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娘们还是在司徒武侍的指导下,顺利的打出来了,那是一种看上去非常凌乱的结印,无法形容它看上去像什么。见小娘们学的差不多了,司徒武侍便又告诉他,除去那十四道手印可以用这一个代替了以外,剩下的那七道手印,在结的时候也不需要停下来了。手印的打出顺序变成两组,第一组便是刚才交给小娘们的那道手印,第二组就是那剩下的七道手印。结印的节点便是分别在傩舞的肯傩和请傩两个环节处。
小娘们听的目瞪口呆,一副内心信仰被瞬间崩塌了的感觉,当下就质疑司徒武侍,说这么一来还叫傩通术么!听罢,司徒武侍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一副爱信不信的口气。说以小娘们的结印速度,如果结印不停舞,又省去了十三道手印,想要在一分钟内完成傩通,只要加以练习,应该不是难事。
司徒武侍这时又转而对我们两个人说道,只要能在一分钟内通灵出大傩神,那鬼主即使有心加害我们,也必不是那么简单了。这其中的原因,就牵扯到那巫通师不敢轻易现出真身,鬼主毕竟还是个鬼,没了皮囊它也不能跟你动刀动枪不是。虽然鬼主放出全力邪煞之气,可以瞬间破了你的体魂,可只要不持续一定的时间,到时候还是能够救得活的。所以我们应对的策略便是我顶上,小娘们暗中施术,尽快逼走鬼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我死绝之前,挽救一命回来。
听到这,我才算是明白了司徒武侍的用意,它这就是为了给我们上一道保险。虽然不能抵御鬼主,但是可以留条小命不至于被它轻易玩死。
“好了,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了,现在计划被你们打乱了,苏熙还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一听这话,瞬间就蒙了,啥叫看我们的造化?叫花子说的明明白白,苏熙的身子至关重要,是阴谋中极其关键的一个环节,说什么也不能丢了。现在你丫的教给我们一个手印,就想撤退出去不管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么!如果你们不让我留下来周旋,我也不会想着法的去跟那巫通师正面交锋了不是?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趁那巫通小儿还没从丢了大个皮囊的惊慌中回过来神,你们赶紧走,我去替你们拖住他。”说完这最后一句,司徒武侍便要走,稍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得,转而又告诉小娘们,让他带我们去秦家祖殿。
小娘们听司徒武侍说出那四个字,整个人一怔,看了看我,便对着苏熙点点头。这时司徒武侍又好似想起什么,顿了顿,竟然不走了,让小娘们耍一套真正的傩通术出来,用它交给他的办法耍。
我一想,这合着是想让小娘们来个现场表演,看能不能用它教的办法,在大量缩短施术时间的情况下,成功通灵大傩神。
小娘们干脆的应了一声,心里揣着疑惑,便又开始跳起了他的傩舞。你还别说,这次确实快了许多,虽然我看不出啥门道,但是时间能感觉的出来。可能因为一下子打乱了施术流程,小娘们还有些不适应,显然已经超过一分钟了。可是看他的动作,明显还没到极限,提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傩舞跳完,最后一道手印打出,小娘们爆呵一句灵语,苏熙瞬间就腿脚不稳往一边倒了去。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一看那脸色和神情,我也知道司徒武侍已经走了。不对,应该说是被大傩神驱走的,这说明它的办法是有效的,小娘们的傩通术成功了。
苏熙这时已经醒了,只是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依偎在我怀里小声的咳了几声。我赶紧让小娘们去拿来水壶,给她喂了点水。稍等了片刻,估计是清醒了,只见她闭着眼咬着牙,一支玉手盖在额头上唏嘘一阵。我一看,心想坏了,这是在回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啊!当下赶紧给小娘们使眼色,让小娘们赶紧收拾东西,还骂他就是不听话,我都说了公家骗人的,跑这来等到现在不是也没见公家拉村里人的遗体过来火化么。
小娘们心里揣着明白,当机便配合我演戏,弄的咚咚直响,干扰苏熙的回忆。可是最后还是没能蒙骗过关,苏熙眼中一抹神采飞过,推开我就抬手指着我的鼻子。我一看,这下是完了,不过堂堂七尺男儿,做事向来敢作敢当。
我当下伸出一只脚过去,对苏熙说道:“把你绑了丢火坑里,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小娘们无关。你踩吧,把脚趾头踩断,我要是喊一声就不是男人,你要是踩不断就不是女人。”
“你……你耳朵是怎么了?”苏熙紧张兮兮的说道。
我听了顿时一愣,扭头往天上一瞧,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不发火,反问我耳朵干啥?
小娘们这时也发现了,冲过来就指着我的耳朵,惊呼一声,竟然说我耳朵没了。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抬手一摸,发现手中黏糊糊的,递到眼前一看,才发现都是脓血。
苏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上来就要给我擦拭,我最后想想,还是拿过来自己擦了擦。然后瞪着小娘们,吼他赶紧去收拾东西,没事瞎咋呼什么。只是被火烧伤了,什么叫耳朵没了,丫的会不会说话!
苏熙这时看我还能冲小娘们咋呼,估计是知道我没什么大碍,耳朵的烧伤也不严重,回头擦点烧伤药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当下她便神情怪异的朝我走来,没成想真被小娘们那乌鸦嘴说中了,我特地数了一下,当真是由三连踩升级为了十三连踩啊!
我这心中有愧,自然也不躲闪,挺起胸膛任凭她踩。话说这数量上去了,力道却小了许多,脚趾头没断不说,还根本不疼,完全就是走个过场。
闹腾之后,苏熙气的跑去了一边,一副永远也不想再理我的架势。
我这时见小娘们东西收拾差不多了,便问他司徒武侍说的秦家祖殿是什么?他回答说,那是老秦家祖先的埋尸之地,也是老秦家制订人皮契约的地方。
这么一说,我瞬间就知道指的是哪里了,小娘们在村子里就跟我提过这茬儿。当时他判断出村里人可能还有的救,便想着要寻回人皮卷,学会侍通术好去找魂。而他那时候显得异常急迫,总说什么没时间了,他还得赶去昆仑山一趟,想必去那便是为了制订人皮契约。
可我这时却小声的在小娘们耳边嘀咕了一句,他一听,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楞楞的看了我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疯了吧!你有毛病吧!”
回复1276楼“看看问问啊”朋友,首先感谢您的关注,花主表示由衷的感谢。下面对您提出的问题,解答如下:
第一,吸收河母那段确实很俗套,但那是故事剧情需要,并且和武侠小说中的吸收高手内力速成还是有区别的。主角先天灵觉被封,吸收河母之灵为其所用,只是弥补这一先天不足,并没有任何提升。仅仅只是弥补了一个人人都有,但是他却没有的缺陷而已。这也是他走上通灵师道路的前提,没有感知就无法通灵,这是先决条件。
第二,通灵师不属于巫家门派,巫门属于大门,和道门一样,都是综合类的玄门。通灵师不过只是一种职业,所谓的通灵界也没有固定的圈界,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第三,关于人可以开天眼、阴眼、灵眼、鬼眼一类的说法,我不否定。但是文中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无论你如何开发自己的眼睛,只要鬼物自身的形态不发生变化,你就没理由可以在眼中生成画面。天下术法者所谓的能见鬼,其实都是对于感知的形象比喻而已。对于一个说故事的人来说,我当然也希望把故事加工的异常精彩,渲染的异常有画面感。所以一个关于通灵的故事,却首先就一语道破鬼不可见,这无异于让整个故事都黯然失色。但是与此相比,我宁愿让故事看起来干扁没有色彩,也不能违背最基础的原则。我说的是故事不假,可也是希望给大家还原通灵最原始的本质。
第四,书中也解释的很清楚了,神通派定向通灵的神,只是对一种自然生成的精神力,按照对号入住起的名字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叫托塔李天王或者大傩神,那都不是故事讨论的重点,所以也不必去过多描写不是。如果你想知道原由和细节,可以跟我私下聊两句,我一定无所不答。
第六十八章(老族长的遗体)
我见小娘们看我那劲头,好似我真是个疯子一般,当下便推了他一把,招呼他先别声张,暂且离开这里再说。
再在这大火炉边待着,我就快要被烤熟了。苏熙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搭理我,最后骑着那辆凤凰一个人先走了。小娘们只得骑上小鸡带着我吃力的追上去,一路咬牙切齿的骑到了县城。
回到县城,那招待所已经暴露了,自然是不敢再去的。我只让小娘们一个人去把房退了,拿了苏熙的行李,去车站会合。我则带着苏熙把借来的车给还回去,因为听说那辆凤凰很值钱,能抵得上两头牛的价。
路上我坐在后排问苏熙,是不是喜欢这车?要是喜欢的话,等我以后赚到大钱了送她一辆,算是给今天的所作所为道个歉。她没回我的话,估计还是气劲没下去,不愿搭理我。可是你不想说就不说嘛,我也是诚心诚意的不是,用不着跟我这秀什么车技吧。话说苏熙那车骑的是真叫好,一歪一扭,我一个不稳,再一歪一扭,我就直接下去了。
这下便惨了,好端端的郎情妾意兜着小风,顿时演变成了妹妹在车上坐,哥哥我在后面追!
等我跟着后面一路跑到那单位大门口时,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苏熙将车叉在门口,在那闲然自得的等我。我原本想说道她两句的,可看到她那气未消、心中还堵的样子,一时又牢骚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车扛在了肩上,便朝车棚而去。那看门老头一看见我,再一次傻了眼,我见他要喊人,连忙打住他。一番解释过后,老头听的雨里雾里,不过看我当真是来还车的,也就没喊人抓我了。我放下车扭头便要就走,却发现原本站在路边的苏熙,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那丫给我吓得,当时腿都软了,只感觉一股火烧火燎的热流,从脚底板就一直蹿到天灵盖。举目四顾,街上一派祥和安定,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或者可疑的人。
当下心中破口就大骂那司徒武侍不靠谱,明明说了去想办法拖住那巫通师的。怎么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让人家一个跛脚的给跑来把苏熙掳走了。
我正在六神无主之际,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顿时惊得我猛的一怔。我一个回头,见到竟然是苏熙,顿时想去撞墙,破口便想大骂。你说这丫头,玩什么不好,这节骨眼你跟我玩捉迷藏。这老子得亏没有心脏病,不然这会儿功夫早翘辫子了。不过我想想还是忍住了,苏熙一丁点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只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苏熙一路上都没理我,两个人走在街上,形同陌路。我想想也是,把她扔火堆里做局,虽是为了干掉活死人大个那皮囊,但也着实是草率了点。其实我也是急于摆脱大个对苏熙的威胁,才急火攻心出此下策的。你说我和小娘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也无法时时刻刻不离她左右不是。她总得洗澡吧!她总得上厕所吧!这些都是能钻的空子,你让我怎么能安的下心?
一路无话,显得很尴尬,直到和小娘们在车站碰了面,那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而这时候,苏熙趁我去买票之际,悄悄的递了个什么东西给小娘们。她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根本没逃过我的眼睛,都被我瞥在了眼里。
买了票在候车厅等车,我寻摸着司徒武侍既然说去拖住那巫通师,想必耽误一会也不碍大事。现在我们得回趟南沙,去镇上派出所把村里人遗体一事,跟公家商讨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爹还有小娘们他娘的遗体,就这样不管不问了吧!并且我这时候执意要去南沙,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要再次去停尸房,看一看老族长的遗体。
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就到了南沙,路上小娘们递给我一盒膏药,说是他在去车站路上买的,可以治疗我耳朵的烧伤。我睁着两眼盯着他,问真的是他买的吗?他不敢看我,虽然说的斩钉截铁,可他哪里能够骗的了我,从小他就没一件事能骗的过我。我当下冷笑一声,回过头去对着坐在后排的苏熙一顿龇牙咧嘴,把膏药举起来晃了晃,对她说了声谢谢。
“小娘们……”苏熙顿时脸色一变,低声一呵。
“哎呀!”小娘们抬手一个盖头,回过头去看着苏熙,“大小姐啊,你能不能沉住气啊,他就是虚晃你一枪,你说你……”
我心说你小子还嘴硬,竟然帮着苏熙骗我,抬手我就给小娘们后脑勺来了一下。与此同时我的后脑勺也被人拍了一下,那人自不必说,便是苏熙了。她拍我,我拍小娘们,一时好不热闹,差点三个人没给司机师傅撵下去。
其实我一路上都在等着小娘们给我个交代,在车站他分明收了苏熙一个什么东西。所以他将药膏一拿出来,我便就全明白了,也一下子想通了去还车的时候,苏熙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是为了啥。
话说这女人就是心肠软,尤其像苏熙这样善良的姑娘,我都给她丢火坑里去了,她竟然还想着要给我买药。被我虚晃一枪就戳破了的时候,那小脸蛋红的,就跟那人民广场晚上唱戏的花旦一般。可是她脸红,我心红,是那种被烧红了的红。一种炽热的红,火烧火燎的我难受。
一朝入我密宗门下,从此便不得再近女色——此时耳畔,隐隐响起了叫花子那干瘪沧桑的话音。
我们到了镇上派出所以后,那老所长看见我和小娘们,别提有多热情了,整个一起身相迎!说可把我们盼来了,这秦家口三十多具尸首也不能老放他那,问我们是不是来领尸首的。我和小娘们双双把头摇,心想这时候哪有功夫给村里人下葬啊,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村里人的。
那老所长一听我们不是来领家人遗体的,顿时就显得为难,说制冷设备是他借来的,也不能老不还给人家。县里把这事往报纸上一登,起大火的戏也演过了,现在这遗体上头催着赶紧给解决掉呢。
他这么说,我和小娘们那心也就放下了,我就说公家只是演戏,不会那么没有人性的。我当下连忙告诉老所长,说是安葬的地方还没找好,让他再容我们点时间去准备。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说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这安葬确实是个大问题。看我和小娘们年纪轻轻,他还说会跟上头反映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解决点实际困难。
我和小娘们当下便掏出身上的所有家当,交给老所长说是算租用制冷设备的租金,让他千万保护好我们家人的遗体。然后便让他派人给去开下门,让我们再进停尸房去看一眼家人。
还是上次那小伙带我们去的,我让小娘们也别进去了,在外面陪着苏熙,我去看一眼就出来。小娘们一到停尸房门口,一想到他娘就在里面,整个人的情绪,顿时就有些不能自拔。我看了苏熙一眼,她心领神会的对我眨眨眼,示意我放心去吧,小娘们她会劝两句的。
我进去之后,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打着跟老所长借来的手电筒,我径直走到停尸房的最里面。老族长的遗体就停放在最里面的一排中,上次来的时候,只顾着找老爹的遗体,还没找到最后一排就看见了老爹,所以也没有看过老族长。
我掀开白布,老族长那张宛如苍龙一般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依旧是那么的威严。从脸型上看,老族长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严肃很有骨气的人。但是终究敌不过年迈的侵蚀,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早已被磨圆了。
老族长从小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不光光是因为他是族长,而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虽然他从小对我比较刻薄,但那也是相较来说的,如果撇开一切外在因素,他怎么都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现在所认得的那些为数不多的字,每一个都是他教的,懂得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也都是他教的。
在翻动老族长的遗体之前,我先给他磕了头,也算是还了他当年的教诲之恩。罢了便将整块白布都掀了过去,只见一副干瘪褶皱而又尽显苍老的身躯,出现在我的手电光中。遗体都被检查过,所以都是光身的,看的我有些触目惊心。老族长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八十岁的人了,即使我离家那年他还显得很有精神,可外在的神气,始终都无法掩盖岁月的无情。那老皱松垮的肌肤,出卖了他年强时的锋芒。
我用手电光扫描着每一寸躯体,从头开始往下一路走,一直到脚丝毫不漏。最终终于在左腿的小腿肚上,发现了一口牙印。可能是因为当时天冷衣服穿的多,牙印不是很深,但也能明显的看出来,那并不是人咬出来的。
第六十九章(狗牙印)
我将手电光完全聚拢到那牙印上,上下印记的两边较深,中间却很浅。被狗咬过的人,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这牙印是出自哪里。
狗上下颚两边都长有獠牙,獠牙凸出且较长,也是最尖最锋利的。那是狗撕咬时的致命武器,一旦咬住就会深入表皮之下,牢牢的钳制住猎物。
我虽然没被狗咬过,可我见过狗咬别人,所以我断定老族长腿上这牙印,就是狗咬出来的无疑。而我此番冒着违背司徒武侍赶紧离开的嘱咐,执意要先来这里,也就是为了寻找这颗牙印。
我一直心中有个疑惑,就是村子一向闭塞不受外人待见,这在整个南沙那都是出了名的。平常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去村子,连附近都不会去。这么一来,一个非常令人难以理解的困惑就出来了。全村人都遇害了,一夜之间暴毙,无一幸免,那么第二天是何人向公家报的案?
我早就问过,第二天公家就发现了村子里发生的事,说是值夜班的民警第二天一大早,在值班室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就简简单单一句话,说秦家口死人了。公家原本以为是恶作剧,可毕竟关乎一方百姓的生死。便安排了两个人去村子,后来自然就发现了村里人一夜暴毙的惊悚事件。
从部队的老李那里得知,叫花子本就是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死囚,也是在村子事发的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越狱逃走的。他当时还远在山东的死囚牢里,是如何及时发现村子这一情况的?
这些种种迹象表明,有一个人在村子发生了暴毙事件后,一直躲在暗处将这一情况通报了出去。并且叫花子在来了南沙之后,发现了那巫通师的诡计,便立即遣司徒武侍去深圳通知苏熙赶紧离开那地方。那么巫通师又是何人请来的,叫花子既然说他就是个马脚,那么他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指使?为什么一向封闭的村子,在没有一个活口留下的情况下,会那么快将消息不胫而走?
这些疑问我一直在想,直到今天看到了那巫通师之后,我才隐隐想通了一些事情。那巫通师虽是个跛脚不假,可也不是少条腿的人,只是有条腿不好使唤。话说应该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如此煞费苦心的伪装自己,不敢与我们正面接触!
上次在车站,他明显是低估了小娘们对于通灵的学识。没想到小娘们会知道,鬼行尸术法不能离开活死人太远。那次他差点就被小娘们逮了个正着,并且是一看见小娘们就跑的。因为他连术法都直接断掉了,把自己心爱的活死人给撂下不管了。
今天大个跟着我屁股后面就去抢自行车,被追我的十几个工人掉头回去一顿狂揍。当时那情形,与我在车站给它的一记铁砣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十几个人都没能难得住大个,还被他强行抬走一辆车撞倒一大片。这说明我和苏熙当时能跑的掉,完全不是那一记铁砣的功劳,而是巫通师对大个的术法中断了。他为了尽快逃离小娘们的追捕,慌不择路下已经没办法再维持鬼行尸的术法,去操控大个继续追击我和苏熙。
当时小娘们看见的,应该是那巫通师的本来面目,而他今天为了更好的不被发现,竟然还扮起了老太婆来。你说你丫的都已经用嫁接的办法隔街操控大个了,就算你不伪装,我也根本看不见你不是。如此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甚为的小心,这都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因为自身有缺陷,身体有残疾,就不敢于我和小娘们正面交锋。而是他不能让我和小娘们看见他的样子,他躲的不是我们的拳头,而是我们的眼睛。
他必是一个我和小娘们都认识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真的是没有几个的。因为我六岁到十六岁那十年,一个孩子最贪玩的时光,却正好赶上了十年文革。村子遭受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口号的重创,几乎是没事就有人上村子里抓人去批头游街。我深深的记得,当时村口的六爷,一把年纪了,没架得住折腾,愣是猝死在了批头大会上。
所以当时形势所迫,我又从小就比较调皮,一向口无遮拦。再加之我毕竟是个外来种,村里人对我多少有些顾虑,老族长便对我下了禁足令。因为经历过文革的人都知道,那些红卫兵团,革命小组,还有什么无产阶级革命造反大队,整天就一个劲的寻找看不顺眼人的小辫子。然后揪着你的小辫子,喊着敌人不投降就叫他就地灭亡的雄壮口号,又是批斗又是游街,好似那就是他们毕生的事业一般。
为了防止我出去乱说话,把村里人的小辫子抖落到那些人手中。那时候我基本就不出村了,出村也就是在周边放放羊啥的。离开村子二里地,那就算是犯了戒,要是还和陌生人说了话,那回去肯定是免不了一顿鞭子的。小娘们从小就比较听话,深得老族长的喜爱,一般我出村放羊,都得小娘们陪着。主要就是为了看着我,别让我跟人乱说话。可老族长哪里知道,他小娘们也就剩下一张脸了。看着老实巴交,斯斯文文的,其实还不是和我一路货色。
后来文革一结束,我的禁足令也就跟着解除了,老爹便让我外出去闯荡了。这一走就是四年,期间一趟家也没回过,只为了老爹那句,没混出个人摸狗样就别回来的话。
所以我和小娘们同时都认识的人,这从小到大,确实可以数的过来。除去村里的人,外面的人,因为每次小娘们都是跟我一起出村的,所以只要是我认识的他便认识,反过来亦然。
那些外人无外乎就是隔壁村里的小孩子,或者就是长大了后,偷看过的人家小媳妇。这些人中,你要让我挑一个出来跟那巫通师挂上钩,我还真挑不出来。这人不可貌相,人心隔着肚皮等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可你要说那些人中有一个是坏人、是恶人、是杀人犯、或者穷凶极恶之徒啥的,我都能自行脑补想象的出来。
但巫通师是啥?那是通灵师和巫师的结合体,是旁门左道的邪徒,是受人唾弃的异类。用小娘们的话说,就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其存世数量比国宝大熊猫都还要稀少不知多少倍。
这样的人,难道会在世俗中过着柴米油盐的俗日,并且还伪装的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最后想来想去,虽然太扯淡了,但我还是觉得那巫通师,或许就是村里的某个人。最起码村里人,除了我以外,随便拉个人出来,也可以具备巫通师一半通灵师的这一特征。
所以我当时在离开焚烧场的时候,便跟小娘们说了这点,并且告诉他我要回南沙去查看老族长的遗体。他当时认为我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还骂我有毛病,却不想这会儿,当真被我猜中了。
看着眼下映在眼中的狗牙印,虽然心里早有了些准备,可还是感觉这事实来的太过突然了。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狂,也试着想过,这个想法是错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可眼下这狗牙印赫然就在眼前,让我不得不直面内心的那一抹不愿承认,却又必须去承认,由推测演变而来的事实。
眼下躺在这停尸房里的老族长,根本不是真正的老族长。我们被马修给骗了,或者说是它马修没骗我们,而是它现在依旧是有主人的鬼侍。说什么话,怎么说,如何说,那都还得听它家侍通主人的安排。
心里此时的震动,简直可以用山崩地裂去形容。我将一切都恢复原样,然后退出了停尸房。
出去后只见小娘们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苏熙在一旁给他递纸巾,带我们来的那小伙也在一旁出于好心的安慰他。我二话没说,上去一脚给他踹翻在地,惹得苏熙挽起衣袖,竟然要跟我个大老爷们轮她那花拳绣腿。
“你干什么呀这是!”苏熙冲我呵道。
我没理苏熙,用手做出一个爪牙装,问躺在地上的小娘们,“鸡蛋熟了没?”
“没熟吧!”小娘们颤颤惊惊的回道。
“熟了!”我冲他大喝一声,惊得他腾的就蹦了起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瞪着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第七十章(真假老族长)
小娘们的眼神犹如一把刀子,使我很不自在,但我也能理解他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震惊有多大。我面无表情,极其认真的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我不是在开玩笑,猜测已经得到了验证。
苏熙楞在一旁怔怔的看着我们,一脸的茫然,那带我们来的小伙,比苏熙还要显得摸不着头脑。苏熙伸手往我额头一贴,又往小娘们额头贴了贴,问我俩是不是生出毛病了?在这说什么呢,她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鸡蛋熟了没?
这时候也没人理会苏熙,小娘们就跟魔怔了一般,拖着沉重的身子就要往停尸房进。我抬手横在他胸口拦住了他,转而告诉那小伙可以锁门了,便拽着他招呼苏熙一起离开。
等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走出去老远,我回过头又远眺了一眼,算是跟老爹暂时告个别。刚才进去都没有再看老爹一眼,不是耽误不起那么点时间,而是我不想。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外表坚强,而内心脆弱的人。可能这也是绝大多数,被捡来的孩子都有的情况。所以从小到大,我对于不想面对的事,都是采取回避的态度。你可以说我没用,也可以说我脆弱,总之我确实发自心底的避免了去再看老爹一眼。
我想小娘们肯答应我留在门外保护苏熙的安危,其实最根本的原因,也在于他也不想在进去再他娘了吧!
我们脚下步子加快,朝着车站而去,小娘们这时还是有些不信的问我,“当真熟了么?”
“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在什么地方偷偷的煮鸡蛋吃啊?”苏熙接过小娘们的话,插上一句。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有鸡蛋我们还能背着你偷吃么!”小娘们一个劲的摇头。
“现在都没人了,还打什么哑谜,能不能好好说话?”我白了小娘们一眼,便跟苏熙做了解释。
又上了回县城的车后,路上我告诉小娘们,我的推断都是对的。在停尸房里躺着的那具老族长的尸体,很有可能就不是他本人的。
我在离开焚烧场时,就跟小娘们提过了我对那巫通师身份的看法。他当时只当我是疯了,可刚才出现在我眼中的狗牙印,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这个发现不能让公家人知道,否则秦家口全村人一夜暴毙事件,就收不了场了。公家现在已经做了悬案处理,这事到此为止,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既然村里人的魂都回不来了,那么人都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安静的去吧,谁也不希望公家再折腾他们的遗体。所以我不能在那为我们开门的小民警面前,把话说白了告诉小娘们。只得用和他从小培养出的暗语,告诉他我的发现,让他别在那哭爹喊娘的耽误时间了。
我问他鸡蛋熟了没,就是在问他信了没。他说没熟吧,那意思便是不会吧……
现在我不但确认那具尸体腿上的是狗牙印,我甚至可以笃定的说,那就是赛虎咬出来的。赛虎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挣断铁链子,除非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或者主人正在遭受什么威胁。狗的感知比人要强,对于可怕的事即将发生的预知能力,要强过人数倍不止。比如海啸地震啥的自然灾难,往往狗都会比人先察觉得到。
村子里其他的狗都是不拴的,只有赛虎常年戴着铁链。如果危机来临,赛虎肯定是最后一个跑掉的。别的狗撒腿就跑,它还得费劲挣断了铁链子不是。所以这也是我推断那尸体腿上的牙印,必然是赛虎咬出来的原因。
在村子对面的江边发现了赛虎的尸体,对于这一点,我当时就非常的纳闷。一条在江边长大的狗,竟然会淹死在浅水区的江水里?
所以我觉得赛虎的死因,很可能是下水之前就受了伤,虽是眼见着就快到岸了,可还是体力不支沉入了江底。
那么问题就来了,赛虎挣断铁链子是为了什么,它又是被何人所伤?
这个凶手就在那停尸房里,腿上还有赛虎咬出的伤口。而那人如果真的是老族长本人,赛虎又怎么会咬他?赛虎只是生性彪悍,并非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它怎么可能认不出老族长来。
老爹和村里人走的极其安静,没有任何的征兆,几乎就是一觉睡过去的。就算老族长用术法强行勾魂,它赛虎一条狗罢了,难不成还能看出老族长在干什么?
这不纯属扯淡么!真要能看的出来,那赛虎到底是狗还是妖?那么如果看不出来,赛虎又为何要拼了命的挣断铁链子去咬老族长?
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村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虽是和老族长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狗是用鼻子认人的,骗得了人的眼睛却骗不过它们的鼻子。
大白天来了陌生人,赛虎顶多吼两嗓子,还不至于挣断铁链,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可这夜深人静之际,从来没出现过夜晚来陌生人的村子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你说赛虎会怎么样,肯定是更加警惕了不是。再加上吼了半天都不见自己的主人出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意识瞬间爆发,那铁链自然就困不住它了。
赛虎体型巨大,咬合力必是惊人,一旦被它咬上,岂是能够轻易挣脱的。所以当时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出其不意的给了赛虎一记狠手。把那假族长救出虎口后,俩人一起联手合斗赛虎,最终导致赛虎受了重伤,被赶入江里。
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老族长,赛虎对其没有戒备,才被他下了狠手。
现在结合那巫通师极其忌讳与我们正面接触这点,再加上停尸房里老族长腿上被赛虎咬出来的牙印。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巫通师就是老族长真身。至于为啥好端端的突然变成了个跛脚,我想可能还是赛虎的杰作。
虽然赛虎认得老族长,可它正在咬陌生人,你却背后给它下个黑手。这赛虎松了口后能放过你?肯定是立即掉转虎口,重点撕咬真正的老族长去了。以小娘们对赛虎的凶悍程度所作的描述,没咬断你一条腿就不错了,给你留下点重伤那是必然的。
我问过小娘们细节,当时在车站他去追那巫通师的时候,并非是没跑过他,而是被他钻进了巷子里,利用复杂的地形甩掉的。
今天那巫通师又假扮成老太婆,远远看去,一副老态龙钟之样,丝毫看不出什么违和感。这要么就是他演技过人,要么就是他不过是本色演出罢了。否则岂不是抢了发哥的饭碗,那上海滩的许文强,不得换他来演?
按照这样的分析推演下去,那巫通师便是真正的老族长,这一点小娘们也不得不心生怀疑了。老族长有个孪生兄弟,两人是双胞胎,这在老秦家并不算是多大的秘密。只不过听闻他那弟弟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六十多年都不曾回来过,村子里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个流露在外的老秦家的种。你说一个人失踪了十六多年,还能有人想起么,肯定早就当已经死了。
我和小娘们知道这事,也都是各自听各自的爹说起的。因为每年的阴历七月二十七号,老族长都会带着村里所有的男人(不包括小孩),去江边祭拜。一开始我们都不懂,后来才知道,那天便是老族长那孪生兄弟出走的日子。
如果躺在停尸房里,冒充老族长的真是那个离家六十多年的弟弟,那么老族长这一生,究竟隐瞒了村里人多少秘密?
他不但一夜之间收了全村人的魂,还以同样的方式,残忍的夺走了自己孪生兄弟的命。用这样的方式来隐瞒自己的行踪,将他的罪行掩盖过去。真是好一出瞒天过海的诡计,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这简直令我和小娘们背脊发凉,比听说残害村里人的直接凶手就是老族长时,还要感到惊悚和震惊。他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残害了全村人,那可都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族人啊!不但如此,甚至还不惜牺牲自己的孪生兄弟来为自己开脱打掩护。
“通哥!”小娘们低着头,神情异常的复杂,“你说我怎么突然发现,根本不认识老族长了,好似从来没就认识过这个人!”
我心中暗自苦涩,心想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就好似我离家四年,一下子就变成了离家四十年一般。好端端的村子,好端端的老族长,就这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令我陌生到极致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小娘们又问我,“走还是不走?”
“走!”我看向车窗外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空,一群鸟儿飞过,后头跟着一只落单的可怜家伙,吃力的想要跟上自己的家人。
“你带着苏熙先走,立即动手,听司徒武侍的,去昆仑山秦家祖殿!”我转过头来,看向小娘们说道。
第七十章完,第一卷也完了,下面就是第二卷了,等下继续
第二卷、第一章(离别)
到了县城汽车站,下车后我去给小娘们和苏熙买到省城的车票,他们得从那转车才能去昆仑山。回来后我将两张票交给小娘们,他有些沉重的接过去,问我苏熙怎么办,怎么跟她说?
我心说你这丫的缺心眼吧,这还能跟苏熙明说啊!当然得用骗的才行,只要骗到了地方,她就安全了。到时候远在千里之外,她还能怎么样。
我将小娘们拉过来,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如果不把苏熙照顾好,就自己挖个坑,把自己也埋在秦家祖殿算了,免得我到时候过去帮他!
小娘们好哭那是从小的毛病,这时候自然又是湿润了眼珠子,泪水在里面打着圈圈转。看着我一阵恼火,小声的呵斥他哭个球球。不就是先走后走的事么,咋整的跟四年前我离家那时候的气氛一样了。
“还是一起走吧,你啥都不会,留下来怎么让我放心!”小娘们背着苏熙劝了我一路,现在又开始婆妈起来。
小娘们说的我都懂,也不能说他讲的一点道理都没有,司徒武侍说的也有道理。可我这人就这样,宁愿来场豪赌,也不想受制于人。
输了我认栽,赢了我就是你大爷,横竖最后不就是一条小命的事,这玩意儿我一个光蛋屌人还能赌不起?
既然知道了那巫通师很有可能就是老族长,那么我倒要问问他,为何要残害了全村人,为何要害死我爹,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把这些问题弄明白了,我走了也不甘心,更不要说没抓到苏熙,他也不甘心了。
虽然学诸葛亮用火攻,烧掉了大个皮囊那件事,我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但说句实话,我并不后悔那么做,如果时间倒流回去,我想我可能还是会那么做。
咱不能因为对付不了敌人,就不对付吧!周旋来周旋去,最后还不是在拿苏熙的命运当赌注?
那是一场我输不起的局,我宁愿拿我的命去赌,也绝不愿意拿苏熙的一根头发丝去跟人赌。
“你俩在窃窃私语什么呢?”一旁的苏熙见我和小娘们举止古怪,有些不耐烦了。
“先走后走这事已经没商量了,就这么定了。”我看着苏熙笑了笑,话却是对小娘们说的。
“可你就会个断通术,留下来能干嘛,你这就是找死你知道不。”小娘们依旧不愿放弃。
我龇牙咧嘴一阵,这是看不起哥啊,哥从小都是靠脑子跟人玩的。咋了,别说还会了一个术,就是一个也没有,老子也不怕谁。我掐了一把小娘们,让他不要再在此事上纠缠了,分明一路上都已经说好了。这时候咋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的,真拿自己当娘们了。
小娘们扭扭捏捏,支吾了半晌,竟然语出惊人的说出,要不他就把他的傩通术交给我算了。还说什么祖训犯了就犯了吧,只要我到时候想办法给他娶个小媳妇,生个娃儿给老秦家留个种,他便下去给列祖列宗谢罪去。
“滚蛋!”我把小娘们一把推开,狠狠的指了指他的鼻子。
苏熙以为我又要欺负小娘们,赶过来就挡在了我面前,我对她笑了笑,说没事就开个玩笑。转而又笑嘻嘻的把小娘们拽到身边,问他为什么我已经吸收了河母之灵,却还是对于亡魂鬼物啥的丝毫没有感觉呢?
在焚烧场施展断通术的时候,小娘们在帐篷里抖他的招魂通,按理说既然我施术成功了,就说明当时小娘们是招来了足够多数量的亡魂鬼物。可我为什么离的那么近,跟他就在一个帐篷里,却是对那些亡魂阴气丝毫没有感觉。就跟以前一个样,好似还是一个决明子中的霸主,完全对灵没有一丁点的感知一般。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路,当时情况太紧急也来不及细想。所以现在就快分道扬镳了,在小娘们走之前,我必须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
“你当时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小娘们听我那么一问,脸上表情一变,好似我在跟他开玩笑似得。
“这都啥时候了,马上车就要来了,我还能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我立即回道。
“哎呀!忘了!”小娘们像是突然就想通了,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完了他便喊来苏熙,让她把还揣在她兜里的河母拿出来。
“这东西还在你附近,那河母之灵自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小娘们将那黑不溜秋的弹珠交到我手上,让我去找个常年日照充足的阳地,把它埋了便可。
我接过来揣进兜里,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人家亲娘就在旁边,人家能好好跟你走么!肯定得惦记着不是,你想让人家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后面混,那不得找个风水宝地把人家亲娘给安顿好了呀!
跟小娘们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便把苏熙拉到一边,跟她编了个故事。让她跟小娘们先上车去省城转车,我则走另一条路线,最后在昆仑山秦家祖殿会合。
这苏熙起先肯定是不干的,不过我在编出了眼下如果不兵分两路,就有可能被那厉害的鬼物给一网打尽的话后,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是,那鬼物的目标是她,而我刚刚从师父那学了个厉害的法术可以制约它。只要见我不在他们身边,那鬼物便会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这样便能使我们仨,路上不出意外,都能安全抵达秦家祖殿。
话说我这编谎话的功底,那都是从小练出来的,就因为这本事,少挨了多少顿鞭子!小娘们也自知此事关系重大,在一旁听我编故事,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给我露了馅、拆了台。
最后在分别的时候,苏熙在随小娘们上车之前,嘱咐我要按时擦药,不然耳朵以后肯定是要留下疤的。说着她还塞给我个什么东西,我低下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扎起来的一捆票子。
苏熙说那都是她的积蓄,我路上可能会用得着。完了小脸蛋通红的,霞飞双颊,就像绽开的一朵晕红的牡丹花,头也不回的直接上了车。
这你还别说,我差点就给这事忘了,并且小娘们那丫的也给忘了。你说你都要走了,好歹给老子留俩钱吃饭呐!
我原本就没啥积蓄,刚当上车工才几个月,回来后花的也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从老李那接走苏熙后,晚上那顿饭还是让小娘们付的钱。苏熙是我的朋友,她和小娘们那时候又是第一次见面,而我又是当哥哥的,那顿饭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付钱才对。我估计苏熙当时注意到了这件事,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有了数。
看着手里用红绳扎成一捆的票子,眼睛顿时就湿润了,那是一种不知从哪冒上来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小到大,罚跪挨鞭子,啥时候我阿通流过一滴泪。我敢说就老爹走了这件事以外,我这还是头一回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手中的那捆票子,一张张的叠的整整齐齐,卷成一圈扎在一起。完美的就像苏熙这个人,看着就惹人怜爱顿生。
我握紧着手中的票子,用力的握紧着,好似是在抱紧着苏熙一般。而耳畔隐隐又要想起叫花子的声音,却被我以雷霆之怒给轰走了。此时此刻,我只想沉浸在那一片内心的芬芳中,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那怕下一刻天会塌下来,那就让它塌吧,砸死我也无怨无悔!
我杵在那等着车开,而小娘们这时放好了行李又跑下来,把屁股对着我撅过来。说从小给我踹惯了,原本四年了他都快忘记了,可我却又回来了。这回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让我给他留个念想。
你说这叫什么事!我简直哭笑不得,最后想了想,还是抬起来一脚狠狠的踹了上去。告诉他别乌鸦嘴乱说话,什么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的好像老子就要去上战场打小鬼子似得。
苏熙这时从车窗一下子探出头来,呵斥我是不是又欺负小娘们了……
看着载着现如今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缓缓驶出车站的大客车。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但我知道那只是离别的伤感在作祟。不过比离开深圳时,躲在苏熙出租屋窗台下的时候,又多了一份兄弟情,徒增了这抹伤感的力道。才使我此时此刻,显得更加不能自拔,仿佛天黑了一般。
仅仅只是转眼间的功夫,车子看不见了,我便又恢复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抹坚毅,扭头便离开了。
分别只是暂时的,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他们可以更好的走,而我们,可以更好的重逢。
第二卷第二章(外通局)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年关将至,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庆。不过送走了小娘们和苏熙,我也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好似束缚的手铐脚镣突然被打开了一般。
计划在心中已经有了,当下一边走一边开始琢磨起细节来。街上商贩很多,这也为我采购需要的东西提供了方便。
买好东西,我先按小娘们说的,把那河母葬在了一处阳地。那是郊外尼姑庵的后山,我在山顶上找了一块秃地。因为是岩石结构的山体,所以没有什么茂盛的植被树木。面朝东南方,日照充足,虽算不上风水宝地,可好歹也是一处极好的聚阳之处。
完事之后,天色已经渐暗。我回到县城,然后翻墙跃进了早已废弃多年的县纺织厂。工厂早就倒闭了,那地方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已是一片荒凉地。这地方是小娘们临走之前选定的,说是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要求,可以用作我暂时的牺身场所。
我在空旷无人的厂区里,踩着飘的到处都是的落叶。原本气派的厂房,现如今也只能用残桓断壁去形容。我环顾一圈,最终朝一排低矮的平房走去。
一溜排五六间屋子,全都宛如衣衫偻烂的老人一般东倒西歪的缩在那里。我找了一间背阳的阴冷屋子,也没有门,直接就进去了。里面霉味浓烈,垃圾堆积如山,脚下的灰尘简直能盖过脚面。
我捏着鼻子用脚把杂物垃圾全都踢了出去,然后便用带来的东西,忙乎的准备起来。
我要按照辟邪布局,反向布置这间屋子,把它变成一个招邪的场所。
我首先用反向三元枯骨阵,聚拢阴煞之气灌入屋内,把本就阴气重的屋子再提上一个台阶。然后封闭三面,只留北面一扇阴窗做阴门入口。还有一个晾干了的乌龟壳,摆在屋子中央,上面放上一枚铜钱。诸如此类的一番布置完毕后,从麻袋中倒出了最为关键的那样东西——一只小黑猫!
黑猫能通灵,属于动物界的马皇后。但它本身是辟邪的,黑猫有天罡之气,鬼物轻易不敢动它。可在我布下的这个外通局里,这只黑猫便是关键,成与不成就看它了。前面那些反向辟邪布局,全都是为了招引,可谓之外,而真正的通,便是这只黑猫。
我现在虽然已经吸收了河母之灵,但我对于通灵还是一窍不通。即使已经具备了能通灵的身体条件,却也还缺少一个术法去实现。所以布置外通局,眼下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忙乎完了后,我拿出白酒和一只鸡腿,就着馒头,算是凑合着对付了一顿晚饭。昨天晚上在茅草屋整整是折腾了一宿,今天大白天火烧大个皮囊,又是好一顿筋疲力尽。所以没过多久,我便有些困了,疲乏之意势如破竹,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我出去抱了很多枯枝烂叶回来铺在墙角,裹紧了大衣便窝在枯叶堆里准备睡一会。在进入梦乡之前,我还觉得好笑,这哪里是遁入了一代通灵密宗,分明就是加入了丐帮么!
后来大约睡至下半夜,平生第一次有了对阴灵的感知。困在我身上的河母之灵,总算是奏效了。我是被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给惊醒的,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寒。
那种感觉,就好似你正被蒙着眼睛,然后有人突然像一阵风一般的向你冲来。看不见莫不着,但是你就是能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你,就在你的身边。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屏气凝神,你甚至能感觉到它的走向。你能感觉到它是在往你左边走,还是在往你右边走。可当你觉得它就近在咫尺的时候,一伸手,你不但抓不到它,还会丢掉那份感知。
当你不再妄图将那种感觉实体化的时候,它便会重新回到你身边,你便又能感觉到它了。那种虚无缥缈,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但是那种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切,使人一下子就迷失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很多普通的人,时常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什么人。可是当你去验证的时候,又会嘲笑是自己太多疑。比如很多人走夜路,走着走着就会觉得背后总有人跟着自己。但当他回过头去查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这类感觉尤其多发在小孩子身上。因为小孩子心性定力不够,再加之那颗还未受世俗玷污的纯洁心灵。所以小孩子对灵的感知,会异常的敏感,高过成年人很多倍。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小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撞过鬼,长大了这一情况,便会不治而愈的原因。不是灵觉高低发生了变化,而是那颗纯心已然不在,没有那么敏感罢了。
这类事、这种感觉,我是从未遇到过的。而现在突然便有了这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我竟然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兴奋。
我眼睛一睁开,便听见了拴在另一边墙角的黑猫叫了两声。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北边的窗户,若隐若现的透进来一丝暗淡的月光。
我摸出火柴点燃了早已准备好,就放在手边的蜡烛,便起身朝黑猫走去。
火光所及,那两颗黑洞洞的小眼睛,折射着蜡烛的光,发出两道渗人的寒刺。我顿时像被冰锥子扎了一下,浑身猛的打了一个冷颤。原本就冰凉的身子,感觉血液都被冻住了。
见我慢慢的靠近过去,那小黑猫也不动,处变不惊,冷峻的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者。我将蜡烛插在地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它半寸。可绕是这样,还是一下子被它吓得不轻。只见它没出声,张了一下小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然后前爪便在地上扒拉了几下。
“你…还…不…走…”小黑猫的前爪在地上,拨开灰尘写下这四个字。
我一看,顿时大喜,心想不枉我忙乎一场,这外通局果然是成了。我以前从没玩过外通,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是决明子的关系,连外通都是玩不成的。眼下虽然有了河母之灵来代替体外魂,也可以达到和灵觉同等的作用。但是毕竟才刚刚上身,这河母之灵与我这个本体之间,还得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才能完全被我所用。
这外通局,一般都是有灵觉的人玩的,如若不然,即使你招了灵,也无法与它对话。没有灵觉就等于没有和灵沟通的桥梁与媒介。但是我受到马脚师的启发,人家能用阴人做媒,我为什么不能用可以通灵的黑猫来替代呢!这有了通灵的载体,我再根据钳子所用的指通术鬼画符的原理,我觉得这外通局定是可行的。
眼下看见小黑猫用爪子在地上扒拉出来的字,我便知道一定是司徒武侍来了。人家也不知在世上晃荡了几百几千年,这外通局一看便知,并且也知道我的用意所在。黑猫有天罡之气,一般的鬼物自是上不了它身。但是连老秦家独门锢魂术都可以强行突破的司徒武侍,这有算得了什么呢!
眼下用字沟通,肯定是比较费劲的,更别说还得用手指在地上扒拉灰尘去写了。我估计司徒武侍也不想废话,一看就知道他是再问我为什么还不走,可也为了省事,把为什么三个字去掉了。所以我也不和它拉家常,直接开门见山,劈头就问。
“巫是我族长?”我快速的写下这五个字,问它那巫通师就是老秦家的老族长一事,它和叫花子是否早就知晓了。
我焦急的等着,可司徒武侍回过来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写完那几个字后,我盯着眼前蜡烛光圈中的小黑猫。只见它左左右右来回踱了两步,那样子老态龙钟,恰似这只有半岁的小黑猫,突然老去了十年一般。
第二卷第三章(鬼画符)
我看着小黑猫来回的走着,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几个字,好似司徒武侍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我这个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做着强烈的抗议一般。
“体是魂不是……快走!”
后面那快走两个字,直接被我的眼睛忽略了,我就像完全没看见一一样,只紧紧的盯着前半句。那几个字虽是写在灰尘之中,屋子里又只有一根蜡烛照明。本来就是昏暗的环境里,我也还是觉得那几个字太扎眼,简直刺的我眼睛睁不开。
什么叫体是魂不是?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简直把我所有的推断都一下子打翻了。如果从字面来看,司徒武侍的意思必然是说,那巫通师的身子虽然是老族长的,可心却不是他的。
这么一来,前前后后的矛盾,完全就跟两军对阵一般,千军万马已经开始相互冲杀了。我头有些疼,感觉一下子都乱套了,原本以为摸清了点事实的真相,却不想是连冰山一角都还没看见。如果仅仅只是身体是老族长的,那么残害村里的人凶手,到底该算在谁头上呢!
叫花子说的明明白白,杀死村里人的直接凶手正是老族长,按理说连司徒武侍都知道的事,他叫花子没理由不知道。那么凶手是老族长这个说法,又从何说起呢!我感觉叫花子虽然讲话让人难以捉摸,但好在也不是满嘴胡言乱语的那种。他既然说凶手是老族长,自然是有依旧和道理的,绝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是听信了马修的一鬼之词而已。
叫花子可以死死活活,来回反复,用小娘们的话说,那就是肉身与灵魂,已经修炼到了化境。难道那个巫通师,也和叫花子一样,是以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诡异形态存在着的?看似是个活人,其实是个死人,肉身与灵魂各自为营,相互依存也互不相干?
我沉思了片刻,眼下非常迫切的希望可以与司徒武侍面对面的对话一场,以解心中疑惑。可怎奈条件不允许,只好继续简单明了的问它那魂是谁?
“快走!”司徒武侍借用猫爪,答非所问,再一次重申催促我快点我快点离开。并且用两只黑洞洞的猫眼,死死的盯着我,仿佛在表明它坚决的态度。
我看着那两颗透着寒光的猫眼,只觉得瘆的慌,脊梁骨都被它盯的凉飕飕的。可我既然选择留下,自然不是一时的兴起,怎么可能凭你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你跟我答非所问,那我就跟你来个视而不见。刚才写的字我还没擦,直接在“魂是谁”三个字外面画了个圈,用手指连点了三下,继续问它。
这小黑猫,不是,应该说是司徒武侍,明显是跟我较上劲了。尽然也在快走那两字上画了个圈,学着我的样子,抬起猫眼盯着我看,并用猫爪同样给点了三下。
这丫给我气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问你个话就那么费劲!我当下也不理它,继续问它那魂究竟是谁?然后故作无所谓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弯腰凑到蜡烛上点燃,坐在地上抽了起来。
这下它比我着急了,来回走着猫步,还忘了脖子上栓着绳子,差点没给勒的绊个猫啃屎。我噗嗤一笑,烟头从嘴里脱口掉到了地上,顿时觉得这小黑猫也挺滑稽可爱的。
司徒武侍站稳了猫身,回过头来盯着我,似乎是在瞪我的眼,可我只当做没看见。片刻后见猫爪又在地上扒拉了起来,我才顿时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被划开的灰尘。
“武叫我祖爷!”
我起初一看,没明白是啥意思,后来转念一想,一咧嘴把头低了下去。这是又来跟我算辈分了,那意思分明是说叫花子司徒武都得尊它一声祖宗爷爷的。我一个徒子徒孙,安敢在它面前造次,让你滚你丫的不还赶紧麻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