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密者》:一群埋葬不可告人事件的人(葬2开始更新)

  第三章.我是杨疾
  我们进入东三省时已经是那年4月了,皑皑白雪正在消融,我们所走的山路上,时不时能够看到融雪汇成的小溪流,又细又长,在满世界蔓延。
  经历了之前那一晚的小事后,我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个任务的机密程度,早就超出了我们的预期,那么,被护送人物,用警卫员的身份隐蔽在暗处,这种连环的设计,我觉得并不奇怪。于是,我一路上也都留了个心眼,将保护重点慢慢向那个警卫员小刘身上转移。当然,这个转移在外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小刘自己自然是可以感觉得到的。于是,他时不时冲我微微笑笑,嘴角扬起,依然是那种很平易近人的调调。
  一路上风平浪静,也让独立连的一些人开始慢慢放松了警惕。发现这个问题后,我组织几个班长以上的干部开了个会,会议上他们也都斩钉截铁地应承了,但最终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我瞅着够呛。所以,在出现暗哨的战士遇袭事件时,我觉得似乎是必然会要发生的。
  我记得当时是凌晨四点,赶过来汇报的战士们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说有同志出事了,特务连的战士们已经赶过去了。燕十三和金刚也都起来了,见我跨出帐篷,他俩也跟了出来。不同的是金刚很自觉地朝着冯折志他们呆着的那台卡车跑去,而燕十三反倒是愣了一下,接着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军人,首要的是任务的重要性,然后才跟着金刚奔去。
  我跟着身前的战士大步往暗哨方向走去。所谓的暗哨,是我们在晚上扎营期间,派出的躲在营地附近的暗处放哨的战士。他们或者在某一棵树上,或者是在某一块草皮下面,反正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而这两个战士的尸体,就是在一块低洼地处,他们身上披着草编织的蓑衣,静静地倒在那低洼处,不走近看,压根是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的。可这一会他们已经永远地长眠在那里了,临死前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以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们都不得而知。明哨的战士巡逻过来时,随意地用鸟鸣声发出暗号,可这两个暗哨的战士没有回应。巡逻的以为他俩趴这睡着了,走近了后才发现那低洼处的地面已经被血染湿了。
  我们的火把将那片低洼地照得跟白昼似的,特务连的战士们在现场仔细地勘察着,见我走近,特务连的一个军官冲我沉声说道:“王同志,死因不明。”
  “伤口在哪里?”我大步走上前去。
  “目前没有发现伤口……”那个军官推开了前面的战士,让我能够就近去看那两具尸体。只见低洼处已经被红色占领,因为那位置是石头,所以大量的血没有被泥土吸纳,反射着火把的光,显得诡异极了。
  接着,两个死者被特务连的战士抬到了旁边,面朝上放着,身上的衣服也都被解开了,特务连的战士企图找出致命的伤口,但始终一无所获。死者流出的血,倒是可以确定是从口腔和鼻腔里面涌出来的,因为死者脸上全部是血,尤其在口鼻位置,依稀间,还能够看到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往外淌。
  “死亡时间根本就揣测不出吧?”我再次问道。
  “暗哨的战士半夜是不换岗的,所以从晚上8点到现在午夜2点,就是我们唯一能够推测出的遇害时间段。”特务连的军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因为这推测压根就是废话来着。
  我没吱声了,凑近去检查那两个死者的尸体。从鬼三那里,我不但学到了一些近身的凶狠与致命的搏击术,还了解了很多武师们不为人知的门道。于是,我在用手触摸了其中一个死者的脖子位置许久后,抬起头对特务连的战士们说道:“拿个水壶过来。”
  我接过他们递过来的水壶,将清水朝着死者脸上淋去,另一只手进而尝试抹去他脸上的血迹。最终,那张满是血的脸,被我清理干净了,然后身后的战士很自觉的将火把往前伸,让我能够看清楚死者脸部的细节。
  半晌,我缓缓站起了。
  死者脸部的肤色,并不是失血而亡的尸体应该有着的苍白,而是透着菜色。也就是说,他肤底是绿色的……
  “在这附近地上找一下有没有什么虫子的尸体,毛虫或者马蜂蛰了人后自己是会很快死掉的。”
  在现场的那十几个特务连的人不明就里,连忙举起火把在四周地上来回走动,甚至还有战士举着火把去照旁边的树干,结果是并没有人激动地叫喊着有啥发现。
  我自顾自沉思着,目前看起来,死者这样肤色像是中毒死的,我首先排除了食物中毒的可能,因为我们都是统一就餐。而所谓的毒箭什么的,自然必须有皮外伤才行。这些元素都没在尸体上发现,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某些剧毒的昆虫,因为它们对人类的袭击,伤口是让人的肉眼很难看到的。
  大伙搜寻了有十分钟左右,依然没有任何收获。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闭着眼睛静静思考,这是鬼三爷教我的:当你身边有很多人供你驱使与策动的时候,那你更加需要的不是行动,而是思考,从而让你的人发挥更大的作用。
  终于,我猛的睁开眼睛,朝着那低洼处的上方望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间,头顶的月亮缓缓从一丛乌云内探出头来,在月色照耀下,一个硕大的蜘蛛网,空荡荡地挂在空中。蛛丝好像是密布在我们头顶帐子,硕大得让人不寒而栗。
  而也是这一瞬间,从很远的位置,传来一记清晰的枪响,紧接着是我们正前方的山谷,大约几公里外的茂密树林上方,异常诡异地升起了一片好像是乌云般密集的黑点点,那些黑点点挥舞了十几秒,又同时往下,如同被人从放开到收拢般的诡异。
  我对着身后的营地大声吼了句:“有狙击,集结!”
  战士们立马让我们扎营的那片空旷地变得如同白昼般明亮,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只见燕十三这飞贼出身的家伙猛地一跃,在空中翻了个很漂亮的空翻,最终站到了冯折志他们栖身的卡车上方的斗篷上,而金刚则将双手缓缓平举,铁塔般站在卡车车尾。
  现场最终被一种让人窒息的平静笼罩着,每一个人都草木皆兵地望着外围,仿佛那山林中、或者是空气中,突然间会飞出什么袭击者一般。
  沉闷了几分钟后,又一声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但这一次却不是枪响了,反倒有点像是弓弦被扯动的声音,可以分辨出声音的来源是在我们身后几公里的山崖位置。紧接着,我站着的位置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木屑四溅。
  我身边的人都骚动起来,甚至包括我自己都被吓得不轻,快速往旁边一闪。因为我不能肯定对方最初的目标会不会就是站在这的我,抑或是其中某一个人,而那棵被击中的树,它可以理解成为替代了我们中的某人。
  这时,站在那棵树旁边的一个战士大声喊道:“王同志,是一柄短箭。”
  我一愣,接着对所有人喊了句:“将火把熄灭一半。”然后朝着喊话的战士走去,那战士已经在树干上用手指抠着那支箭,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短箭拔了出来递向我:“王同志你看看,这短箭有点奇怪,似乎是中空的,里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我接了过来,发现确实是一根特殊打造出来的精致短箭,很轻,拧手里感觉不像是实心的。这么轻的玩意之所以能射这么远,应该发射出来的那杆子弓或者弩架与寻常弓弩不一样吧。接着,我注意到这短箭箭柄上有着一个很明显的接口。我拧了几下,短箭果然被我拧开了,里面确实卷着一个小纸条。
  我将那纸条缓缓展开,只见里面是两行密密的小字。我身旁的战士手里的火把已经熄灭了,但毕竟是特务连的战士,随身还是有带着手电的,他们连忙将手电按开照了过来,只见那小纸条上面写道:
  我是杨疾,明天开始你们尽量选择平坦开阔的路,方便我护送。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朝着远处那片山崖望了过去。是杨疾,之前燕十三给我说过的分到了我这一组,但会在之后才赶到的那位杨疾,而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他已经和我们汇合了,然而……
  我开始欣喜,但同时也有点担忧起来。欣喜的是,想不到传说中的狙击手,终于已经成为了我们革命队伍里面的一份子。而担忧的是,这……也就说明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们选择走平坦开阔的区域,就意味着有一个人可以随时随地的,将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轻易射杀。
  第四章.我们的对手

  杨疾的出现让我始终感觉惶恐,但是还有一点倒是欣慰,今晚行凶的对手,应该是已经被他驱赶走了,甚至很可能已经被他击毙了。我派出了一组战士,朝着之前升起了一丛黑雾的树林进发,然后叮嘱其他人,将灯火都远离冯折志与小刘他们栖身的卡车,我不能让目前我还无法确定身份的杨疾,有着狙击我身边重要保护对象的机会。
  所幸燕十三真正做起事来,倒也没之前那么让人放不下心,那一整晚,他都安静地站在那台卡车的斗篷上,并不时来回巡视。而车下面,是始终纹丝不动如同雕像的金刚。
  我计算着时间,等待派出去的那组战士折返回来给我汇报。但天边微光在渐渐萌芽,我很冷静地意识到,我之前作出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而这决定很可能令到我派出去前往远处丛林的战士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我将独立连的几个军官再次叫了过来,命令他们现在开始重新布置我们的前进路线,首选由山路改成平原,甚至直接走县镇等有人口聚集的地方。然后我看了看表,迈步朝着已经走下了卡车的冯折志等人走去。
  冯折志对我问道:“王同志,昨晚发生的情况危险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随意瞟了小刘一眼,用自己那镇定的眼神,尝试让他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惊恐。但没想到的是,小刘脸上还是挂着一丝丝看起来像是有点稚气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浅笑。
  “不过我们的人始终还是控制着整个局面,不会再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了。”我自信满满地对他们说道,接着对金刚和燕十三说道:“十三,从现在开始,你贴身跟着冯同志。”我顿了顿:“金刚,你跟我去前方那片林子里走一趟。”
  金刚点了点头,燕十三连忙问道:“就你们俩过去吗?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我扭头冲他笑了笑,领着金刚大步朝那组被指派过去了的战士有可能遇害的树林走去。而之所以没有带其他人,是因为就我和金刚,在树林中还可以尝试潜伏,不至于惊动可能存在的敌人。
  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就在我俩钻进那片树林才几分钟的空档,之前派出的那组战士反倒折返回来,与我俩撞面了,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很狼狈,身上脏乎乎的,挂着浅色的网状的很奇怪的东西,身上脸上还蹭了不少泥巴。见到我后,他们红着脸说在那边什么都没发现,就是整片林子里都被人设了各种小陷阱,但陷阱又都不足以致命,就是些身上这种奇怪丝网的绊绳以及乱七八糟的小坑等等。大伙在各种磕磕碰碰的过程中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执行完了我交给的任务,将那片区域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人在,也没有发现血液或者尸体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寻思着自己和金刚还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一点可以肯定,昨晚那边肯定是有过某些敌人,而且很可能就是杀死那两位暗哨同志的敌人。对方用的伎俩,也初步可以推断出是类似于蜘蛛的毒液那种类型。我们这小组的第四个葬密者——杨疾,在昨晚半夜扣动的那一次扳机,显然也并没有击中对方。那么,在有了这些推论结果后,我是不是还要带着金刚再次去那边树林看看呢?看看他们说的各种小陷阱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最终我朝着战士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回去。我们葬密者,是埋葬秘密的人,不允许有过多的好奇心,任务的最终完成,才是我们首要看重的东西。战士们集结朝着营地走去,我和金刚也转过了身,可就在这时,身后那片林子里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王解放同志,你单独留下来一下吧。”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已经迈步的那些战士也被吓了一跳,端着枪就往回跑,可对方紧接着说出一句:“我是杨疾。”
  我忙喝住了其他战士,并果断地命令他们离开。金刚却没有走,他歪着头站在我旁边。
  “另外那个人是金刚还是燕十三?如果不是,那也让他回避一下。”树林里还没现身的杨疾说道。
  “他是金刚。”
  “哦!”杨疾应着,伴随着树叶被踩碎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一个瘦高挺拔的身影,大步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雨衣,雨衣上还挂着很多串绿色的灌木与藤。雨衣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头部,脸部位置是用草编织出来的一个好像是面具一样的帘子。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身后背着的一把很长的步枪上,居然也缠绕着野草和枯藤,而他的右手上,又提着一把同样缠绕着绿色植物的很精致的小弩。
  他走到了我和金刚跟前,然后将帽子放下,脸上的草帘子也一起被弄开了。是一个和我年岁相仿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鼻梁很挺,眼睛很大,清秀的长相让人觉得他还挺斯文似的。
  他咧嘴笑了,对我举起了右手:“511葬密者杨疾,向领导报到。”
  “杨疾是你真名吗?”我想起了燕十三之前的叮嘱,一边回军礼一边问道。
  “真名是杨满,沈头说满和慢谐音,怕我随了这名字做事不靠谱,所以改成了杨疾,包括档案都已经改了。”杨疾笑起来脸上有着两个酒窝,越发显得像个大孩子一般。
  “嗯!杨疾同志,昨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请你马上做汇报。”我盯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是!”杨疾倒也干脆,将手上那柄小弩挂到了腰上:“我是三天前追到了你们的队伍,但沈头最初给我的指示,本身就是要我当我们第三组的隐形人,所以,我没有主动和你们联系,便一直默默地跟随着队伍,在远处利用视角的优越性,来守护我们的行动队伍。”
  “昨晚扎营后,我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隐蔽的高处潜伏着。要知道你们都是用的交通工具,一路上挺舒服的,而我这几天一直是通过奔跑追着你们的。所幸队伍一直走的是山路,你们开得不是很快,但我的体力消耗还是很大,于是,我很快睡着了。但……嗯!王解放同志,我是猎户出生,不过我们那种猎户是成群结队进山,每次要呆大半年的那种。我打小开始就跟父辈祖辈进山猎熊,所以山路追踪与利用最短的时间快速恢复体力这些,老猎户们对我这种后生到是不会吝于指教的。”
  杨疾说到这时,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只有半截的烟来,点燃吸了一口:“昨晚,在打了两三个小时的盹后,我再次醒过来,端起长枪朝着营地这边望了过来。嗯,也是因为我是猎户出身,我能用最快的时间洞悉到我们的明岗与暗哨都分别在什么位置。就在我利用长枪的瞄准镜望向那两位出事的战士时,我发现距离他们趴着位置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面,隐隐约约有着一个人影,正在树上面躲着。”
  “最初我以为是另外一处暗哨呢,我的瞄准镜随意地从他的位置游走而过,但又快速折返到了他的身上。因为……因为我注意到他正在面对着地上趴着的那两个暗哨的战士伸出他的一只手,在做着一个很奇怪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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