聻派侍通门徒,讲讲那些年被我通灵过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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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招徒)


  一切按部就班,这次配合的就更加默契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快我们就得到了叫花子传过来的又一句话。小娘们再次累的满头大汗,走过来也没往地上瞅,生怕还是废话,看一眼都浪费时间,只是问我这回说的哈?
  我告诉他,这回说的不是废话,只是依旧没说到重点。这叫花子跟我俩装糊涂呢,明知我们是来问他人皮卷之事的,却折腾俩回都不提只言片语。
  小娘们听说不是废话,便朝地上瞅了一眼。叫花子告诉我们,在车里被小娘们招魂附身的亡灵,其实是他派去的。小娘们看罢,当场就愣住了,看着我,说你糊涂了吧,这还叫没说到重点?
  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其实他想到的问题,我也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人皮卷。至于这叫花子为什么能驱使亡灵为自己所用,他到底是通灵师,还是茅山术士,仰或是什么会养小鬼的神汉,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小娘们摇摇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亡灵和他有过接触,凭着感觉,他知道那不是一般的鬼物。能在通灵师心中留下话,这需要非常高的道行和经验,一般的亡灵和普通的鬼物,都是做不到的。
  招魂通好用,却属于纯粹的商用通灵术,因为前面就说过了,施展招魂通,只是通灵师把自己的肉身借给被通灵的对象,让其和家人能说上话而已。说的简单点,就是如果只有通灵师一个人的话,那么招魂通是没什么大用的。因为通灵师在被亡灵附身的时候,完全丧失自我没有主观意识,身旁无人,也就没办法跟亡灵沟通了。
  通灵师经常需要压制自身灵魂,将身体出借给亡灵,所以多少都要习得一些锢魂术法,以保护自己的魂魄不受侵害。小娘们是一代通灵世家的传人,自幼就开始练习,体内运有老秦家的独门锢魂术。一般的亡灵鬼物,在附身时,休想反噬他的魂魄,就更不要说能强行植入某种记忆进入他的大脑,使他醒来后,能够回想起一段话来了。
  能够在附身小娘们的时候,突破他体内运行的锢魂术,这实属不易,没有一定高深的鬼力,是根本做不到的。小娘们告诉我,老秦家的锢魂术,不说是世上最牛逼的,起码也能排进前三甲。鬼力越是高超的鬼物,自然是越难驾驭,茅山术中不少驭鬼术法确实都很高明,可那是茅山术士靠高深莫测的术法强行为之的。叫花子被关在这死囚中,环境不允许,也没条件,更没办法远程操控一个鬼力极高的鬼物去替他办事。所以小娘们推测,叫花子能够驾驭此鬼,必不是靠的术法强为,而是和老秦家的通灵秘术一样,他也是个侍通师!那个被小娘们招魂附身的鬼物,其实就是叫花子的鬼侍!
  这无疑是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侍通术是通灵秘术,世上别说会此术,就是听过的人,也着实没有几个。我还记得,小娘们说村里人的魂魄,极有可能是被类似于侍通术的某种术法给勾了去。眼下这个大名叫司徒武的叫花子,不但对村里事发当晚的情况了如指掌,竟然还恰巧就是一个侍通师,这让我和小娘们实在无法不想入非非。
  小娘们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是直接质问叫花子村里人的死是否与他有关,还是不打草惊蛇,装糊涂只问他人皮卷一事。我说质问他也是在浪费时间,连我们都懂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其实关于那个亡灵的事我们也没问,人家既然主动告诉我们,肯定就不怕被我们怀疑。这没有确切的证据和线索,问了也是白问,要是当面对谈,问问倒也无妨,可眼下传句话,那是多么的费劲啊!
  商量好后,我们先听了听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见叫花子没话要说了,我便开始了咱这边的敲击。因为叫花子是一个人,不但要一边听点位,还要一边做记录,所以我有意放慢节凑,好让他能跟得上。
  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敲完。我问他人皮卷在哪,他却快速的给我回过来一句不知道!
  这丫的真是要气死人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用这样的方法与他沟通上。这会儿却在这跟我们装蒜,抖着葫芦卖药丸。
  小娘们一见如此,更是泄气的瘫倒在了地上。人皮卷的下落,是他拯救村里人的关键,见叫花子这么不配合,他也着实是醉了。过了半响他才坐起来,跟我说那叫花子摆明是在玩我们,暗示我们人皮卷一事,现在却又一口否认对此知情。依他看来,再问下去也没用了,保不齐残害全村老小的罪魁祸首,就是叫花子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稀缺物种——侍通师!
  我不置可否,此时心里也很是失落,并不比小娘们好过到哪去。虽然他告诉我全村人都有的救,就唯独老爹是没救的。可是若能救活村里人,起码也能告诉我那一夜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害死老爹的凶手究竟是何人。救不活老爹,我再不济也得给他讨个说法吧,这样不明不白的,弄得老爹都不甘心下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
  就在我和小娘们都心灰意冷之际,叫花子又开始敲了,我们照旧如法炮制,得到了一句,想要人皮卷也可以几个字。
  这下我和小娘们又来劲了,赶紧回问他,要如何才能知晓人皮卷的下落。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头来下落没问到,却冒出来一个想招收门徒的师父来。我们问他如何才能告诉我们人皮卷的下落,他却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人拜他为师就行。
  你说这都叫什么狗屁条件!我顿时火大。
  “通哥!”小娘们往我肩膀上一搭,“不行就委屈你老人家一回,就认了他这个师父吧,只要能寻回人皮卷,你受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哎呀!”我打开他的手,“你小子嘴也不笨啊,咋这么会说话呢!你不是推断人家是侍通师吗?拜了他为师,说不定老秦家因为意外丢失的一代通灵秘术,就被你用这样的方式给找回来了。祖传的宝贝有了,祖传的秘术也有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通哥,我知道你从小就骨头硬,定是不能服他一介叫花子,可是……”小娘们说着,竟然给我跪下了,言语中不免带着哭腔,“可我身上流的是老秦家的血脉,遵的是老秦家的祖训,一生一世,不可收外姓人为徒,亦不可拜外姓人为师啊!”
  我一把提起小娘们,给他来了一顿劈头盖脸,责怪他干什么又跪又哭的,哥不就跟他开个玩笑么!这虽然离家四年,可怎么说也是一同在村子里长大的,祠堂祖宗泥像背后高悬于墙上的老秦家八大条祖训,哥到现在也能倒背如流啊!现在人家要拜师才肯对我们交代,我自然是当仁不让了。就是你小娘们愿意,我也不能同意,我这个当哥的,不能眼瞅着你违逆了祖训不是!
  那八大条祖训,第三条就是小娘们说的:凡我族人,终生不可收外姓人为徒,亦不可拜外姓人为师!这我当然没忘,只是刚才一时疏忽,也确实没想起来这茬儿,所以只好跟小娘们说我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和小娘们再没为此事纠缠,其实彼此的心思对方都知道。就像他说的,我放个屁,他就能知道我肠子里在想啥。我说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当然知道不是真的,我只是为了给自己和他,都找个台阶下罢了。
  我琢磨着拜师就拜师好了,反正隔着一堵墙,拜还是没拜,他叫花子本事再大,还能有透视眼不成?我决定之后,就敲了回去,告诉叫花子,我同意拜他为师。
  片刻之后,他又给我们敲回来,说那行,我们所在的这间囚室,其实他也待过,这师怎么拜,他留了东西在墙上的小窗里。
  第二十八章完
  第二十九章(嫁魂葫)


  抄录完了叫花子敲过来的话,我抬头看向囚室后墙上方的那扇小窗,心中暗忖——这家伙是他娘的早有预谋啊!
  他原本肯定是关押在我们这间囚室的,后来不知被他怎么闹腾,让人给他换了号。然后他便指使他的鬼侍去告诉我们赶紧招了,好住进他为我们准备的这间“干干净净”,除了他留在小窗里的东西外,再无他物的囚室里。
  我这时候甚至觉得,那活死人都是这叫花子派去的,先是跟我们起个冲突,然后再跑大街上去“装死”,让我们变成重大嫌疑犯被通缉到这里来。可是他的这个阴谋是什么时候开始实施的?苏熙极有可能是被活死人劫持到南沙来的,那么他叫花子是如何知道有苏熙这么号人的?我与他现如今在这死囚牢里相遇,究竟是偶然催化下的结果,还是他叫花子一手策划的阴谋?他究竟是巫通师还是侍通师?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这前后矛盾太多,说得通这边,那边又说不通了,总之得不到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关键点来。
  那扇小窗,离地太高,一个人是怎么也够不到的。小娘们比我轻,自然是我在下面托着他,让他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给东西取下来。
  小娘们取了东西下来后,连给我看一眼都没有,直接用手捂着就背到身后去了。然后我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目光挪在一旁不敢看我,说这师咱不拜了,他叫花子现在就是拿着人皮卷来双手奉还给我们,这师也不能拜。
  我问他咋了,刚才还劝我拜,现在拿了东西,怎么就死活不想让我拜了,让他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小娘们退后几步,支支吾吾的摇着头,我见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便一个箭步冲过去。他小娘们哪是我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就被我制服了,我掰开他的手,将他紧攥在手里的东西给夺了去。
  我松了手,小娘们又反过来想抢回去,我一手将东西举高,空出另一只手狠力的推了他一把,让他一边待着去,不然也不怕再多欠他一颗牙。小娘们无奈,也自知东西在我手上,他是没本事能抢回去的,便改强攻为口水仗,一个劲的劝我这师绝对不能拜。
  我没理他,这时抬头看了一眼那东西,迎着囚室顶端那点昏黄的灯光,发现那是一个小葫芦,黑色的,只有巴掌大小。葫芦周身四面刻有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看着让人胆寒的人鬼面像。除此之外,整个葫芦都被一种看上去像是某种符篆的字体,刻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丁点空余。
  葫芦口有个小塞子,用一小片红布包裹着,我拔出来单眼冲里面瞄了瞄,什么也看不见,葫口太小,光线透不进去。可我却闻见了一股粘稠的血腥味,很浓,我晃了晃葫身,顿觉奇怪,将葫身倾斜,竟然什么也倒不出来。如果这葫芦里装的是血,我一晃,应该能感觉出血液的流动,可晃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了,连倒都倒不出来。
  “别晃了,里面装的不是血!”小娘们这时见再也瞒不住我了,便告诉我这葫芦叫“嫁魂葫”,世上只有一脉通灵密宗才懂得如何培育和使用它。
  “嫁魂葫?还通灵密宗?”我顿觉蹊跷,隐隐觉得这里面文章不小,便逼问小娘们,让他把知道的都给我吐出来。
  原来这葫芦里带有浓烈血腥味的东西,不是装进去的,而是长在里面的。至于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除了那一脉通灵密宗以外,世人无从知晓。小娘们也是听老族长介绍过这东西,就连老族长都不知道这葫芦的奥妙所在,只是知道世上有这么一样东西存在。老族长也仅仅只是猜测,说这嫁魂葫里,应该不是某种生物就是某种植物,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培育手段,直接生长在葫芦里的。
  据传闻,历史上有一脉通灵密宗,不以家族门派形式传承,只以一师一徒的师徒关系,一脉承袭。这嫁魂葫,就是这一脉密宗的拜师信物,也是维系师徒关系的重要纽带。通过嫁魂葫一旦拜入此密宗门下,永世不得判宗,除非师父清理门户,否则徒弟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师门的束缚。正可谓一朝踏入师门,便再没了回头路,生是此密宗的人,死是此密宗的鬼!
  我听小娘们说完,看看手上这被唤做嫁魂葫的黑色小葫芦,又看看被我们敲了一晚上的墙面。问小娘们是不是在说,那个现在和我们仅有一墙之隔,大名叫司徒武的叫花子,就是传说中的那一脉通灵密宗的人?小娘们对我点点头,说嫁魂葫玄妙至极,世上除了那一脉密宗传人,绝对没有人能够懂得如何培育和使用此葫芦。所以叫花子毫无疑问,就是绝迹已久,充满无数诡秘传说的那一脉通灵密宗的传人,掌握着某种世人还不曾知晓,早已失传了的通灵秘术。
  我一阵唏嘘,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叫花子,竟然还是个世外高人。你说他到底是懂得鬼行尸的巫通奇人,还是能够驱使鬼侍为自己所用的侍通高手?现在又冒出来个通灵密宗传人的头衔,这丫的难道是通灵界千年不遇的奇才——万能通灵师?
  当下我又跟小娘们详细打听,才知道据老族长所说,这一脉通灵密宗,在通灵界早已绝迹。世人皆传,早在小日本在东北建立伪满洲国时,那一代的密宗师徒二人落入了小鬼子手里。小鬼子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师徒二人的秘密,便幻想着二人掌握的通灵秘术可以为皇军所用。小鬼子极尽所能的逼迫师徒二人,怎奈二人就是不从,死活不愿助纣为虐。什么挖眼割鼻、挑筋断骨,用尽了世间极刑,最后小鬼子实在是没招了,便将二人凌迟处死。据传每人都剜了两千多刀,头部以下,生生的被剔成了一副骨架,后来还被悬首级于城楼之上,足足七七四十九天。
  我听完感慨不已,如此一说,说明这密宗的人,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就凭这段事迹,也足已让人钦佩。我告诉小娘们,这等铮铮铁骨的师门,且不说他们掌握了何种通灵秘术,光是人品,我阿通绝对佩服。想来一脉密宗,能够传至今天,定是师门严谨,这叫花子既是密宗传人,秉性肯定也差不了,这师父拜了,我阿通也不吃亏。
  小娘们按住我,说你虎啊,知道这嫁魂葫是干什么的吗?把三魂中的一魂给叫花子封了,你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什么都得听叫花子的。他要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他要你去死,你便不能活,这等没有自我的日子,你当真愿意过?
  哎呀!我抬手盖住额头,这拜个师咋还整这么严重。人有三魂七魄,还得献上一魂做拜师礼,这密宗之门,果然不是好进的。小娘们说,嫁魂葫拜师,徒弟咬破小指头,滴七滴血进葫芦。葫芦里的东西吸收了血液,与拜师者成为共体,师父再施术封锁,通过嫁魂葫娶走徒弟的一魂。如此一来,便完成了一魂嫁接,徒弟的心性和行动,此后全凭师父掌握。只有在师父归天之时,才会将一魂还给徒弟,自此徒弟正式出师,成为新一代密宗传人。
  叫花子看上去老城,其实大不了我们几岁,当时看表格上关于他的信息,这丫的才二十八岁。你说我这要是予他嫁魂拜师,得等到猴年马月他才能归天,估计说不定我还没他活的久,人都不完整了,苟活一辈子,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小娘们一见是嫁魂葫,便说这师不能拜了,这师确实他娘的不能拜啊!
  此后陷入了僵局,我和小娘们呆坐在囚室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娘们起身去敲墙,恳求叫花子。说除了嫁魂拜师这条,要我们怎样都行。可是叫花子却回我们,说不行,不拜入他的门下,就别想要人皮卷。并且还说我们再不拿定主意,他就要去睡了,明天还不知道要如何提审他,这难得消停的机会,他可不想白白浪费了。
  我这时突然灵光一闪,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赶紧让小娘们给叫花子回话,就说这师我拜了,我现在就滴血入葫,他可以开始施术了。
  第二十九章完,玩家晚安,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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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拜入密宗门下)


  小娘们自然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按住我准备送进嘴里的小指头,说他叫花子是个死刑犯不假,说不定过两天就要被枪毙了。可是一旦入了他的门下,就是密宗传人,学密宗之术,遵密宗之事。这一脉密宗神出鬼没,自古以来在通灵界,只有传说留下,世人对其知之甚少。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又究竟掌握着何种诡异之极的通灵秘术。
  虽然师父归天后徒弟就能收回那一魂,可是嫁魂的关系依旧存在,如果徒弟胆敢有违师门,师父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按小娘们的话来形容,这就跟古时候的男婚女嫁一般,只能男人休了女人,女人一旦嫁作他人为妻,便终身不得变节。嫁魂的关系,始终都不掌握在徒弟手里,即使出了师,也招收了自己的下一代门徒,只要师父不主动放弃,随时都可以制裁徒弟。
  我问小娘们,这嫁魂葫是不是就跟老秦家的人皮卷意思差不多,都是一种契约的承载物。一旦契约订立,主动权永远都在制定契约的一方手里,签订契约的一方,始终都只能被动接受?因为小娘们在跟我介绍侍通术的时候,说过人皮契约一旦订立,鬼侍便永远不能背叛它的主人。并且它的主人还可以将它像自己的遗产一样,遗留给下一代接班人,继续维持这种人鬼主奴关系。
  小娘们对我点点头,说差不多就这意思,区别只在于人皮契约订立的是人与鬼的关系,而嫁魂葫订立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之签订者都是永世无法违背的。
  这下我又犹豫了,叫花子就算被枪毙了,对我的思想和行动,依旧拥有足够大的左右能力。如果他们密宗干的都是什么好事、善事,我估计也不至于要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既然被称作密宗,世人又对其知之甚少,说明他们所从事的宗门之事,肯定是极其隐秘而又见不得光的,无法拿到太阳底下来晒。通常这种情况肯定没什么好事,如果我拜入此门,成了一代传人,即表示我将置身效力于宗门事业。到时候要我杀人放火,伤天害理,难道我也要干?
  小娘们劝我,说这是一招落子无悔的险棋,如果要用我这个人去换回人皮卷,那么他所做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娘是他的亲人,村里人是他的亲人,我阿通也是他的亲人。顾此失彼,这让他于心何忍,他撂下话,说是一万个不同意我拜叫花子为师。
  他还劝我说,就算拿到了人皮卷也不一定就能成功挽救村子,时间紧迫不说,光是那老秦家的侍通绝技,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练就的。纵然我们现在有了老爹寄存于赛虎脖子上的铜铃铛中的侍通术口诀,却也还缺少施术的流程这一关键,到时候马修这个老秦家的鬼侍再不肯合作续约,那就更是雪上加霜,无力回天了。老族长一死,他和马修的人皮契约就结束了,人皮契约必须在生前遗传给接班人,否则鬼侍一旦恢复自由之身,跟不跟你续约,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
  小娘们说的句句在理,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侍通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术法,可是这个马修,给老秦家世世代代当了六七百年的鬼侍,若说这侍通术的施术流程,我估计再没人比它更清楚了。所以只要拿到人皮卷,它马修也愿意跟小娘们续约,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这个小娘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想要拿回人皮卷,也就是冲着这点希望来的。现在却跟我大倒苦水,说出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其实也就是不想我背负太大的思想包袱,好让我放弃拜叫花子为师的念头。
  我看着一旁魂不守舍的小娘们,心里一阵酸楚,自知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既不想我拜叫花子为师,又不甘心就这样断了人皮卷下落的线索。
  我思忖良久,觉得还是应该赌一把,便拍了拍小娘们的背,告诉他去敲知叫花子,这师我还是拜了吧,不就是受制于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者说了,我提醒小娘们,别忘了我是个决明子(没有灵觉的人),他们密宗的通灵秘术,再牛叉我也是无福消受的。说不定到时候一看我是个决明子,叫花子见我无法传承他的秘术,一怒之下就把我给逐出师门了。你说,哪个师父会想要一个不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你耍的是佛山无影脚,你会收一个没腿的徒弟么?你要是练的咏春拳,会收一个没胳膊的徒弟么?
  饶是我如此说,小娘们依旧不同意,还搬出了他的大绝招,问我这么做的后果,想没想过苏熙。说那密宗的人,为何只传徒弟,而不传子孙后人,这说明什么?一朝入了密宗门下,定是不能再入凡尘婚娶,师为父,徒为子,从此和世人再无瓜葛。
  其实这一点,我一早就想到了,一直在内心掩耳盗铃的极力规避自己去想这一茬儿,不想现在却被小娘们一口道了出来。想的越久,顾虑就越多,与其拖延下去,最后自己还是决定走这条路,还不如现在抛开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也不瞅瞅你哥长的啥挫样,人苏熙多漂亮一姑娘,你这分明就是在笑话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是!”我弹掉嫁魂葫的塞子,咬破小指头,对准葫芦口将血滴入葫里。告诉小娘们我意已决,休要再耽误时间,赶紧麻溜的去知会叫花子施术。
  “你……你个通货!”小娘们嘴上骂着,眼珠子里却隐隐有泪水打转。
  我数着血滴,当最后第七滴血滴进葫中后,塞回塞子,问小娘们是他来敲,还是我来敲?小娘们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走到墙边,抬手开始了敲击,告知叫花子可以施术了。
  我面对墙壁跪下,虽说是被逼的,可这拜师就得有拜师的样子,当时跟师傅后面学上车床,我都是磕了头的。这回如此重大的拜师仪式,我怎么能吊儿郎当呢!
  我们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叫花子施术完毕的回复,当时夜已深,施术的时候怕打扰,我们也不敢去敲墙问叫花子到底好了没有,只能在那傻傻的等。
  谁成想,这一等,就等到天亮了,墙上小窗都已经透进来丝丝冬日里的暖阳,我是足足跪了一夜。小娘们终于按捺不住了,说这丫的施的什么术,要这么久,拜太上老君为师,也没这么费劲的吧!
  我两条腿都已经没知觉了,说要不你去问问,小娘们抿抿嘴,就去敲墙了。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差点让我这个刚入门的徒弟,就想欺师灭祖,掐死师父了。那丫的竟然给我们回了一句,说术早就施完了,他都已经睡一觉醒了。你说有他这样收徒的么!完了你好歹知会一声啊,害我整整跪了一夜。
  小娘们扶我坐下,当机问我有没有什么反应。我那时候都已经有些迷糊了,抖了抖身子,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反应啊!我这就被他勾去一魂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问小娘们,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缺了一魂的,都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了?
  “别瞎说,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小娘们捅了我一下,说让我放宽心,看来嫁魂拜师,只是被封印了一魂,其实三魂七魄都还俱在,只是有一魂的去留,随时掌握在叫花子手里罢了。
  我说现在别管那么多了,总之我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丧失自我,还是赶紧问叫花子人皮卷的下落吧。小娘们点点头便去问了,得到的回复却是,我们村里的人皮卷已经没了,被人拿去裁成三份,制成了三份人皮契约了已经。
  第三十章完,等下还有一章
  第三十一章(嫁魂拜师的后果)


  “你个通货啊!”小娘们情绪异常激动,“我都说了这叫花子不靠谱了,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东西没捞着,还白白搭了个人!”
  我也是被叫花子一语惊得呆住了,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人皮卷的下落是告诉我们了,可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叫花子兑现了诺言,却对我们毫无用处。
  我赶紧追问叫花子所言是否当真,然后让小娘们别在那跟个怨妇似的了,抓紧过来听话。过了一会叫花子回了话,说句句属实,老秦家的祖传之宝人皮卷,确实被人拿去用掉了。
  我和小娘们也不知到底该不该信他的话,俩人顿时没了主意。我转念一想,叫花子连人皮卷被人拿走后裁成三份人皮契约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一定知道村里人暴毙的始末。当下我调整情绪,手动如飞,快速的向我这个师父打听起来。
  可是对方却答非所问,只传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地址。然后让我们出去后找到这个地方,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待。
  我和小娘们不解,他一口咬定叫花子就是在耍我们玩,明知道我们一时半会出不去,故意这样说来调戏我们神经。小娘们言罢,举手在墙上敲了一句,告诉叫花子不要废话,赶紧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看着墙面等着看叫花子怎么说,这时一件邪门的事却发生了。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一把将小娘们拽过来,唰唰给了他两大嘴巴子。
  事发太突然,打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小娘们手捂着脸,楞楞的看着我,问我发什么神经。随后他又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睛指着墙面,说这肯定是那边的叫花子干的,是他在操控我!
  我顿时讶然的说不出话,心中一阵阵的惊惧。这嫁魂拜师的后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我直后悔没听小娘们的话。现如今我已完全成了叫花子的木偶,看似还是个完人,却随时都可以变成任由他操控的皮囊。
  这种失去自我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担忧,让我濒临崩溃。如果我换来了人皮卷,那么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可现在人皮卷已经不复存在,小娘们拯救村里人的计划也就随之泡汤了。我所做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与其说我现在是心生恐惧,不如说是悔恨的青了肠子。
  我心中暗骂上了叫花子的大当,若不是看在他就快要被枪毙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掐死他。霎时间,我又莫名其妙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而且还势大力沉,脸上顿时一阵火烧。
  打完后就清醒了,我晃了晃脑袋,正准备又开始骂娘,却发现一旁的小娘们似乎有些不对劲。只见他眼神迷离,神情呆滞,脑袋耸拉着垂下,肩膀塌陷,两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我吓得后退两步靠到墙角,小娘们现在这幅德性,是怎么回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民间流传甚广,却很少有人能亲眼见过的——鬼附身!
  鬼附身和通灵附身不一样,两者完全是两码子事。后者是通灵师术法所为,对自身没有什么损害。而前者却是鬼物攻破活人阳气保护层,强行占据人的肉身后的可怕结果。
  小娘们堂堂一代通灵世家传人,竟然会被鬼物强行附身,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老秦家积攒了千百年的脸面都要丢了。
  如果阴阳两界之间有一扇大门,那么通灵师就是掌管这扇门钥匙的人。通灵师被鬼附身,这等于是丢了钥匙,丧失了对门的开关大权。这就好比杀猪的反被猪给拱了,骗人的反被人给骗了,总之就是然让人想不明白。
  小娘们说过,他体内运有老秦家的独门锢魂术。在施展招魂通时,需要压制自身的阳气和魂力,那时被鬼物有机可乘,突破了锢魂术的禁忌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被硬生生的破了肉身,这到底是何等鬼力高超的鬼物,才能拥有如此骇人的本事?
  就在我还在为老秦家的牌匾扼腕叹息的时候,小娘们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既以拜入我师门,怎可心生想要掐死师父,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小娘们没抬头,语气很生硬。
  我自然知道这话不是小娘们说的,而是现在附身在他体内的鬼物,借他之口说的。我感觉这鬼物,强行附身小娘们似乎也很吃力。他好像只能催动小娘们的嘴巴说说话,其他动作一概做不了,就连抬头都不行。
  我这时已经完全没了锐气,跟霜打了茄子似得。刚才只是心中想想,萌芽了点念头,竟然也逃不过叫花子的感知。这以后日子是没法过了,别说摆脱他,就连想想都不行。一个人的内心,完全洞开在他人眼前,这日子你告诉我怎么能受得了?
  我知道附身小娘们的鬼物,就是叫花子的鬼侍。他得知了我想掐死他的念头,不但让我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还让他的鬼侍过来附身小娘们,对我加以思想教育。
  我对那个鬼侍说,自己知道错了,求他赶紧放了我兄弟。这鬼附身可不是闹着玩的,是有副作用的,轻则体质变弱,重则折损阳寿。苏熙虽然经常会撞鬼,被一些鬼物纠缠,但那都是些寻媒的鬼物,没有恶意,所以一般也不会被强行附身,只是纠缠她为自己办点阳间事罢了。据我所知,苏熙从小到大,一共只被鬼物附身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她小时候的事,第三次便是这回在客房里,被那个挨千刀的鬼物差点弄死。苏熙时常感冒发烧,体质很差,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生病,这多半都和被鬼物附过身有关。
  “放心,把话说完就走。”那鬼侍借小娘们之口说道,“你们俩今天就能无罪释放,记下那个地址,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在离开小娘们身体之前,那鬼侍还告诫我,说因为我是决明子,所以它以后会经常通过别人的身体来找我。让身边的人都识相点,不要妄图抵制它,否则来硬的,对谁都不好。他说完这些后,小娘们像突然断了线的木偶,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我连忙过去扶起他,又是拍又是捏的,还外加掐人中。最后弄了老大功夫,终于把人给弄醒了。
  小娘们醒来后,先是楞楞的看着我,然后就跟被地矛刺捅了屁股一般,一咕噜爬起来。他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骇的口不择言,告诉我这回大发了,碰上鬼王了这是!
  我拦住他,让他别在这咋呼长咋呼短的,说情况的严重性,我也是知道的。然后我将那鬼侍临走之前留的话告知了于他,嘱咐他下次再感知到那鬼王来了,就乖乖的施展招魂通,恭恭敬敬的请它附身,千万别再跟它对着干了。
  小娘们咬了咬牙,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老秦家的人都还在,老族长以侍通术独步通灵界多年,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一个叫花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到这般田地!
  我又安慰了他几句,说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听我师父的话,去找他给我们的那个地址。小娘们顿时一愣,我估计他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态度的转变,刚刚才得了教训,我这回可不敢再对叫花子出言不逊了,还是规规矩矩的称他为师父的好。不然动不动就抬手扇自己俩大嘴巴子,这也不是个事么,饶是脸皮再厚,也不能这么玩不是。
  小娘们见我如此委屈,不免也是一阵酸楚,深深叹了口气,说等出去了再说吧,也不知道那鬼侍说的是不是真的。小娘们话音刚落,就跟要向他证实那鬼侍所言非虚一样,囚室的铁门刺啦一声打开了。
  进来的人,说我们俩小子,简直就是在胡闹,然后也不等我们开口,掐着我们就往外押。我们又被带回到审讯室,只是这回没被分开,而是俩人同在一间审讯室里。当时审讯叫花子的那个男的,还有那个恶女人全在场,也没给我们按到固定椅上,就这样站着问我们话。
  第三十一章完,大家晚安,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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