再也未曾相见,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李文成叹了口气,见沈冲望着自己,便道:“沈兄弟,你以后有甚么打算?”


  沈冲想了想,摇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李文成仰起头,往天空望去,此时红日高挂天上,树叶将阳光挡住,留下片片光阴,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印在脸上,有的洒在树间,李文成缓缓前行,光阴也随身缓缓倒行,刹那间一阵恍惚,便似那时光也在缓缓流淌一般,近年来江湖飘泊,只觉心境也老了不少。


  沈冲见李文成默默不语,也提马跟上,二人行了一会,便听一阵飘扬的琴声传入耳里。李文成听了一会,便觉琴音入味,不知不觉随着琴声飘来的方向行去。


  二人在竹林里穿行,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处庭院门前,院门大开着。


  李文成在门前停住,坐在马上静静聆听,待到琴声一止,忍不住道:“好妙的琴音!”


  却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门外的朋友,即是知己,何不进来一坐。”


  李文成翻身下马,将马系在树上,走进院中,只见院里一角坐着两人,一个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宽袍大袖,气度闲雅地坐在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具古琴。


  另一人是个女子,侧对李文成,看不清模样。


  李文成向那中年人道:“在下一时听得入迷,多有唐突,还请见谅。”


  李文成说话时,那女子转过头来,却让他吃了一惊,竟是那个在都护府前遇到的蒙面女子,那蒙面女子眼神里也透出一丝讶异。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招呼李文成与沈冲坐下,这时那女子软软娇脆的声音道:“听先生一曲,尤胜天籁,柳芊芊今日知足了。”


  那中年人道:“柳姑娘过奖了。”


  他话音一止,抬头望向院外的一棵树上,道:“树上的朋友,既然有兴,何不下来一叙。”


  李文成心中一惊,向那树间望去,上面枝叶繁茂,根本瞧不清楚,他又凝神听去,果然听得树上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便见那树上黑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男子落在院中,背上背着一柄弯刀,那人一脸冷峻神色,只向中年人抱了抱拳,也不说话。


  中年人微微一笑,抬手招呼那黑衣青年坐下,那人似乎恍若未闻,只站立不动,过了片刻,才吐出几个字来:“你的琴声,好听。”


  这时柳芊芊站起身来,“咯咯”一阵娇笑,这一笑便似黄莺出谷,好听至极,笑罢她道:“你这人好没规矩,来到‘剑魂庄’,竟然还不解下兵器。”


  那黑衣青年原本眼神冷峻,闻言向柳芊芊双眼望去,但见她眼波流转,脸色顿时一变,微微将头侧向一边,道:“为甚么?”


  “因为这里是‘剑魂庄’!” 柳芊芊道。


  黑衣青年楞了一楞,“剑魂庄”的名字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文成听着也是一楞,这时那中年人笑道:“没关系,不知者不罪也,何况这不过是几十年前的老规矩了,承蒙当时的江湖朋友抬爱,如今我们‘剑魂庄’早不在江湖之列,也不必恪守此规了。”


  柳芊芊咯咯一笑,转过头来向李文成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她口中说着话,身上每个姿态,眉间每个神情,似有韵律一般,迷人至极,李文成却不由起了莫名的戒心,他缓缓起身道:“在下无名小卒,在越州城高将军府内当职作护卫。”


  柳芊芊“哦”了一声,眼神散去,向那黑衣青年“咯咯”一笑道:“你叫甚么?”


  黑衣青年脸色更冷,似乎不愿回答,眼光却不时向柳芊芊飘去,顷刻之间竟似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冷冷说道:“别人都叫我‘断魂刀’。”


  “‘断魂刀’!”柳芊芊显然有些惊讶,“原来你就是‘断魂刀’。”


  柳芊芊说罢又是一笑,道:“江湖传闻你的武功直追我大哥柳乘风,这也不知是哪个狂徒妄言,我柳芊芊倒很想见识见识。”


  “断魂刀”道:“我不与女人动手。”


  柳芊芊闻言咯咯笑起来,她身姿本似柔若无骨,这时一番娇笑,便似花枝乱颤,如柳扶风,姿神撩人,笑了一会说道:“我可不会理会这些烂规矩。”


  “断魂刀”似乎竭力稳住心神,可是当他眼光落在柳芊芊身上时,神色渐乱,似僵在那里,再也移不走了。

  柳芊芊脸色神情颇是满意,过了一会,向那中年人道:“令狐伯伯,柳芊芊特来此处,便是要拜见令狐老前辈,家父常常在芊芊面前提起令狐老前辈的神姿,今日不能见到,真是可惜了。”


  那中年人道:“家祖闲云野鹤,四海遨游,早已多年不曾归家,且老人家年岁已高,在不在人世,也尚未可知,柳姑娘若是有心,可进屋内一观,家祖的画像尚在。”


  柳芊芊道:“这也甚好,听家父说,二十年前他来拜谒之时,也只见了令狐老前辈的画像。”


  那中年人道向李文成等人也道:“诸位若有兴趣,也可一起进来瞧一瞧。”


  四人随中年人进了屋,屋子正中挂了一幅人物画像,画中那人中年的形貌,面目清癯,衣袍随风飘飞,整张画笔韵传神,尤其双眼,深望进去便似有魔力一般,似乎已洞透人心,李文成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心神也忍不住激荡起来。


  待回过神来,只见柳芊芊与断魂刀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便要双膝跪下,只有那中年人无恙。


  这画像中人似乎有些熟悉,李文成暗想,画虽神韵,面像却是模糊不清,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李文成又仔细瞧去,见画像右下角写了几句诗词:“
  白马令狐千古秋,
  国无双士志难酬,
  剑气纵横八千里,
  风烟路轻万户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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