聻派侍通门徒,讲讲那些年被我通灵过的鬼物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四十六章(必须死一个)



  “老爹”说完后背过去,走到两口棺材的中间,面朝着小娘们离开的方位。借着燃烧的棺材板,我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正是我当时丢上坡顶的那把匕首。我和小娘们在坡道那边整龙抬头局的时候,这家伙应该就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后来那鬼主随司徒武侍一起而来,劫走了苏熙的身子之时,小娘们亮出了那禁术。就是因为这个,他才错误的将小娘们当成了叫花子的徒弟。
  我只是不明白,从遇上他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都是扮演着和我们同仇敌忾的一伙人,怎么这司徒武侍刚一离开,他就要倒戈打起了我和小娘们的主意?还一副不是要杀了我,就是要杀了小娘们的架势,这是见不得我俩都活着么?
  很难想象,我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见自己的老爹,以一副浑身缠绕着肃杀之气的感觉,出现在我的面前。脑海中关于那个慈祥的父亲,和蔼可亲外只是捎带点严厉的形象,好似如冰山轰然坍塌了一般。
  不过很快,我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对方手下提着的那把映照着闪动火光的尖刀,正在提醒我这个人不是老爹,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你到底怎么个意思?”我强忍着内心的震颤,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意思。”他没有回头,仍旧面朝着小娘们离开的方位,口气冷的让人发颤。“你们俩必须得死一个,既然你才是密宗传人,那么死的就只能是那小白脸了!”
  我攥紧了手中燃烧着的棺材板,心下衡量着如果从他背后突然偷袭,我能有多少胜算。心中暗自琢磨着,嘴上也没停,我继续问他:“我见识过你的身手,在这地宫里不说想要弄死我们其中一个,就是一次性弄死我们俩,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能让我们死的明白点么?”
  环境暗沉,没有明亮的照明,可我依旧觉得他手里的尖刀很刺眼。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当时丢了那匕首,按照他的身手,其实匕首在他手上,还是在我们手上,都没有任何区别。我反而觉得匕首在他手上好一些,这样最起码不用被他活活打死,好歹也走的痛快点。我只是后悔没有把那把三八大盖给带下来,要是早知道这藏的如此之深的秦家祖殿里,竟然还另外有活人在此,我千难万阻也要把枪给带下来不是。
  “不要怪我!”他冷言冷语,好像我和小娘们的命,在他眼里本就一文不值似得。“要怪就去怪你师父!”
  我猛然一怔,这怎么就扯到叫花子身上去了!只听他接着道:“就像你所说的,当今世上能够强制通灵司徒武侍的人,除你师父之外,又有何人由这等本事?”
  “不管是谁强制通灵走了司徒武侍,也和你要杀我们没有关系吧!”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答非所问,便也不和他纠缠司徒武侍到底是被何人通走了一事。“你这话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原本就一心想要置我们其中一个与死地,怎奈忌惮司徒武侍在此不好下手,所以它现在突然离开了,你便要露出狐狸尾巴来?”
  我话音刚落,他慢慢转过身来,右手提刀,左手已经在身前结出了半个鬼脸印。他也不作声,只是用瘆人的目光盯着我,随即撇开后看了一眼那口棺材。
  他的这一举动,让我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没错,司徒武侍一离开,他便只能杀掉我和小娘们中的一个。这不是他想,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小娘们、和他三个人,都不是那鬼主的对手。他虽然有鬼压床之术可以压制那鬼主出棺带走苏熙的身子,但也仅仅只是压制困它留在此地罢了。要想完全摆脱困境,还得靠司徒武侍以鬼治鬼。不干掉它,我们就只能跟它耗,毕竟等下小娘们一旦恢复地宫格局,它纵然鬼力再高,也不敢造次。
  可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竟然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便是鬼压床是人鬼阴阳术,必须得人鬼合力才能完成。眼下在这地宫之中,司徒武侍一走,肯定就没有别的鬼物了。也就是说,我们不但失去了对付那鬼主的唯一希望,就连继续压制它都成了问题。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眼前这个跟老爹长的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当真就是个大活人。他不是什么活死人,也不是什么可以运气施术的傀儡,而是与我们一样,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我抛开对方究竟是何方圣神一事,心里掐算了一番,自小娘们离开差不多也有三分多钟了。这不免让我很是惊慌,按照他先前说的,再有个一分多钟的时间,那鬼主就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鬼压床术法的压制。到时候,如果不能再次行使鬼压床压制它的话,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棺材里出来,然后带着苏熙的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地宫。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会不会就是一个被困在地宫里出不去的人。他也和我们一样,错过了时辰,不得不留在这地宫里等死!
  可他为什么又会有老爹的身躯?难不成世上真的有长的如此一模一样的人?这也没听说老爹还有兄弟啊!那老族长有个孪生兄弟一事,是绝不会发生在老爹身上的。否则我与他共度十几年光阴,怎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要么那小白脸死,要么里头那丫头死,你说这能怨我么!”他的话音中满是无奈,将我的思绪瞬间给拽了回来。并且这种无奈是一种极其恐怖的传染源,顷刻间就攻陷了我的免疫力,将我也传染的体无完肤。
  我盯着那单手打出的半个鬼脸印,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
  是啊!眼下这情形当真是叫人无奈到了极点!如果我和小娘们俩人中的一个不死,那么鬼压床这个人鬼阴阳术就没办法施展。现在司徒武侍莫名其妙的在关键时刻被强制通灵走了,我和小娘们必须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变成鬼后来代替它完成鬼压床之术。继续压制那鬼主,将它死死的困在棺材里,等待司徒武侍的回来,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如若不然,后果会怎样已经不用去想。那鬼主会破棺而出,用“老爹”的话来说,就是完成了移魂换位,可以毫发无损的走出地宫,带着苏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
  这是多么可怕的后果,那鬼主留着苏熙的小命,一直想要活捉她,可不是心存善心使然。它的目的是要苏熙身上封印的反通术,一旦得手,苏熙对它来说,也就没了价值。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老爹”是什么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并且在某些方面,和我们和叫花子都是一条战线的。反通术是上古通灵禁术,绝对不可以重现人间,尤其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窃取而去。到时候生灵涂炭,人鬼不再殊途,阴阳两界的平衡打破,岂不是人间一场浩劫来临!
  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可怕的后果,可能我现在即使要求放弃苏熙而让小娘们活,“老爹”可能也不会答应。因为他并不是单纯的想帮我们救苏熙,更主要的还是为了阻止反通术落入歹人之手。在这一点上,他与叫花子不谋而合的站在了同一个战壕。如果换成是叫花子,苏熙和小娘们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想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而牺身后者。你要知道,他为了弄明白制造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是何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在他眼里,还有谁的生命,比粉碎这场阴谋更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起先只盼着小娘们迟点回来,甚至是别回来。但这时候反倒不由自主的盼着他能早点回来,告诉我们他已经恢复了地宫的格局。
  我不住的颤抖着,心如刀绞,暗忖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选了么!
  “你看我这脑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的狠狠拍了一记自己的脑门,对“老爹”说道:“地宫外面不是……”
  “别想了,那老家伙是进不来的!”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并且一句话就抹杀了我刚刚才升起的一线生机。
  他的话音落去,四周围又安静了下来,我被他顶的无话可说,心生绝望到了一只脚已经迈出了万丈悬崖边。此时耳畔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上去是那么的疾。那是小娘们回来了,我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快速的迈着碎步,在林立的棺材丛中穿行的画面。如果让他知道,他这么猴急的奔赴,其实是在向黄泉路急速靠近,他会作何感想?
  我心里一阵酸楚。
  “为什么一定得是他,我死就不行吗?”已经没有时间了,五分钟可能都过去了,那鬼主随时都会突破鬼压床苏醒。眼下在小娘们还没到达,“老爹”的刀子还没捅进小娘们的胸膛之前,我只能用最后一招去挽救小娘们和苏熙的性命了。
  第二卷第四十六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死也要争)



  小娘们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耳畔快速的响起,我惶恐不安的眼神落在“老爹”手下的刀子上,焦急的等待他作答。可他却鄙夷的对我嗤之以鼻,让我没事别在这矫情,不逞这英雄也没人把我当孬种。
  我听了很愤怒,他竟然把我这话当成了是在逞英雄,更甚者以为我是在故作矫情。我举着棺材板一下子就向他冲过去,嘴里嘶喊着小娘们,让他别过来。我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能跟他过上一手,结果也跟我想象的是一个样,我被他抬起一脚就凌空踹了回来。来不及感受胸口的疼痛,因为在我喊了话给小娘们之后,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以更急促的脚步声朝我们这边而来。
  “我再说一遍,死的只能是他,我也没功夫跟你解释这是为什么!”盯着我的,是一双散发着不容置疑目光的眼睛。
  转眼间小娘们就到了近前,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我,也瞥见了“老爹”手里的刀子。“老爹”对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置若罔闻,迎上去便问他事情都办妥了没?小娘们一脸戒备的点点头,快速的绕开他来到我的面前,将我扶了起来。
  于此同时,我们都听见了一声嘎吱巨响,给原本就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惊悚。小娘们是第一次听见这响动声,自然格外的惊愕,而我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只是没料到才刚过了五分钟而已,那鬼主就这么快的苏醒了,这不是火上浇油,还嫌我们这不够乱的么!
  我将小娘们拽至身后,用身子挡住他,对着那人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要想杀我兄弟,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咋回事!”小娘们见情况不对,连忙惊呼,“咋我就离开一小会儿,这大敌当前的,就自个儿人跟自个儿人干起来了?”
  双方面面相觑,剑拔弩张间,谁也没有理会小娘们。不远处的那口棺材,又一声嘎吱作响划破沉寂,好像在提醒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我猛然的转身,用力将小娘们推出去,然后扭头便朝“老爹”扑去。这次我不是扑他的人,而是扑他手上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刀口上撞。
  “老爹”显然还没发现我的企图,还以为我又要自不量力的去袭击他,所以也没有收起刀子,只是稳如泰山的准备迎接我这一扑。当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纵然他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
  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喉咙一甜,一股鲜血上涌,若不是我手按在刀柄上,我甚至怀疑刀子究竟有没有插进我的体内。身后一阵劲风压近,还伴随着小娘们歇斯底里的嚎啕。“老爹”松了手,小娘们将我扶住半躺在地上,他两眼已经慌的失去了神色。他张开手掌,将指缝穿过还留在外面的最后一截刀刃,按住我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我……我去他大爷的,咋还没死呢!”我这时候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提起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口气,愤恨的骂道。
  “这是为什么啊……哥!”小娘们带着哭腔,吐字不清,下巴颤抖的宛如机枪扫射时,快速撞击的机括。
  “娘的,没扎准,来,帮哥一把……”我握住他的手扶在刀柄上,“拔出来,对准心窝子,再给哥来一个,不然……不然苏熙就没得救了!”
  小娘们一头雾水,可两只眼睛却管不了那么多,就跟决堤了似得,豆大的泪珠子滚滚落下,打在我身上都觉得疼。我只恨自己体质为何如此之强,这一刀扎在了肚子上,鲜血那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可我咋还这么清醒呢!我没有力气去拔刀子,更没有力气再扎自己一刀,只能一个劲的哀求小娘们。我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太残忍了,但是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此时棺材板挣脱黑铁铆钉时,发出的刺耳揪心的响声,盖过了我有气无力的哀求。小娘们听闻此声后,两眼一放光,猛的一扭头看了一旁的“老爹”一眼。我想他可能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很庆幸他的觉悟是那么的高,心里一阵欣慰,暗想不愧是我阿通的弟弟,就是够种!把苏熙交给他,我想我也可以死而瞑目了,小娘们再也不是小娘们了。
  给自己的哥哥再补一刀,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世上有几个爷们可以做到!我甚至觉得与他对调过来,我这个平日里把够种挂在嘴边的人,估计也没有这种勇气。对于我和小娘们来说,向对方捅刀子,那无异于比向自己捅刀子还要难。若不是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就算我现在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小娘们也绝然不会这么做的。
  可我完全想错了,此生令我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丝毫没有去阻止的能力。我原本以为小娘们听见棺材盖板发生的响动声后,明白了眼下司徒武侍肯定不在这里了。我们要想阻止那鬼主带离苏熙的身子,就只能借助鬼压床这一人鬼阴阳术去拖延时间。
  他是通灵师,灵觉又高,自然清楚这地宫里没有别的鬼物可以寻求帮助。要想配合“老爹”施行鬼压床,没有鬼就得现造个鬼出来。想通了这一点,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自杀。眼下时间不等人,怎奈我没扎到要害,竟然迟迟不死。
  他在我咬破嘴唇,身体猛然一颤,近乎疼的要晕厥过去的情况下。两眼寒光一凛,毫不犹豫的按我说的——拔出了我胸口的刀子。
  可是他只听从了我的前半句,而没有听从我的后半句。刀子是拔出了,只是没有往我心窝子上补一刀,而是起身对准了他自己的心窝子。
  “你丫的疯了吧!”我惊呼道。他却没有理我,甚至都没看我,只是面对着“老爹”面无表情。
  “我来配合你,只求你完事后能抢救我哥一命!”小娘们说的毅然决然。“灵通兽的汁液有愈合伤口的奇效,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他没伤到要害,只要止住伤口出血,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老爹”抬手一挥,转过头去不看小娘们,语速极快的回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现在没有时间了,你最好下手利索点,要快!”
  我胸口一阵剧痛,不是刀伤在痛,而是被他气的,你瞅瞅,这说的叫人话吗?小娘们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随即目光撇向我,眼里充满了一种诀别时的悸动。转瞬间便见他腮帮子一鼓,咬紧牙关,双手提刀快速的往自己心窝子上扎去。
  “不要……”我喷出一口鲜血,喉咙鼓动着血液,发出含混不清的一声长鸣,沙哑且凄凉。
  电荒火石之间,我知道一切都晚了,眼瞅着刀子已经扎进了心窝,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下闭起了双眼。我还没有够种到可以眼看着自己兄弟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毅然决然的举刀捅向他自己的心窝。
  在我闭起眼睛的时候,两粒泪珠挤了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滚落到下巴。伤痛欲绝,瞬间迸发出的悲痛,完全盖过了我腹部的伤口。可是紧接着,另外一种疼痛又突如其来的爆发了,我瞬间撑开了冒着金星的两眼。
  还没等我看清是谁刚才甩了我两个大嘴巴子,这呼呼风响又起,唰一下,唰又一下,两边脸就这么的莫名其妙又挨了两巴掌。
  “寻死觅活的,成何体统,我密宗门下数千年,就没出过你这样儿的败类!”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了耳中。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叫花子,心下一阵大惑不解。随即心头又一紧,便赶忙看向小娘们。只见他像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定在那里,两手紧握着刀柄,刀尖已经刺穿了上身的袄子。
  这一情况足以让我狠松一口气,当下只觉得肚子上那伤口,原来是那么的痛,简直痛的让我想顺地上直打滚。这时再看叫花子,还是那一身褴褛的邋遢行头,蓬头污面,堪称叫花子中的典型。
  “完了,没时间了,盖板已经撑开一半了!”站在一旁的“老爹”此时唉声叹气,随即看向小娘们接着说道:“就算你现在配合我,也压不住了!”
  我看向一动不动的小娘们,此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叫花子带领司徒武侍及时赶到,眼瞅着小娘们挥刀自杀,喝止都来不及了。只能由司徒武侍强行冲撞小娘们的身子,占据之后,强制让其停手。
  小娘们身子一颤,眼中恢复了神采,楞楞的看了看叫花子,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知所措。我知道这是司徒武侍离开了,因为我可以感觉到它强大的阴灵之气,它已经从凝息境退出来了。
  这时叫花子丢了个什么东西给小娘们,说道:“把他托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看见你们俩败类我就心烦。”
  小娘们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就跟得了圣旨似得,赶紧就把我顺在地上托到了一旁。他用刀子挑开我腹部伤口周围的衣服,我才看清了叫花子丢给他的,正是一小截灵通兽的断藤。
  “现在该如何是好?”远处“老爹”的声音传来,他应该是在向叫花子讨教。而我与小娘们也顿时都凝固了,想着我俩小命的事算是尘埃落定了,那苏熙的事呢,怎么解决?
  “淮河老弟,既然我来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叫花子一语惊人,宛如一道惊雷劈在我当头,惊的我浑身一颤。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四十八章(叫花子的交易)


  我与小娘们对望一眼,他很快就瞥开目光,眼神中明显有些闪躲的意味,稍纵即逝。然后他便埋头用刀子刮灵通兽断藤上分泌出来的汁液,显得很认真很仔细。汁液自上而下被刀锋刮过,聚积到一起,再顺着刀尖滴落流在我的伤口上。
  那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撒盐,疼的撕心裂肺,可我硬是没哼一声。我不想让小娘们看出我有多疼,因为他的心窝上,蓝色的袄子已经被映红了一片。我看他差不多把手里的断藤一圈快刮完了,便咬牙推了他一把,问他是不是想用这玩意儿把我淹死。
  虽说小娘们的伤口应该不深,顶多也就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可是他体质弱,若不尽快使伤口愈合,感染发炎了可就不好办了。他先是一愣,稍后便反应了过来,正准备开口劝我,却被我一下子打断了。我也没等他提出异议,直接抬手往伤口上一按。告诉他我不需要了,让他给自己也抹点,愈合一下伤口,免得浪费了。
  他看我意已决,掏出手电筒对着我的伤口照了一下。估计是看见伤口已经被断藤的汁液完全覆盖了,便也就没再说啥,刮了剩下的一丁点汁液抹向自己的心窝。
  “哎……哎……哎呦喂!”他脸上一阵扭曲,痛苦的样子直叫人忍俊不禁。“疼死我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烈,比酒还烈啊!”
  等他处理好了伤,我感觉伤口依旧火烧火燎的疼。可是完全没功夫去理会,只看向叫花子那边,心里替苏熙担心起来。小娘们伤的不重,行动不成问题,可是他惧怕叫花子的威严,好几次想要起身过去看看,怎奈最后都没敢。我不知道叫花子为何一来就火冒三丈,一连甩了我四巴掌不说,对小娘们也是厉声呵斥,丝毫不留情面。
  “瞧你那德性!”我忍着剧痛对小娘们鄙夷道,“刚才挥刀自杀的时候,不是豪情万丈么!这时候见到叫花子却怂了?”
  “这你师父来了,我就放心了啊!”小娘们故作释然,其实一脸的提心吊胆,“我怕他做什么,只是不想过去填乱罢了……哎,你看见没,那棺材板就快要撑掉了,你师父咋还不动手呢,傻站那干啥?这是要准备迎接人家么?”
  “少跟我这打马虎眼……”我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通兽的汁液开始起作用了,伤口疼的剧烈难忍。“刚才叫花子称呼那人,竟然唤作淮河老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叫花子是什么人,他来了,我自然也放心了。更何况他自己也说了,他来了就不用人家操心了。再加上现在司徒武侍也在这里,并且已经从凝息境退了出来,想必是受到了叫花子的指使,他们肯定已经有了计划,早已成竹在胸。否则叫花子一上来就给我四个大嘴巴子,还把我和小娘们鄙作败类,那口气就像是在说两个废物一般。果然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待会出了差错,误了苏熙,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长了一副老爹模样的家伙,看似也是位高人,可在叫花子面前,乖的就跟只耗子似得。人家一句不用他操心了,他也就真的不敢强出头了。眼下靠在隔着叫花子好几个棺位的一口棺材上,两手交替抱在胸前,一副静待看好戏的悠然神情。完全没了当时发现错过时机后,那一脸的惊悚和悸动不安的味道。
  苏熙有多重要,这个不用我多想,他叫花子也不知是从何处赶来的,既然来了,就且将苏熙托付给他好了。我眼下盯着小娘们躲躲闪闪的目光,看他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分明就对那长的跟老爹差不多样子的人,知道些底细,却一直对我闭口不谈,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躲我什么。
  “问你话呢!”我突然呵斥一声,惊的小娘们一跳。
  “这……这你去问他啊!那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会称呼人家淮河老弟!”小娘们还在跟我装。
  “行!”我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劲的点着,“你就给老子装,使劲的装,千万别给老子把你这张窗户纸给捅破了,否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娘们举目瞭望着叫花子那边,其实也就隔了十米左右,可他却像是在远眺百米开外的景象一般。我知道他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用略显夸张的举动向我表明——这时候你还不关注苏熙那边的情况,搁这瞎问些什么。
  或许是为了给小娘们救场,叫花子那边一声巨响,伴随着咔啦哐当几声,暗淡的火光中,扬起了一片尘埃。那是棺材盖板终于脱离了棺身掉了下来,我将目光射过去,果然看见苏熙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像一个睁着眼的死人一般站立在棺材里。
  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我和小娘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连“老爹”脸上的悠然自得都收了起来。叫花子背对着我们,也看不清他此时是何表情,不过我想一定也不是那么好看。因为苏熙迈着僵硬的步子从棺材里走了出来,我们这时才看清,她不但鼻子在流血,连嘴角也挂着血丝。
  几乎是没得商量,我瞬间就忘了身上的伤,和小娘们相互搀扶着就快速的走了过去。这时却听苏熙开了口,她先是冷笑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然后便看着叫花子说道:“在里面就听见你来了,怎么样,这地宫是不能行使鬼力,可这小丫头身子也太虚了,根本不用破她的魂,只稍稍运行她的体气,增加她体内的压力,轻易就能做到让她七窍流血!”
  “我去你大爷的!”我和小娘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骂道。
  我本想挥开搀着我的小娘们,好往前更近一步,可他却早已松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苏熙欲言又止。上一秒看他还像是想要骂娘,下一秒却腿一软,给苏熙下了跪。只是膝盖刚一着地,就被一旁的叫花子揪着后领子提了起来,将他往后一甩,又给甩了回来。
  “废物!”叫花子两眼冒火,骂了小娘们一句,“老秦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骂完后,叫花子拍了拍手,言语松弛,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见他不知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亮在苏熙面前,给那鬼主看了看。
  说来也奇怪,那鬼主本一副得意的样子,见苏熙身子骨弱,竟然不用鬼力也能轻取她的性命,便好似逮住了我们的命脉一般,一脸的阴险狡诈。可当它看见叫花子掏出来的东西后,带动着苏熙的脸色瞬间一变,宛如一片大好的晴天突然间就电闪雷鸣起来。
  我本来准备上前绕过叫花子的身子,去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儿,可是叫花子却已经将东西攥紧收回了怀里。我和小娘们的角度,应该都没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只有“老爹”所处的位置应该能看的见。只见他此时见过叫花子掏出来的那东西后,脸色恰恰和那鬼主相反,由原先的惊悸改成了释然。
  “怎么样,还要带这丫头走吗?”叫花子用嘲讽的语气对着苏熙,向那鬼主说道:“这交易,我估计你不做也得做吧!”他随即话音一沉,接着冷言道:“留下身子,我跟你走,他们反正也出不去,如果我骗了你,你大可回头再来取这丫头。”
  就像是有万般信心一般,叫花子说完便转过身面对我,好似知道那鬼主一定会听他的安排。他先是直愣愣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来。动作并没有多么突然,只是我有伤在身,否则刚才那一下,凭我的反应还不至于躲不过去。
  我没有捂脸,这时候看着苏熙鼻子嘴角流着血,仿佛我这心也在流血,哪里还顾得上挨一巴掌的事。打完之后,叫花子对我说道,言语愤恨有加。
  “身为我密宗传人,轻言生死,当真以为入我密宗是小孩子过家家游戏一场?”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苏熙身子一软,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我反应稍显迟钝了些,小娘们倒是一步冲了过去,将苏熙扶住躺坐在地上。估计是伤的不轻,苏熙眼睛微闭,不省人事。不过小娘们按了按脉,扭过头来对我点点头,算是示意我不用担心,苏熙没有大碍,只是太过虚弱了。
  见那鬼主被叫花子三言两语就治的服服帖帖,果真离开了苏熙的身子,放弃了它从始至终都想得到的目标,我不免一阵欣慰。当下早忘了叫花子现在正行使他作为师父的权利,正在训导我这一点,有些忘情的拍了他肩膀一下。
  “哎呀,还是你有才啊!”我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真没想到你个叫花子,还能有啥宝贝不成,给人家看一眼就把人勾了魂!”
  毫无疑问,一时激动,口无遮拦跑了偏,换来的自然又是一巴掌。叫花子抬手推了一下我的额头,我腹部有伤无法挺住身形,只能借势往后退去,以缓解力道。
  “像你这样的孽徒,两天不抽都不行!”叫花子一边骂着,一边继续推我的额头,一直将我推到远离小娘们和苏熙以及“老爹”他们几个人的地方。
  “听好了,我就说一遍!”叫花子的脸本来就黑,在远离火光的地方,就更加的看不清表情了。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是一脸的严肃,只听他接着说道:“刚才你和那小白脸争着寻死的那一幕,都是我刻意安排的,听懂了没?”
  第二卷第四十八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秦淮河)


  叫花子说完,拍了我后背一下,转身就走了回去。他这只说一遍,也说的太绝了,当真是一丁点话头都不给人留。我愣在那还在回味他说的话,他却已经大摇大摆的往棺材林里去了。随之而去的,还有一股强大的阴灵气息。不过那并不是司徒武侍,而是刚刚才从苏熙身上下来的那鬼主。
  与司徒武侍给人的感觉不同,当时那鬼主一出来,我就感到了一种南方湿漉漉的阴冷,和司徒武侍北方凛冽的干冷不同,完全是两重天。眼下我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司徒武侍还在周围,想必叫花子并没有带走它,依旧将它留在了我们身边。
  这神龙见尾不见首,合着说的就是他叫花子这种人吧!你说我这徒弟当的,就跟着后面学了个象形术,完了好不容易见师父一次,除了给我几巴掌见面礼,他连句寒暄都没有就离开了。好歹也师徒一场,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来了这么一回,你丫的多少也表示下关心不是。
  这扭头就走,搁这跟谁耍二五八万呢!遥想当年洪七公虽然也神龙见尾不见首,可人家好歹还传了个降龙十八掌给郭靖不是!你再看看你这师父当的,学人家洪七公也就算了,也不瞅瞅自己那德性,一个叫花子还真拿自己当冷面小生花无缺了!
  我轻捂伤口,摇头叹息,心里好一通憋屈。看向早已不见了人影的黑暗深处,心中左右盘算,怎么也不明白那句话到底有啥隐喻。当下暗自叫苦,这哪是遁入了什么通灵密宗,分明就是个猜字谜、打哑语的江湖流派么!
  现在唯一能让我想通的,就是造成我和小娘们争着寻死一事,或许确实是他叫花子有意而为。我就说么,谁那么缺心眼,偏偏在那关键时刻,把司徒武侍强制通灵走了。眼下看来,分明就是叫花子掐准了时机,故意给我们制造必须死一个人的危机处境。只是他此举意欲何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由于叫花子说的够快,当时动作连贯外人不宜察觉,小娘们好像还没发现叫花子临走之前,交代了我什么话。等我走过去,他也没问我,只是小心翼翼掐着苏熙的人中。
  “怎么样了?”我也俯身下去查看苏熙的情况。
  小娘们掐了一会松了手,叹了一口气,对我摇摇头,说是脉搏紊乱,心律不齐,一时半会的估计醒不过来。不过他紧接着又安慰我,让我别太担心,要不了多久等苏熙体内气血都捋顺了,自然就会苏醒,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盯着苏熙,一脸的愁容,伸手过去拨弄着她凌乱的秀发和刘海。我表情专注,完全无视就在一旁的小娘们,口中欲言又止,还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将叫花子留的话告知于他。
  叫花子故意将我推到阴暗中,才对我说了那句话,并且在说之前,还特别嘱咐我听好了,他只说一遍。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发生过的,他一向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事后详加咀嚼琢磨才能发现他话中的暗喻。而这回好似生怕我脑袋笨,错过了什么一般,竟然在说之前就给我打了一针提个醒,这让我不得不极其重视他留下的这句话。
  “刚才你和那小白脸争着寻死的那一幕,都是我刻意安排的,听懂了没?”
  还听懂了没?话说你既然问了,倒还等我回答了再走啊!要当时他给我个机会,我铁定会跟他把头摇成拨浪鼓,这接二连三的怪事频发,谁有心思跟你打哑谜。
  不过很显然这话他只想说给我一个人听,他走的是过于仓促了点,很可能也就是为了故意不给我针对此事询问他的机会。既然是个不能明着说的事,那么肯定就得藏着掖着不是。你说一句,我再回问你一句,这一来一回的,很可能就被旁人察觉了意图。
  当时在场的加上司徒武侍和那鬼主,除了我和叫花子以外,一共还有四方。小娘们、“老爹”两个活人,再外加两个鬼物。除去他自己的鬼侍司徒武侍,这悄悄话究竟是在防备谁,我一时还真拿不准。
  按道理说自然是防备着敌人的,也就是那鬼主。可人家被你亮出来个什么宝贝,一下子就连做梦都想得到的苏熙身子也不顾了。有这等筹码在手,跟我交代个话,还要如此防备,我觉得有违常理。更何况人家还得跟你走一趟,就算是被它听见了又有何妨。
  思来想去,这防备的对象,就只剩下那个长的跟老爹一模一样的人和小娘们了。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对小娘们提起此事,毕竟话里提到了他,他也算是那句话的当事人之一。并且他有意瞒着我不少事,这些事与叫花子提起的这句话,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我还不能下个结论。
  想到这里,我看向虚弱昏迷、脸色惨白、毫无血气的苏熙,心中一时间感概万千,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苏熙身子骨弱是不争的事实,可也没有病怏怏到了感冒发烧,一连吊了几天的点滴都不见好转的地步。
  苏熙怎么会这样,我已经心中有了数。我瞥了一眼小娘们,心中暗骂:此事暂且不跟你计较,等苏熙醒了,我们也成功脱身离开了此地,我非得把来龙去脉都问个清楚。到时候是打断你一条腿,还是活剥了你的皮,就看事情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那鬼主已经走了,就只剩下“老爹”这人令我捉摸不透了。而我现在唯一能够对其交涉此事的,就只有司徒武侍罢了。可是苏熙还没醒,外人也在此,这时候让小娘们招魂请司徒武侍附身,明显不合时宜。
  “你当时破地宫风水格局的地方在哪里?”我想起什么,突然对小娘们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娘们一愣,莫名其妙的,随后对我转了转眼珠子,好像这个问题令他非常的为难。
  我稍稍抬头越过视线,偷瞄了一眼站在小娘们身后的“老爹”,猜想小娘们估计是在忌讳他。龙脉之灵的风水格局,是这秦家祖殿的命脉所在,破局的法门自然是不能轻易泄露给外人的。原本小娘们肯定也不知情,当时可能还是司徒武侍知会他如何做的。
  我略微思忖了一下,又问道:“那我这么问吧,你刚才去恢复地宫格局的时候,需不需要经过那条地谷靠近地宫入口的那一端?”
  “你说的是咱俩摆弄龙抬头的地方?”小娘们很诧异,但还是对我摇摇头回道:“不需要。”
  我听罢拍了拍小娘们的肩膀,让他好生照看苏熙,然后便起身看向一旁的“老爹”。此时我才算是领教了灵通兽汁液,对于伤口愈合的奇效,别的不说,起码血是止住了。我自知当下伤口刚愈,不宜做什么大动作,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漫步走过去,靠在一口棺材上。
  “你小子这么看我做什么?”他被我目不转睛盯的有些不自在,打破沉寂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秦家祖殿的地宫里,你跟老秦家又是什么关系?”我顿了顿,“我师父为何要称呼你为淮河老弟?”
  “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小子问!”他讪笑着,“我和老秦家没什么关系,因为我本就是老秦家的人,至于我为何在这地宫里,这个好像也不管你一个外人的事吧!”
  他的回答让我很震惊,我旋即看向小娘们。他原本也是看向我的,只是见我目光迎了过去,便立即躲开了。他低下头慌慌张张的把我刚才已经给苏熙整理好的刘海又弄乱了,一副神不在焉的样子。
  “你好像还漏掉了一个问题。”我将目光从小娘们身上收回来,提醒他道。
  “你是说你师父为何会称呼我为淮河老弟?”他顿了顿,发出一声哈哈大笑,“这就是个称呼,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难道我应该叫黄河才对?”
  “敢问您的高姓大名。”我隐隐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秦淮河!”他无所谓的随口回道。
  我傻了,完全傻了,一时间脑袋像要炸开,若不是靠在棺材上,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那三个字,就好比三把尖刀,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脑海,把我弄的晕头转向。此时又想起我在棺材林里迷路打转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村里人的棺材。所有人都在,连去年才出生的婴儿都有份,却是唯独少了一口叫秦淮河的。而现在眼么前一个大活人,就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就叫秦淮河。
  “你叫秦淮河,你是老秦家的人,那我爹是谁?” 我看看他又看看小娘们,这句话算是问他们两个人的。
  他表情漠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怔怔的望着我。反倒是小娘们的神情变的更加紧张起来,纵然他始终装着好似没在听我和这个自称是秦淮河的人对话一般。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五十章(对话司徒武侍)


  “你小子又是什么人?和老秦家是什么关系?”这时候沉寂一会,自称和老爹同名同姓的家伙,却反过来如此这般的问我,就和我刚才问他的时候是一个语气。
  “我是南沙秦家口,秦淮河的养子。”我用两道锐利的眼光盯着他,“我老爹的遗体,现在就在南沙派出所的停尸房里,你虽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可也休想在此冒充我老子!”
  我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明显的震惊之色,他眉头紧锁,现出额头上颇深的皱纹。踱出去两步又回到我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的对我说道:“你是说秦家口还有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叫秦淮河?”
  对于他将老爹说成长的和他一个样,虽然这种措辞只是出于他的本能,但我也非常厌恶他的口气。那听拉起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秦淮河,而与我朝夕相处的老爹,是冒充他的一般。
  “冒昧问您一句,您的父亲又叫什么?”我没有和他计较那些鸡毛蒜皮,这时候浑身都陷在重重迷雾里,确实不是逞口舌的时候。
  他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顿了顿,然后沉声反问:“你爷爷叫什么?”
  我头稍稍往旁边撇了一下,就像是看着一个顽皮的老小子,带着无奈的口气将我未曾谋过面的爷爷大名,告诉了他。而他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弄的我莫名其妙。随后愈发觉得不对劲,他笑着笑着,脸色竟越来越扭曲起来,由大笑逐渐变为了诡笑。最后干脆直接以一副瘆人的面孔盯着我,一脸的阴险狡诈,就跟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奸邪小人一般。
  我预感到不妙的时候,已经完了。他强有力的大手掐向我的脖子,虎口抵在喉咙上,宛如冰凉的钢铁。他的力道极大,虎口没有收缩,仅仅只是用推力在压迫我的咽喉。我甚至感觉到身后的棺材都快要被他推翻了,气血阻断,脑袋内部的压力瞬间就暴涨开来。可我并没有多么惊悸,对方似乎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内心的一种强烈不满。咽喉在人家手里,如果他当真是想要我的小命,虎口一紧,就凭他的手力,估计我都等不到断气的那一刻,脖子首先就被他掐断了。
  小娘们见状自是惊恐万分,他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发难与我。他放下苏熙便冲了过来,我却对他伸手,以示阻拦。赤手空拳,小娘们上来也是自找苦吃,人家是在掐我不假,可那不过就只用了一只手而已。当时司徒武侍离开小娘们的身子后,那把刚刚刺进去肉里的匕首,被小娘们拔出来后随手扔在了地上。而我从叫花子走后,就一直在寻找那把匕首,很显然是被正在掐我这家伙给收了去。
  这家伙可能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最起码对我和小娘们两个,一直都心存芥蒂。不然身手如此了得之人,又何必一味的关注一把匕首。但他不管有多大的力气,有多么的能打,也毕竟是个活人而已。是活人我就不怕他,纵然被其扼住了咽喉,我才毫不畏惧。
  最后证明我的信心来源还是靠谱的,一直盘旋在周围的司徒武侍出手了。不对,没出手,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样,用阻止小娘们挥刀自杀时,强行冲撞身子夺取肢体控制权的方法。而是在我们之间,来回穿梭的快速飞驰,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阴寒之气。我知道它是在表明自己的存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告诉对方,别忘了它还在这里。
  手上的力道骤减,我借势猛喘了一口大气,气血稍稍恢复了一点,只是大脑由于缺氧,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最后那家伙彻底松了手,小娘们赶紧上来扶住我,我则一个劲的咳嗽、喘息、贪婪的换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边闹得动静给惊扰的,在我囫囵的喘息声之外,我听见了苏熙呻吟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娘们听力比我要敏锐的多,自然也听见了,只是没想到那丫的丢下我就冲了过去。原本被他搀扶的我,一下子没了依靠,腿脚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
  我扶着身后的棺材勉强稳住身子,看见小娘们把躺在地上的苏熙扶起来,见她憔悴不堪的脸上,眼睛终于是睁开了,我这心里也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在这地宫里待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吧?”我慢声细语的朝那脸上依旧一副心有不甘的表情,看着我的家伙问道。“你既能在此活下来,一定有吃的喝的,能不能给我们点水?”
  我看着苏熙发干发白的嘴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在那家伙对事不对人,瞥了一眼苏熙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我想他可能也不忍见苏熙这般虚弱,去他的住地给我们取水去了。
  待他走后,我朝小娘们和苏熙那边走去,苏熙看见我捂住肚子,走路没劲,忙问我是不是受伤了。我摆摆手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好冷!”苏熙缩了缩身子,可能是感觉到了司徒武侍的存在。小娘们将情况对她一说,她才有些释然。她这时候非常的虚弱,那样子就跟个得了绝症的老太婆似得,完全没了往日阳光灿烂的靓丽。
  说实话,虽然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但是事发太突然,我一时确实接受不了。眼么前的小娘们扶着苏熙,靠在他的怀里,我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便让小娘们扶着苏熙,把她往后挪一挪,找个棺材让好她可以自己靠着坐。
  弄好了之后,小娘们偷偷瞟了我一眼。见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连忙岔开话题似的问我,刚刚跟那人咋说翻脸就翻脸了。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丫的跟我装什么,要不是老子有伤在身,早一脚踹翻了你。
  “为啥翻脸你不知道啊!同样的距离,苏熙一声哼哼你都听的那么清楚,我和他在那谈话,你不知道我俩在说啥?”我丝毫没给小娘们台阶下,直指他糊起来的窗户纸,就看他关于老爹的事,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当时……”
  “行了!”我打断他,“滚一边给我抖去。”
  “干啥啊!”小娘们一脸不解,被我一瞪,似乎又反应了过来,嘴里埋怨的嘀咕了一声,便起身站到一旁去抖招魂通了。
  “我看你俩好像都受伤了?”小娘们抖起来后,跟我靠坐在一起的苏熙问我。
  这话听的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回道:“放心吧,算上他头上的伤,抖两下也不误事,我得趁那人离开的这会儿功夫,问司徒武侍两句话。”
  苏熙被我说的无言以对,低着头“哦”了一声。我自知司徒武侍就在旁边,小娘们这边一抖,它肯定就会第一时间附身。便故意冲苏熙问了一句,为的就是等我问完了,她也不用回答了,因为我得去和司徒武侍对话。
  “你是不是已经把身子给小娘们了?”
  苏熙一听我这问题,顿时讶然的合不拢嘴,原本无神的双眼,也顿时射出两道明亮的精光。只是那目光一闪即逝,随即而来的竟然是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一时也被弄的不知所措,好在时机掐的够准,这边刚问完,那边小娘们的抖动就停止了。我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孩,终于听见了放学的铃声一般,释然之情展露无余。
  没有再去看苏熙,也可以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的反应,这本就不在我问出那句话的计划内。按照我的计划,我只提问,不管后果。但是我现在有些后悔,因为苏熙的反应着实让我莫不着头脑,不但没有给我提供任何确认心中猜测的参考,反而使我更加迷惑了。
  “你小子就是太心急,刚才若不是我,你真被他掐死了怎么办?”司徒武侍借着小娘们之口,一上来就责备我。
  我将思绪收起来,想着还是赶紧忙正事要紧,这和司徒武侍对话一场,机会实属难得。最主要的是,我摸不清小娘们到底在瞒我何事,现在也就只能完全信任司徒武侍了。
  “这个先不说了,他估计也快要回来了。”我摆摆手,“我师父是不是用龙抬头,就在这地宫里把你给强制通灵到局里去的?”
  “没错!”
  我暗自唏嘘,果然被老子猜中了。这叫花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侍通术岂是他现在能施展出来的。
  我估计在茅草屋那一夜,他传我断通术时,告诉我那是他唯一亲手传我的术法时,就已经暗示了我他即将变成另外一种存在,可能以后都无法再施术了。运气是术法根本,死人之躯就算被你玩到化境,也终究不是活人身。要想能够施术,就必须要有气,活人之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大个活死人不能施术,而老族长那傀儡活死人却可以施术的根本原因。因为傀儡术是世上唯一一种,可以嫁接活人之气给死人之躯的术法。
  第二卷第五十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开始上文了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摒弃前嫌)


  司徒武侍见我问道此事,除了据实回答我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和动作显现出来。这一点让我非常纳闷,突然发现叫花子交代给我的话,可能连司徒武侍也瞒了,他不愿让任何人知晓。
  也就是说叫花子早已进入了地宫,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他发现自称秦淮河的那家伙和司徒武侍的计划后,却不动声色的连忙返回入口下坡的地谷那一端。那里有小娘们用剩下的灵通兽藤条,以叫花子的手段,我估计摆出一个龙抬头局出来,可谓易如反掌。
  叫花子之所以要利用龙抬头强制通灵走司徒武侍,就是因为他无法施术,否则本就是他的鬼侍,还不是随叫随到。可这么一来,有一个巨大的矛盾冲突点显现了出来。那便是叫花子是如何摆弄出龙抬头的,要知道原先小娘们所编的八个小假人已经被我们一把火给烧了。在八神已然离去的情况下,叫花子又是凭借什么手段,重新召集回了八神助他成局?
  死人之躯绝对没办法施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容置疑,也没有特例。并且叫花子摒弃侍通术不用,而舍近求远用龙抬头这么个外通局,他的这一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那么他连侍通术都没办法用,又是如何施展八神通之术,重新通灵回八神的?
  要想能让死人之躯动手施术,世上除了傀儡术嫁接活人之气以外,就再无其他办法了。但是有一点要弄清楚,傀儡所施之术,其实都是操控者的。往白了说也就是操控者借傀儡的手施术罢了,并不是傀儡在自己施展自己的术法。所以就算叫花子把自己制成和老族长一样的傀儡,他的术法也无法施展,只能施展控制他的人所能施展的术法。
  由于现在叫花子已然不是活人了,他根本没办法施术,纵然他也懂得傀儡术,也是没办法用的。所以他完全不可能对某具死人之躯行傀儡术,然后再借其手施展自己的术法。弄清楚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从此以后,叫花子都不可能再施展任何他所掌握的术法。也大致上可以推断出,刚才叫花子可以施展八神通之术的原因所在。
  “你知不知道龙抬头这个外通局的法门所在?”我接着问司徒武侍。
  “外通局自古以来就为正派所不齿,更何况还是外通局中的秘术,我哪里能知道它的法门所在!”司徒武侍竟然有些不悦,好似我刚才那一问,带有污蔑它的意味一般。
  不过它的回答已经够惊悚人了,差不多算是佐证了我推断的一半,将我往一个我心中有了数,却极力想要回避的答案又靠拢了一大步。就在我准备我告诉它,龙抬头这个外通局,也需要施展定向神通术通灵八神时,远处棺材林里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不急不缓,也就是比正常人走路稍微快一点罢了。
  很显然是那家伙取了水回来了,眼下那鬼主已经被叫花子弄走,我们算是脱离了险境。所以他走的并不赶,否则很快就会行至我们面前。那家伙现在是我重点防范对象,关于叫花子留给我的话,是丝毫不能被他察觉的。眼下时间不等人,那家伙片刻将至,我必须在这之前,尽量从司徒武侍的嘴里多了解些情况。
  “那家伙回来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抓紧时间冲司徒武侍问道:“我师父到底给那鬼主看了什么东西?”
  司徒武侍不管怎么说,肯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见我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想必也知道我不想让那家伙知道我趁他不在暗自跟它通了话。所以它也没停顿,也没跟我扭捏,直接就把实情告诉了我,完了就离开了小娘们的身子。
  话说真是刚刚好,小娘们刚恢复了自主意识,那家伙就拎着一个竹筒从外围的棺材林里走了进来。我赶忙给小娘们使了个眼色 ,然后不由分说的接过对方手里的竹筒,让小娘们拿了赶紧去喂给苏熙。
  我悄悄的偷瞄了一眼对方,见他并未起疑,便暗自释然。待小娘们拿着盛着水的竹筒离开后,我跟他道了一声谢,尽量显得有诚意点。可他却摆了摆手,让我别自作多情,说他只是顾忌苏熙的身子而已。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脑子里此时想的全都是司徒武侍的话。
  他说叫花子给那鬼主看的东西,竟然是一枚铜貔貅,并且说的时候它还特地用小娘们的手指捏在一起跟我比划了一番,示意我大小就跟我吞过的那几个差不多。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未见其人,人家多远肯定已经能够听见人声了。司徒武侍比划完了就离开了小娘们的身子,虽没有亲口告诉我,但我心里清楚,那就是同一种铜貔貅。
  第六枚铜貔貅出现了!我挠了挠头皮,心里乱糟糟的。暗忖这些小东西跟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有什么关联?我现在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铜貔貅都可以用来充当傀儡术的嫁接工具。至于其是否还有别的用途,我就不得而知了。
  而让我感到更加困惑的是,六枚铜貔貅中,有一枚是我的生生父母留给我的。也就是说我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早已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冥冥中被注定了。并且我的生生父母,可能与现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那家伙见我站在一旁发楞,口气中带着警惕的向我发问。
  我回过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他之间的问题。很显然他并不比我好哪去,此时肯定也是一头雾水。我和他最大的矛盾就在于,我怀疑他冒充了老爹,他怀疑我冒充了他的儿子。这一矛盾在我告诉他爷爷的大名后,被激发到了他所不能容忍的地步,这才发生了掐我脖子的一幕出来。
  他起先对我说的话,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以说是有些不屑。因为他事先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所以我捏造出另外一个秦淮河,并把自己说成是他的养子一事,在他看来并不是没有可能,他只当我是在信口雌黄胡乱编造事实罢了。
  可问题就出在,我与他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也并未有过交际,而我却准确说出了他令尊的大名。这让他对我的来路,以及对我的身份,都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疑心。从他的角度去考虑,他自然是认定了我是在胡说八道。所以当我报上他令尊的大名时,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我的用心,认为我很可能在算计他什么。
  “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我伸直了大拇指刮了刮眉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也要相信我说的也是真的。这个问题咱先放一放,中间肯定有我们还没弄清楚的地方。不过只要我俩都敞开了把问题摆上桌面好好谈一谈,要想弄明白造成这一匪夷所思现象的原因,还是不难搞清楚的。”
  我说完后盯着他看,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这样的提议。其实我话中所指已经很明了了,如果我俩都没有说错,那么肯定有个隐情深埋在水底。除非你不想弄明白这件事,否则就得相互之间开诚布公,把这个隐情找出来。别动不动就是这个问题不管你事,这个问题不该你问之类的推辞来搪塞对方。
  可能水喝的急了,我听见苏熙咳嗽了几声,目光移过去,她正在将竹筒还给小娘们,抬起衣袖轻抹着嘴角。只见苏熙的手悬在半空中很长一段时间,小娘们都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竹筒。这时候小娘们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半蹲在苏熙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发什么楞呢!”苏熙见小娘们迟迟不接手,便用手里的竹筒轻轻碰了他一下。
  “啊……哦!”小娘们连忙接过竹筒放到一边,从背影上看,刚才应该是太关注什么事,而心不在焉。
  这小子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我在心中暗骂,真不知道小娘们究竟在隐瞒我什么,就那么害怕我探寻关于老爹的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你这么个半道上蹦出来的儿子?”那家伙嘴角咧的多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似还是不能接受我的提议。
  想让他接受我的提议,其先决条件就是认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否则他不改变这个思路,就不可能与我配合。
  我心想老子都愿意信你说的了,你还不愿意,这是摆明了不想把事情弄清楚的节奏么!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光凭我一张嘴,我想他是断不能信的了。当下只好正色的对他说,让他如果不肯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问司徒武侍。
  “好吧!”他眼珠子对着空气转了转,话峰顿时一转,“那你先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个也叫秦淮河的养父,有没有这个东西?”他说完,便冲我伸出手来。
  第二卷得五十一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