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翻页沙发,我自己占一个~~~
  在秦皇赢少苍召见嬴允直的时候,阿拉耶识也没闲着。从宫里回来她就有个不妙预感,她们也许会在秦国逗留一段不短的时间,为了应对这种糟糕的可能性,她必须了解一些秦国王庭里的事情,谁叫她现在和皇家扯上了关系?而阿拉耶识最好的攀谈对象就是那些正在做工的信王府下人们。
  戎秦政权是罕见的犬戎族和华夏族联合的朝廷。当年秦始皇因为一句谶言“灭秦者胡”便派大将蒙恬把白匈奴、东胡赶得差点彻底回西域老家。东胡族的一支犬戎部族的单于侐是个极具战略眼光的领袖,他主动与蒙恬交好,贡献珍宝、马匹换来犬戎族在北方大地继续生存的许可。单于侐也是华夏文明的仰慕者,一生的目标是带领族人走出游牧草原,迈进农耕定居生活。在先秦短短的十五年时光里,犬戎人一直韬光养晦。
  赵高、李斯矫诏杀太子嬴扶苏和蒙恬蒙毅两兄弟后,蒙氏族亲便被侐接来草原供养。很快,赵高杀了秦二世胡亥,想自己登基做皇帝却又担心不能服众,便立了秦始皇的同母弟嬴子婴(与秦始皇同母异父,母亲赵姬,父秦庄襄王嬴子楚,秦始皇生父应为吕不韦)为秦王,结果反被嬴子婴和他的两个儿子设计除掉。不久,项羽攻破咸阳杀了嬴子婴等秦国皇族,秦国皇室累世之积几乎断送完毕,只有扶苏的儿子在蒙氏家族的护佑下早早被接往犬戎人的草原。蒙氏后人则转为全力辅佐单于侐,不仅在政务上进行改革还训练了一支铁血骑兵以报先秦被刘、项两家亡国之仇。他们和侐的犬戎王庭达成了联合协议:尊秦为祖,犬戎王族改嬴姓,成立犬戎族和先秦遗老的联合政权,国号亦为秦。犬戎族和华夏族通商通婚,华夏女子也可入主后宫为妃嫔,生子与犬戎族后妃一视同仁。自此,后秦建国,犬戎秦国国君以秦始皇的“皇帝”称号自封,自称“朕”。
  后秦开国国君侐生有七个皇子三位公主,三皇子、六皇子和两位公主早夭,只有一个公主、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尚存。公主远嫁白匈奴的大单于冒顿之子稽粥,五皇子就是当今秦皇赢少苍,其母是蒙氏家族选送给侐帝的女子。秦皇赢少苍在秦人的眼里是个传奇人物,不仅天赋异禀更兼智勇双全。他在十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和已经成年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对战不落下风。那时候,大皇子嬴谷和二皇子嬴庆丰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居然奈何不了这么个小弟。此事被朝中传为笑柄,自此嬴谷和嬴长丰就恨极赢少苍这个五弟。五皇子赢少苍和七皇子嬴允直都是华夏族妃子所生,虽然国策上将华夏族妃子与犬戎妃子一视同仁,但那时犬戎贵族势力极大,华夏族后妃极其子女均遭受排挤,就连皇帝侐也没有办法。建国后他长期征战从汉、楚两国征服土地,把领土南扩到了长城脚下。政权稳固后,又着手分割犬戎贵族和先秦遗老的利益,平衡的结果是京畿之地的卫戍部队由华夏族掌管,而秦国三十万大军中的二十五万由侐的弟弟安靖王允燹一系的犬戎人掌令。
  犬戎人选储君不以华夏人的长幼和嫡亲顺序,全凭个人能力。为了平衡各方利益,侐在世时不立也太子。侐过世时五皇子赢少苍年仅十五岁,本来在皇位争夺上不占优势,但他凭着身边一支千人的亲卫队伍,硬是从赵国开国皇帝石勒手中啃下了宣化城,成就了现今的皇城。那次攻城战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据传赢少苍在宣化城里埋伏了奸细,趁守城官兵疏于防范的半夜悄然出击,占领瓮城后打开了城门,同步埋伏在城外的赢少苍带着一千人马冲进去与之汇合。那场短兵相接的恶斗中赢少苍的人也死了将近一半才把宣化拿下。为了纪念攻克宣化,赢少苍即位后就着手修建宣化,登基三年后迁都。
  仅凭这个夺下宣化城的功劳也无法与已被封为西烈王的皇长子嬴谷的累累军功相比,但赢少苍却提出和最有问鼎实力的嬴谷比拼:谁能成为统帅异族的王谁就是储君。他提出要求时,人们都认为他在胡说八道,嬴谷当时便答应了他,给他半年的时间成为异族之王,若能成功便心甘情愿推举他即位。结果仅仅四个月,赢少苍便带领了一只南越蛮人的队伍和巫王金印回到秦国,他成功在南越巫王的传位比拼中夺得了王位,代价是脸上被纹了巫王特有的火焰纹身。除了这个表面上的纹身随时提醒群臣他们的皇帝是两国国主外,没有人知道赢少苍付出了什么代价换来了南蛮巫王的位置,只知他在即位头一年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养伤,由丞相蒙灌协助打理政事。本来二皇子嬴庆丰也想趁此机会扳倒赢少苍,结果病重的皇帝居然使出了南越的蛊毒杀了出头鸟嬴庆丰,并把大皇子西烈王嬴谷流徙到阿尔泰山一代戍边。在那场叛乱中,南越蛮人还动用了他们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魂战士。死魂战士是由巫王掌握的秘密队伍,也是一项禁忌秘术,它可以将任意七日内死亡的人变成没有思想和知觉的杀戮武器。因此在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尸体比活人好找,只要想想尸体都可以轻易利用变成战士,就让犬戎贵族们胆寒。那时,秦皇赢少苍才真正坐稳了皇帝龙椅。
  活死人部队吗?阿拉耶识听到这里陷入沉思:湖南一带以前曾有赶尸人的职业,就是秘法驱动在外死去的人随着赶尸人自行走路回老家安葬。这个死魂战士似乎与赶尸术有相同之处,只是死魂战士能被驱动着杀人也太匪夷所思了点。秦皇嬴少苍被纹身原来是无奈之举,难怪他外出狩猎游玩要带着黑纱罩遮面。嬴少苍既然是巫王,本人一定是巫术高手,为何却那般厌恶我这个女巫,难道是忌讳后宫之人习得巫术,威胁到他的王权?是的,一定是这样。我笃定地告诉自己,同行相忌,虽然我根本不是他那种放蛊施毒的巫师,但是杀人最狠莫过诛心,没准他更为忌惮我这种女巫呢?赢少苍绝对是个不能招惹的家伙,一想到鬼片里的南洋降头术,还有天涯社区莲蓬鬼话里的巫蛊纪实文学就头皮发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往燕国大棘城寻雀儿去,再也不要和变态的嬴氏扯上关系。
  亲爱的亲们,刚才天涯读书的编辑打赏了楼主一个天涯贝,今天是天涯贝正式开通第一天。。。后来楼主又反应过来,今天是楼主生日,收到这个礼物真是惊喜。。。

  为庆祝生日,今天多更几次。。。来点重口味的桥段……

  楼主要厚脸皮求打赏贝壳了,一个就好了,权当娱乐。。。
  搬到毋宕老宅的第二天,嬴允直借口查看工匠修葺后园的情况再次来到这里。自从对他拉自己进宫的目的起疑后,阿拉耶识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态度变得谨慎而冷淡。他对阿拉耶识的变化有所觉察,但仍厚着脸皮和她搭讪。他这般做作定然有事,阿拉耶识干脆直接挑明问他。他怀里摸出那张操写有《尊经记》的和纸三折页,先对阿拉耶识的文章吹捧一番:言简意赅、鞭辟入里、文意精妙,是六经的提纲挈领的贴切总论,当今皇上在朝会上当众宣读,满朝文武赞不绝口。阿拉耶识自是不屑这些古人来给心学大儒王阳明的文章定好坏,这文章不好还能流传几百年?嬴允直口若悬河,阿拉耶识冷眼旁观,打定主意不管他最后提什么要求都给他软钉子碰。见阿拉耶识只埋头品茶不发一语,嬴允直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他不受欢迎。他感到阿拉耶识确乎对昨天后宫讲学之事心怀芥蒂,难就难在对方丝毫不提这茬儿,他就无法从中分说转圜,好比含了个热汤圆吞不得吐不得。
  阿拉耶识烦他在此处磨磨蹭蹭,遂挑开了问:“信王有事不妨直说,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做每日静修功课。”嬴允直如得赦令,便问手中和纸从何得来。阿拉耶识早猜到他是为了这个而来,直截了当告诉他是自己从中国带来。他问可知如何造纸,阿拉耶识当然说不知道。他一脸失望,又问阿拉耶识能否帮他在中国买纸,钱不是问题。阿拉耶识劝他趁早打消这主意,因为中国遥不可及,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在云和山的彼端,连她自己都迷失回去的路,要回去只有“死回去”!阿拉耶识把死字咬得很重,绝了他的念想。
  他轻轻喟叹,“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在云和山的彼端。”说完,抬头望东方,无限神往,“燕国辽东之地在海的一侧,听慕容恪说海很美,巨大无边。总有一天,我会去看海。”
  这一刻,嬴允直说的是真心话,只有人在真实表达自己的意愿时,阿拉耶识才会有移情的职业反应出现。“大海宽广辽阔,温柔起来像面镜子,狂暴的时候可以掀起万丈巨浪,摧毁一切。”
  提到大海,阿拉耶识想起了齐丽霞,那个首次尝试跳海自杀的女子栽在浅海上,身上扎满海胆刺,她坐在沙滩上,绝望地哭泣,用手一根一根拔出肉里的刺儿。听到她哀伤的低述,柏素云把她揽进胸怀,温柔鼓励她哭出声来。当齐丽霞遭逢人生大变时,她那无所不能的父亲又在哪里呢?如果齐丽霞跳海的地方选择得当,就不会有微博自杀的轰轰烈烈,柏素云也不会被逼来到这里变身阿拉耶识。阿拉耶识现在不叫它虚妄色界,它应该是某种时空乱流。自从遇到阿悉陀夜被点化,又在鲜卑小弁哪里印证了景禄宫的真实存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注定要来到这里,对白玛多吉的怨恨多少淡化了些。
  阿拉耶识在心中轻声呼唤:雀儿,希望我还来得及找到你。你是和我一样降临这个空间,还是以前世的形态自然存在?
  “天巫,你怎么了?”嬴允直看阿拉耶识没有动静,连声呼唤才把她从柏素云的状态带出来。
  “没事,我想起一个故人。我和她曾经一同在海边漫步,拾贝壳,放孔明灯。”
  他不解地扬起眉毛,“孔明灯是什么?”
  她讶然反问,“你不知道诸葛孔明?”
  他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人。阿拉耶识点点头,这个时空乱流是由秦汉的头接上魏晋五胡乱华的尾巴,刘家还没统一天下,自然就没有奉刘汉为正统的说法,刘备就更不可能出现。所有和汉朝有关的历史都只停留在吕后阶段,司马氏主导的晋国由衣冠南渡的流亡士人集团组成,和汉国并列南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以后的天下是不是汉族主导也不能确定。
  见天巫罕见地再次失语,嬴允直探究地看着她,只是她带着眼罩,他未能看出任何端倪。“天巫的故人是男是女?”
  “一个很美丽的女子,任性、倔强、直率、勇敢,冲动,叛逆。”
  “看来天巫这位朋友的性子不是太好,你们很合得来?”
  “说不上合得来,我有责任保护她,因为我是她的老师,去燕国就是为了寻找她。”
  嬴允直被勾起兴趣,“对,你说过去燕国寻一个故人,想不到是个女子。她叫什么名字,住燕国什么地方,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阿拉耶识心想对呀,暂时不能去燕国但是可以间接打听消息。信王和燕国皇家肯定有交情,通过他打听情况不是可以省很多事,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你一定认识很多燕国的王公贵族,对不对?”看信王点头,又问他是否知道有个叫雀儿的郡主?他目露疑惑,解释说无论是犬戎还是鲜卑女子都只有姓无名,雀儿只可能是儿时小名,一般外人不知,只凭一个小名找人恐怕需要些时日。见阿拉耶识有些失望,又跟她担保说会修书一封委托燕国太原王慕容恪打听。
  打赏打赏,晚上再更。
  见阿拉耶识有求于他,嬴允直又活跃起来,缠着阿拉耶识送他一些和纸,她哪里肯干。须知阿拉耶识和唐全一家也花了四个多月才制作这么些,还指望将来缺钱时拿去换钱呢。见阿拉耶识舍不得,信王便出言相激,又作势要出钱买,阿拉耶识见此情景知道今天肯定被他讹上了,只好咬牙领他到自己房中,打开一柜子的和纸让他挑几张拿走。当他见到满满一柜子五彩缤纷香气馥郁的和纸,如同见到世间最炫目的珍宝,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嬴允直双手细细摩挲那些被精工美化过的和纸,惊叹为巧夺天工之稀世珍宝。阿拉耶识让他挑几张喜欢的带花纹的和纸,他老实不客气地一样选了一张郑重揣入怀中。正待要关上柜门,被他眼尖发现用黄绸布包住的《金刚经》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精美的装裱和文字绘画牢牢吸引了他,小心捧出这两本经书阅读,却发现每个字都认识,对其意义却懵懵懂懂,只觉得高深无比又不明所以。他问阿拉耶识书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谁,后者告诉他是中国人敬奉的两位神祇,男的是佛祖释迦牟尼,女的叫观世音菩萨,若是依照这两本书修行,当可得人生的自在圆满,从无边的苦恼中彻底解脱。
  他本似信非信,见阿拉耶识仪容端严不似作伪,便想将两本经书借回去参详。阿拉耶识万没想过让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佛法流传出去,遂当场拒绝。嬴允直还待要分说,阿拉耶识板着脸宣告:“此两本经书乃是我中国佛教无上根本大法,尔等外道之人怎能习此法门?此经书只能传给有佛缘之人,纵有千金亦是难求!”
  嬴允直嗫嚅半晌,恋恋不舍放下经书,“何为外道,何为佛缘?”
  “你们迷信萨满跳大神,国事皆祈请于神鬼,公卿贵戚以丹汞方术求长生,即是外道之举。心外求法,便是与佛无缘。”
  他的眼中升起层层迷雾,在他看来萨满请神、占卜祭祀乃是天经地义的行为,人间之上定然还有诸多神明在主管一切,否则,人间不乱套了么。来自中国的巫师竟然视萨满为邪魔外道,若是为那些犬戎贵族知道,定然要治她的重罪华夏族崇尚黄老之学,道士迷恋炼丹长生为士族追捧,就连秦始皇也要通过方士求长生,如何也算外道呢?
  阿拉耶识不欲与他多说,从和纸中抽出一张脂粉气较重的便签,在上面用鹅毛笔写下邓丽君的歌曲《海韵》,在文字下方画一幅海景素描:一位年轻女子身着现代长裙临风而立,衣袂飘飘,海风吹动一头长发,半掩了面容。远方海面一轮红日东升,海鸥迎着太阳高飞。画面旁提了一行小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她郑重其事叮嘱信王,“这首歌连同你给太原王的信一起寄过去,找到雀儿后把这张诗画给她。”
  他好奇道,“这首歌就是你给故人的?能唱一唱吗?”
  阿拉耶识慢慢摇头,“等她见着了,有心自然就会有感觉。这首歌是我专门献给她的,只会当着她的面唱。”其实她不能确定这首《海韵》能否让雀儿认出来,只是想传递信息给雀儿。如果她也是穿越来的人,见到诗画定然会来找自己汇合;如果不是那样,她就要费些心思。
  《海韵》是柏素云采用叙事疗法重构齐丽霞对于跳海自杀的感觉,让她从消极怨怼的情绪中走出来。柏素云还专门带她去海边做系统脱敏,等齐丽霞能够不再见海伤情的时候,她用NLP的心锚法在齐丽霞的两边上臂下了“心锚”,每当她感到发冷,感到受伤要保护自己而采取抱胸姿势时,就会想起这首《海韵》带给她的积极力量,从而迅速对情绪做出自我干预。这个治疗是柏素云对齐丽霞做的最成功的干预,她以后再也没有失陷在跳海的恐惧和哀伤里。
  临走时,嬴允直问阿拉耶识关于雀儿还有多少线索可用?王府封号,年纪几何等等。阿拉耶识思忖片刻说,“我只知道她的父王定然在景禄宫住过一段时间。雀儿的年纪估摸过了及笄之年,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把燕国所有的郡主,不管出嫁没出嫁,死了还是没死的,都打听一下吧。”雀儿的年龄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按照现代一天这里是一年来算,她在二个月前就自杀了,换算过来不就是超过六十岁了?六十岁的年纪在古代算高龄了,不死也差不多了,阿拉善找到她还有什么用呢?转而又想,人死之后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中阴身然后才去投胎,这样算来,二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也差不多才十六七岁。
  阿拉耶识独自在这边琢磨雀儿年龄大小,却不知信王嬴允直脸色变幻不停,似是揣摩她与燕国皇室究竟何等关系。他最初结交天巫的目的为了新奇,后来见她确有异能就生了拉拢利用之心。他心里衡量,天巫这样的异能人士如果被燕国拉过去,恐怕为秦皇所忌讳。信王腹中算计阿拉耶识哪里猜得到,她那时想得简单,只要找到雀儿自身就能解脱。处理好雀儿的事情后找个山洞隐居苦修,任外面洪水滔天也不予理会。
  鉴于已经终止摆摊算命的日子,阿拉耶识决定闭关一段时间等待嬴允直打听的消息。她担心和纸的事情没有完结,若是秦国人起了贪念硬逼自己传授造纸术,又该如何应对?横竖没有事情可做,她干脆鸵鸟一回,躺棺材里装死——要是再次躺着也中枪,她只有无语问苍天。
  果如阿拉耶识所料,信王嬴允直果然把从她这里带回去的和纸献给秦皇赢少苍,并把从天巫这里看到听到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秦皇。
  “她用一支羽毛来写字?”秦皇读着阿拉耶识作的诗画《海韵》,一边用毛笔临摹上面的字,发现即使用最小号的笔管写出来的字也没有天巫写的那么纤巧清晰。“当年蒙恬将军嫌细笔杆沾墨书写不吸墨,才改良制作了兔毛笔。如今全天下通用毛笔,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用羽毛来写字,可见到有何特别?”嬴少苍大为好奇,不停地问嬴允直问题。
  “她的羽毛笔好像是能吸墨的那种,写字中途没有沾过几次墨汁。写出来的字体笔画比最小的毛笔都小。五哥你看,只这么巴掌大的纸上就可以写几百字,又清楚又节约地方,比木简和毛笔好用得多呀。”
  “这种叫和纸的东西她不会造?”秦皇略有些失望地叹气。
  “不一定。”信王想了想说,“臣弟见她柜中还有五尺厚的和纸,她从海外中国携带定然不方便。她自述中国极为遥远,一辈子也走不到,那她又是怎么来的,还带着这么多的行李?臣弟认为这些和纸就是她自己造的。”信王对着秦皇轻轻煽动各色和纸便签,“五哥你闻闻,能用蝴蝶翅膀、花瓣、树叶和金银粉来造书写的纸张,除了女子谁还能做这种香艳淫巧之物?臣弟只要在她的弟子袭人身上下点功夫,定然可以套出话来。”
  “是啊,这些和纸满是脂粉气,若说男子所造实在匪夷所思。海外巫女真有这等能耐?”秦皇和信王对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她跑不出朕的手心,造纸术迟早会是秦国的,就怕她没有那个能耐造得出来。传朕口谕,决不可放天巫离开宣化城。”信王得令而去。
  阿拉耶识处在熟睡一般的入静中已经七天了。七天中,信王嬴允直天天来看她醒了没有,次次都被袭人坚决地拒绝在门外。后来信王转换策略,不再提闯关来看天巫,转而和袭人套近乎。送了袭人绸缎锦帛数匹,几样珠宝珍玩,袭人才放他进府,但严禁靠近师父闭关的地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收受了人家财物。信王发挥了男色勾引袭人,不再戴犬戎的软帽,改穿华夏族贵公子冠带常服,月白丝绢质地袍袖在春风吹拂下变身一浊世翩翩佳公子,着实风流倜傥,把阅人无数的袭人也看得眼红心跳。
  因袭人对天巫的过去知之有限,信王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好在袭人有点头脑,也是风月场混惯的人,对于自己曾是私妓、小妾的历史只字不提,只说自己被在战乱中被夫家抛弃,路遇天巫搭救拜为师尊,至此一路跟随不过半年。唐全的事情也是天巫严格要求保密的,那是她给师徒二人安排的退路之一,若说出去就等于自毁长城。
  袭人把心理学的催眠术夸大成夺魂巫术,来证明天巫的眼罩确实不能揭下,正常人看到她面容会被她施法夺走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天巫是经历轮回不灭的法身,所有的轮回加起来超过二千年,因此天巫拥有二千年的知识和智慧。阿拉耶识的名字是“藏识”的意思,就是指人在生生世世轮回中不灭的记忆和印痕,是一切的种子。天巫常说九州中土太落后,人们都很愚昧,她很不喜欢这里,只想死后回到中国去,开启新的轮回。天巫寻找到雀儿郡主以后会传法于她,之后就会死去进入下一个轮回,雀儿就是帮助天巫度过这一世死劫到达来世的人。
  嬴允直听袭人说了这番话后嘿然无语,关于天巫的来历已经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他二十二岁的人生头一次开始思考生和死的命题,以及种子是什么?雀儿郡主是一个关键人物,但若找到雀儿就等于天巫不久要死去,那么不用急于传递这个消息。他心里认定天巫只是海外异能人士,对所谓经历二千年人世沧桑的鬼话嗤之以鼻,只当是江湖术士为了骗人钱财的玄说之辞,不足取信。
  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顺便讨赏。(— —)!!
  @aimatwinning 2074楼 2013-10-29 16:47:00.0
  楼主有点便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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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毛病你也看出来了。汗。。正吃药呢。。
  10点前更一次
  信王注意到东跨院的正房上挂着锁,疑心天巫不在这里,因刺探袭人道:“天巫闭关你为何不去身边护法?”
  袭人笑道,“不必。师尊闭关前专门吩咐过,若是寻到雀儿的下落立时敲响引磬引她出关。就算没有消息,我也会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敲引磬接引师尊出关的。”
  信王奇道,“引磬是什么东西?”
  “一个长柄的铃铛,只有用它的铃声才能接引师尊。师尊说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我轻轻敲响引磬,她就会立刻回来。”
  信王倏忽变了声调,厉声问,“天巫已经走了?”
  袭人怪道,“师尊还在这里啊。奇怪,我师尊走不走干你何事?她要去哪里谁拦得住。”
  信王忙和缓语气,笑道,“袭人你也太见外了。天巫要去哪里我自然管不着,可外面到处在打仗,一个女子行走是非多,若能让我派几个护卫保得天巫路上平安也算是尽地主之宜。你想,让我的女客单独行走乱世,传出去我这小孟尝的名头也给坏了不是?”
  信王说得在理,袭人错怪他也不好意思,放低声调解释,“跟你说过师尊不喜欢她这一世生活的地方,她常常几天都不出房间一步,都在里面静坐入定。那天师尊还跟我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说要是引磬唤不醒她的话那就是死了。让我不要修坟立碑,替她守灵四十九天后把她所有的东西和着尸体一起烧干净,骨灰也都到处撒了,不留一点在这世间。”袭人一脸闷闷不乐,“师尊行事高深莫测不是我能揣度的。她说的话,做的事样样都让人看不透。我柳袭人这辈子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却没见过像师尊这样聪慧善心的奇女子,我和一班姐妹的命都是她救的,本来想一辈子跟着师尊,可是她就要死了,我又该去哪里呢?师尊总说女人要自强自立,不要依附于男人。可是我们这些女子连出行都要托庇于人,哪里又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信王闻之动容,拉了袭人的素手动情道,“不用担心,我嬴允直不是人走茶凉之辈,天巫过世后你哪里也不用去,尽管在这宅子里住下,有我一天就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他这话倒也出自肺腑,养一个女子原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天巫的弟子。
  袭人又惊又喜,想不到信王不仅人生的风流倜傥,性情竟也如此豪爽侠气。她这些天见信王频频送礼与她示好,言语温存体贴,觉得信王似是对她有意,但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己是何身份?虽说顶着天巫弟子身份可又实无天巫之能,只怕师尊死后无法收场,便暗地存了寻条后路的心思。方才她感叹身世的话,就是试探信王的。见信王许诺把这偌大宅子留给她用竟像是外室名分,心中如何不喜?连忙跪下行了个大礼,娇声道:“袭人谢王爷大恩,他日师尊辞世后还望王爷勿忘今日之言!”信王扶起袭人,哈哈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戏言。本王对女人最是有情,若非你是天巫的弟子,便是纳你回府又如何?”袭人心头狂跳,红着脸啐了信王一口,“不正经,给师尊看到又要责罚于我。”说罢,作势撵“登徒子”出门,信王故意在东跨院躲了一圈才走。
  袭人不过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纵然经历坎坷内心还是渴望被人关注和照顾的,没有谁会拒绝一个有权势的人释放的好意,尤其这份好意还是靠自身的努力得来的。嬴允直的年龄和袭人差不多,如果不是气色因纵欲显得有点虚浮,也算是个帅哥。因阿拉耶识一直戴着眼罩,嬴允直多数时候看不出她的意思无法与其正常交流,况且阿拉耶识还故作姿态不轻易与人言,造就他和袭人沟通的习惯。但凡浮浪子弟言语和行为总是讨女人喜欢的,袭人风尘打滚的习性犹存,有时免不了和信王眉来眼去,这些阿拉耶识都看在心里,没有及时对袭人点破也因为考虑到和她不可能长期在一起,寻到齐丽霞前世后就得散伙,就没必要去阻碍她给自己后半生铺路。安排去投靠唐全也是一条不得已的出路,若她能自己寻到法子最好不过。信王采取美男攻势把袭人迷得神魂颠倒,除了阿拉耶识再三嘱咐的一些原则问题,几乎就要对信王全抛一片心。若阿拉耶识见到二人目前亲密暧昧模样,恐怕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二人当头一棒。
  当晚,信王外宅院墙上趴了二个穿夜行服的蒙面贼人,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东跨院袭人的动静。二更天时分,袭人忽然端着油灯从房中走出,竟然是向后园走去。两个蒙面人见此情景几个起落,静静跃上主院屋顶观察袭人行为。却见袭人未朝园子深处去,走到一片飘摇黑影中端起油灯上下照,灯光亮出却见那一片黑影原来是晾晒的女人衣物,袭人用手摸摸衣服,自言自语几句然后又走了。
  原来是查看晾晒的衣服。蒙面人彼此交换个了然的眼神,一人立马从屋顶落到地面,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院中,剩下那人继续伏在房顶监视袭人。袭人回到房中就吹灯歇息了,全未注意到其室内蹲有一个梁上君子,便是刚才落地之人预先潜伏到袭人房中。不一会儿,床上传来袭人细细的呼吸,梁上君子悄无声息滑落,摸到袭人床前出手如电点了袭人穴道。之后,贼人摸出火折子重又点亮屋中油灯,打开房门,屋顶上那蒙面贼人也飘然落下,背负双手站在院当中,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若不是身上一身做贼黑衣和蒙着脸面煞风景,还当自个儿是屋中主人一般自在呢。须臾,屋内蒙面人拿了串钥匙向外面的人示意,两人小心用钥匙打开被锁的东跨院正房,里面空无一人。
  其中一人攥拳恨道:“果然逃了!”
  另一人直奔到柜子前打开后招呼道,“五哥你来看,那些纸都在,就是不见了那两本书。”
  另一蒙面人凑到柜子前,闻着和纸散发的芳香,触摸纸张上印花的草叶花瓣,喃喃道:“精美绝伦,今日一见大开眼界。世上竟有此等绝妙之物,若能为我大秦所有定能压倒各国一头!”
  两个蒙面人在翻找那两本书过程中,发现和纸底下铺着一层金叶子和银锭,看来这柜子就是值钱之物所在,更衬得和纸的珍贵。屋里还有一口装衣物的箱子,里面的衣物样式均不是中土之物。其中一人摸出一件白绸的小褂子,前面如同两个绸口袋,上头连着两条丝带,绕在后面与下端一圈环形绸布相连,绸布正中还有一个指甲大小玉片缝在上面,像是系住衣服之用。二贼又翻出一条巴掌大小的白绸衣物,上面用弹性之物串了一圈,不知作何用处。两人各拿了一件奇装异服比划,忽然其中一人拍了脑门一掌,把绸布口袋样的东西往自己胸前一披,那形状就十分明显,分明是女人用来束胸之物,和中土女子惯用的肚兜完全不同。另一人拎起手中的白色弹性小衣服在空中晃了晃,也恍然大悟——这件是女人下身所穿之物。古人汉人不喜穿裤子,尤其女子更是如此。胡人虽着长裤,却没有内裤的发明,更没见过胸罩这样奇技淫巧的东西。亏得二贼此时蒙面,否则随便拿着女人贴身亵衣挥舞,定然给人笑掉大牙。二人慌忙把衣物箱子还原,端着油灯往外走。
  @The1968 2086楼 2013-10-29 23:51:00.0
  呵呵,胸罩和三角裤都跟发明出来了,那里面可是钢圈啊!但是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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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女人,所以就说些外行话哈!最早的胸罩是用布做的,哪里有钢圈、泡沫呀。。。
  @The1968 2086楼 2013-10-29 23:51:00.0
  呵呵,胸罩和三角裤都跟发明出来了,那里面可是钢圈啊!但是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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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女人,所以就说些外行话哈!最早的胸罩是用布做的,哪里有钢圈、泡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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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胸衣在19世纪就有出现啦。。白布做的胸罩,现在在一些城郊结合部的综合商店还有卖的,哈哈,基本都是老年妇女在买哦。90年代的女士胸衣很多还是侧面扣纽扣的,样式除了三点式还有“半背”。
  不要小看胸衣这个细节,小胸衣是重要道具。。。
  不错,这两个贼人就是秦皇赢少苍和信王嬴允直兄弟俩。嬴允直向秦皇报告天巫闭关七日不见人影,白天又见天巫所居的院门和房门都被上锁,便怀疑她闭关是金蝉脱壳之计。这些日子他有意巴结袭人,今天又出语挑逗无非是为了方便从袭人口中套话。“袭人很认真说她师尊还在这里,不像撒谎啊!”嬴允直问接下来怎么办,赢少苍做了个手势:搜!
  为了搞清神秘天巫的底细,戎秦皇帝两兄弟不惜亲身上阵扮飞贼,他们查探了东跨院每间房就是没见到天巫的踪影,心中大为作恼。嬴允直本以为袭人和他暗通曲款,定然不会骗他,哪知还是被涮了。忽听秦皇问道,“这宅子房屋众多,随便住一间屋子也要让人找半天。她若是诚心避人耳目,难道不会挑一个隐蔽所在?”
  “对,袭人说她不喜欢有人打扰,定然就藏在这里某个僻静所在。反正有的是时间,我们再找一找。”
  嬴允直竟然在房中找了两个灯笼各自分头搜查宅邸,明火执仗做起打家劫舍之徒。他们把这九进大宅院里外都找了,就是没见天巫半点人影。两人有些气馁,站在最后一进院子当中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是否撤退。嬴允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棺材,我没看到棺材!”他回想起那次在城门拦住天巫的时候,她躺在棺材里,如今却不见了那口棺材。“袭人当时还说她一直睡的是棺材,不是床榻!她如果要带棺材出走就一定要用马车,可是现在马车还停在府里,说明这口棺材没有被运出去。天巫一定还在外宅里,我们再仔细找找。”
  秦皇听信王解释了天巫睡棺材的特殊癖好后,开始凝神思索。短暂停顿后,他分析道:“棺材沉重,两个弱女子搬动不便。这里每一进院子都有阶梯,她们为了方便搬运不会把棺材放在宅邸正房中,肯定会用马车把棺材拉到方便抬出的地方保管。”他看了一眼嬴允直,后者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两人重又陷入沉默。说来这两个秦国最尊贵的男人还真有做贼的天分,只片刻功夫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喊道:“马房!”他们奔到马房,那里空空荡荡也没有棺材。极感懊丧的秦皇一拳砸在墙壁上,“可恶!一口棺材,一个大活人就是找不到。这巫婆难道被埋在土里不成!”说完,他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再看着墙壁发呆。这马房的墙壁用木头和竹篾做龙骨糊上泥土来防风保温,砸在上面应是沉实闷哑声音,如今却发出硿硿的脆响。秦皇马上扒开墙壁上的挂的蓑衣和倚墙而放的铲子、钉耙,露出后面一道门——这里有间隐蔽的小屋!然而门从里面被抵住推不开。两人大喜,转到侧面放杂物一侧墙壁,这侧墙壁并未完全封顶,两人翻墙而入,轻轻落在小屋内。
  小屋里黑黢黢,嬴允直从里打开了房门,把两盏灯笼提进来照明。待得二人看清房内布置,双双露出骇异的神色。这小屋实际是个逼仄的灵堂。上方垂着白幔,正中放着一口描画奇异图案的精美棺材,条案上摆着灵牌和香炉,灵牌上写着“柏素云”三字。二人拿着灵牌翻看,赫然发现灵牌背后还写着另外一个人名:“齐丽霞”。两人越发不解:从未见过双面的灵牌,也未见把灵堂设在马厩里的。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把眼光落在地上那口棺材上。棺材没有上钉子,他们很轻易地抬起棺盖,看到一块银丝绣花的蓝色轻纱从头到尾覆盖了棺材中的人,隐约可见轻纱下的人还蒙了眼罩。
  “是她。”嬴少苍点点头。嬴允直做个手势问接下来怎么办?见阿拉耶识还在外宅便知道袭人所言非虚,嬴允直觉得夜探天巫下落的事情可以完结了,嬴少苍却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索性把这巫女的虚实弄个清楚,否则朕心里不踏实。”
  “五哥想怎么办?”
  秦皇弯腰,慢慢揭开覆盖在天巫身上的蓝色纱丽,见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又拿手试探她的鼻息,讶然道:“没有呼吸?”又搭上手腕的脉,脸色更加凝重,“摸不到脉。”
  “死了?”信王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她会武功吗?”秦皇问。
  “应该不会。若是会武功又怎么千方百计请商团来保客镖去燕国?”
  “她连续七天不吃不喝躺在棺材里,一个普通人可能吗?而且,日子还可以拖到四十九天这么长,若非身怀绝世武功又怎会这龟息大法?”秦皇眼眸在灯笼黄光照射下发出凌厉的精光,“这个女巫绝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有太多的蹊跷之处。一定要摸清她真实的来历和意图。”
  嬴允直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天巫脚边的一个样式古怪背包,那是天巫在赵国时精心缝制的双肩包。能够伴随天巫躺在棺材里的“陪葬”物品一定有分量。他小心翻看里面的每一样东西:
  有两枚别在丝帛上的金针,几个小葫芦,一把熟铁弹弓,一把小巧匕首,一件墨绿色的古怪衣服和同色长裤,还有一条穿孔的铁扣皮带,一副鬼脸面具,都是些稀奇东西,两本和纸经书就收在里面。嬴允直把经书递给赢少苍,“这就是我跟五哥你说的两本书,天巫视作珍宝,上面写的很玄妙,我不明白其中意义。”嬴允直把阿拉耶识对他说过的关于这经书内容和萨满的话转述给嬴少苍,嬴少苍的眉头锁得更紧,低头专注地读手中要薄得多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似乎在努力领会文中之意。
  “五哥,这里也有个面具做得狰狞恐怖,比你的黑纱面罩唬人多了。”嬴允直捡起阿拉耶识骑马转山时戴的面具,好奇地摆弄。那年阿拉耶识审问鲜卑小弁时走得匆忙,遗失了原来的鬼脸面具,现在这个是重新做的。她只会画这一个脸谱,因此这个面具只是比以前使用的大一号,其他都一样。不想秦皇赢少苍见了那面具后如被火烫一样,那鬼面额头正中一绺三叉戟青印,眼睛下方画着三道放射状血痕,眉头和眼圈都被涂成高挑向上的展翅眉毛和吊睛鬼眼,鼻子连着法令纹也都用黑色描画,和血盆大口的嘴巴连成一气。面具额头正中的青印和眼睛下方的放射状血痕对赢少苍来说可谓印象深刻,因他曾在别人处见过这张鬼脸。几年前,鲜卑四皇子慕容恪在秦国为质子时,他身边监视的眼线报告说慕容恪对秦皇不敬,制作了一个鬼脸面具讽刺秦皇脸上的巫王刺青,应该治他的大不敬之罪。很快,御史带人从慕容恪住处搜到了一张鬼脸面具,和秦皇的纹身其实相差甚远,但因为额头正中和眼睛下方都画有有点类似的图案,便被谄媚之人构陷。慕容恪辩称此面具是在汉国孟县作战时在战场捡到的,因觉得有趣便挂在房中,实无不敬之意。慕容恪为人端正平和,谦逊厚道,平素人缘甚好,若说他用这等机巧的玩意来讥讽自己,赢少苍也不相信。此事后来由燕国上下打点了不少朝臣才搁平。面具事件发生几月后,燕王慕容皝去世,慕容恪便回燕国了。
  此刻拿在秦皇手里的面具和当初慕容恪的几乎一样,就是大小略有不同,赢少苍的脸隔着蒙面布也能感到肃杀寒意。嬴允直问明这副面具和当年面具讽君事件中的面具一样时,顿时梗在当场,“她和慕容恪勾结?奇怪,既然认识慕容恪就该直接和他联系,为何还委托我写信给慕容恪打听雀儿呢?”
  “安知不是欲擒故纵。她破坏了废后的计策;表面清高却又放任弟子和你勾搭;嘴上说不与权贵算命结交,可实际上却把你的外宅都诓过来住了。世上哪有诸多巧合之事?”
  嬴允直如梦初醒,“对呀,诈走我们三十匹上等种马的汉国奸细就和她认识,还介绍她进了去燕国的商团。”
  “你说什么!汉国人盗马事件也与她有关?”秦皇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盯着信王问。
  信王嬴允直连忙解释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天巫参与了盗马,当时商团均不知盗马者是何来历,反而是天巫举报了汉国人。他向秦皇描述了当夜的情景,天巫被点穴倒在篝火旁,多亏袭人起夜时发现师父不在床上才叫醒商团的人。如果她们盗马有份,又何苦把自己设计进去?若是明智,定然跟着盗马汉人逃跑,又或者换一个商团去燕国。
  秦皇点头同意,“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这里或许有我们没掌握的关节。你再重查一次盗马的案子。”
  “咦,这是什么?”嬴允直从背包夹层里找到一个小锦袋,从里摸出石棘奴母亲的首饰贴翠华胜。
  赢少苍奇道:“这是贴翠华胜。这件的做工和材质只有皇家才有,莲夫人生二皇子时朕曾赏过一枚,但是那件华胜也没有这件精美。她一个海外女巫竟然有中土皇家之物,究竟是何来头?”
  “五哥,天巫她果然有古怪,你看这是什么?”嬴允直在锦袋里摸出了那块石邃的太子金牌,赢少苍双眼精光暴涨,一把抓过金牌仔细端详。半晌,他冷冷地说,“她根本不是什么海外中国的女巫,是赵国的奸细!而且是赵国前太子石邃的人。这块金牌是石邃随身之物却在她手里放着,也许她是石邃谋反事败时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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